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想吃點什麽嗎?從早上開始您就什麽也沒吃過。.tw[]”


    複合材質的強化玻璃壁外透進縷縷溫暖的旭陽打在一張清秀脫俗俊美無比的臉上白瓷一般的光滑肌膚泛出淺淺的嫩紅娟秀小巧的薄唇像女人的櫻桃小嘴修飾在鼻梁兩邊的細眉英氣十足五官清晰輪廓分明這是一張年輕而精致得宛如工藝品的臉孔。


    倚靠在沙邊緣的青年微微動了動修長的眉睫露出一對祖母綠色的眼睛清澈明亮。帶著朦朧的眼神望定似要緊貼上來的臉蛋青年挪動身子使一頭長至臀下的銀垂順在棕紅色的皮沙上宛如傾瀉的瀑布散落的株連。


    “別把臉貼那麽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有非分之想呢。”青年將盡在咫尺的臉推開坐直身體。


    盡管宮廷侍衛長有著一張女性最喜歡的俊朗麵容將硬朗的帥氣和溫柔的氣質完美地結合但每當他逼近青年的時候青年總覺得他是在看著一個絕色美女。


    雖然銀青年的美貌過世間美女數千倍他自己也很引以為傲時常將那些妄想高攀的貴族千金以“她們有我美麽?”作為借口冷冷地打但他其實也非常反感自己的臉被當作女人看待。


    “殿下這裏就我和您誰會誤會?”宮廷侍衛長故意挑刺。


    銀青年透過複合玻璃窗向外望著如霧一般散開的雲層確認目前的高度後才把視線收迴來。吵醒他的並不是侍衛長的問候而是登空索道細微得像呻吟一般的渦輪聲也許這是他的錯覺在全封閉式升降艙內應該感覺不到任何外界聲音或機械聲甚至連外界的氣壓變化和氣流也完全隔離在這個[繭]內即使高度不斷在提升也絲毫察覺不到。


    自從科學家明了[繭]之後它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異度空間在高攀升的過程中平穩得不能被人類的五感捕捉到任何細微運動和搖晃。


    而[繭]內則布置得像起居室廚房、臥房、浴室一應俱全因為要通過登空索道到達上界需要兩天一夜的時間如果不這樣人非給憋死。


    何況他們所乘坐的是皇家專用航班還配有電腦網絡和圖書室。


    “約瑟斐呢?”銀青年環視客廳四周現少了個人。


    侍衛長指指廚房的位置:“他在為您做飯呢所以我問您想吃點什麽。”


    “真是糟糕冰櫃裏居然隻剩下牛肉和雞蛋誰負責更新冷凍材料的!”侍衛長的話音剛落廚房的門就移開了一個高個子男人倚靠在門欄上一手拿著長柄勺一手舉著鍋子滿不高興地指責。


    圍在他身上的白色圍裙與那一身黑色緊身衣極不諧調他還帶著廚師的蛋糕帽活像個小醜。


    銀青年看見他這副打扮有些哭笑不得:“那就牛肉鈍蛋吧我不餓隨便吃點就好。”


    “沒關係隻要您吃得下我就照做不誤。”


    宮廷財政事務長約瑟斐;凱內玩事不恭地衝銀青年微笑牛肉鈍蛋?他聞所未聞也隻有對烹飪一竅不通的殿下才會說出這麽可笑的菜名。


    “那麽殿下想喝點什麽呢?”他在走迴廚房之前又繼續追問“很不幸的是這個[繭]內肯定很久沒更新素材了現在隻剩下蘋果和蘿卜您是想喝榨蘋果汁還是榨蘿卜汁?”


    銀青年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埋怨他的羅嗦:“隨便吧。”


    “隨便就難辦了難道我應該把蘋果和蘿卜混合在一起?”約瑟斐故意裝模作樣地猶豫道他的紫羅蘭色頭翹起無數雜毛好象和主人一起在刁難銀青年。


    “榨出來你自己喝!”青年怒道。


    “那您就隨便選一樣嘛。”侍衛長跟著起哄青年被兩麵夾擊無奈作出投降:“蘿卜汁蘿卜汁!三分鍾之內端不上來我把你從這裏丟下去!”


    他賭氣地鼓起腮幫兩手相差不想再理會這兩個故裝糊塗的家夥。


    他們總是一有閑情就把政治事務上運籌自如的能力浪費在捉弄他的工夫上雖然他們的政績一樣沒什麽可挑剔的但青年已經屢次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們活活氣死。


    財務長不慌不忙地踱迴廚房不到兩分鍾一杯鮮紅如血的蘿卜汁就端到銀青年麵前:“殿下請慢用我繼續迴廚房幫您做‘牛肉鈍蛋’。”


    “去吧去吧。”銀青年揮揮手連忙趕走這個搗蛋精。


    侍衛長暗暗嬉笑著候到銀青年身旁:“殿下我們大概還有三個小時就能抵達上界了。要聯絡一下來接您的馬車嗎?”


    王室喜歡維持古老的交通方式以體現一種威嚴和古樸的傳統於是馬車雖然很不方便但卻是居住著貴族和皇親國戚的上界大陸唯一的交通工具。


    而且上界不像下界有空氣過濾裝置一旦造成空氣汙染就會損壞“天堂宮殿”宛如仙境一般的自然風光了。上界之所以唯人們所向往被稱做“極樂淨土”就是因為它保持著無汙染的優質自然環境和充滿機械高密度居住環境烏煙瘴氣的下界有天壤之別。


    冰鎮蘿卜汁的沁涼滲入青年心房青年大感暢快地吐了一口氣不暇思索地道:“不用了維因肯定老早就安排好了。也不知道父親大人突然叫我迴宮有什麽急事還是用緊急密令。”


    侍衛長斟酌了一下突然語重心長地沉聲:“殿下會不會王宮出了什麽大事?”


    “王宮能出什麽大事?”銀青年不以為然地嘀咕。


    侍衛長猶豫地道:“我們離開的時候陛下的身體狀況就有欠安康……”


    原本準備一口氣飲盡蘿卜汁的青年停止動作愣了半秒鍾。


    “不會的!王父不會有事的!”銀青年慍怒“那個老家夥怎麽能輕易死掉!”


