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的再後來、是不是、為什麽,讓老學究始覺古人書,信著全是無,又認為清心目無尊長,既愚又奸,真是小子不可教也。他隻歎學風不古,教再多的學生也是無用,這樣的學生再去教學生,若是愚奸碰巧教出些個聰穎奸詐之人,為禍百姓,自己也難辭其咎了。老學究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不再理會清心,仍是獨自個埋在書海之中,隻不過在每本書後麵都記上許多的“接著呢?”、“為什麽?”、“真是如此嗎?”……他自己無法解答,記錄下來似要等後人迴答。


    清心也樂個清淨。倒是清頭想不明白:“為什麽老學究突然轉了性不打自己頭了?”他出去一趟迴來,也不再理會清心和老學究,徑自在書海中啃嚼起來,隻不過仍是死記硬背,不求甚解。清心偶爾也會過去逗清頭說話,藏經閣實在是無聊的緊。清頭終究是個小孩,也耐不住寂寞,覺得清心在欺負自己,時哭時笑的追打清心。清心每次問他什麽,他總是三緘其口,不再言語。清心猜:“大概忘心以後想讓他接老學究的班掌管藏經閣。”


    寺裏給這個老學究的待遇非常高,四菜一湯,又備有飯後水果、茶點,清心整個人吃胖了一圈。俗語雲:“飽暖則思淫欲。”清心對藏經閣的生活早就習慣了,現下無人打擾、幽幽靜靜,“夢中美人”又赴約而來。“她”與清心相互趁虛而入,寂跡藏經閣中,孤男“寡女”,幹柴烈火再次熊熊而燃。這種渴望愈演愈烈,便是對著經書也能浮想連天,每次完事後,人一下子輕鬆好多,也很好入睡,不會再想到其他煩惱事。清心也會想:“這到底犯不犯色戒?”他自問卻無法自答,經書裏也沒有答案,這裏更是無人能夠請教,“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個習慣?”他自從見過唐九後,就把唐九代入夢中雲雨,他內心深深自責:“我若是唐九,知道自己被他人幻想成這樣不堪,定會惡心死了。”“佛主也一定知道的。”清心內心天人交戰,覺得自己無恥至極。他和唐九相處不到一天,道德上這麽一折騰,唐九的樣子竟變模糊了,不能記憶,“夢中美人”的臉又開始模菱兩可起來。


    藏經閣的打掃都由清心和清頭負責,剩下的時間,清心也會看書,走著走著會順手從書架上取出一本閱讀。一日,看到一篇禪宗小品:“金沙灘頭馬郎婦”,說觀音菩薩化作“賢女馬郎婦”,在金沙灘上與一切過往的男子作愛,“凡與交者,永絕其淫。”清心看了大是憤慨:“一味老師父說的沒錯,這真是叫人憤怒,什麽‘以淫止淫,淫是成佛的必經之路。’真是假借大義,道貌岸然。”清心又挑了幾本禪宗的書,裏麵更有甚者竟公然鼓吹:“大道真體,不離聲色。”“一切聲,是佛聲。一切色,是佛色。”清心嘴上批完,腦海卻蟬聯而想:“和觀音菩薩做那種事,是什麽樣的場景?”隨即狠狠的打一下自己的頭,深自懊愧:“我真是……膽大包天,畜生,哦不,是畜生都不如。觀音原本是男的,這不成了龍陽怪癖了麽?罪行實在令人發指。”


