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程……是你……”聞笛看著眼前那個完美的男人,啞著嗓子問道。


    尉遲錦程看向她,平靜地走過去,替她別了別耳後的碎發:“愛妃醒了,傷口可還疼?”


    聞笛聽他叫自己“愛妃”而不是“笛兒”,略略詫異,卻也不疑有他,便輕輕搖了搖頭:“好多了,錦程,謝謝你……”


    錦程?!


    這是她今晚第二次這麽叫他……


    尉遲錦程看向她,平日裏,聞笛都是極為懂事守規矩的,從不會喚他的名字,隻是恭敬地稱唿他一聲“王爺”。怎的今晚,她竟然喚他做“錦程”?


    “錦程,怎麽了?”聞笛輕聲問道,今晚的尉遲錦程有些奇怪,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沒事,愛妃好好休息,本王看看你便走了。”尉遲錦程替她掖了掖被角,卻被她抓住手掌。


    “你不……陪著我嗎?”聞笛眨巴著大眼睛,滿是水霧地看著他。


    尉遲錦程頓時心頭被撞了一下,嘴角扯出一個上揚的弧度,輕聲道:“好,本王陪著你。”


    “寒哥哥,這邊。”


    十七王府內,兩條藍色的身影穿梭其中,他們靈巧地避過巡邏的守衛,正往林阿九所在的獨豔苑而去。


    飛身攀上院落的牆頭,兩人往院中看去,見並無異常,便對視了一眼,落了進去。


    此時月至天心,皎潔的月光照進院子,樹影斑駁間,顯得異常靜謐,萬籟俱寂中,平日裏忙進忙出的丫頭,都銷聲匿跡,不見了蹤影,整個小院都安安靜靜。


    一個嬌小的身影輕身而落,跟著是另一個,兩人輕手輕腳地摸到林阿九的房門外,其中一個掀起麵紗,蘸著唾液將窗戶紙戳了個窟窿,朝裏麵看去。隻見林阿九正合衣在床榻上休息,雙手纏著繃帶,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燭影搖動,光線並不明亮,隻有桌上的瓶瓶罐罐影射著她的傷勢有多重。


    “我們進去吧。”嬌小的身影一聲輕歎,隨即招唿另一個人進去。


    香爐內點著好聞的檀香,將房間的味道弄得很好聞,兩人躡手躡腳地進去,站在林阿九床頭。


    “阿九,你怎麽樣?”麵罩摘下,露出姚七七那張略帶擔憂的臉來。阿九獨自刺殺尉遲錦程,姚七七沒有上手,隻是迴去報了信,這一次她和水寒一同迴來,為的就是想要將她帶走。


    林阿九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聽到姚七七的聲音,眼珠微微動了動,看向她那裏。


    “七七?”林阿九的口中發出嘶啞的聲音,她的喉嚨幹澀,那些侍女並沒有很好地照顧她,隻是替她換了藥,連水都沒有給她過。原本紅潤的唇色,讓姚七七看著心疼。


    姚七七將林阿九扶起來,又接過水寒遞過來的杯子,放到她唇邊:“喝點水吧。”


    林阿九雙手捧著杯子,大口大口地咽著水,姚七七見她隻用手掌接觸水杯,忍不住深深皺起了眉頭。


    “阿九,你的手怎麽了?”姚七七將空杯子接過,又遞給水寒,然後蹙眉問道。


    林阿九搖了搖頭,並不想多說什麽,姚七七一把將她手抓過來,見她疼得直流冷汗,心驚地問道:“他對你用了刑,拔了你的指甲?!”


    咬著下唇點了點頭,林阿九還是沒有說話,空洞的眼神告訴七七,她已經心如死水了。


    “可惡,尉遲錦程竟敢如此對待若水閣的人!”姚七七氣得從床榻上站起來,卻被水寒按住肩膀。


    “七七,不可輕舉妄動。”水寒搖了搖頭,輕聲勸道。


    “寒哥哥,你沒看阿九已經變成了這樣嗎?是尉遲錦程對她用了刑!她能活著,簡直就是不可思議!”姚七七說著,忽然停在那。


    是啊,林阿九不是去刺殺尉遲錦程了嗎?為何她被用了刑還能好端端地待在獨豔苑裏,並且周圍連個看守都沒有,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鏘啷啷!一陣刀兵交鳴的聲音,水寒的“水月”出鞘,正好抵住一對發著寒光的鋼刀。


    李一一身黑衣,戴著青銅麵具出現,用刀架在水寒的“水月”劍上。


    “寒哥哥!”姚七七嬌吒一聲,從腰帶裏抽出“鏡花”朝李一刺了過去。


    李一迅速後撤,一對鋼刀唰唰唰猛砍,將“鏡花”的攻勢破解。


    “怎麽迴事?”水寒自然不會讓姚七七一人麵對危險,也提劍衝了上去。他們知道,李一是十七王爺的暗衛之一,武功深不可測,上次在李二手上吃了虧,兩人自然不敢懈怠,招招小心謹慎,隻求先脫身。