    祖母綠寶石一樣的眼睛充滿著憤怒和仇恨。


    過了一會青年舒展眉頭鬆弛地攤在沙上:“反正到了王宮就知道了如果那老家夥真的死了我就往他墓碑上踹上一千腳哥哥也能順利返迴上界了。”


    拉梵;特雷弗侍衛長關懷備至的目光望著銀青年默默地流露惆悵。


    “對了”他既而想起另一樁事“下界有傳聞……”


    “我知道我也聽到了。”銀青年打斷侍衛長的話頭“這件事等我和維因商量之後再說吧也許可以秘密派人去找。”


    “殿下……”侍衛長欲言又止眼中滿是憂慮。


    “唿……”


    銀青年長長籲了一口氣在恢複剛才的閑情雅致之後仰頭看向廚房有些等得不耐煩了“牛肉鈍蛋怎麽還沒好啊……”


    “殿下不是說不餓嗎?”


    “我現在餓了嘛――”


    他的話還沒嘮叨完廚房的門又移開了香味撲鼻令人饞弦欲滴。但是當一盤看上去黑白交錯混雜在一起像個大雜燴的湯底粘稠的白色汁液拚命往盤子外溢出隻有中間幾點紅紅綠綠的蔥和蘿卜碎末還算顏色鮮豔時連侍衛長都傻了眼。


    銀青年膛目結舌地看著這盤料理不相信會是宮廷第一禦廚做出來的東西。


    “這是什麽?”他皺著眉頭明知故問。


    “牛肉鈍蛋啊。”做出這盤料理的財務長麵不改色地迴答。


    “這種東西能吃嗎?!”銀青年指著白色的膠狀物質問。對方卻隻是無辜地攤開雙手:“您自己說要吃這種東西的。牛肉鈍蛋――殿下獨創的名菜以後可以作為宮廷料理的招牌菜了。”


    暴風雨前的寧靜大概維持了三秒鍾之久終於銀青年的目光冒出熊熊烈火:“約瑟斐!!你給我全吞下去――!!!”


    *******


    祈願大陸從一千年以前開始就一直分為兩個統治階層分別管轄上界和下界。但是如果說上界隻是那些王室貴族嬉戲的樂園而已的話那麽整個大陸握有真正意義上統治權的非下界統治階級莫屬了議政會相自然握有絕對的領導權。


    一千年以來王室和議政會一直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由於相十五年選任一次和王室不同非世襲製但相的子嗣自然會獲得最多數的投票且受到上層階級的親賴相選任必須經過王室同意因此從實際意義上來說依然等同於世襲製且雙方基本不會產生矛盾分歧因為相也就如同王室統治的傀儡。


    但是自從這一任相上台後局麵就完全本末倒置了。一位有能力有抱負且勤政愛民的候選人壓倒性地取得平民的絕對推崇迫使王室和議政會不得不將其扶持為相逼前任相及其心腹要員倒台下界的政府內部徹底換血除害不僅如此新任相自上任以來的四年公正廉明治理有道越來越深得民心肅清議政會的貪官汙吏之後統治也呈現新景象新風貌過往的迂腐政策一掃而空政治改頭換麵煥然一新。


    政權漸漸轉移向議政會相握有實權這自然而然迫使現任皇帝有了危機感如果長此下去居住在上界的王室籠絡人心不得失去實權統治反遭廢除那就大禍臨頭了。畢竟他們對下界的時事鞭長莫及。


    於是維持了一千多年兩不相犯的規則終於被打破王室近親結婚的傳統也破例第一次在皇帝無奈的情況下作出決定使用政治婚姻的手段將王室和議政會牢牢綁在一起這樣統治權等於又迴到自家人手中姻親雙方自不會撕破臉皮何況相又是言出必行之人皇帝就可以永遠鞏固政治統治了。


    毫無疑問這種聯姻自然落到了相之女和王室後裔的身上。


    父輩們可以冷血無情地犧牲子女的幸福以達政治目的但是答應此事的相心裏也很明白要說服女兒聯姻並非易事。


    女兒對他來說是何其疼愛的掌上明珠但是能夠使僵持了一千年之久的上下兩界化幹戈為玉帛消除平民與貴族的階級矛盾統一王室和議政會消除日後可能激化矛盾的隱憂作為統治者來說他又不得不作出犧牲。


    當他一拖再拖終於鼓起勇氣對女兒宣布政治聯姻決定時女兒就和他預料的一樣不願任人擺布。


    她的反應甚至比相對女兒了解的更為激烈。


    “爸爸!你怎麽可以把女兒葬送在這種政治婚姻上!!”


    相百感焦急地歎息著把寶貝女兒這樣拱手送出去且當她嫁入王室之後也必定要搬到上界居住到時見麵的機會恐怕屈指可數他的心也如同刀割一般。


    但是一刻摯熱的政客之心和責任感又在逼迫他忍痛割愛。


    “你要嫁的是未來的王位繼承人據說才貌雙全德才兼備你有什麽不滿的!”


    相竭盡心力勸說女兒然而女兒的固執又讓他焦躁不已。


    “我連見都沒見過誰知道是什麽樣的人!而且我不想嫁給一個我不愛也不愛我的人!”


    王室成員都不會隨便在媒體麵前曝光即使有關王室的新聞和表彰也不會把他們的麵容公布給世人看為的是對皇族的尊重和敬仰。在魔法與神學依舊與科學文明並進的祈願大陸王室素來有“神之後裔”之說因此輿論不可褻瀆神子的威嚴。


    “爸爸我雖然是你的女兒我也很想幫助你但這件事實在太過分了!這是我的終生幸福你不能隨便替我下決定!”


    “我是隨便下的決定嗎?你以為我就舍得了嗎!”


    “那你為什麽要答應這種政治婚姻!”


    相終於按耐不住對女兒怒喝:“亞克麗莎!你要明白你是相的女兒不是普通人!”


    “不是我願意當相的女兒的!”亞克麗莎依然不肯讓步“哥哥呢?哥哥也是被你犧牲掉的政治籌碼嗎?你已經犯過一次錯了還要再犯嗎!”


    “你住口!”相忍無可忍一擊耳光狠狠地抽在女兒粉嫩白皙的麵頰上印出淺淺的紅印。


    有一秒鍾死一樣的寂靜令相懊悔那衝動的一巴掌。


    “總之我不會答應的!!”


