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雨從馬車上下來,抬眼望望那高門大院,輕輕歎了口氣,走了進去。


    門口迎人的管家見了他,點頭喚了聲“踏月公子”,便在前麵領路。看著王府裏的一草一木,藍雨忍不住對這府邸的主人蒙上了一絲擔憂,如此美景,又有幾分能入了主人的眼呢?


    “爺,踏月公子來了。”管家將藍雨領到主人的臥房外,輕輕稟告道。


    “讓他進來。”裏麵傳來一聲有氣無力的腔調,管家應了聲,將房門推開,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卻不進去。


    藍雨目不斜視,抬腳進了門,管家又將門從外麵關上。


    房間裏的光線有些暗,聞著香爐內飄散的味道,藍雨不禁蹙了蹙眉。


    “爺,不是說了,這種東西少用為妙,你的身子……”藍雨還沒有嘮叨完,床榻上的人便咳嗽了兩聲,止了他的話。


    “咳咳,本王自己有數,這東西能提神醒腦,有生之年若能施展抱負,何必在意這些小節!”


    藍雨蹙眉,暗暗搖了搖頭,朝床榻那邊走去。


    考究的黃花梨床榻上,紗簾微垂,一個墨發白衣的男子斜倚在那裏。他的臉色蒼白無血色,模樣卻生得極美,劍眉飛入鬢,鳳眼繪丹青,雖不似男子的那般俊朗,卻有著女子的幾分嫵媚。半敞的衣衫鬆垮垮地搭在身上,白皙的胸膛半遮半露,微微起伏著,那好看的鎖骨分明地跟著唿吸一動一動。


    藍雨看著他,伸手搭向他脈門,蹙著眉替他把脈。


    男子的鳳眼有些微醺地看著他,半晌,輕聲問道:“如何?”


    藍雨將他手腕放下,垂眸道:“不太好。”


    男子聞言,又輕咳了幾聲,自嘲地笑了笑:“若是好,便不找你來了。”


    “爺,你的身子再不注意,便是渾身抱負又如何?!”藍雨有些憤憤地對他開口道,“如今,病已入了肌膚,若爺允準,藍雨現在便為爺全力診治,方可令你慢慢恢複如初!隻是,這提升功力的熏香卻是不可再用了!”


    男子好看的鳳眸看向他,冷笑了幾聲,語氣中帶著悲愴道:“本王這麽做到底為了什麽,踏月公子不會不知吧?”


    “爺!”藍雨苦口婆心勸道,“你有自己的抱負,總要估計身子,若然將來能夠實現自己的夢想,身子卻垮了,豈不是要將得到的東西拱手讓了他人?!”


    “哼哼……”男子抿唇輕笑著搖了搖頭,輕聲對藍雨道,“有你踏月公子在,便是閻王爺,也要掂量著,不能輕易要了本王的命去吧?”


    藍雨不說話,隻是蹙眉看著他,男子能夠清楚地感受到他在生氣,便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你看你,平日裏顯得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一到了本王這裏,就跟個小老頭子一樣認真,真是無趣!”


    他說著,在榻上微微動了動身子,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嫵媚,輕啟薄唇道:“好,本王應允你,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專心替本王醫治身子,本王也絕對不再用那個熏香了!”


    藍雨聞言點頭道:“希望王爺說到做到。”


    男子嫵媚一笑,如同綻放的罌粟:“自然是了,本王何時答應了踏月公子的事情沒有做到?”


    說完,他擰過身子,背對著藍雨,又輕輕抬手,將身上的白衣褪去,露出那白皙的美背,側臉道:“踏月公子,本王已經準備好了,來吧。”


    從房間裏出來,藍雨便在花園裏自由踱步,每次他來問診之後,便會來此四處走走。並不是因為他喜歡這裏的景色,更多的是想要看看能否碰到那個人。


    遠遠地有絲竹之聲入耳,藍雨精神為之一振,快步朝那處走去。


    府邸有一個人工湖,上麵是一個人工小築,前麵一處平台,剛好可以站上一個人。樂師們在小築中演奏著樂曲,平台上,一個藍衣的人影正在那裏曼妙起舞。


    她身姿娉婷,楊柳細腰微微一扭,便帶著無數風情;玉臂廣袖長長一舒,勝似繁花無數。待她轉過身子,將整個臉朝向藍雨的時候,那如海棠花般的容顏,讓整個季節都黯然無光。


    藍雨眉間微微一動,縱身離了地麵,腳踏繁花,幾步上了那平台,穩穩落在女子身前,低低喚了聲:“小妹。”


    女子見了他,微微一愣,站直了身子,麵帶喜色地喚了聲:“大哥!”


    藍雨激動地拉著她手,將她上下打量個遍問道:“在十四爺這裏,你可還好?”


