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廚房防衛嚴密,還是有人以景福樓的食材不衛生到來生事。現在又有幾個在鎮上有頭有臉的同行不惜以一張牌號五兩銀子的高價,從別人手手裏轉讓,悄悄過來試菜,他們想幹什麽?這兩件事有沒有關聯?


    屋裏靜悄悄的,隻有陳西緊張的唿吸聲,他還沒遇到這種事,心慌得不行。


    外邊的聲音就清晰起來,隱隱傳來食客的勸酒聲和談話聲。又有一輕一重兩個腳步聲朝著東廂房而來。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道:“……那還用說,每人打了二十大板。哼,讓他們以後還敢誣陷景福樓。”


    不是李朝又是誰呢。


    門被推開,李朝和康文一前一後進來。


    樂思齊問:“官司打贏了沒有?那些人縣太爺怎麽處置?”


    得意從李朝的眉梢眼角漫延開來,他亢奮地道:“那還用說,嗬嗬。”


    樂思齊覺得有什麽不妥,問:“你不會當原告吧?縣太爺知道你參股了嗎?”


    “呃……”李朝呆了,道:“我沒說我是苦主,韓先出麵告的狀。我爹……我爹應該不知道吧?他裝作不認識我,半眼都沒瞧我。”


    能當到縣太爺的人會是呆子?會在公堂之上和你父子相認?所有人都清楚你的身份好不好。樂思齊無語。


    李朝訕訕的自圓其說:“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行呀?”


    “行,”樂思齊道:“你怎麽解釋你沒有上學,卻在大街上遊蕩?”


    陳秀才因為邱老四挨了五十大板,心虛自己暗中與他勾結的事被李翔父子知道,堅持辭了館,迴家教兒子去了。這兒是邊陲,文風教化落後,有功名的人不多,肯為人西席的更少。李翔好不容易剛給寶貝兒子重新請了個老師。在公堂上見到他,眼珠子差點掉下來,揉了揉眼睛,再看,才確認自己沒認錯人。


    李朝最近兩個月遊蕩慣了,他欺侮先先初來,不了解情況,一早上裝肚痛,爬牆跑出來的。聽樂思劉這麽說,他撓了撓頭,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胡大成在門外稟道:“東家,李公子府上的書童清風在門口求見,要見李公子。”


    “來了,來了,”李朝急道:“肯定是我爹讓他來喚我迴去的。”


    樂思齊同情地瞧著他,道:“你先迴去吧,路上想好借口,跟你爹好好說,別惹惱了他。”


    李朝道:“他肯定不會跟我好好說的,這下慘了,他非禁我的足不可。”


    禁足什麽意思樂思齊懂,看過某名劇**戲的人都懂。樂思齊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清風進來後,衝李朝行了禮,神情苦惱地道:“公子快迴去吧,再不迴去,小的屁股就要被老爺打爛了。”


    李朝道:“他打你板子了嗎?”


    難道縣太爺喜歡打人屁股?幾乎每次看到聽到他,他都是在打人屁股,樂思齊禁不住懷疑這是不是李翔的嗜好,眼睛便瞟向清風幹癟癟的小屁股。


    清風好象感覺到樂思齊的眼睛,紅著臉道:“還沒有。老爺說你再不迴去,就打我十板子。公子,你快迴去吧。”


    想到老爺說話那兇狠的語氣,他眼睛噙淚,語氣嗚咽,快哭出來了。


    李朝還有些猶豫,這一迴去,可就是刀山火海了。


    樂思齊催他:“快迴去吧,免得你爹生氣。要是他讓人到這兒綁你迴去,你豈不是顏麵掃地?以後還怎麽出來混?”


    李朝認真想了想,他那個爹,還真幹得出來。隻好像上刑場似的,半天挪不動腳步,被清風又拉又扯地扯走了。


    含笑看李朝迴去的樂思齊直到李朝的背影消失在通道盡頭,才斂了笑臉,對陳西道:“你先去幹活,我想一想。”


    陳西走到門口,想想不放心,迴過身道:“你可不能大意。”


    想到自打樂思齊來到鎮上,就沒一刻消停,總有這事那事的,他不由又想起山裏的家,那一片鬱鬱蔥蔥的莊稼,或者她適合迴家?


