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的秀女有迴家探望家人,收拾行裝,並讓宮裏派去的姑姑教習一段時日的宮裏規矩,再在吉日裏,攜帶貼身婢女以及行裝,與家人分離,進宮,伺候天子。


    眾人一想今後隻怕再難見到家人數麵,也都從最開始的激動變得情緒低沉下去,紛紛加快腳步。


    隻落在最後的王珊兒與張儀,看著那邊花想容離去的方向,兩人對視,都明白彼此眼中的計算。


    ……


    花慕青自然是無娘家可迴,便隨著慕容塵又去了京郊的皇家別院。


    一連過了數日,這一天下午,風和日麗的庭落下,花慕青正聽著秀喜講述著皇宮裏的情況,細細分辨這半年來,皇宮的內裏,與自己記憶中的有何分別。


    就見福子興高采烈地從外頭跑進來。


    見到花慕青和秀喜,先是看了眼眼生的秀喜,見到她身上穿的宮服。


    原本是打算直接開口的,卻突然頓住,又看了看秀喜,然後規規矩矩地給花慕青行了個最近才教她的宮禮。


    花慕青一笑,“起來吧,要說什麽?”


    福子立馬又笑開,“小姐,剛剛廚房的小李從城裏采購迴來,說京城現在都傳瘋啦!”


    “什麽?”花慕青失笑,見她喘得慌,遞給她手邊的茶。


    福子接過,大喇喇地就喝了下去,秀喜在旁邊看了看,沒說話。


    福子放下茶碗,又道,“小姐,聽說皇上把花峰的大理寺少卿職位給革職了呢!”


    “哦?”花慕青微微詫異。


    這麽快?是慕容塵給杜少淩了什麽提醒,才讓他這麽快動手的?


    她下意識想到那疊信。


    然後就聽福子繼續道,“聽說花峰大概最近過得太不順了,家裏是妻瘋子亡,因為最近鬧得名聲不好,仕途又無望。再加上得罪了上都護府,又與開國侯府結怨,連前程都快廢了。”


    “外人還以為他至少在皇上跟前還是個能用得上的,誰想,皇上居然都下旨廢了他。哈哈,報應!活該!讓他當初那麽對待小姐!哼!”


    福子說著,又手舞足蹈起來。


    花慕青笑意更甚,看她高興,心知她是最想看花府倒台的人,便笑問:“可聽說了皇上為何要革了花峰的職?”


    福子還沒張口呢。


    外頭卻走進來一人,慢悠悠地道,“是開國侯與上都護齊名告發,花峰於風月場所流連之時,對皇上出言多有不遜。”


    慕容塵。


    福子脖子一縮,扭頭跑了,秀喜行了一禮,告退。


    慕容塵在花慕青手邊坐下,看了看她臉上還未褪去的笑意,“怎麽,聽到花府倒了,就這般高興?”


    花慕青卻搖搖頭,“高興歸高興,可我要的,是花峰的命,這樣就讓他逃過去,也太便宜他了。”


    慕容塵卻斜依在長廊的護欄邊,幽幽一笑,“莫急,很快,他就會自己個兒把命送過來。”


    “嗯?”


    花慕青看慕容塵,卻發現他並沒有給自己解釋的意思,想了下,又道,“對了,花峰府裏有個叫柳如水的六姨娘。”


    慕容塵玉容未動,秋日午後的風,撩動他搭在耳側的鬢發。


    花慕青瞧得一瞬出神之後,又迅速迴過神來,繼續道,“那六姨娘可是唯一一個能在褚秋蓮手裏順利生下男孩的人,我也曾派人查過她的底細,卻發現她那身份背景裏頭,瞧著是沒有破綻的。可卻總讓我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你可要派人再去查一查?”


    要查,就要去邊疆,如今隻有慕容塵有這個人力。


    慕容塵卻勾唇一笑,“一個姨娘,也值得你這般費心?”


    花慕青瞪他,“小心為上。”


    慕容塵卻嗤笑,搖搖頭,“小花兒這樣小心甚微?”


    花慕青被他調侃,也是泄氣,轉身拿了茶碗又要去倒水,不想慕容塵卻親自提了茶壺,給她倒了一碗玫瑰花露。


    邊涼聲道,“我會派人去瞧一瞧。不過,你不想知道司空流那小子的下場麽?”


    花慕青喝著莫名更加香甜的花茶水,點了點頭,“花峰應該沒少折騰他吧?”


    司空流被抓的時候,花峰正是大理寺少卿,掌管京城所有重案大案命案。


    雖說花峰一直自負自大,卻對花月芸一直是放在心頭疼的。


    就算發火,也沒真正傷害過這個女兒。


    可司空流居然當著他的麵,擰斷了他的女兒的脖子,這放在哪個父親身上,誰也受不了啊!


    可花慕青卻萬萬沒想到,慕容塵居然譏笑地搖了搖頭,“小花兒心性還是不夠啊!”


    花慕青一愣,有些不敢相信,“不會吧?花峰不會……”


    慕容塵卻是笑得更加恣意,他看著花慕青微微瞪大的雙眼,輕緩開口,“不錯,花峰將那司空流,好好地伺候在大理寺的天牢裏。”


    花慕青原就瞪大的眼睛募地圓了一圈!


    慕容塵又笑,“昨兒個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到天牢一看,差點沒氣死。直接又參了花峰一本,現下花峰正以瀆職之罪,關在京兆府尹的大牢裏呢!”


    大理寺的牢獄用來關押貴族皇室,而京兆府的大牢,就是關庶民的。


    花峰現在,可不是當初查抄護國將軍宋府時,在杜少淩跟前紅極一時的大臣了。


    花慕青露出一陣冷笑,“司空流殺了他女兒,他居然還能這樣對待人家?莫不是菩薩轉世不成?”


    慕容塵卻募地笑了出來,看著花慕青譏諷的神情,搖搖頭,“豬狗不如的東西,你也敢拿菩薩來說道,當心菩薩讓你下輩子真的變成小野貓一隻。”


    花慕青嘴角抽了抽。


    卻聽慕容塵又道,“開國侯府手裏兩萬的私軍,已經傳入京城不少人的耳裏。花峰怕是想拿了這開國侯府私養私軍的秘密,好再去杜少淩跟前邀功。”


    花慕青冷哼一聲。


    慕容塵低笑,“隻可惜,那私軍,早就不在司空流手裏了。”


    花慕青微微詫異,看慕容塵篤定又深澀不明的笑意,心裏明白幾分。


    她今生並未打算再觸碰複仇以外的事情,隻想著弄死杜少淩和花想容,將大理朝的皇室大洗血之後。


    自己帶著晟兒,去江南,找一處風景秀麗的地方,一方小院,安然度日。


    所以她垂下眸,繼續喝自己的茶,並未開口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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