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提點來給聞笛診過脈後,拱手對身旁一直不錯眼珠盯著他的李二:“殿下,娘娘現在胎相很穩,孩子發育的很好,請殿下心安。”


    李二點點頭:“陸太醫,有勞。”隨即讓人賞了些銀子,將人打發了,便將那嬌兒摟在懷裏。


    “笛兒,我去皇上那裏,你自己一個人,小心一點,很快我就迴來陪你。”


    乖乖點了點頭,聞笛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相公,你放心去,這裏不是你增派了許多守衛嗎?必要關頭,我也會召集聞笛亭的人來保護我的,你放心吧。”


    李二給了她一個寵溺的笑:“笛兒,為夫給你帶份驚喜。”


    說著,他對殿外朗聲宣布:“進來吧!”


    聞笛好奇地盯著殿外,在看到來人的時候,臉上果然由驚轉喜。


    “小姐!”


    “主子!”


    小七、緋兒和寶月出現在她麵前,見了聞笛便齊齊朝她跪下問候。


    “快起來!”聞笛從座位上跑下去,將三人扶起,開心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麽來了,路上可有遇到什麽事情?”


    小七眼圈有些紅,他抬頭看著聞笛,聲音裏也帶著些怨懟:“小姐,你留書一封,說走就走,小七可是擔心壞了,後來幸虧王爺差人來找到我們,又將我們接到京城,還與了我們入宮的腰牌,這才能跟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以後咱可不能不告而別了,小七劍術好,心髒可不咋好,莫要讓我們再擔心了。”


    聞笛點點頭,迴身看了那座上微笑著的男人一眼:他總是默默地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有他在她好心安。


    “小姐,這宮裏可還住得慣?”緋兒四下打量了一下,東宮好歸好,可是卻不若王府那般自由。


    聞笛笑了笑:“隻要和相公在一起,什麽都好。”


    “主子,有了王爺,您就什麽都不覺得了。”寶月在一旁打趣她,幾個人笑在一起。


    見她終於不那麽無聊,李二從位子上站起來,緩緩踱步到她身前:“笛兒,為夫先去,你和他們多說說話吧。”


    聞笛點頭,依依不舍地鬆開拉著他的手,目送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小姐,這些日子,你可還好?”小七湊過去,噓寒問暖。聞笛對他而言,是主子,是家人,他早已習慣了和她在一起。


    聞笛點點頭,隨手又將那聞字銅牌拿出來:“這宮裏一切還好,隻是這聞字銅牌的秘密,我還是參不透……小七,你可知道?”


    小七嘟著嘴,反複看了看,又搖了搖頭:“小七也從未見聞大人拿出來過。”


    又看向緋兒,她也挑了挑眉:“小姐,這聞字銅牌自來便隻有聞笛亭的主人才能夠執掌,它的秘密也隻有聞大人知道。如今他……將這個銅牌托付給小姐,就是想要讓小姐在他遭受不測後,還能有個保命的手段。至於旁的,請恕緋兒不知。”


    無奈地歎了口氣,聞笛覺得有些失落,舒玖宸一開始告訴她,聞無極夫婦的死因都藏在這枚銅牌裏,後來又說,李二恢複了記憶,才能夠幫助她找出自己父母死亡的秘密。現在,她手裏有銅牌,李二的記憶也恢複了,可是她還是對一切一無所知。難道舒玖宸在騙她嗎?


    說起這個人,聞笛想,既然他曾經幫過自己和李二,又出現在皇宮裏,還和皇上很熟的樣子,看來他的主子就是尉遲龍成沒錯,那麽李二呢?他效忠的人,真的是尉遲錦程嗎?他僅僅是為了自己才要取代真正的十七王爺,謀奪枉聞王朝的天下?


    聞笛有些搞糊塗了,舒玖宸的武功又不知比李二高明多少,以他的能力似乎沒有事情是他不清楚、不知道的。他是皇上的人,那麽他知道的秘密,皇上八成也清楚,可是他明明知道李二是誰,卻又不說,任由他們二人在聖駕之前演戲,是故意瞞著皇上,還是要看看她和李二兩個人究竟能翻出什麽浪花來?


    如果他故意瞞著皇上不說,他的目的又是什麽呢?還是說……皇上對這一切,根本就是知道的,而且,他還是這個事情的策劃者!


    想到這,聞笛被自己嚇到了。


    怎麽可能?皇上舍棄自己的兒子,讓一個侍衛取而代之,還無視掉這個侍衛奪走自己最珍愛的兒子的一切。這麽無情的皇上,怎麽可能心裏對一個已故的娘娘如此念念不忘二十多年……


    等等,李二和尉遲錦程那一模一樣的臉,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李一他們作為替身,隻是戴了精致的人皮麵具,模仿尉遲錦程的動作、行為而已。李二則不然,他是完完全全用那張臉複製了一個尉遲錦程!不單是自己的皮囊,還有那身王者之氣,一個普通的暗衛,怎麽可能有這種氣勢呢?


    想到之前藍雨曾經說過,九年前一個少年單槍匹馬破了清風殿的五行藥陣,讓藍雨的師父,前任殿主生生改了他的容貌,難道,不僅僅是為了更好地模仿尉遲錦程,為他抵擋傷害,還為了今天,奪了他尉遲家的江山?


