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霜見到邵媛的時候,亦被此時邵媛麵容上與她年齡極不相符的陰冷笑容所震驚。


    “媛兒!”霍霜凝望著邵媛的眼睛,心中滿是心痛,“為何會如此?”


    “何須大驚小怪,我變成如此,不正是你們一步步的安排麽?如今可是遂了你們的心願?”邵媛周身縈繞著玫瑰色的光暈,與璿璣權樞如出一轍。


    “你被操控了心智,切莫任心魔蔓延,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霍霜想要去牽邵媛的手,卻被邵媛一把甩開。


    邵媛冷冷地笑著,雖然臉上稚氣未脫,但是此刻卻讓人覺得陰寒無比:“我躲在這裏,正是因為害怕自己萬一控製不住心魔而傷及無辜。我恨!恨你們欺騙我!利用我!恨不得讓烈火將你們全部化為灰燼!”


    “媛兒!我知道你內心善良,莫要讓赤炎的惡念影響到你!”霍霜心中急切,眼神中盡是憐惜和痛心,“你要堅強起來,莫要讓黑暗的念頭吞噬你的內心。”


    “休要你管!”邵媛嗔怒道,幾道火焰撲向身邊的霍霜,霍霜來不及躲避,被璿璣天火灼傷。


    霍霜忍住身上的疼痛,依舊憐惜地看著邵媛,輕聲說道:“你暫時無法控製這璿璣天火,隨我迴家,自然會找到解決之法。”霍霜此刻十分虛弱,璿璣天火的恐怖之處,不僅僅在於能讓萬物化為灰燼,更可怕的是,璿璣天火能傷及生靈的魂魄。


    邵媛周身圍繞的烈焰和她眼神中的冷漠形成了對比,她的靈魂也在逐漸被這仇恨烈焰吞噬著,這個世界原本就是欺騙,至親亦是如此。邵媛冷眼看著傷重的霍霜,輕聲說道:“我不想傷害你們。”邵媛的雙臂似在顫動,轉身緩緩離去。


    被天火傷及魂魄的霍霜漸漸失去了知覺,恍惚中,感覺自己仿佛漂浮在空中一般,四周縈繞著月樹的光輝,月白色的氤氳瑞氣使人心靈平靜,受傷的魂魄正在這祥光中慢慢愈合。霍霜在這片光暈中緩緩睜開眼,自己像是身處水精月樹的核心之內…無數如螢火一般的流光在身上縈繞,指尖上亦流動著輝光。霍霜在這靜謐中緩緩睡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霍霜依舊躺在當初受傷倒下的地方,身上的傷痕依稀可見,但魂魄之傷已然痊愈。


    霍霜迴到雪洞之中,無奈地歎道:“璿璣權樞原是萇戈與旱魃定情之物,如今卻蘊含著如此恐怖的仇恨火焰。我的魂魄被天火灼傷,幸得月樹淨化仇恨火焰留下的傷痕。”


    何墨突然間想到了解決問題的關鍵之處,看著霍霜,說道:“如果能用月樹之靈淨化璿璣權樞中的仇恨…”


    蘇逸聽到此處,也點頭認同道:“我也想到了此處,不過現在璿璣權樞身在魔域,由赤炎掌控,想要取出來,恐怕不易。”


    霍霜神色寧靜,點點頭,說道:“我可以一試,不僅是為了天罡陣重結,更是為了媛兒。”


    “不行!”蘇逸和張晗二人同時說道,二人言語放落,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對方。


    蘇逸繼續說道:“盜取璿璣權樞太過冒險,當下之要務還是盡快找到邵媛。”


    霍霜搖頭歎道:“大家盡管放心,赤炎一心奪取天罡神力,在天罡陣重結之前,他不會殺我的……即便被發現,我也暫無性命之虞。”