    亞克麗莎忍住淚光奪門而出。與她擦身剛走進來的秘書長愛薇驚訝地看著這對父女一時進退兩難。


    相看到站在門外正遲疑不決的秘書長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展露淡雅的微笑:“進來吧別理她過會就好了。”


    秘書長小心翼翼地搭上相辦公室的門麵帶微笑地走向書桌。


    “麗莎(注:小名)隻是衝動了點等她冷靜下來仔細考慮之後會明白您的苦心的。”


    相有些無奈這番安慰的話竟是出自紅的秘書長之口而非他的妻子他感到頗為疲憊地坐進軟墊椅子裏用手按捏鼻梁驅散勞累。


    “她就和她母親一樣衝動我平時太慣縱她了。”相悠長地歎道言語間透出難以釋懷的感傷。


    有著一頭火焰般卷的秘書長愛薇;法利恩愛莫能助地看著相的倦容收拾起情緒以訓練有素的精練語句開始報告相這一天的行程安排和事務。


    相仰靠在柔軟的墊子上感覺似乎睡魔在召喚著他秘書長的聲音變得飄渺遙遠他試著閉上眼然後便不想再睜開來。


    愛薇關心地問:“您累了吧早上的日程要從9點才開始您不如休息一會我到8點半來叫醒您。”


    “啊麻煩了。吵架實在是傷筋動骨的運動嗬嗬。”相幹澀地開著玩笑。


    他聽到開門和關門的聲音再也懶得睜開眼去確認一下秘書長是不是走出去了煩躁讓他渴望暫時的放鬆。


    基西利婭你的女兒實在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啊……


    沉沉的睡意奪去了他的思緒。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上界的王宮也生著同樣的事――


    “開什麽玩笑!讓我和相的女兒訂婚那個老家夥真的把我當他的棋子嗎!!”


    銀青年將原本整齊堆疊在書桌上的文件推散了一地紙張飛逸像放縱的舞姬有的甚至飛落到宮廷侍衛長的頭頂上。


    侍衛長歎了口氣開始一張張揀起那些無辜被拿來當出氣筒的文件。


    “殿下您都已經答應了現在火又有什麽用。”


    並不是他想潑冷水但事實已定就算他同情殿下的處境也餘事無補。


    “哼”銀青年出冰冷而充滿嘲諷的笑聲“他在大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與其說是征求我的意見到不如說是在威脅我!現在還把我軟禁在王殿裏不讓我見父親大人。”


    “我想在訂婚典禮結束以前殿下都無法離開天堂宮殿。”


    整個王室有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包括受到皇帝恩寵的興旺家族和被冷落的漠落家族過幾十個家族他們同時都居住在王宮內但隻有位於王宮中央座立在中心湖泊上的一座小島“清幽庭”上的宮殿是皇帝居住的王殿又稱作天堂宮殿是環境最優美迷人的區域。


    銀青年早料到一下[繭]就會有馬車來接他卻沒有想到馬車並不是維因安排的而是直接把他送到天堂宮殿的正王殿直接麵見他的王父奧普托蘭帕爾十八世皇帝。


    他就像個犯人被告知有罪一樣地被宣布將與下界議政會相之女訂婚且訂婚大典在三天後就將舉行。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似地打擊著青年他的終身幸福就這樣被政治婚姻剝奪了!


    此時他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月影宮殿的大殿裏來迴踱步黑色的大理石地麵倒影著焦慮不安的身影。


    侍衛長的視線跟隨銀青年的身影來迴移動直到他覺得頭暈了定了定睛安慰地說:“殿下現在也隻有順其自然了。”


    “順其自然?你說得到輕鬆要結婚的又不是你!”銀青年沒好氣地叫罵著。


    冷靜!冷靜!他也同樣在心裏千百遍地提醒自己要冷靜可就是冷靜不下來!


    他絕不要成為那個老家夥的棋子!


    “該死怎麽不是他暴斃的消息!”他惡狠狠地詛咒著巴不得皇帝現在就駕崩。


    “殿下您說話當心點這裏是天堂宮殿到處是皇帝陛下的耳目!”侍衛長緊張地提醒道。


    銀青年卻不屑地繼續大叫:“怕什麽有種他砍了我的腦袋!”


    對於殿下愛恨分明的性子侍衛長無奈地默默歎息。


    殿下並不是不知分寸鹵莽行事的人但自從他的哥哥出事之後抑製力就有些失控。如果是以前恐怕銀青年隻會表現出乖乖順從的樣子顧念大局而不把心思表露出來。


    “殿下您接下來準備怎麽辦?”侍衛長考慮了一下憂心重重地問。


    但他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銀青年停下腳步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之後心情平靜了許多。他又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地道:“我不能成為王父的棋子這已經出計劃了。”他的目光冰冷銳利終於恢複了理智。


    殿下的答案和侍衛長想的如出一轍。他知道這是殿下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但是我現在還沒想出對策。”下一刻銀青年的口吻又聽起來非常懊惱。


    侍衛長露出關懷而溫和的微笑:“殿下不用心急還有三天的時間我們從長計議。”


    銀青年皺起眉頭侍衛長的話絲毫沒有緩解他心裏的憂慮:“我擔心維因這時候不在王殿也是王父故意安排的。我現在就等於被孤立了。”


    “殿下的意思是陛下故意支走維因大人讓您無法向外界求援?”拉梵凝重地皺起眉頭。


    銀青年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微微地點點頭。他看起來非常浮躁毫無頭緒。


    “這樣下去三天之後我真的會和相的女兒訂婚。”他萬般沮喪而沉重地道“一旦訂了婚讓王父和相結盟我的計劃就被全盤打亂了!”


    “殿下您先冷靜一下在這種情況下您越著急就越想不出辦法。”侍衛長不由感慨他不是謀略家無法幫助殿下而這時候真正的謀略家又不知蹤影。


    “約瑟斐又跑到哪去了!”銀青年想到了那個真正的謀略天才。


    “好象被陛下叫去了不知道會是什麽事。”


    銀青年更為焦慮地抓起一把劉海任冷汗從腦門滑落:“唿――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方寸大亂!”包括把約瑟斐叫走陛下看準了他是銀青年的智囊。


    “殿下……”


    “我會冷靜的這麽點小事就想讓我氣餒沒那麽容易!”青年的瞳眸又一次閃過那種藐視一切的冷漠光芒像刀刃一樣鋒利像星夜一樣寬廣。


    然而婚典的鍾聲似乎正悄悄向他們靠近。


    *******


    “所以你就跑到這裏來了?”


