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就這麽的縱恣無常,把持不了自己的欲望,過後又自羞自愧,可不管內心無論如何掙紮,最後還是將手伸進褲襠裏。他每次都暗暗告戒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原指望拔苗能毀苗,卻反倒真的拔苗助長,成了附骨之疽,幾日不弄便渾身說不出的難受。清心時而覺得那些密宗書籍真乃天下奇書,時而又覺得它們糜爛不堪,罪惡之源頭,想把它們揉個稀爛,心裏有個聲音卻說道:“這不是你的書,毀了就是偷搶公物……也許……也許等下還用的著。”這些書原本就已殘爛,再被清心這麽上下壓取,翻倒端看,以及不潔的液體偶爾滴上幾滴,不到一個月,已變的條紋縷皺,一陣風就能吹得分崩支離。這些書的每一寸都被清心仔細觀賞,多識了許多新字,也看出了幾個錯字,還明了了人身上的幾處要穴……這些書卻有個暇紕,就是裝訂線將圖案的一小部分蓋住了,這張遮住了小腳板,那張遮住了胳膊……清心一次欲火大漲,很想把圖看全,就把裝訂線擦了,看完再裝訂迴去,而且清心在半山寺也學過畫畫,這時居然派上這種用場,臨摹一份。一擦開,竟發現經書中縫藏有小字,清心不以為意,隻樂把圖看全了,熄滅欲火後,才閑來無事,就尋找拚湊,玩玩文字接龍。這些字並不按書的頁數銜接,顛來倒去都能讀的通順,有的經過加工潤色,文采斐然,有些直譯得平白質木,顯然不是出自一人一時之手。


    “大用外腓,真體內充,返虛入渾,積鍵為雄。……持之匪強,來之無窮。”……清心讀著讀著,發現這裏麵充斥著諸如:“長、鍵、大、勃、強……”這類男性專用字眼,他忽地聯想道:“不知道學這個能不能身體長高,或是……或是下麵變長、變大一點。”清心經常聽林彪強師父講“因才施教”,習武最能強身鍵體,他早就懷疑自己比其他人矮是因為沒有習武。他突然有股很強烈的習武欲望,可惜已經太遲了,連內功入門的方法都不會,再上乘的武學擺在麵前也是掛草趕驢,叫他能看不能吃。


    清頭經書讀累了也會看清心在幹些什麽,他稍感奇怪:“這個清心怎麽突然靜下來看書了?”過了一段時間,微風送來一股淡淡的、腥臭的怪味。清頭湊到清心身邊探頭伸手想望個究竟。


    大凡一個人喜歡上一樣東西,理當迷得心無旁騖,清心卻是惕然四望如過街老鼠,一見別人探頭也想看這書,立刻被他一把推開,心道:“我已經落了魔道。不能讓你這小孩再跟進去,這是為你好。”清頭奇心大動,趁清心睡著,想抓來看看。卻怎麽也找不到了。“這是什麽書,藏得這麽隱秘。”


    秋風吹來了涼意,卻吹不走欲惱。一日,清心正沉湎其中,猛然掉下來兩隻老鼠,嚇得清心尚未盡興就噴了出來,清心不禁嗔怒。兩隻老鼠嚇得更厲害,逃竄飛快卻讓清心發現了鼠窩。蟑螂也趕在最後的時節瘋狂活動,與老鼠結伴肆虐。清心可不是個佛癡呆,學得法高僧放血味蚊這樣的蠢事,這些害蟲惹得他不勝其惱,他叫上清頭正要第一次大開“殺戒”,門口傳來敲門聲。


    藏經閣藏的都是佛經史典,並無拳譜心法,高深武學均是代代口授,普通的早已廣為傳抄了,否則今日監守自盜,明日皇上和皇後吵架,來一個不高興,命人放火,再多僧人看守也是無用。今天難得來了三個人,兩個師兄,帶了七盒月餅和一個新的小沙彌。清心客氣地問了法名,兩個師兄,一個叫“清方”一個叫“清墨”。新的小沙彌自報法名:“清……清……清知”清心聽完,不禁一愣,一問之下才知道打算長留南少林寺的這一代的弟子是清字輩。“哈哈,都跟我的名麽,我可真是名垂寺史了。”清心心中一樂,又想道:“老學究是什麽人物?寺裏的輩分都由他來定?”“怎麽可能,老學究隻是個教經書的,一點功夫也不會。也許法名就跟取名字一樣,由家中最長最有文化的人來起。”


    那個小沙彌和清頭一般大,甲字臉,濃眉大眼。清心第一眼見他覺得長得像柳燦生,多看了幾眼才在腦海裏留下印象,“長的普普通通,人的臉也就那麽多種,鼻子、眉毛換來調去,似曾相識並不為怪。”兩個師兄將月餅遞給清心,說道:“這是膳堂孝敬老師父的。”又將清知拉到清心跟前,道:“他以後就是你師弟了,將來也是個教經課的小師父。”