    一直在旁邊靜坐不語的楊敏,緩緩站起身來,此時的楊敏因為需掌控玉衡之力,不得不強行以自身靈力作為代價,楊敏一直都是一身湖藍色的衣衫,這身湖藍愈發映襯出她現在愈來愈蒼白的麵容。楊敏緩緩說道:“璿璣天火能灼傷魂魄,是因為生靈的魂魄與其肉身原為一體的,觸及毛發皮膚,便可傷及靈魂。我原無魂魄,王姑娘的魂魄雖為我所控,但與我的皮囊肉身並無關聯,上次我也被璿璣天火的餘焰所傷,但並未傷害到王姑娘的魂魄。”楊敏稍稍停頓了片刻,下意識轉頭看著一旁低頭沉思的何墨,又繼續說道:“我想,我應能接近邵姑娘。”


    “不可!”何墨語氣嚴厲,“且不論你是否有十足把握保住靜和魂魄不受損傷,你也不能以身冒險,萬一有什麽意外,重結天罡便功虧一簣。”


    楊敏淺淺一笑:“媛兒尚且年幼,心思單純,容易被此時若不將媛兒接至身側,加以引導,恐生變數。且盜取璿璣權樞尚無十足把握,我們不能放棄另外的希望。師兄請放心,我心中有分寸,絕不會讓王姑娘的魂魄有半分損傷。”


    “不僅是靜和的魂魄,還有你也不能有半分損傷!”何墨此言語速頗快,說出之後,神情似有些尷尬,他在掩飾自己的感情。


    那句看似無心的關心,對於楊敏來說卻是難得的奢望。楊敏欣悅一笑,溫柔地看著何墨,說道:“師兄放心,我自有分寸。為了天罡重結,必須一試。”


    蘇逸點頭道:“楊姑娘,你如今身體柔弱,切莫再要冒險。邵媛之事,便交予在下。”


    何墨轉頭看著蘇逸,疑惑問道:“你可有把握?”


    蘇逸笑道:“當年我於昆侖守護的便是開陽印與璿璣權樞,開陽印便是璿璣權樞的烈焰的克星。我從不做無把握之事,各位盡管放心。隻是我離去的時日,維護天罡陣的重任,便有勞諸位!”


    蘇逸與幾人拜別,於洞口處迎著山間風雪,踏雲離去。


    霍霜也與幾人拜別,“我需返迴魔域複命,伺機盜取璿璣權樞。天罡陣愈加不穩定,此間諸事有勞各位。”


    儲玉峰之上,張百川張晗何墨三人正於法陣之側掠陣施法,此處是天罡陣核心所在,靈力激蕩最激烈之處。此處早已無往日雲海飄渺寧靜之感,天空上已經隱約有裂痕顯現,赤紅的雲朵,層層壓在山峰周圍,天空中時而傳來陣陣巨響,地麵也在震動,似乎山峰隨時都有崩塌的可能。


    雪洞之中,楊敏看著石桌之上的玉衡,若有所思。竹狸鼠在一側沉睡,仿佛又做了一個美夢,時不時吧嗒著嘴。


    “師兄……你若真心關懷我,又何必刻意掩飾?一次次地試探,我也很累了…”楊敏自言自語道,原本傷感哀婉的眼睛裏,似乎多了一絲異樣的顏色。嫉妒是女人最可怕的一麵,楊敏雖為人偶,也不例外。臨近天罡重結,體內的欲望愈加不安分起來,魂魄的存在,讓她能如常人一般感受四季風景,感受花草的芬芳,也渴望體驗陰陽交合的人間之樂。隻可惜,自己在何墨的眼中始終為異類,即便自己為他付出了這麽多,卻始終都不如一個自私的王靜和,一絲苦笑浮上楊敏的麵容。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即便是鏡花水月,我也要讓它無比絢爛――楊敏還記得王靜和那日對她所說的這番話。師兄,即便讓你恨我,我也渴望如煙花綻放,哪怕隻有一晚。