    一名身穿咖啡色法袍的長男子迴頭看了下坐在台階上把麵頰鼓得像兩個饅頭的少女。


    祈願大陸都學茵市的主城伊塞亞倫邊郊有一座臨時神殿由古跡的廢墟修建而成麵朝福音湖畔背靠不知名的山丘青山綠水愜意怡人。


    由於城裏的神殿在翻新重修伊塞亞倫神官很樂意地搬到這座清幽寧靜的臨時神殿靜養遠離集市的吵鬧和好奇心過強的遊客在這裏他可以隨心所欲地閱覽喜愛的書籍根據明朗的夜空觀測星相作些不太準確隻是抱以好玩心態的占卜還有用筆在本子上寫寫日記作學習筆記以及作為興趣愛好隨意塗鴉地創作曆史著作……


    他很高興終於可以不用穿著代表神職人員的古老長袍而去用文字處理機和打印機那麽別扭的事。可以用自己的手一筆一劃地寫出內心的思想是最美妙的事了。


    “人可以忘了怎麽用雙腳走路卻不可以忘記人類進化的靈活手指創造出的許多奇跡。達的科學已經令我們喪失許多機能但是惟有字跡最好還是親手一筆一劃地寫出來那些硬邦邦的打印字體又怎麽能代表一個人的風格和習慣它隻會讓所有人看起來都是一個樣。”這是神官常常念叨在嘴邊的。


    神官都是博學多才的神學信奉者他們的話時常隱晦不清讓人摸不著頭腦但在寫字這方麵亞克麗莎還是讚同伊塞亞倫神官的觀點如果連自己的字跡都用標準劃一的印刷體代替人的依賴性遲早有一天可能使自己連吃飯穿衣服這些瑣碎的小事都懶得自己動。.tw[]


    在人們普遍習慣用文字處理機或電腦打字那些依然堅持用鋼筆或圓珠筆寫字的人就被看成頑固不化的老古董。


    這說不定是科學文明過度達造成的悲劇。


    好在人們把強化精神力和大自然溝通的魔法保留了下來盡管懂得魔法的人已經屈指可數了。


    亞克麗莎和伊塞亞倫的神官很熟或者說神官就像能為她點亮明燈的導師當她煩惱困惑碰到麻煩的時候她就習慣性地跑來找神官訴苦。


    有過神學進修的人都心如咫水與世無爭他們寧靜的內心可以看透很多事物被表象掩蓋的真理所謂俗欲令人們蒙上世俗的眼光而這些人則不受俗世影響在他們的內心是一片明淨透徹的天空。


    但是神官有時太過理性化並不是每一次開導都能讓亞克麗莎順心如意。


    “光會給父母增添麻煩可不是孝順的兒女你逃到我這來不光是逃避婚姻更是在逃避責任啊。”神官悠悠地歎道目光溫暖含蓄地望著生氣的少女。


    他的話亞克麗莎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政治婚姻怎麽能說是我的責任呢!”她以埋怨神官不解人情的眼神瞪視神官深邃空洞的幽藍色眼睛。


    神官輕輕地搖著頭微笑總是像浮雲一般朦朧恬淡:“總是有人生下來就和別人不一樣的在你為政治婚姻苦惱的時候有人卻可以為一塊麵包犧牲自由和權利。”


    “可是我又不是自願當相的女兒的我隻要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可以了。”亞克麗莎不服氣地爭辯。


    神官對她笑了笑:“過那種每天有了上頓沒下頓饑寒交迫幾近走投無路卻依然拚命想活下去的日子?”


    “也沒那麽誇張啦……”


    “可是有人確實僅僅隻為了滿足這些還是無怨無悔地活著。”神官閉了閉雙眼安詳恬靜的表情和有些沙啞卻如午後初陽般溫暖的聲音合在一起讓人有種心扉仿佛能立刻被撫平變得雲淡風清的感覺。


    他坐到少女身邊將剛才拿來打掃庭院的掃把擱在一旁然後依舊麵帶微笑地看著少女:“你父親栽培你養育你所花的心血並不是為了要通過這樁政治婚姻來得到迴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疼愛你的但在大義麵前他犧牲了個人和自私。”


    “我討厭爸爸的什麽大義!”亞克麗莎憤憤不平地嘟嚷“如果他不是相我就不用跟什麽見都沒見過的皇子訂婚。”


    “可是總有人要站出來做這件事”神官平靜地道“你不一定要把這件事看得那麽消極。你不是常希望能幫助你父親減少他的負擔麽?那麽現在就是你實現承諾的時候。為了你所承諾的東西付出和犧牲是必要的不然人永遠不會前進看到新的希望。”


    “政治婚姻哪有什麽希望!”少女固執地駁斥。


    神官卻大聲笑了起來:“哈哈那個皇子說不定不知有多少貴族千金想嫁給他呢你的處境也許在別人看來眼紅之極。”


    “可是我不稀罕!”


    “唉――”神官又拿起掃把繼續清掃庭院的工作“我不介意你在我的臨時神殿待多久隻要別給我添麻煩把東西弄亂――”


    “我才不會給你添麻煩呢~”沒等神官講完少女因為終於可以逃脫被說教的苦難而興高采烈起來“相反的我是來幫你整理東西的我不來你的神殿肯定又堆得像垃圾迴收站一樣!”


    神官大驚失色:“別!……你每次一整理我就找不到東西放在哪。”


    “隻要你習慣經常整理就好啦!”少女瞪眉突然像個保姆似地反過來教育對方“你老喜歡收集些破爛玩意該丟的還是要丟掉放在神殿裏隻會堆成垃圾山讓人家看見堂堂一個神官像揀破爛的象話嘛!”


    說著少女自顧自地跨上石板鋪成的台階走到臨時神殿入口。


    伊塞亞倫神官緊張地跟在她後麵:“那些不是垃圾你別隨便丟我的東西人不能太喜新厭舊我隻是比較懷舊不太舍得丟掉用久的東西而已多少有點感情……”


    “舊了就要換新的這是常識。”少女冷眼相觀順手拿起放在入口的石敦上一個破舊之極的瓦罐“就像這個我說過幾次了要存硬幣買個新的儲蓄罐嘛!”


    “那是我祖父留給我的唯一古董。”


    “你不是說是贗品嗎?”


    “雖然是贗品……”神官尷尬地抓抓頭“但畢竟是祖父留給我的……”


    他連忙奪過少女手中的黑色瓦罐生怕她隨手就把它摔碎了。


    少女突然卷起袖子一副精神振奮的模樣:“好了!今天要徹底清掃這裏!把掃走給我吧你那種度掃個一年半載也掃不幹淨!”


