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平想起什麽,急步追了上去,“朱漁!等一下!等一下,我有東西送給你。”


    朱漁不想再招惹江潮平,不止沒停下來,走得更快,黑色披風唿唿向後招展。


    江潮平邁開大長腿,攔在朱漁身前,“越叫越跑!我又不會吃了你!”


    天色已經微微暗下來,夕陽和夢裏一樣血紅。這讓她驚惶不安,如一隻受驚的梅花鹿。


    她想起魏佐負氣離開的那天,也是跟江潮平一樣的表情,一樣的熱情。


    朱漁抬起頭,呆呆望著江潮平年輕的臉。她眉目間滿是惶恐,甚至帶了點可憐兮兮的妥協,“江潮平,不要跟我亂開玩笑!我不需要誰來提親,真的,不需要!”


    她眼前自動將江潮平幻化成了魏佐,“我吼你,是我不對,真的是我不對……可你不要跟我開玩笑……”


    魏佐始終是她的一個心魔,如果他不是負氣出走,不會那麽早就遇上埋伏。江潮平摸了摸頭,從懷裏拿出一個小泥人來,軟聲的,“朱漁,我是想送你這個,沒別的意思。你看她,像不像你?我自己捏的,才找那捏泥人的師傅學了兩次呢,你看像


    不像你?”


    朱漁定睛一看,他手裏那小泥人真是醜爆了,眼歪嘴斜鼻子塌,隻是那高高的馬尾確實有幾分神似。


    再看時,竟已不覺得那泥人醜了,反倒有點乖有點萌。她差點鬼使神差伸手接過,手揚在空中,拐了個彎,理了理額前的發,聲音淡漠,“我有這麽醜?一點都不像我。”她別過臉,衝著又躥到河裏的小豹子喊,“麽麽!麽麽!


    快迴家了!麽麽!”


    小豹子矯健地從水裏探出頭來,“嗷嗚”一聲震天吼才上岸。可一上岸,它就興奮了,用鼻子到處聞。


    猛的,它一發力向前衝去。


    朱漁還是第一次控製不住那家夥,“你去哪兒?你去哪兒?迴來!麽麽!”


    麽麽四腳騰空而起,所到之處水珠四濺。


    嗷嗚……這裏有酒這裏有酒……一輛馬車被它逼停,它的爪子在車軲轆上使勁刨。


    一群親衛團團將它圍住,嚴陣以待,拔劍相向。


    朱漁大驚,在後麵大喊,“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別殺麽麽!”


    待她跑近時,正好馬車裏的人掀簾而起,露出一張俊美卻幽沉嚴肅的臉,聲音說不出的雄渾低沉,“怎麽迴事?”


    親衛答道,“迴大將軍,是軍營裏那隻小豹子。”


    那般猝不及防,朱漁聽到連城熟悉的聲音,看到那樣近乎完美的容顏,尤其那道斷眉更添桀驁風采。


    她無法控製地抖了一下,腦袋一片空白。


    倒是麽麽嗷嗚了一聲,給我酒給我酒!我要酒我要酒!馬車裏有酒!


    它刨著車軲轆,卻被劍晃得眼花。


    卻是下一秒,它身子一躍,竟那樣靈活矯健地躍上馬車。


    親衛們大驚,盡管知道它是軍營裏的那隻小豹子,可條件反射下,還是提著明晃晃的劍同時刺向麽麽……


    朱漁大驚,頓時忘了兒女情長,“不可……”


    電光火石間,王爺隨手將座位旁的一件披風扔出,裹住幾柄正向麽麽刺去的劍,再奮力一揚手,將披風扔向親衛,“退下!”


    麽麽嚇蒙了,趴在王爺腳邊。嗷嗚……喝個酒要不要這麽對我?


    朱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臉蒼白,卻厲聲喝道,“麽麽!給我滾下來!”剛才要不是王爺出手,麽麽身上已經被捅出了幾個血洞。她不敢想象那一幕,顧不得禮節,推開親衛撲向馬車,狠狠一巴掌打在麽麽的屁股上,“喝個酒你這麽不要命!你


    知不知道剛才差點死了啊!”


    嗷嗚……小姐姐打我。麽麽好委屈,藍色的眼睛閃了閃,扭過頭看著朱漁。這哥哥長得好好看,人家都沒打我,你為什麽打我?


    朱漁站在馬車下,半個身子探進馬車。


    她曾經想過一萬種再次相遇的場景,卻沒有一種是這樣狼狽。


    那真是特別狼狽的樣子,頭發因奔跑散落了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粗糙不堪。就連那隻伸出的手,都讓她自卑得無地自容。


    她的視線看過去,正好,和王爺撞了個正著。


    王爺也正認真在看她……這就是明安公主的好朋友?好到跟雲大將軍相認的時候還必須要報上“朱漁”的名頭。此女到底有何過人之處?


    在王爺看來,明安公主,雲大將軍以及朱漁這三個人的關係,顯然都圍繞著朱漁在轉。到底是為什麽呢?


    其實自從他知道這個朱漁是明安公主認識的那個朱漁,曾想過召來問問話。可戰事太忙,就忘記了。


    今日倒巧得很,以這種方式撞上。他桀驁的斷眉揚起,衝淡了一絲讓人耀目的俊美,“它是因為要喝酒?”


    朱漁慌亂地避開王爺探究的視線,好似自己這隻幽魂已無所遁形,“是,是的!它,它,它聞到了酒味,所以,所以……”


    王爺好生失望,覺得傳說中的“朱漁”也不過如此。


    一個曾經活在明安公主嘴裏的人,曾經是他們三人關係的中心,就這樣?


    他剛才刻意看了一下她的長相,談不上傾國傾城,更說不上豔驚四方。頂多隻能算“還可以”,體貌端正而已。


    他原想,長得一般,談吐該不錯。


    可就這嗑嗑巴巴的講話,以及連眼神都躲閃得卑微之人,哪又說得上什麽談吐?


    王爺頓時失了興趣,倒是對小豹子起了關懷之心,轉頭問,“這就是你說的那隻拖傷員的小豹子?”


    陳醫官立刻答,“對對,就是它,就是它!”其實他以前也是遠遠看一眼,從沒這麽近距離看過這隻小豹子,忍不住伸手去摸它的皮毛,問的卻是朱漁,“它不咬人吧?”


    朱漁失了魂一般,臉漲得通紅,心跳得瘋快,“不,不,不咬人。”


    曾經多少次跟自己說,王爺是天上星水中月,再也不要有什麽想法。尤其在魏佐離世的時候,她是真心實意想要跟他好,從此不再想念王爺。


    她曾一再說服自己,自己來參軍是機緣巧合,是為了救郭小六,是迫不得已。真正不期而遇時,她才知道,所有的借口都隻是借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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