    清心開始尋找一切能“刺激”自己感官的書,好進行批判,佛經古典當然不會有這樣的描寫,他就專挑禪宗的書來看,才知道現在信佛之人,不管你是清明寡欲還是狂蜂浪蝶,學的都已是禪宗了,隻不過“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學的宗派不同罷了。“原來我學的也是禪宗。”清心年歲漸長,漸漸明白一味老師父的夢想是恢複佛的本意——濟世為民。清心聯係自己做和尚的所見所聞,認為一味老師父的想法未免太過不切實際了。再看了一些禪師的事跡,南宋有專門和賣國賊秦檜作對的宗杲,清心想:“那不是和嶽爺爺一樣麽?”心中肅然敬佩,宗杲有收個女弟子妙總,後來也成了著名的禪師,清心就羨慕他們的灑脫。再看福建的禪師有直斥沉溺女嬰現象的:“無惻隱之心非人也。”他們盡自己所能保全女嬰,清心自問若是自己見到,會不會有這個勇氣?……這些禪師舍己為人、救國赴難、以身殉佛的壯舉絲毫不遜佛主割肉喂鷹,清心就覺得一味老師父對禪宗的看法偏激了些,矯枉過正了——隻要處事身正,影子斜點又有什麽關係?這些故事清心越看越迷,詼諧幽默、嗬佛罵主、風流不羈……還知道禪宗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和尚出身的開國皇帝自己吃喝玩樂,卻強製僧尼嚴守戒律,殺了好多和尚。“藏經閣連罵太祖皇帝的書都敢進,被查到了,老學究九個腦袋都不夠砍。”“曉知說成祖皇帝以後,朝廷專撥銀子給武當,不知道和太祖皇帝是和尚出身有沒有關係?”“一味老師父的師祖和太祖皇帝一個年代,是不是發生過什麽?”“這種事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清心很想帶著書去找老學究問問他的觀點,可是現在他們關係這麽僵,去了還以為故意刁難他,隻好作罷了。


    禪宗的書經常引用到一本佛教經典《維摩詰經》,為了更好的看禪宗的故事,清心就找來看。經書上說:“既世間而求出世間。”佛教的兩大護法神都是有妻室的,釋迦牟尼和文殊菩薩都敬畏的佛教居士維摩詰更是家財萬貫,妻妾舞女成群,他在家修“菩薩行”即享受人生,又念“南無陀佛”。”清心就認為:“禪宗的師父們定是想:憑什麽他兩者皆顧,我就偏偏苦行?”“要是我也是這般想法。”


    清心又倒迴看禪宗,看到‘會昌法難’部分就多留了心,可不知為什麽滿檔的書架就這部分空了幾格。“肯定是誰借去了,還俗後懶的還。”清心在一味說的故事基礎上又多了解了幾分:法難之前,原本與禪宗並列的還有七宗,其中三論、法相宗在會昌法難之前就傳承不旺,終於在法難之後人間蒸發;華嚴宗、律宗則無可奈何地融入了禪宗的思想流派中;天台宗到了南宋才有了香火,可大部分典籍隻有在日本、朝鮮才能看到原本;淨土宗以淨土信仰在民間頗有影響,宗派組織卻基本為禪宗合並,分不出彼此了。“家裏的阿公阿婆們信的原來是淨土宗。”最後一個密宗,本身與漢人習俗傳統有所悖離,流傳有限,在元朝隨著藏傳密宗的強力介入,漢密也被藏密所吞並,太祖驅逐噠虜,密宗遠遁西藏、西域。禪宗分了五宗,流傳到現在也隻有臨濟宗一枝獨秀。


    清心這個年紀正是最敏感好奇的時候,其它宗派一覽而過,惟獨對密宗大感好奇,“性趣”播發。密宗所供的是歡喜佛,清心望詞生意,密宗定是汙穢不堪,決定細細深究,好好批判。清心一夜不睡將它看個大概:“歡喜”二字在教義中並非淫樂,而是指大無畏,大憤氣慨,兇猛的力量,殘忍的手段,把異教徒俘擄到手,蹂躪盡興而踩在腳下,而歡欣喜悅的樣子。曾有這樣的傳說,“毗那夜迦”是崇尚婆羅門教的國王,殘忍成性,殺戮佛教徒,釋迦牟尼派觀世音化為美女和“毗那夜迦”交媾,醉於女色的“毗那夜迦”終為美女所征服而皈依佛教,成為佛壇上眾金剛的主尊,故亦稱“愛戀之神”。“原來原經裏佛祖也會用美人……美男計,使這種手段馴服對手。”