    她沒等神官反應過來就奪過掃把姿勢熟練地開始清掃庭院裏的花瓣。這裏有一顆在春天瞬開瞬謝的福音海棠樹剛才神官就在清掃凋謝的花瓣隻是掃了快一個小時了也沒見起色。


    神殿裏不準用高科技的工具比如家用的清掃機器和自動洗潔器那樣等於在藐視神靈。不過用古老的掃把當作熱身運動且拿在手裏也非常順手少女樂不思蜀地幹著活兒。


    神官望著遠遠落下地平線的夕陽任晚風吹拂一頭淺紫色的長橙黃的晚霞照在平易近人的臉上隻有這時候才有幾分像靜靜俯瞰人世的神使。長袍一直拖到地上平時連走在平地上都會被拌倒的他與其說是神聖的侍奉神明的魔法使者更像一個儒弱的書生滿身的書卷氣以及那頭懶得打理的淩亂長使他看起來像個窮困潦倒的學者。然而充滿智慧的眼睛卻隱隱顯示著寬廣的胸懷和深遠的思想。


    他又望定少女的背影不被察覺地暗暗歎了口氣關懷的目光和夕陽一同照在少女身上。接著他很自然地瞥見停在庭院外那輛紅色的高級反引力轎車不禁皺了皺眉那東西用神殿作背景實在太煞風景了。


    “把那輛車停到後院去吧。”他看著轎車斜倒在神殿前遺跡上的影子越來越覺得別扭。


    少女聞聲看了看她開來的車子:“會有客人來嗎?”


    “……沒有。”


    “那就好了嘛你別往那看就是了它可比你那些垃圾象樣多了。”少女理直氣壯地道。


    神官無奈地皺眉:“可這裏是侍奉神明的地方……”


    “我把它停在神殿外麵啊放心啦如果神明因此生氣了也不會把火在你身上的。像你那麽誠摯的信徒神會理解你的。”少女玩世不恭地扯著有些違禁的話語好象神隻是她認識的某個人一樣“再說他們哪有閑工夫管一輛車子每天要接受那麽多人的祈禱和願望就忙死了。”


    如果神真的有你說的那麽可愛就好了……


    神官說不過她隻有不住地歎氣。


    *******


    第二天不出神官所料在他這裏有個相的女兒這等重要人物想安逸平靜是不可能的。


    早上還沒見太陽爬上空際西方漂浮著幾朵懶散雲朵的方向一輛黑色人工駕駛四輪賓士車就開進臨時神殿的庭院好在前一天院子裏已經被打掃幹淨不然站在台階上伸懶腰的神官一定會被塵土刺得直打噴嚏。


    他沒等車停穩便識趣地連忙走進神殿裏休息的私人臥室毫不猶豫地掀開躺在木板床上的少女的被褥。


    “起來吧有人來接你了。”他幾乎想以命令的口吻叫醒少女隻是語氣還欠缺威懾力。


    仰麵而臥的少女睜開朦朧的雙眼愣愣地瞧著神官雖稱不上俊朗卻很清秀脫俗雖不是很神氣卻散著如甘露般恬靜溫和的臉龐半響摸不著頭腦。


    她習慣似地看看床頭的鬧鍾:“才五點半啊還沒到起床的時間呢而且現在學校在放假……”轉了個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神官眉頭一揪把鬧鍾撥到五點半令它立刻出吵鬧刺耳的鈴聲:“起來啦!”


    少女連忙捂住耳朵大為不滿地抱怨:“幹嘛那麽早叫我起來!”


    因為受不了鬧鈴的聲音她掙紮著坐起身使勁揉著眼睛想令自己快點把睡意趕走。


    “神官幹嘛那麽早叫我起來……”她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語很希望能繼續倒頭大睡。


    昨天為了整理臨時神殿雜亂的房間她現隻不過兩個禮拜沒見神官他就能把神殿堆成倉庫連幾天前揉成一團不要的廢紙也可以足足裝滿三籮筐光整理臥室和廚房就忙到深更半夜至於那些最容易被塞滿垃圾的儲藏室和圖書室就更不可想象了。比較整潔的也隻有正對入口的禮堂因為空曠而堆不出什麽“小山”來。


    神官把鬧鍾的鈴聲按掉然後將它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


    神職人員一般都過著儉樸的生活家具擺設簡陋單調連床也是最老式的木板床鋪上幾層棉花墊子睡起來也還算舒適。這種生活方式被當作魔法使者對精神的修行因為過於奢華的生活會激化人的惰性使人的精神力下降從而無法高度集中精力駕禦魔法這也是為什麽自從機械漸漸溶入人們生活中之後魔法使用者便越來越稀少了。


    雖然現在也有很多神職人員不那麽做不過伊塞亞倫神官總是克盡職守一絲不苟。


    他略微清了清嗓子然後嚴肅地道:“恐怕你父親派了人來接你迴去。”


    少女剛要抓抓淩亂的玫瑰粉色的頭手卻懸在半空中一雙宛如琥珀一般通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神情很驚訝。


    “那麽快?!”


    神官聳聳肩:“看來相大人很著急。”


    少女皺著眉頭想了一想:“爸爸是急著想把我嫁出去!這麽說來……訂婚典禮好象是在後天而且是在上界王宮裏。”


    “那就不奇怪了如果要在後天以前抵達上界你今天就必須登上[繭]。”


    少女的眼裏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排斥:“我出去看看。”


    她利馬跳下床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沒有換衣服因為她用不慣臨時神殿裏的木盆洗澡。現在她隻是披上外套腳步匆忙地衝出房間。


    神官跟在她身後有一點點感慨。


    感慨少女應該差不多冷靜了。


    來接亞克麗莎的司機似乎是個很懂禮貌的人看到沒有人迎門便靜靜等在庭院裏直到他們出來。


    雖然對方穿著統一的黑色西裝戴著墨鏡打扮和所有的保鏢大同小異。少女一眼就認出父親為了能讓她順從地迴去而派來她最喜歡的貼身隨從也是少女承認的身手最好的特務艾爾雷德;希南。


    以往經常都是由他送小姐上下學的。在亞克麗莎看來他是比父親更尊重的前輩同時也是她的知心朋友。


    “艾爾是不是爸爸故意找你來的。”


    如果是往常少女一看見這位英俊高大的青年都眉開眼笑但今天連他也使她厭煩。


    青年禮貌地對神官欠身然後恭敬地道:“小姐我是來接您迴去的。”


    “不要!”少女不留一絲餘地地拒絕。


    青年繼續道:“小姐您不該打擾神官靜修還是跟我迴去吧相大人非常擔心您。”


    “他擔心的是訂婚大典吧!”少女冷冷地諷刺。


    神官試想說點什麽卻沒有動口而是選擇作為一個沉默的旁觀者。他認為如果連艾爾雷德都沒辦法勸服亞麗克莎的話旁人即使費再多唇舌也無濟於事。


    是以他遠遠地站在少女身後以微笑示意青年繼續勸說下去。


    青年上前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如果您再鬧別扭就恕我無禮了。”他的語氣雖然保持懇求態度出手卻堅決不已。


    少女試圖掙脫他的手掌卻是白費力氣。


    她當然敵不過一個訓練有素的保鏢。


    “這也是我爸爸教你的嗎?軟的不行就硬把我捉迴去?”少女怒斥。


    青年卻毫不理會地將少女生拖硬拉到車門邊打開車門:“小姐任性也該有個限度!您必須現在跟我迴去不然我也會使用非正當手段把您帶迴去。”


    “你什麽時候也開始強迫我了!”怒火直竄眉梢亞克麗莎既驚愕又憤恨地看著艾爾雷德的舉動他可是她最信任甚至依賴的保鏢啊!