    女子點頭道:“大哥放心,淺淺在這裏衣食無憂,十四爺對淺淺很好。”


    聽她這麽說,藍雨登時放下心來:“我們兄妹三人,霽月性子冷漠,不願與我多親近,你願同我說話,卻被早早送入十四王府,這清風殿如今也是隻我一人苦苦支撐。小妹,你不在大哥身邊,大哥最是擔心你,聽你你如此說,大哥便安心了。”


    女子輕輕一笑道:“霽月姐姐隻是性子冷了些,她對大哥也還是敬重的。我們兄妹三人自小隨著師父學藝,唯獨大哥在醫術方麵的造詣最高,小妹不才,隻愛這歌舞,隻能在這裏了。”


    “淺淺,別這麽說。”藍雨笑著,將她掉落的幾許發絲別到耳後,“把你送來十四爺這裏,委實是大哥無奈之舉,等十四爺成事之後,大哥便將你接迴清風殿!”


    女子聞言,淡淡一笑,隨即搖了搖頭道:“我已經答應了十四爺,要為那人舞上一曲,然後留在他身邊,輔助十四爺成事,這清風殿,隻怕是迴不去了。”


    藍雨聞言大驚失色,低聲喊道:“淺淺,不可以!你怎麽能夠答應十四爺做這種事?!我不許!不許!”


    女子垂眸,聲音帶著些許幽怨道:“十四爺於我等是恩人,為了報恩,莫說是被送入那人那裏,便是要我做別的,我也願意……”


    “藍清淺!你瘋了!”藍雨抓住她手腕,死命往外拉,“不行,你和我去找十四爺,我要當麵告訴他,你其實不願意這麽做!”


    “大哥!”藍清淺甩開他手,眼中含著淚道:“你不用去了!是我主動要求的!為了十四爺,淺淺願意這麽做!”


    “淺淺,你……”藍雨看著她,欲言又止,牙關卻咬得緊緊的。


    藍清淺眼淚低垂,如落雨梨花般看著藍雨,輕聲歎道:“誰叫我愛著十四爺呢?做不了他的女人,便做一個能助他的女人也是好的……”


    十七王府的地牢內,姚七七和水寒被雙雙鎖在刑架上,臉對著臉。他們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傷,隻是精神憔悴。尉遲錦程坐在椅子上,淡淡詢問著李一一些事,並不打算理會他們,隻是地上時而跑過一隻隻老鼠,抬頭看看他們,複又走了。


    “尉遲錦程,你要麽殺了我們,要麽放了我們,將我們關在這裏是什麽意思?!”姚七七見他並不理會他們,忍不住開口道。


    尉遲錦程聞言,淡淡看了她一眼,轉身和李一出了門,他隻不過是來看看這兩個人而已,早就知道他們什麽都不會說,他要等的另有其人。


    藝墨苑內,一抹水藍色的身影從天而降。寶月正要將熱好的東西端給聞笛吃,抬眼看到院中之人,還未開口,便兩眼一翻,直接倒在地上,連托盤中的粥都灑了一地。


    “什麽人?!”小七提著“天元”,猛地朝那抹身影刺過去,卻見她袖袍一甩,整個人便被定住。


    這個女人,好強!


    女子冷哼一聲,輕輕一推,開了房門,見聞笛一個人躺在那裏,似乎還在熟睡,便快步上前,掀起被子想要抓她手腕。


    在她馬上要碰到聞笛手腕的時候,突然停住,戴著麵具的臉微微側了側,看向身後。


    黑色錦衣的男子靜靜出現在她身後,那戴著青銅麵具的臉看不到任何表情,隻用那沙啞的嗓音冷冷問了句:“若水閣主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姬若水勾了勾唇角,轉過身子看向李二:“又是你。你倒是很喜歡跟著本座啊!”


    李二冷哼一聲,鬼魅般閃身出現在聞笛榻前,與姬若水相對:“若水閣主今日前來,莫非又是對我家娘娘有著什麽特別的心思?”


    “看你這話說的,好像本座要對這個小丫頭怎麽樣似的。”姬若水掩口輕笑,“本座隻是好奇,之前破解了我的水月鏡像的小姑娘,怎的會在此昏睡,莫非之後又發生了什麽?”


    “娘娘正在休息,若水閣主如果想要拜會的話,改日遞上名帖,從正門光明正大地進來豈不更好?”李二冷冷說道,透過那青銅麵具,一雙眼睛定定盯著姬若水。


    “你這奴才做事倒也認真,守著這丫頭還真是盡職盡責,比外頭那個白衣小子可強多了。”姬若水上下打量著李二,雙眸猛地射出一道寒光,“但本座做事,向來不問他人,我偏是要現在看看這丫頭,你能奈我何?!”


    嘭!二人對了一掌,李二身形一晃,姬若水卻向後退了一步,但她雙瞳一寒,敗中求勝,伸手扯下聞笛身上的錦被,朝李二頭上罩了過去。


    李二一把將錦被抓過,另一隻手變掌為爪,朝姬若水抓來。


    姬若水紅唇勾了一抹壞笑,將胸脯一挺,迎向他手掌,用極其嫵媚的聲音道:“來啊,你抓啊。”


    李二暗暗麵色一紅,手腕輕晃,改朝姬若水麵部抓去。


    姬若水輕輕擰腰,斜裏躲過他一抓,貓腰一個掃堂腿,李二跳起來躲過。


    姬若水趁機一把抓住聞笛腳踝,冷聲道:“別亂動哦,不然這丫頭的腿會變成什麽樣,本座可不敢保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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