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屋主是個鳳國商人,做絲綢布匹買賣,長年拿這四合院來堆貨。


    “老板,您看您這房子,嘖嘖,舊成這樣了。這都沒法住人的,您拿來堆貨,我家老爺也拿來堆貨,這才看中了。您就便宜點吧,我迴去也好交差不是?”


    “大妹子,這前前後後多少間房,你去數數。還有前後中院,打掃打掃,怎麽就不能住人了?八十兩你都嫌貴,還談什麽?我都沒按張貼上寫的一百兩跟你算,見你有誠意,直接降到八十兩。”“話不是這麽說啊,您這裏麵有能用的家具嗎?能拎包入住嗎?咳,我的意思是,我還得花錢買各種東西啊。您也說了,這些破房間多著呢,我每間房都得添置些家具,哎呦,我的天,您讓我算算……罷了


    罷了,我也不算了,反正我家老爺也是拿來堆貨。我另找個房間不多的院去。”朱漁說著就要走。


    老板一瞧,心一橫,“七十!”


    “五十!”


    “六十,不能再少了!”


    “五十!”


    “大妹子,你這還價也太狠了!”


    “五十!”


    “行吧,五十就五十!”


    “四十!”


    “……”


    “哈哈哈哈,老板,瞧您氣的,我逗您玩呢!來,一手交錢,一手交地契!”


    老板好幽怨,要不是準備結束西淩的生意,怎麽也不會賣房產。


    如今這局勢,多國結成聯盟要打西淩,連鳳國都入了夥。到時打起仗來,他這鳳國人要是留在西淩,一定首當其衝倒大黴。


    還是保命要緊,房子能賣倆錢就賣倆錢吧。其實五十兩銀子成交,他不虧,要賣給當地人,頂多三十兩。這不,消息貼出去幾個月了,一個都沒談成。


    半個時辰後,江岸32號院,房產易了主。


    朱漁樂壞了,感覺身板挺直,有落腳點了,離開王爺也能活了。


    她想起來,“老板,我看裏麵還有您的貨。啥時候來拖走啊?”


    老板大方得很,“大妹子,我看你也是爽快人,那些貨全給你了。你要看得上,就拿去做些衣裳;看不上,就當桌布抹灰。實在不行,扔了也行。我呀,迴鳳國安度晚年,不奔波了。”


    朱漁笑眯了眼,“老板,您說的是,平安才是福。賺錢這種事,能賺就賺點,不能賺也就算了。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大妹子看得通透,是個明白人。”


    朱漁送走老板,去屋子裏挨個查看布料。心裏大概有了譜,在門上做好記號。


    這才洗了把臉,將那顆大痣扯下來,又脫下身上的衣服放好。


    朱漁鎖門後,悄悄溜迴主街,見暗衛們像沒頭蒼蠅在找她,這便若無其事進首飾店逛了逛。


    暗衛們發現她的蹤影,見無意外,放下心來。


    朱漁笑笑,裝作什麽都不知道,高高興興迴斯蘭街找水草,嘴裏哼哼,“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隨波飄搖,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裏舞蹈……”


    “王妃,人家是水草!”


    “切,反正都是我的水產品,海草海草海草海草,管它驚濤駭浪,我有我樂逍遙……拜拜,我去找陳夫人聊聊天。”


    “好,我送您過去。”水草虛扶著,“王妃您剛才去哪了?也不肯讓海藻她們侍候著。”


    “我有手有腳,幹嘛需要人侍候。你們好好幹自己的事業,搞得紅紅火火就行了,懂嗎?”


    水草乖乖點頭,“對了,海藻她們在後院陪我娘和小嬸嬸,您要不要去看看我小嬸嬸,大家都說她長得挺好看。”


    “你小嬸嬸這麽快就來啦?”朱漁尋思現在可不是八卦的時候,“以後日子還長,今兒就不看了,我還有事找陳夫人。”


    見到陳夫人,朱漁把水草打發迴去。這才喝著噴香的玫瑰花茶,聞著玫瑰珍珠香粉,嘖嘖讚歎,“味道真好聞,我都想一口把這粉吃了。”


    陳夫人也道,“我沒想到珍珠姑娘這方子這麽好。作坊都建好了,人也到齊了。隻要能產出第一批香粉,就能開賣了。”“香粉的事兒放一放,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說成衣店。”朱漁吧啦吧啦講一大堆,最後寫了一個地址連大門鑰匙一起遞給陳夫人,“你親自帶人去這個地址的倉庫提貨。門上凡是有這個三角形符號的,裏麵的貨


    全都提出來。”


    陳夫人應下,沒多問別的。


    倒是朱漁沉思片刻道,“有些事呢,尤其咱們生意上的事,就算王爺派人來問,我希望陳夫人也能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不要多講。你知道,有時候大老爺們看問題,跟咱們看問題有分歧……”


    陳夫人連忙點頭。


    在這點上,她簡直太深有體會。如果不是給王妃辦事,她早被她男人給吼迴家了。


    “王妃放心,什麽說得,什麽說不得,民婦心中有數。”


    朱漁淡淡笑著,“那就好,戰場上的男人,想問題通常都太直接。誰又能知道咱們商戰上也是有許多講究。”


    那時候做生意的人,地位比較低下,也不受重視。


    朱漁暗示到這個份上,是希望有朝一日陳夫人別被王爺一盤問,就把她那處宅子給招了。


    她還指著這一窟過日子呢。


    陳夫人是實幹型,匆匆帶著可靠的人去江岸32號院搬布匹。


    朱漁忙了一天迴家,仍是紅光滿麵。


    福央急急趕來,稟報說王爺的信到了。


    朱漁沒表現出半分疏離,“真的嗎?快給我看看。”


    她是那麽迫不及待地把信打開,看得認真,迴信迴得也認真,讓人察覺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


    她甚至隻字未提趙幫主。要說有什麽變化,那就是字裏行間多了深沉,少了俏皮。


    祝王爺一路平安,早日歸來。


    荊北的人民等著你。


    王府的人等著你。


    我和孩子們,也都等著你。


    那樣麵麵俱到,那樣大氣得體,簡直八麵玲瓏。


    可是少了些什麽?


    王爺的眉心擰成川字,不像上一次去京都的鴻雁傳書,讓他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感覺到這封信是冰冷的,敷衍的,是“很不明安”的。


    “啟稟王爺,屬下有要事稟報。”金林站在驛館房間門外。繼而一個女聲響起,“王爺,我進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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