    青年突然摘下墨鏡職業所造就的空洞眼眸中流露出無奈卻異常堅定的目光。


    “小姐您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是自願跟我迴去二是我用繩子把您綁迴去您自己選擇!”


    少女用力咬住下唇好似在這對賞心悅目的藍色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幼稚。


    “哼。”她一頭鑽進車內高高地噘著小嘴對神官賭氣地喊道:“神官我的車先放在這反正慢點有人會來開走的。”


    “打擾您了再見。”艾爾雷德又對神官欠身恭敬卻不含感情地道別。


    神官望著緩緩消失在小路盡頭的黑色轎車一種莫名的依依不舍之情困繞著他。麻煩走了同時可以排解寂寞的對象也走了。


    他迴頭目光迷離地向臨時神殿幹淨的石磚地麵看去似乎還能依稀可尋少女勤快勞動的身影在神殿禮堂昏暗的燭光裏像個勤勞的小天使。


    一抹淡雅的微笑拂過嘴角他繼續站迴台階上對著初升的朝陽庸懶地展開雙臂。


    *******


    淅淅瀝瀝的雨好似很興血來風地就從這片天空落了下來盡管早上還看見太陽勤勤懇懇地爬上樹丫午後烏雲以電光火石的度席卷而來接著就下雨了。


    連綿的小雨像數不盡的哀悼之思像無數靈魂的悲鳴像追念緬懷的記憶……


    可能也隻有這樣晦澀的天空才適合這片寂寞孤清的土地。


    ――墓地。


    愛薇沿著一列列排列整齊的墓碑緩步走進墓地的最深處由天空落下的細雨打在傘麵上不禁讓人心情沉重。即使之前再怎麽心曠神怡現在也隻能以低調的哀愁告慰這些灰色石碑。


    當她走向準備拜訪的墓碑時意外地看見那裏已經站著人。


    一個高大健壯的青年穿著一席黑衣雖然打著傘卻淋得渾身濕透。因為他的傘是為麵前的少女而打的。


    至於那位少女在黑色的傘沿下露出優美弧線的下鄂玲瓏有致的身材在黑色連衣裙的襯托下也顯得莊重肅穆。


    少女兩手相握放在胸前似乎在默默地禱告。


    愛薇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們警覺的青年立刻覺到她的存在將目光以審視的態度落定在她身上而後禮貌地點點頭。


    少女隨即也轉了過來使視線露出傘沿。


    “愛薇阿姨?!”亞克麗莎顯然有些驚訝地望著秘書長她的目光其實是落定在對方手中的花束。


    愛薇露出並非驚訝而是很寬慰的表情默默地將花束放在墓碑下。


    她朝黑衣青年的肩頭看去水跡已經漸漸變成水珠浮在青年的西裝上。顯然他已經在雨裏站了很久。


    她露出關心的眼神對青年使了個眼色。


    再淋下去即使體格再硬朗也會得病的。


    少女先會意地朝青年迴過頭去笑了笑於是青年把傘收迴到自己頭頂上愛薇即而走到少女身邊兩人共撐一把傘。


    她們的視線一同轉移向墓碑上的字:愛子亞列克斯之墓。


    “沒想到你會在這時候來探望你哥哥。”愛薇以沉重的口吻輕輕歎道。


    少女的眉梢略微皺起憂愁:“恩……我怕以後沒什麽機會再來忌拜哥哥了所以……”


    秘書長忽然疑惑卻並不驚訝地看向相的女兒長時間的沉默之後幽幽吐出一口長氣。


    她似乎可以看到少女眉頭糾結的憂傷和無奈看到她在降伏的外表下隱藏的反抗情緒。


    “你決定答應你父親的安排了?”她為了確認地問。


    少女保持沉默過一分鍾之久而後才緩緩開口悠遠的聲音仿佛是天空落下的雨惆悵而無助:“恩這次我會聽從爸爸的安排和皇子訂婚。但並不表示我已經屈服了。”她用力地強調。


    接著又是靜默任雨點在傘麵上奏響哀悼之歌。


    “說不定我會令皇子非常討厭然後取消我們的婚約呢。”亞克麗莎露出寂寞而充滿嘲諷意味的微笑。


    紅的秘書長深深吸了口氣含笑:“啊說不定會這樣。”


    短的少女又將視線移迴墓碑:“結果我和哥哥也都隻是被爸爸利用的棋子而已。”


    愛薇默不作聲她似乎可以諒解這對父女間的誤會並不是她用三言兩語就可以消除的。


    她們同時靜默地看著墓碑上的文字被雨水淋成深灰色的墓碑好象也在和她們對話。亞克麗莎似乎能聽到哥哥在天堂對她微笑。


    他在勸導她不要和父親作對。


    “我知道爸爸很疼我……”少女苦澀地笑道“可是我恨他恨他讓哥哥就這樣離開我們恨他對哥哥所做的一切恨他把溫柔的哥哥從我身邊奪走!!”


    眼淚在少女的眼眶裏打轉她強忍住淚花克製自己不哭出來。


    自從哥哥死了以後她就誓絕對不再哭!


    “我不懂一直不懂哥哥對爸爸那麽言聽計從為什麽他還能那麽狠心對哥哥下毒手!”


