俞家大院,像是經受了一陣狂風的肆虐,一棵大樹歪斜半空,堪堪倒地。枝葉紛飛,滿地碎木,一邊的泥石牆好似被巨大的鐵錘鑿了一下,凹陷幾乎崩塌,下邊還有大小交雜的土沫,碎石。


    李賴兒在喬金晟的頭頂,離他伸手可及的位置。


    軒音此時有心無力,要救他也不可能了。


    喬金晟並不會傷害李賴兒。他隻是要留住他。


    雖然讓冬難挽等人借機逃走,但若是留住了李賴兒,武功院的人仍是不會退走的。


    喬金晟單手向前一抓,扯著李賴兒的腰帶,掄了個圈,將頭下腳上的他轉過來摔到地上。


    李賴兒本已傷的不能運氣,被他一帶,身上三處穴道頓時有一股陽剛之極的內力一竄而過,將穴位封閉。他眼睜睜的看著三步遠的軒音,卻不能動彈,亦不能叫喚。


    軒音捂著胸口,心知就是恢複過來,也打不過喬金晟。她緊咬牙根,粉臉煞白,黑手套團在一起,小拳頭握著,卻隻有站在那兒,與李賴兒對視。這既是無奈,又是屈辱。


    “黑手套”軒音,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可惜她今天麵對的昔日稱雄武林,打遍天下名噪一時的“蓋世狂魔”喬金晟。兩人交手,她是必敗無疑!


    喬金晟冷哂道:“武功一途豈是光憑小聰明可以僥幸取勝?強便是強,一招擊出,天焚地滅,螳臂當車,隻有一敗!”


    李賴兒血紅的雙眼熊熊的燃燒著令人驚畏的火焰,他心內正咀嚼著喬金晟的這番話,在無法狡辯的事實下,他(“他”)沮喪極了。


    “讓我出來!”


    “就是你出來了又有什麽用?這老兒封住的穴位你有辦法衝破嗎?”


    “我不敢說自己能贏他,但是要逃還是可以的!你為什麽要逞強和他纏鬥?”


    “放屁!要不是我,你的朋友們哪裏能這樣輕鬆的走?都怪你這麽早就離開隱園,多向爹學學劍法,現在就不用受這鳥氣了!”


    無垠黑夜,漫空星輝,慘淡的天籟,殘酷的兵刃相鬥。


    一聲聲,捶擊著軒音的心。


    一抹黑影,像流星,在月下飛過。


    一個黑衣人飄然站在軒音身邊,在她還未發現身邊有人時,微笑著道:“你是軒音?”


    軒音一怔,茫然點頭,看著他的一身飄逸黑衫,修長身段,潦倒落魄的鬥笠掛著黑紗,麵目被遮。心裏暗道:“難道他就是賴兒在哀秋山上遇見的那個黑衣人?”


    他似有幸喜,語氣溫和的道:“很好。這小子能娶到你,真是福氣。”他轉過頭去,道:“前輩剛才的話說的極好。小子,你聽到了嗎?”


    李賴兒啞穴被封,一句話哽在喉頭,卻怎麽也吐不出來。


    黑衣人彈指一射,一縷指風奔向李賴兒。


    喬金晟瞧的一愣,心道:“哪有這麽容易!”揮出一記劈空掌,欲用雄厚的掌風擊散他的指勁。


    卻見掌風揮過,黑衣人的指勁卻是凝匯不化,像是一根針,穿過一層厚布般,射到了李賴兒的身上。


    李賴兒隻覺原本僵硬的嘴角一鬆,喉間的話頓時說了出來:“這輩子都忘不了!”


    黑衣人笑了笑道:“五象歸元功修煉到了這份境界,確實厲害。你們兩個今天打不過,也是應該的。學習武功沒有捷徑,卻有強弱一分,乃有別於練武之人和所練的武功。九儀化天不動明王功不定輸給五象歸元功,隻是功夫未到而已。”


    軒音經他一說,心裏已好過多了。


    黑衣人又道:“前輩若是在意煉獄門存亡,不如召集他們速速離去。不然時辰一過,孤魂野鬼就真要去地府一遊了。”


    喬金晟不為所動,淡淡的道:“武功院就是傾巢而出,也別想穩占上風。”


    黑衣人搖了搖頭,道:“不是武功院,武當派調出一百四十人共二十個兩儀七星劍陣,我到鎮上的時候,他們已在十裏之外。”


    喬金晟麵色一變,身子微微的顫抖,強顏做笑道:“他們怎麽會來的?”


    黑衣人道:“上個月在下追查到滅天劍毀世刀的下落,得知已落到楓霄雲的手裏。所以對貴門格外留心,也是無意中聽到貴門的人談論這次行動,既然小天星掌在俞安泰這裏,我就上了一趟武當山。”


    喬金晟凝重的道:“你是什麽人,武當派怎麽會相信你的話?”


