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漁直到此時,直到王爺就在身前一米之外才發現,其實她千真萬確是為了王爺來參的軍。


    就算沒有郭小六的事,她也會一路追到淮南,追到軍營。哪怕她隻是一個小小的醫官,根本沒辦法見到高高在上的大將軍。


    鼻子酸得不行,淚水驟然模糊了雙眼,卻還要努力笑著,重複著那句,“不咬人,我家麽麽不咬人!”


    王爺卻在想,要是不咬人,拿去陪連夜那小子倒挺好。要是有了麽麽,他兒子該不會上房揭瓦了吧。


    麽麽……他揣摩著這個名字,莫名想起明安公主說,“王爺大人麽麽噠”。


    心頭一甜,心情那麽愉快,說話也溫和了許多,還伸出手去摸摸小豹子的頭,“以後可不能這樣到處亂竄了,會嚇著別人。”


    麽麽嗷嗚一聲,左歪頭,右歪頭,表示自己很可愛,不嚇人。


    朱漁深吸口氣,悄悄收拾好情緒,微一抱拳,行的是軍中禮,“謝大將軍剛才出手救麽麽一命!它隻是貪酒喝,我迴去會管教它!”


    她說這話時,分明感受到王爺千分之一的溫存。盡管那溫存是對小豹子的,可眼淚還是忍不住在她眶裏打轉,就要掉出來。


    鑽心的思念咬噬著她脆弱的心靈。


    她沒有想象的堅強,也沒有想象的灑脫,更不是提得起又放得下的人。


    心裏生出一種特別微妙的情緒,慶幸當初沒有對他說過特別肉麻的情話,卻又有些後悔在最最正大光明時沒告訴他,其實她一直都喜歡他。


    朱漁別過臉,想要逃離讓她眷念又害怕的人。她聲音帶了些匆忙的狼狽,“麽麽,快下來!”


    就在她轉頭之際,王爺看見了她眼中滾動的淚水,心裏忽然動了一下。


    他不知道是什麽讓他的心動了一下,就像是久違的熟悉。本來感覺此女長得一般,卻在刹那間恍惚看到了明安的影子,便又覺得別樣驚豔。


    那種驚豔與樣貌無關,是一種神態,一種特別吸引人又熟悉的氣質。


    他詫異地愣住。跟明安分開得太久太久了,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吧?


    他本想叫住她,問問關於明安的事。卻又不想跟這個女子有過多糾纏,仿佛再交集下去,會生出對明安的愧疚來。


    在小豹子灰灰跳下馬車的那一刻,他沉沉道,“等一下!”


    朱漁扭頭……獵獵夕陽的金色正好照在她的臉上。她眼睛微微眯起,像一隻可愛慵懶的貓。她臉上的絨毛都像是被鍍了一層金色,好看極了。


    她適應了光線,眼睛緩緩睜開。


    那雙眼睛清澄幹淨,黑白分明……那麽像明安。


    這讓王爺的心又陡然一亂,視線立刻從朱漁臉上移開,正經臉,“把酒拿去!”


    “啊?啊!”朱漁連忙擺擺手,模樣十分可笑,“不,不不不,謝謝大將軍的好意,你不能縱容小豹子喝酒,它,它不能喝酒……”麽麽見眼前這個哥哥很好啊,長得那麽好看還肯給酒喝,頓時開心得亂蹦。嗷嗚,開心,有酒喝!可小姐姐你說啥,我不能喝酒?我酒量你不是沒見過,大不了睡一覺起


    來就好啦。吼吼,有甜甜喝啦。


    它又把前爪趴在馬車上到處看,酒呢?酒呢?說好的酒呢?


    王爺順手把酒壺塞進它的大嘴裏,讓它銜著。


    就在他一探頭之際,看見江潮平了。


    江潮平氣喘籲籲行禮,“見過大將軍!”


    王爺微微點頭,視線掠過江潮平,再掠過朱漁,淡淡吩咐,“走吧。”


    江潮平揚聲道,“恭送大將軍!”


    朱漁呆呆望著遠去的馬車,一動不動。


    那麽懊惱。本來剛才可以表現得更好,為什麽說個話都結結巴巴?


    王爺!


    再見王爺,竟已是陌生人。


    他看她的目光,是那樣冰涼,沒有溫度。


    隻有對著明安的時候,他才會現出溫存的一麵。


    心一陣一陣疼。


    王爺會擁著明安公主喊,明安,明安明安……


    王爺會熱烈親吻白明安。


    他說過,這次迴去,不管能不能迴答出“狗後麵是什麽”這種無聊問題,他都要跟明安公主一起再生幾個孩子。


    其實生孩子是次要,生孩子的過程才是主要的……有情男女,哪個不好這口?


    尤其他和她現在都已清除了這樣毒那樣毒,兩人身體都好得很,健康,年輕,正是生育的好年華。隻消幾年,他們就會兒女成群。


    那些孩子才是真正屬於王爺和明安公主自己的,沒有一點是她這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孤魂野鬼所參與。


    所以她拚盡全力保護著的孩子們,連夜,連萌,連修,全都會被排擠,被打壓,甚至長不到成年。


    那個夢是在給她預警吧?


    朱漁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全身一陣熱一陣寒,越想越害怕。


    王爺!你要的到底是哪一個明安?


    你會不會有一天發現,明安公主已經跟你認知的那個不同了?


    不同了!完全不同了。


    可誰會在意?隻要看起來是一樣的,不就好了?


    朱漁從未嫉妒過誰的長相,現在卻嫉妒明安的美貌。


    嫉妒使人變得醜陋……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那麽粗糙。天!她真的從沒這麽難看過。


    她想解釋一下,從進軍營開始,就沒好好打理過皮膚,整天跟士兵們混在一起,根本不在意這些。


    近日更甚,傷員太多,又為了做抗生素,真的已經十幾日沒好生合過眼。


    她剛才的樣子醜爆了吧?


    朱漁伸出手,看著凸凸的指甲,幹裂的紋理……天,她就是這樣一副尊容見的王爺?


    江潮平瞧著朱漁變得好奇怪,一會兒咬牙切齒看手,一會兒眼淚汪汪看天,不由得關切地問,“朱漁,你怎麽了?”


    朱漁這才發現旁邊還站了個人,那麽困頓,“江潮平,我看著很醜?”


    江潮平一愣,仔細打量,“哪有?你是我們軍中一支花。”


    朱漁怒,“狗尾巴花也是花!”


    “不不不,你看樹上那一蓬一蓬的花,就那種,特別好看,是不是?”江潮平指著河岸邊一溜開在樹上的花朵,“高高在上,個矮的人還觸不到。”朱漁望著夕陽刷在花朵上的金色,又低頭看看自己幹裂的手,苦笑……她拿什麽和明安爭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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