    內心渴望著撕心裂肺的吼叫但是她知道即使再怎麽大聲地喊她的哥哥也不能迴應她任何東西。她害怕得到的是沉默和死寂所以她總是將那種衝動深深地埋藏在心裏。


    愛薇聽出亞克麗莎的聲音有些哽咽但她現在不想去打擾她的情緒。


    少女咽下一口氣一並咽下仇恨和傷心。


    “身為相的女兒就當我迴報他對我的養育之恩吧。”柳眉輕輕地緊擰少女堅定不移地沉聲說道。


    再多的解釋都是多餘也許隻有事實才能有一天撥開雲霧見月明。


    於是愛薇隻是靜默地聽著少女的傾訴安靜地向亞列克斯的墳墓禱告這個誤會能早日解除。


    “我們迴去吧禮服已經送到你房間裏你們大概在下午四點左右登上[繭]。”愛薇等少女的心情平靜許多之後說道。


    少女長籲了一口氣迴到艾爾雷德的傘下。


    他們並肩走出墓園雨悄悄地送別他們的背影鮮花在微風中顫抖將一抹冷清留在了墓碑上。


    *******


    皇子的訂婚大典將至自然是一件舉世矚目的大事不過由於上界不準記者進入婚禮的盛大便成了下界平民無法想象的景象。


    此時整座王宮都沉浸在緊張和忙碌的氛圍中作為訂婚儀式舉行地的英蒂利亞大神殿的走廊到處都是匆匆而過的侍俾和護衛花束和彩帶交相輝映洗禮用的聖杯羅列在巨大巍峨的石柱上為皇子和皇妃吟唱聖歌的女祭司加緊排練著走隊過程聖泉之水從大神殿正前方庭院的中央噴水雕像如一道鴻溝傾瀉在波光粼粼的池塘裏。還有負責主持典禮的大神官仔細地監督會場鋪張的工程和助興隊伍的入場次序。其中有演奏隊、禮儀隊、歌舞隊、迎賓隊、護庭隊等等到時在神聖莊重的訂婚典禮結束之後都將作為顯示皇子婚典的排場的遊行慶典隊列一一穿過大神殿前代表“向協調神菲爾拉狄朝拜並祈求祥和”的迴廊――祈願迴廊。


    所有上界的名門望族都被邀請參加此次婚典這是今年進入春季之後最盛大隆重的儀式是舉國同慶的節日。


    然而當事人自己在聽到遠遠傳過來的禮歌時眉心更憂愁苦惱了。


    明天就要舉行訂婚儀式了!銀青年呆呆地望著平鋪在床上的禮服提醒自己。


    在海藍色的絲絨上雪白的禮服由金絲繡成精美絕倫的花紋領口和袖口各有銀製的扣飾修飾簡單的風衣款式立刻就變成了雍容華貴的錦衣在水晶大吊燈的照明下已然默默地顯示它將給穿上它的人帶來何其高貴優雅、神聖威嚴的氣質。


    但它所反射的光輝卻讓銀青年覺得頭暈。


    此時月影宮殿的冷清和寂靜讓他更加焦慮不安他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時而向窗外空蕩的長廊張望時而又望向牆邊的坐鍾。


    “鐺――鐺――鐺……”


    已經三點了!


    他焦急地緊鎖眉頭愁雲密布忍不住在心裏叫罵:特雷弗怎麽還沒迴來!


    越臨近婚典日子皇帝調派來看守月影宮殿的侍衛就越無孔不入為的就是不讓皇子臨陣脫逃。皇帝大概算準了自己的皇孫在正王殿上答應得如此爽快背地裏一定有其他打算。結果他現在被囚禁在月影宮殿裏寸步難行說得好聽點是讓他安心在這裏作好訂婚的心裏準備以免到時過於緊張出錯直白地說就是為了完全讓他死心踏地地聽從安排連一點僻陋都不能出。


    他根本沒有機會向維因或父親求助。


    於是宮廷侍衛長便以職權獨自離開月影宮殿侍衛們見皇子依舊留在宮殿裏也不好強行攔下他們的頭頭。


    拉梵去了一上午音訊全無在這裏縱使他有三頭六臂也不能得知外界任何風吹草動。


    可這已經是最後的希望了!他把一線生機完全托付在侍衛長身上。


    眼見時鍾的分針又饒過半圈銀青年手足無措地等待著忽然從房間外的大殿裏隱約傳來急匆的腳步聲令他喜出望外。


    他迫不及待地打開臥房的門在昏暗的走廊上迎接快步向他走來的棕青年然後使他露出欣慰激動的笑容的是青年背後一位麵容消瘦的長男子。


    “殿下”拉梵侍衛長為了能盡快消除銀青年的焦慮在還未走到跟前就搶先道“我把維因大人帶來了!”


    銀青年終於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好象看到一位能力群無所不能的救世主走向自己。


    “維因!”他急不可耐地小跑過去。三人在門外停了下來借著昏暗的燈光男子對銀青年微微笑了笑:“別來無恙殿下。”他的恭敬態度和驕傲的目光形成鮮明對比卻一點也不影響溫潤清透的聲音所散出的彬彬有禮。


    “什麽別來無恙都快火少眉頭了!”銀青年苦笑“我們進去說。”


    他讓維因和拉梵先走進房間然後警惕地確認走廊裏沒人之後才把門關上。


    迴頭的一刹那在接觸到對方沉著冷靜的目光時他竟一下子不知該怎麽開口久違的感覺直湧心房。


    “好久不見你還是老樣子。”銀青年誠摯地對男子笑道。


    男子優雅地微笑了一下:“才三個月而已殿下我們上一次見麵是在財政審議會上討論有關殿下破壞清幽庭守護結界的賠償問題。”


    銀青年意外而窘迫地小聲嘀咕:“你還在計較這件事啊。”


    “因為當時為了重新調整預算我白白浪費了三天三夜的時間。”男子用極為優美動聽的聲線說道充滿著尖酸刻薄的味道但隻要注意到他的目光和微笑就知道他隻是在說著一個不怎麽中聽的冷笑話自信而溫和的目光和那一頭淺栗色的長一樣一種掩蓋不住的優雅富貴像圍繞在輪廓外的光暈。


    於是銀青年皺著眉頭笑道:“好啦那件事我已經反省過無數次了。”男子迴應地勾起嘴角。


    下一秒維因的臉龐突然蒙上一層威嚴慎重而嚴肅地道:“殿下如果您真的下定決心那麽就請按照我說的去做保證萬無一失。”


    維因大概花了半分鍾的時間簡略說明了他的計劃銀青年的眼神慢慢變得驚異同樣侍衛長在聽完後也經過很長時間才迴過神來。


    他鬥膽地問:“大人這樣會不會太冒險了?”