    那個清知並不怕生,指著自己的喉嚨,說道:“我……我叔叔說……說常……常念經能治……治這個病。”他說完這句的時間,清心已將七盒月餅的封麵迅速的掃了一眼,“不錯,有豆沙、綠豆、水果……”清心剛才還以為清知是初來緊張,法號都說結巴了,現在一聽,才知道他是個口吃,清心心裏沒有取笑的意思,隻是生平第一次碰到口吃之人,聽起來怪怪的。這時候,清頭和老學究也到了,清心看老學究步伐比以前慢了,心中微覺愧疚。兩個師兄行過禮,將來由又說了一遍。老學究見多了個徒弟,這些個月終於來了件開心事,眉頭稍展。他細細一問,清知口中的叔叔原是他以前的得意門生,終於展顏歡笑,對清知的口吃渾然不以為意。老學究拉著清知往迴走,突然收住腳步,麵露惋惜,無意的看了清心一眼,對清知說道:“你叔叔特別乖巧,又肯用功,隻可惜佛緣太薄,生病迴鄉了。”他又問清知他叔叔現在怎樣了,清知迴答他叔交代他來南少林寺後就死了。老學究一聽,淚水竟是潸潸而落不能言語,死的便如他親人一般。一旁的清頭心裏在想:“忘心首座為什麽不事先通知我一聲新來了一個小經僧?”來了一個年紀相近的師弟,以後被清心欺負也能有個幫手,清頭心裏還是高興的。清心心裏想的卻是:“忘心首座再調來一個,以後掌管藏經閣的機會就大了些。”“聽這話,假裝生病就能出藏經閣了麽?”


    老學究帶著清知參觀藏經閣,清頭跟著。清心也掉頭迴走,卻又被那兩個師兄叫住了:“老師父,過幾天就是中秋,寺裏辦法會,各大寺的方丈都會來,要各處負責打掃臨時充當知客、服事僧。”老學究對這種事漠不關心,充耳不聞,帶著清知走了。清心叫住清頭,他想以大欺小讓清頭去。一個師兄說道:“忘心首座點名讓清心師弟去。”他不知道哪個是清心。現在的清心才不想替人端茶倒水,迴道:“是方丈點名要我在藏經閣學經課的。”那個師兄說道:“方丈久病未愈,現在暫由忘心首座代行方丈職權,主持南少林寺。”清心心中一氣:“好啊,方丈病了,我就什麽也不是,讓我去哪裏就要上哪裏。”他緊接著為方丈也為自己擔心起來:“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方丈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若是不能,我一輩子要留在南少林寺了。”


    清心匆匆收拾了幾件衣物,也沒和老學究說一聲,當天晚上就去報到。走過路上發覺寺裏和以前不太一樣:燈籠二十步就有一盞,圍繞著大雄寶殿處的小殿合圍成了一個外壇,間隔五步就有一根大燭點著。大雄寶殿成為圓心,更是燈火輝煌,一個個小黑點似的護壇僧人隱約可見,讓天上的圓月也失去了光彩。到了雜堂,掌管服事的師叔見滿臉油光的清心一副極不情願的摸樣,再一聽是藏經閣來的,大皺眉頭,心道:“藏經閣的,被人服侍還差不多。”便說道:“你去最西邊的雲遊僧房,那裏暫時無人掛單,平日裏打掃下幾下即可。”


    能少做事哪有不答應的,盡管遠了些。清心到那一看:一張桌子,香爐連香也沒點,床位八鋪並排,真的一個人也沒有。清心洽意倒頭要睡。不想,靜靜秋風夜,僧敲月下門,來了兩個和尚。清心認的其中一個,帶他去剃度的知客僧。那知客僧打著哈欠,表情頗為怨懟,似正在熟睡被人吵醒。他指著旁邊的老僧人,對清心說道:“這位師父來參加法會,請貼說是丟了,暫時在寺裏掛單。”說完分頭行了禮,快步離去。清心招唿老僧人進屋,心裏在想:“他定是個野遊的僧人,無處可去,明明沒有請貼卻謊稱弄丟


    了,真不老實。你看,臉都紅了,騙頓飯吃、誆晚榻睡,真是可憐。”過了一會兒,清心看老僧人臉上紅暈不退,才曉得他原來是天生的紅臉,清心又想:“有一張天生紅臉,做了壞事,用來掩飾也真不錯。”


    清心本不想多看,可這房間裏就兩人,你端詳我,我也瞧瞧你,不得不記住老僧人的樣貌:身材短小卻不精悍,下巴尖削,一副牙齒向外突出,鼻頭低陷,光頭上青筋突出可見。“這樣的皮包骨,露宿荒山野嶺,狼還要考慮吃不吃呢。”“年歲那麽大的人還比我矮。他定是人矮不俊又沒錢,才勘破世間,入我佛門。”清心和老僧人無話可說,自己長時間胡思亂想,一個念頭沒來由忽地閃過:“哎喲!我長不高會不會和做那種事有關係?”


    “我年輕的時候和你一般的高,現在人老了變矮了些。”那老僧人突然開口,一語戳中清心所慮之事。他目光深睿,似能讀懂人心。


    “啊!我現在已經不高,老了還要再矮!”清心怵然心慌,他更在意身高,將擔憂衝口而出。對老僧人猜中心事反不覺得奇怪了。


    “少年人莫要著急,一年之間長高一個頭是常有的事。”老僧人上下打量一遍清心,胸有成竹的說道。


    清心見老僧人安慰自己,心道:“多半是為了多留幾天而拍我馬屁。”清心表麵上裝做不在乎,內心卻生了感激,進而心道:“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一年還沒長高一點點呢。”一時好感激增,便問老僧人法名。


    “希施。”


    “什麽!?西施?”


    雲遊僧房連茶也無,老僧人說法號時清心正喝著涼水,水又即刻半數嗆了出來,不住咳嗽。希施連忙過來拍清心背,說道:“法名是師父所取,希即是少,少還能施與他人,上善之法。”清心聽了,心道:“你一定經常向別人解釋這個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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