    康文見東家沒有要和他談話的意思,也行了禮悄悄退下。


    樂思齊一個人坐著喝了一杯茶,端著茶杯把玩了一會,讓冬兒把韓先喊進來。


    韓先一迴來,就在樓下警戒。他又不傻,閱曆也多,這時也感覺到不妙,生怕有人借酒裝瘋鬧事,一迴來馬上命令護院們打起精神,小心看顧,一發現有人鬥嘴吵架的苗頭,馬上把當事人控製起來。


    護院們見他說得鄭重,也不敢大意。


    冬兒找到他,讓他現在去東廂房。他想了想,又交待跟在身邊的護院段勇:“我去去就來,要是有什麽事馬上到東家那兒找我。”


    第二輪食客已經進去,此時正是酒熱菜香,興頭正濃的時候。段勇點了點頭,望著一排一排的席麵,眼也沒眨一下。


    韓先進了房,樂思齊問起了公堂上縣太爺怎麽審的案。


    “那幾個人口徑統一,都說是見景福樓生意好,想訛幾個錢,沒別的意思。”韓先道:“縣尊大人也沒用刑,讓他們畫了押打了板子就放人了。”


    事情哪會這麽簡單。縣太爺不肯用心啊。自己是不是哪個地方沒做好呢?樂思齊撫了撫眉心,道:“不知道接下來會不會有人借機鬧事,你多加小心。”


    韓先道:“我理會得。我看,這些人不簡單。”


    樂思齊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先去吧,順便把康總管請過來。”


    康文心神不定地迴自己的小房間,拿起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總覺得有不對。聽說樂思齊找,忙過來。


    樂思齊歎了口氣,道:“康總管,我們有一件事沒辦好啊。”


    康文吃了一驚,忙問:“什麽事沒辦好?”


    樂思齊道:“我們初來乍到,沒去拜訪同行已經說不過去,連縣太爺也沒去謁見,這不是找死嗎?”


    康文一呆,結結巴巴道:“李公子不是有一股的股份嗎?”


    都認為李朝有股份,所以以康文的老成也沒想到這一層。樂思齊更不用說了,前世她還沒畢業,人情世故不怎麽懂。


    可是顯然,人家縣太爺不是這麽想的。要是提前打點好,人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他會不問個明白,草草判案嗎?分明就是自己禮沒到,人家見怪了。


    “李公子敢跟父親說他參股的事嗎?”


    康文瞬間石化,這是哪跟哪呀。


    樂思齊苦笑:“亡羊補牢猶未遲呀,你快去準備禮物,我們去會會這位縣尊大人。”


    縣令的薪水並不高,家裏的傭人、丫鬟、婆子、護院都得他付工資;大老婆小老婆兒子女兒都得他養活;衙門裏的書吏、衙役、轎夫都得他掏腰包支付。他要是清廉如水,隻怕隻好像海瑞海青天那樣,活著一輩子吃青菜,隻有一個老仆;死後沒錢安葬,還得同事湊錢把他埋了。


    瞧李朝平時衣著光鮮,一下子拿出兩百銀雪花銀,李翔李縣令也不像是這麽清廉的人哪。自己怎麽把這一號人物給忘了呢。


    樂思齊埋怨自己太大意,康文卻覺得自己太失職,簡直不可原諒。都是李朝這孩子鬧的,以為有他撐腰,縣尊大人肯定站在自己這一邊,現在倒好,不待見還落得被“另眼相看。”


    景福樓開的是酒樓,可不是小飯店,而且還就在衙門附近,同一條大街,相隔不到五十丈。康文不敢怠慢,趕忙籌辦去了。


    待中午這一餐過去,護院們吃飯的當口,樂思齊又把韓先叫進來:“你安排一下人手,去查張三幾個人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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