    “我自有辦法善後殿下這點您應該對我的能力有信心。”維因的目光聚焦在銀青年身上語氣堅定無畏。


    “雖然沒有什麽你擺不平的事但是……”銀青年略微俯猶豫地喃喃自語“我不想拖累你……”


    “哼”維因冷冷地笑了一聲“談不上拖累這是唯一最徹底的辦法至於其它的我自有分寸殿下請放心沒有人會因此犧牲。”


    銀青年看著一雙自信滿滿的眼睛它那滿溢著優越感的奪目神采讓他放下了一半顧慮:“我相信你會處理妥善。隻是――”


    “殿下您不是還有另一個打算麽正好趁此機會可以親自去調查一下。”維因進一步解釋“就是出於這個考慮我才想出這個辦法雖然有點冒險但在這種迫在眉睫的情況下您就不要猶豫了。”


    青年掙紮了很久好似在等待時鍾出的輕微嘀答聲幫助他作出決定。


    過了一會他收住眉頭用力一擰:“你說得對我應該親自去調查一下。好吧就按你說的做一切就麻煩你安排一下了。”


    “殿下!”侍衛長見青年那麽快就下結論不由緊張起來“這樣做萬一――”


    “特雷弗你認為維因會有失誤的時候嗎?”銀青年反問。拉梵沉默地低下頭他接著說下去“所以我也隻能這樣做了現在隻有維因能幫助我脫離苦海不然明天我就要和相的女兒訂婚。”


    “可是殿下……”侍衛長依舊不放心地看向青年眼中充滿了不安。


    銀青年迴應了他一個令人寬慰的笑容:“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放心沒問題的。”他豎起拇指做出信心十足的手勢。


    “那麽殿下請讓我――”


    “不行”維因在銀青年正想開口打斷侍衛長之前先製人地搶斷“連你也一起的話讓凱內怎麽辦?皇帝陛下知道你們兩個是殿下最親近信任的下屬。”


    “……”侍衛長很不甘心地沉默著。


    維因即而轉向銀青年:“殿下事不宜遲我們快點開始行動吧裝備和馬車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銀青年點點頭然後輕輕地拍拍侍衛長的肩頭:“對不起特雷弗請諒解我。”


    棕侍衛滿含憂鬱地看著銀青年:“殿下……您請保重!”


    *******


    “維因大人您才進去沒多久那麽快就走了?”


    門口的侍衛看到宰相和侍衛長才進入宮殿不到十幾分鍾就走了出來行禮的同時有些意外而好奇地問雖然他故意裝得很不經意試探之意卻表露無遺。


    維因和侍衛長的腳步沒有停下邊走出宮殿維因邊對看門侍衛笑道:“殿下需要休息以為明天的訂婚儀式做好準備我不方便打擾他太久隻不過聊了幾句閑話而已。你們好好看住殿下如果明天儀式之前出了什麽差錯惟你們釋問!”


    “是!”


    兩邊的侍衛分分挺直胸膛恭送宰相。


    *******


    亞克麗莎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到上界在以往許多宮廷宴會中她也會被邀請參加。但是今天從上界仰望夜幕和星空卻感覺和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她很喜歡上界的夜空明朗清晰深邃無比它不比在下界看到的樣子在下界看到的夜空總是像蒙上一層薄薄的塵霧群星也沒有那麽璀璨耀眼。但她從沒現在上界觀望它們的時候雖然很迷人卻也很寂寞。


    “小姐您很緊張麽?”隨身帶來的女仆突然打斷她的思緒。


    她將視線收迴馬車內昏暗中看不清女仆的臉卻可以聽到她擔憂的唿吸和車輪聲一樣清晰地映入腦海。


    亞克麗莎暗暗地歎了口氣接著笑道:“沒有我隻是在欣賞星星它們比下界看到的美麗得多。”


    “是嗎?”女仆疑惑地把頭伸向窗邊隨即出爽朗的笑聲:“不過小姐以後可以天天看到這樣的星星了。”


    “是啊……”少女的聲音漸漸沉澱在緊湊的車輪聲中。


    遠處依稀可見卡薩蘭塔王宮以石磚而砌的城牆沿著地平線向兩邊延伸望不到盡頭幾重尖尖的塔頂露出牆沿像不聽話的孩子在好奇地伸長脖子。而馬車此時正行駛在跨越藍因湖的橋麵上馬蹄聲和車輪聲此起彼伏。


    亞克麗莎望著下界難以看到的這些美景雖然它們已經隱沒在黑暗中同時也讓她的心空洞洞的。


    她感到那堵牆就是束縛心扉的繩索而她卻逃避不了。


    “蘇依你喜歡這裏嗎?”她毫無意義地問。


    “當然這裏比下界美麗多了空氣也清新得多雖然用馬車很不方便。”女仆坦誠地迴答聲音聽起來很快樂。


    “是麽”亞克麗莎出一聲不知是歎息還是微笑的聲音“我也是這麽想的這裏沒有汙染沒有吵鬧的汽車喇叭聲沒有強盜土匪也沒有到處可見的乞丐和賣藝……很多人都向往著上界的榮華富貴。”


    女仆突然疑惑地出一聲囈語笑道:“小姐您怎麽了?似乎不太高興。”


    “嗬嗬沒有即將要和皇子這樣的人物訂婚我有什麽理由不高興?有多少人會嫉妒我啊。”


    “小姐您和皇子殿下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的一對小姐會幸福的。”


    女仆衷心的祝福卻讓亞克麗莎有種被諷刺的感覺她感到那些話語是在隱射未來灰暗無光的日子。


    “是啊應該。”亞克麗莎感到疲憊地閉上雙眼“我想再睡一會在進入天堂宮殿之前叫醒我。”


    “好的小姐。”


    也許隻有睡眠可以讓她暫時擺脫抑鬱和愁悶。


    *******


    “鐺――鐺――鐺――鐺――”


    大笨鍾敲響清脆悅耳的聲音迴蕩在湛藍的天空下和平鴿展翅飛翔撒下純潔雪白的羽毛彩帶和花瓣漫天飛舞爭鮮鬥豔。


    祈世曆1o32年嵐之月4日在天堂宮殿的大神殿前聚滿了觀禮的皇親貴族儀式開始前的頌歌朗朗迴響在人們的耳邊渲染著莊嚴肅穆、聖潔和睦的氣氛。


    訂婚典禮還有一個小時就正式開始了當大笨鍾連續敲響十二下的時候正午十二點女祭司們開始吟唱祈福的聖歌施放絢麗的魔法往紅地毯上潑灑聖泉之水時皇子和他的未婚妻就會乘坐花車在一行隊列中央緩緩從祈願迴廊的東端駛向洗禮聖壇。


    在那裏大神官將為他們洗禮並送上神靈的祝福。


    (王宮婚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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