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外的問題已經算不上問題,李恪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聚焦到了國內。


    國內最大的問題,就是吏治問題,或者說人事問題。


    大唐立國以來,一向是京官重於地方官,派去地方的官員往往是被貶謫過去的,或者就是才能平庸的人。


    這讓李恪看著很不順眼,他更喜歡的是‘宰相必起於州郡’,但這就和大唐目前的國策重內輕外有所衝突。


    房玄齡和為政等人目光長遠,也能理解李恪試圖改動這塊的心思,對李恪的這個行為是比較讚成的。


    但他們還是希望能夠緩著來,不能想著一步到位。


    因為李恪的法子說起來簡單,可是真的實施起來就會困難重重。


    京官的待遇、升遷前景比地方官高,這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前隋以來就是如此。


    就算是李恪現在從中樞派下去一些精明強幹的官員,到了地方,還能不能保持在中樞的積極性,那也是要打個問號的。


    可能在有些人看來,朝廷把他派往地方,那就是一種貶謫,心裏一肚子委屈,不願意好好幹事。


    如果想要提高地方官的積極性,最起碼需要把地方官的待遇提高,怎麽著也不能比京官低,甚至要保證他們的前途高於京官,這樣才能讓他們在地方勤政愛民,努力經營。


    但這期間的尺度該怎麽拿捏,也是需要慎重的,需要一點點探索,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一個龐大的行政機構,運行了幾十年的慣性,不是輕易就能改過來的。


    若是大刀闊斧,用力過猛,那就不單單是積弊難除了,可能會在朝廷引發更大的動蕩,這是李恪不希望看到的。


    因此李恪就把目光放在了每年的冬季銓選上,這本來就是朝廷最重要的選任官員的流程。


    而今李恪上位,正所謂新人新氣象,就是有所改動,那也是理所應當的。


    李恪在和荀漢、房玄齡等人激烈的探討後決定,還是不對銓選做太大的改動,步子放小一點,先略微調整銓選的先後順序,隨後一點點改動整個流程。


    相比較於以往,今年的這次銓選隻是把規模擴大了,而且把升官的順序做了一定改動。


    由原本的朝中官員和蔭官優先,變成了看年資升官。


    這樣的改動為的就是打破家世因素,讓一些在州郡苦熬多年的官員也有升遷的機會。


    這樣的方法雖然死板了些,但總的來說比之前的公平了許多。


    再然後就是科舉了,李恪看現在的科舉製度已經不爽很久了,整體來說,初唐的科舉製簡直就是笑話。


    七成都是世家的人,剩下三成是寒門,真正的平頭百姓想要考科舉,門都沒有!


    沒有糊名製度,成績基本就是看家世,隻要寫的不是特別離譜,總能獲得一個好名次。


    參加科舉考試要靠舉薦,這就讓地方的官員的士族把握了很大一部分選士的權力。


    零零總總,不一而足,也不知道李世民當初是怎麽有自信喊出“天下英才盡入彀中矣”這句話的。


    曆史上也就是到了宋朝,科舉製度才真正發揮出了它的意義,這主要是因為終唐一代一直對世家大族進行打擊,再加上五代十國的各種戰亂。


    五代十國裏各國的頭腦對這些士族下手非常狠辣,動不動就是肉體毀滅。


    而宋朝得到長足發展的造紙術和活字印刷術把世家大族們賴以生存的知識壟斷權給打破了,挖空了他們的根基。


    這才有了宋朝的文風之盛,也就是這個時候,才真正出現了不少窮苦人家的孩子,通過科舉一步步成為朝中宰輔。


    如今,李恪迫切的想要在初唐就推動科舉製的全麵確立,可惜他的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房玄齡等人拚命勸阻李恪,就連荀漢也有些不太讚成。


    因為唐初這個時候,如果真的實行李恪在吐穀渾推行的那種考舉製,基本撈不到合格的人才。


    考試難度雖然很低,但是也要有人願意參加,考科舉考過了能博一個文采斐然的稱唿,可考舉的那點難度,就是考過了又能如何?


    沒人願意參加的考試,等同於廢紙。


    李恪被他們攔下來後,也隻能鬱悶的不再管這攤子事了,不過他們也吸取了李恪的建議,準備推行糊名製,把答卷統一謄寫下來,再經考官評審。


    李恪雖然有些倔強,但也不是不聽勸的人,就連荀漢都出麵反對他,總是說明這事確實有些不妥的。


    忽然,李恪的手一頓,他看到了長孫衝上的奏折,是想要自請去職的。


    李恪看著這篇奏折,有些沉默了,他已經答應了長孫琳會放長孫衝一馬,不會對他怎麽樣的。


    不過就是如此,接下來對長孫衝的安排也是一件麻煩事。


    長孫無忌犯下這樣的大罪,長孫衝的同僚們恐怕也是對長孫衝另眼相看,有這麽一封辭職信也不奇怪。


    可是若真的讓長孫衝離職了,那不是會釋放出更壞的信號,到時候對他隻會更為不利。


    李恪思考良久,忽然眼前一亮,有了!


    就讓長孫衝充任樓船將軍,大唐的水師現在沒有什麽用處,就是把他放在那,也沒人會說些什麽。


    李恪心中還打算把長孫衝調任到東北,建立碼頭,弄出來一個水師基地,以方便未來進攻朝鮮半島和ri本。


    長孫衝在駙馬府收到了李恪的調令有些愕然,他醉醺醺的和長樂公主李麗質說道。


    “你覺得他是想做什麽?難道真的打算放我一馬了嗎?”


    李麗質有些憐惜的看著長孫衝,他本來也是一名青年才俊,可因為長孫無忌的事,變成現在這般頹廢。


    李麗質柔聲說道。


    “我想兄長對你並無惡意,畢竟琳兒是他的太子妃,而且如今有了身孕,就是看在她肚中孩子的麵子上,也不會太過為難你的。”


    長孫衝忽然嚎啕大哭,哭聲中充滿了委屈,他現在實在很是迷茫,就算自己去了水師又能做什麽呢?


    李麗質抱住長孫衝鼓勵的說道。


    “夫君,既然太子調你去了水師,你就在水師裏好好做就是了,我會陪著你一起上任的。”


    麵對通情達理的李麗質,長孫衝哭的更厲害了,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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