    太可怕了!


    聞笛將事情前前後後想了數遍,隻有這個理由能夠讓她相信,這個取尉遲錦程而代之的計劃,竟然是多年前就已經開始謀劃的!


    那麽自己呢?她是父親聞無極送去給尉遲錦程,幫助他成為太子的,還是刻意要放在十七王府,成為李二和尉遲錦程相爭的工具呢?


    再迴想尉遲龍成的話,她的選擇將決定誰是枉聞王朝的太子人選,說明這件事,皇上他或許真的早就知道了!


    身子一片冰涼,聞笛愣在那裏,她原本以為,李二隻是突發奇想,為了和她在一起,才要奪了尉遲錦程的一切。現在看來,搞不好所有的事情都是多年前就計劃好的,那麽她又是什麽,一個棋子嗎?


    “主子,你怎麽了?”寶月關切地看向她,王爺將他們帶進來時,曾經說過,聞笛已經有了身孕,要他們好生伺候,這會兒她有些失神,莫非是身子不舒服?


    聽到寶月叫她,聞笛才迴過神來:“沒有,寶月,我很好。”她笑了笑,“你們才來,很多地方不熟悉,不如一會兒就在這裏轉轉,熟悉下環境吧。”


    尉遲龍成看著眼前的李二,聽他說完,眼中滿是凝重之色。


    “看來,黃閔龍是真的按耐不住了。”


    “是,兒臣懇請父皇,做好萬全的準備。”


    尉遲龍成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兒啊,你可知道,為了你今日能夠名正言順地擁有這一切,朕犧牲了多少,你可萬萬不能讓朕失望啊!”


    玖尊抱著解語花的身體,一路朝自己的玖尊塔而去,身後兩個人一直鍥而不舍地追著他。


    來到玖尊塔之下,他停下身子,看著早已準備好的兩口棺槨,將其中一個打開,將解語花放了進去。


    “柔兒,我知道,這輩子你都不會原諒我了,我也不期望你的原諒,你讓你的女兒告訴了我一切,我卻將你唯一的親人殺了……是我對不起你,自然也就沒有臉和你在一起。”


    他說著,默默替解語花整理好衣物,又將她臉上的血跡悉數擦幹。連日趕路,玖尊的麵色頗有些憔悴,隻是他渾然不覺,隻是想要將解語花好好埋葬。


    一掌拍出,地上就多了一個足以容下棺槨的大坑,玖尊再一掌推出,解語花的棺槨就轟然入坑,平整地放在那裏。最後他雙掌同時拍出,土掩埋了一切,玖尊從懷裏摸出一塊暖玉,將它放在了墳頭。


    “柔兒,這是你送給我的東西,現在我隻能將它轉交給你的女兒。我們今生無緣,是我負了你,若是還有來生,願再與你相遇。我希望那時候,你還能像今世初見這般,給我一個眼神,我一定不會再沉迷於力量,會拚盡一切,給你一個想要的安穩。”


    說完,他又朝墳堆深深鞠了三個躬,才算了事。


    待他做完了這一切,轉身看著早已等在那,定定看著他的藍衣公子和銀衣女子。


    “讓你們久等了。”玖尊的眼底早已沒了往日的鋒芒,他隻是淡淡地看向藍雨和藍霽月,“我殺了你們的妹妹,來取我性命吧,我隻求自己死後,你們將我火葬了,把我的骨灰撒在這座墳墓周圍,讓我永遠替柔兒守護她的女兒。”


    藍雨看著他,並不答話,而是默默執起玉扇。


    勁風過後,玖尊依舊站在那裏,隻是發冠散落,頭發披散下來。


    “怎麽……你不殺我?”玖尊不可思議地看著藍雨,他竟然就這樣放過了他,那為何要不遠千裏,巴巴追上來。


    “大哥?!”藍霽月也有些不解,雖然知道自己二人未必是玖尊的對手,可明明對方已經放棄了抵抗,殺他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何大哥隻是斷了他的發,就這樣放過他?


    “玖尊已經死了,月兒,我們走!”藍雨頭也不迴,邁開步子。


    “大哥!”藍霽月深深看了一眼詫異地站在那裏的玖尊,憤憤不甘地頓足,朝已經走遠的藍雨追過去。


    仇怨相互糾纏,帶來的永遠是仇怨。


    想到藍清淺為了心愛的尉遲陌而死,藍雨隻能暗暗為她惋惜。原本她是那花兒一樣的年華,可以有個更好的未來,無奈她從來不肯聽自己的話,隻是傻傻的將自己的未來賭在尉遲陌那個瘋子身上!


    當日,尉遲陌同他打的賭是這樣的:若然他奪嫡成功,便同意給藍清淺一個名分。看來,他隻當自己的妹妹是一個工具罷了。


    為了這樣一個男人喪命,他隻能默默為她哀悼,玖尊殺了尉遲陌,他倒是鬆了口氣,至少那樣的瘋子,不會成為枉聞王朝的新君了。


    “大哥,我們接下來去哪?”藍霽月麵無表情,走過來詢問。


    “我藍雨自來隻會救人,不會殺人。月兒,我要迴清風殿,重新做一個懸壺濟世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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