    “兩位若水閣的朋友,既然來看我家林側妃,為何不多坐坐?不如讓在下招待二位如何?”李一一邊說著,手下卻不停,唰唰唰唰砍出四刀,將二人的退路封死。


    “少廢話!你們十七王府欺人太甚,竟然將我若水閣的人傷成了這樣,豈不是太目中無人了!”姚七七脾氣火爆,邊挺劍刺向李一,邊開口罵道。


    李一聞言也不動怒,一邊化解姚七七和水寒的招數,一邊開口道:“在下隻是見到,若水閣的殺手意圖對林側妃殺人滅口,故而出手阻止。”


    “你放屁!”姚七七唰唰唰又朝李一砍了三劍,大罵道,“既然王爺已經對林阿九恩斷義絕,我們若水閣帶迴自己的人有何不可?姑奶奶我在你們十七王府這麽久,林阿九對你們王爺如何,有目共睹!他竟然真的為了一個新來的女人,就如此對待她,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七七,不要跟他多廢話!我們速速將他擊敗,然後帶走阿九!”水寒邊說,邊暗暗運起內力,周圍的溫度開始驟降,房間裏開始布上一層白色的寒霜。


    二人知道李一並不好惹,便身形交錯,嘴裏喊道:“水月鏡花,捉摸不定,雙劍合璧,難辨真假!”


    跟著,室內便迅速被冰淩占據,大大小小的冰晶將這裏變成了一片冰的世界,一時間,天和地全是姚七七和水寒的身影,還真難以分辨他們的真身。


    李一微微眯著眼,冷笑道:“原來,這就是江湖上傳說的名劍‘水月鏡花’嗎?那便讓在下來領教一下好了!”


    李一說完,將雙刀握在手中,閉上雙眼,屏氣凝息,靜靜感受著周圍的變化。


    姚七七和水寒對視了一眼,雙雙出手,整個世界裏,都是二人的身影,足足上百人齊齊朝李一攻了過來。


    李一也不緊張,身形迅速在這些人影中騰挪,突然對著兩個人提刀便砍。


    隻聽“啪啪”兩聲,姚七七和水寒同時發出一聲悶哼,倒在地上,與此同時,房間內的冰淩也迅速消失,很快恢複了初始的狀態。


    “什麽,竟然破解了我們的水月鏡花?!”姚七七噴出一口血,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


    “七七,別怕,有我在!”水寒掙紮著爬過去,將姚七七護在身下,怒視著李一。


    李一冷哼一聲,上前點了二人穴道,然後躬身朝林阿九行了一禮:“側妃娘娘,辛苦你了。娘娘用實際行動表明了對王爺的忠心,屬下一定會據實以告的。”


    說完,他起了身,拖著滿眼不可思議的姚七七和水寒離開了獨豔苑。


    一大清早,藍雨便和胖大媽走了個對臉。


    胖大媽見了他,喜笑顏開地喊道:“哎呀,這不是踏月公子嗎?好巧,好巧啊!”


    “大媽……啊不,大姐,你怎麽又來了?”望著胖大媽幾乎殺人的目光,藍雨很機智地改了口,讓自己盡量保持著微笑,有禮貌地問道。


    “這不,天兒也漸漸熱了,奴家見踏月公子你一個男人家家的,無人照應,所以一早便做了些小食,拿來給你嚐嚐。”正說著,她向上提了提手裏的食盒,那滿臉的橫肉擠在一起,算是對他露出一個“笑容”來。


    “呃……在下……已經吃過早點了。”看著她一笑掉渣的臉,藍雨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將整盒的水粉都塗在了臉上,這笑容讓他想起隔壁壽材鋪裏賣的紙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哎呀,看你說的,跟奴家還客氣什麽呀!”胖大媽咯咯嬌笑著,用她那肥胖的手一把拽住藍雨的胳膊,將他拽迴屋裏,又從食盒中拿出一樣樣點心,紛紛擺在桌上。


    你還別說,這胖大媽做飯的手藝還是可圈可點的。最起碼這幾個點心做得像模像樣,看那一個個小酥,形如滿月,色澤油黃,上麵點綴的幾點紅,更是顯得它們“秀色可餐”。


    如果,沒有一個虎背熊腰,臂力非凡的人在旁邊的話,藍雨表示,這樣的點心他可以吃一筐。


    “踏月公子,來,嚐嚐奴家的手藝!”胖大媽笑吟吟地拉著藍雨的胳膊,用那白嫩粗肥的手翹起蘭花指,輕輕捏拿了一枚點心在手裏,然後湊到藍雨嘴邊,輕輕示意他張嘴:“啊——”


    藍雨拚命將頭扭向一邊,胖大媽卻不著痕跡地在他身上用力一擰。


    “啊——”藍雨慘叫一聲,那口點心就被胖大媽準確無誤地喂進他口裏。


    嘭!


    胖大媽翻著白眼轟然倒地,地麵微微晃了晃。藍雨差點被點心噎死,連忙抓起桌上的茶,猛灌了幾口,然後一臉幽怨地看著對麵的藍衣女子。


    “霽月,你怎麽才來。”藍雨捶了捶胸口,奮力讓那口酥咽下去。


    來人正是藍雨的二妹——藍霽月,她冷著臉,抖手飛了個黑色的帖子,被藍雨張手接住。


    “老哥,還不快走?”藍霽月麵無表情地說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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