    黑衣人仰麵望天,卻不言語。


    喬金晟見他的動作,猛的醒起武當派來人快到這裏,當下一拔身形,遠去了。


    軒音見人一走,飛快的趕到李賴兒身邊,解開了他的穴道。


    “武當派真的來人了?”他跳起來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黑衣人道:“我好久沒有騙人了。”


    李賴兒對軒音道:“我們快走。”


    軒音見他神色不對,忙問道:“去哪?”


    李賴兒目中露出一絲貪婪,道:“見一見楓霄雲!”


    軒音吃驚的道:“不能去!”


    李賴兒一笑間躍出了高牆。


    黑衣人詫異的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軒音擔心他,也顧不得黑衣人,飛快的跟去了。


    院子裏隻剩下黑衣人,他走到俞安泰的棺材邊,感慨的道:“曾經有人勸我,說活人不該讓死人擋了道。現在這裏隻有你我,到是印證了此言。”


    俞語之忽然從一邊走了出來,哭著道:“恩公救我爹爹。”


    黑衣人道:“姑娘別哭,我一定救他醒來。”


    如果在場有第三個人,定然會不明所以。


    對一個死了的人怎麽說起救呢,難道死人還會醒來?


    黑衣人推開棺材蓋子,俞語之扶起了俞安泰,黑衣人左掌按在他的背心,右掌按在他的丹田,默運功力,片刻間俞安泰的麵色竟已恢複了幾分血色。他慢慢的睜開雙眼,慘白泛黃的眼珠子微微的轉動,瞧見滿麵淚珠的女兒,喉結微微的動了動,卻開不了口。


    黑衣人收了功道:“可有準備馬車?”


    俞語之用衣袖抹淚,哽咽道:“聽從恩公的吩咐,已準備妥當。隻是語之不明白,為什麽不上武功院,反要去武當山呢?”


    黑衣人道:“武功院不是久留之地,你可以安置好父親再來武功院,到時候還需你為他們出些力。”


    俞語之待要問,黑衣人已道:“這事我會再和你商量的。你們快去吧!”


    俞安泰突然開口道:“你是,是……”


    黑衣人道:“你我心裏明白便可,無須說出來。”


    俞安泰點頭道:“大恩不言謝,以後恩公有用的到俞某的,但請明言。”


    黑衣人長身而起,謂道:“江湖事多,紛爭一起,不知何時能靜,罷了,希望你能在武當安身,小天星掌既是武當之技便還給他們是了。”


    俞安泰在江湖上是個謎,他的父親是長州鏢局裏一個小鏢師的兄弟,通過這層關係,他父親進入長州鏢局混了口飯吃。一家人也算悠閑自在。俞安泰從小習武,酷愛武術,練得一身江湖三腳貓功夫。在十六歲的時候,他父親因為貪利,將走鏢的路線賣給一家綠林盜匪,最後走漏了消息,被長州鏢局暗地裏結果了。他的母親得知丈夫死訊,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也一命嗚唿。剩得他一人,還是通過他父親那個兄弟的關係,被介紹到了行遠鏢局,幹些打雜的活兒糊口。可憐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吃盡苦頭,武功平庸,頭腦愚笨,不懂世故,隻知道幹粗活兒,日常溫飽。也是他命中注定,行遠鏢局裏有一個專門修釘鏢車的師傅,名叫郭平,年有六十二,禿頭,單眼,駝背,麵有瘡,語如破鍋砸鐵,不甚厭惡。卻不知他年輕時乃一個偷兒,有三隻手的絕活。有一天碰到了一個書生,偷來一本武功秘籍,就是小天星掌。郭平一不識字,二不會武,空有這本秘籍卻不知是個寶貝。他老年後為了安身才在鏢局裏幹


    些手藝活,倒將秘籍放在家中的桌角下用來墊低。俞安泰與他相識來到他家中發現了,借故取了去幾載苦練,修得一身本事,才有軒音的那番遭遇。


    其實論起武當派之所以會失傳了這門絕技,是一個叛徒所為。這叛徒不學無術,偏偏是武當派修煉小天星掌的道士親戚。他將小天星掌的真跡拿來暗中賣給一個武林世家,髒銀卻被道士發現,他一邊抹淚哀求,一邊暗中下毒,毒死道士,當時會小天星掌的隻有三人,另兩人為了替這道士報仇,尋到他,正要動手,卻反被他請來那武林世家的人殺死了。使的武當派再無人會這掌法,而這道士的親戚因用錢嫖賭,欠下巨債,後被人追殺致死,也是應了報應。


    再說那郭平所偷之人為誰?


    正是買了真跡的武林世家的世子。


    說起這世子,江湖中可能沒有幾人知道,我們就在這裏先了解一下。


    煉獄門門主,楓霄雲,就是他了。


    江西楓家,也是幾百年的江湖世家。可惜出了個楓霄雲,想一統江湖,野心之大,無人在其左右,暗中結交黑道邪派上的人,成立了煉獄門,毀了百年名號,成了一群孤魂野鬼的頭頭。


    小天星掌被他放在懷裏,本打算練習,哪裏知道不小心被郭平偷去,幾十年過了,俞安泰會這套掌法的秘密泄露,他立即派人找上門來。這才有了今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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