    “歡喜”二字攫抓著清心敏感的神經,他就覺得心中有一團火,追本溯源才能將它撲滅。可密宗的書仿佛生了腳,偏偏和他作對,也是清心欲望彌堅,終於在最偏僻的角落尋找幾本破爛泛黃小開本的密宗書籍。這一翻,乖乖!大不得了。這哪裏是經書,簡直就是春宮圖!書裏畫的稱不上是人,其外表怪誕難曉,有睦醜陋兇惡,有的人身獸麵,有的多個腦袋,有的有多隻手,有的腰間掛著人頭,有的腳下踩著伏臥在地上少男少女,有的單身,有的雙抱交媾……


    清心此時眼裏隻有這些圖,對旁邊的注釋一字不入欲眼,再也忍受不了,內心毫無反抗的將手伸進褲襠裏,“夢中美人”善解人意,按圖索驥,照著圖上的樣子,擺出種種撩人的造型……


    欲火甫熄,盡管四下肯定無人,清心還是偷偷的瀏目四望,清洗完畢,他的心極度空虛攙雜自責,認為密宗的書實在是“不潔之物”,惹欲上


    身。清心此時真想把這些書一把火燒掉,但這不是他的東西,他做不了主。清心就把這些書壓在隱秘的地方,書堆底下,他自欺欺人,讓別人找不到,發誓再也不碰這些書了。可一覺醒來,卻又費盡氣力又把這些書翻了出來……


    又一次的欲火甫熄,清心的目光終於停留在圖下的注釋上,字跡雖小,卻寫的蒼勁有力。“不是老學究的字體,定是以前的經僧留下的。”清心抱著閑來無事的態度往下看,隻覺得作者寫這些注釋是在為畫這些圖案開脫。裏麵寫著什麽:“男女合抱交媾是一種修煉方式,男女佛交是陰陽調和、消邪避災的佛法威力,並非著意宣揚男女房事。”


    還有一段清心最是嗤之以鼻,說什麽“性修煉功法要有一定條件,要紮紮實實地按藏密章法修煉脈氣,一是男女雙方切不可為欲而練此功;二是男女雙方功力要相當;三是男女雙方不能與多人亂修,要保氣之純;四是必須上師口授咒語進行雙修。”清心心道:“哪有做那種事的時候有人在旁邊看的道理。”


    書中最後一段寫道:“按‘佛’字本意,‘亻’是人身,而‘兩豎’是人體左右二脈,‘弓’則是形態彎曲的中碎屑。通過脈氣修煉使左右二脈采地之陰氣以補陽,用中脈采天之陽氣以補陰。利用補氣一唿一吸使內氣達到天人合一,陰陽調協,延年益壽,功力日進。練功之時若稍有不慎,左右二脈若被精血充滿、壓迫,致中脈扁縮不通,狀如‘弓’形的幹枯羊腸,又因煩惱、習氣積聚在身體裏,致三脈在頂、眉、喉、心、臍、生殖和海底七輪互相纏繞,形成“脈結”從而阻氣入中脈,輕則功力全失,重則走火入魔,全身癱瘓。修煉得法並長期修習,發動中脈,次依將七輪溶於水脈、火脈、靈脈,開五眼、通六神,衝千結,使氣脈通暢,使精力充沛,使心境升華,達到大徹、大悟、大覺,始成佛。惟有法力無邊方能普渡眾生。”


    “沒想到老學究也收藏這種東西。”“藏了能忍住不看,真佩服他。”“他那麽老了,動不了,定是年輕的時候看的。”清心七想八想拐了幾個彎。


    “我佛真是博大精深,做那種事也能練功,真叫人匪夷所思。”清心就覺得這門內功聽起來很好,可未免太過荒謬怪誕,定是作者癡想生幻,意淫而出的怪論……想著想著,他的目光又隻盯在圖上,手又滑進褲襠裏。距離上次和“夢中美人”雲雨,隻過了看這些注釋的片刻工夫……


    ps:佛教實在太複雜了,我寫這些隻是皮毛,為將來的故事鋪墊。大家有空有興趣可以自己研究,千萬不要隻相信我寫的東西。注:歡喜佛的故事是摘抄網絡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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