    維護天罡陣,需耗費護陣者極大的靈力,三人都不敢有半分懈怠,額頭上的汗珠不住地滴下。


    楊敏的腳步輕盈,走至近處,幾人才發現。楊敏欠身行禮,柔聲說道:“如此耗費靈力,恐非長久之計,幾位不如輪流休養體力。”說罷,取出一方手絹,輕輕為何墨擦拭額頭上的汗珠,楊敏此時的模樣極其溫柔嫵媚,絲毫不似前幾日那番疲累憔悴。


    手帕上似乎有些異樣的味道,何墨原本平靜地內心,仿佛被攪亂一般,似乎開始燃燒,雙手微微一抖……張晗發覺何墨的異樣,連忙說道:“楊姑娘所言極是,何兄,你先迴雪洞休養。”


    何墨意識有些恍惚,耳邊的聲音似乎在天際迴蕩一般,與自己隔了很遠,愈來愈模糊。


    楊敏攙扶起神識不清的何墨,此時的何墨勉強站起,意識已經模糊。楊敏柔聲對張百川張晗二人說道:“我送師兄迴雪洞休養。”


    “何兄這幾日是過於操勞,勞煩楊姑娘照料。”


    昆侖山下一個荒村的廢屋之內,此時二人早已退去衣衫,楊敏如蛇一般纏繞著何墨的身體,在何墨耳邊輕輕說道:“手帕上沾染的是陰陽合歡散。”


    何墨極力地控製這體內燃燒的欲火,雙手緊握成拳,但無濟於事。嗬氣如蘭的楊敏,已將他的欲望挑逗到了極致。漸漸地,眼前開始恍惚起來。


    “靜和…是你麽?”何墨眼神迷離,看著楊敏的麵龐,仿若看到了王靜和巧笑的嬌態,何墨一把摟過楊敏的脖子,驟然吻下。


    冬夜的昆侖山腳,積雪反照著天際的月光從窗外透入這廢舊的房屋之內。楊敏媚態萬方,肌膚勝雪……加上有著王靜和魂魄的氣息,讓此時的何墨欲罷不能……地麵上交纏的二人的肢體,在這靜謐的夜晚忘情地狂歡。


    ……


    數次雲雨之後,何墨已經脫力,昏迷一般,一動不動地躺在那破舊的木床之上,楊敏輕輕地吻著何墨的身體,無比滿足。突然窗外傳來一陣怪異的響動,楊敏鬼魅般得意一笑,並不予以理會,仍然沉醉在方才的狂歡之中。


    雪夜的荒村裏,跑過一個身影,是邵媛。你們用符鳶找到我,就是為了讓她看到眼前這一幕?天下男人果然都是汙穢不堪!邵媛周身縈繞的輝光,將沿途的積雪融化殆盡,在這風雪之夜,邵媛淒厲悲痛地哭喊著。邵媛站在懸崖邊沿,淚水飛落在空中,瞬間凝結成冰粒,大哥利用我,何墨也是如此不堪…這個世界是如此肮髒,讓人惡心,邵媛閉上雙眼,從山頂縱身躍下……


    “邵姑娘!”蘇逸禦劍從山穀一側追出,一把牽住正在飄落的邵媛的手。


    雪洞內,同時昏迷著兩個人。玉塌上的邵媛在夢裏不住地哭喊,周身縈繞的烈焰已被開陽印的法力抑製住,蘇逸在一側竭力施法,那肆掠的火焰,逐漸熄滅。夢中的邵媛唿吸也逐漸平複起來,隻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另一側楊敏靜靜地看著疲累熟睡的何墨,楊敏臉上的笑意得意而滿足。她是故意讓邵媛看到方才那一幕,女人最能看出女人的心思,楊敏早猜到邵媛心中戀慕何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沒有資格喜歡何墨……沒有資格……


    前些時日,楊敏於聚窟洲休養之時,另有奇遇,這是秘密,自然不會告知任何人…一個關乎楊敏今後命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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