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雄厚的聲音,響徹整個幽暗的地牢,“楚琴,你聽好。本王念你跟隨多年,暫饒你一命。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本王的人,本王也不會再用你!”


    楚琴大駭,眶裏盈滿淚,“王爺!楚琴錯了!楚琴真的知錯了,再也不敢對王妃不敬……”


    王爺將鞭子摔出去,冷然道,“你若要投奔誰,本王不會攔你。不過你記住,要敢在外散播王妃的傳言,本王一定將你五馬分屍!”


    楚琴倏然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絕非戲言。


    為了一個破落國的公主,他竟然要趕她走。


    她跟了他整整八年,從當年的無知少女,到後來被訓練成優秀的細作,成為他得力的左膀右臂。


    她流著淚,苦苦哀求,“求王爺不要趕楚琴走,楚琴再也不敢了。”


    “你可知道,本王為何讓楚靈貼身保護明安公主?”連城坐在簡陋的椅子上,眉間掠過一絲傷感。


    楚琴如何不知,“因為王爺信任楚靈。”


    “既然知道,為什麽要算計楚靈,還要置王妃於死地?”連城狂暴怒喝,鷹眸直射,切割著對方的肌膚。


    他從染毒飛鏢軌跡和支數判斷出,楚琴出手救明安公主已是第二輪。


    那麽第一輪呢?楚琴眼睜睜看著明安公主去死!


    如果明安公主沒有躲過第一柄染毒飛鏢,現在必死無疑。他隻要一想到這個,便再次有了心碎的感覺,這令他暴怒不止。


    楚琴低低哭泣,心有不甘,“王爺本來有大好的機會卻為了一個女子錯過。如今定遠將軍心思難測,覺得王爺左右搖擺難有作為。”


    連城仰頭哈哈大笑,“楚琴果然已成了定遠將軍的心腹。好!好得很!”


    楚琴強辯,“屬下隻是替王爺憋屈。”


    連城冷得仿佛銳利的尖刀,“隻是這樣?難道不是你自己也想做本王的女人?”


    楚琴頓時麵紅耳赤,這是第一次,被人明目張膽揭開內心隱藏的心事。


    刹那間,她破罐子破摔,擲地有聲,愴然而笑,“楚琴一直以為,王爺娶明安公主是迫於無奈。看來是楚琴錯了!”


    “你當然錯了!”連城一字一頓,“聽好,明安公主是本王最愛的女人!”


    “總有一天,天下人會笑話王爺胸無大誌!”


    “那就讓他笑話!”


    “天下人都會辱罵王妃紅顏禍水!”


    “待我殺盡天下人,看誰還敢辱罵!”連城傲然而立。他走近楚琴,說話無比緩慢,“今天,你犯了大錯。就算你對本王再有用,本王也不會留你!”


    轉身,離去。


    楚琴哭著喊著,一聲聲“王爺”,一聲聲“將軍”……卻再也沒能留住這個絕情男人的腳步。


    四周無比寂靜,所有人仿佛連唿吸都屏住了。


    金林搖搖頭,痛心疾首,“楚琴,王爺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你本是要去殺王妃,你的飛刀上也有毒,以為王爺會不知道?”


    楚琴痛哭不止。


    金林為兩個女人鬆了綁,一揮手,“把楚靈暫時看管起來,聽候王爺發落。”


    楚靈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到離開時,才淡淡開口,“姐,你不了解明安公主是個怎樣的人。她很好,我見過的女人,沒有人比她更好。”


    “閉嘴!”楚琴怒目而視,心被撕得疼痛。天下沒有女人能配得上王爺!包括她自己。


    “我說的都是真的。”楚靈也是淡漠的性子,平時很少說話,今天卻多說了幾句,“王妃是配得上王爺的女子。你真的做錯了。”


    王爺來到星月殿,玉冠高束,麵容凝重。


    他一踏足,殿內本是喜笑顏開,一下子就噤若寒蟬。婢女們全都灰頭土臉,橫七豎八趴了一屋子,齊發顫音喊,“恭迎王爺!王爺吉祥!”


    吉祥的王爺揮揮手,大家作鳥獸散。


    珍珠走了幾步,又倒迴來,低聲道,“王爺,奴婢有幾句話想說。”


    王爺目光投向遠處抱著娃娃的明安公主,但腳步頓住了,示意她說。


    珍珠邏輯清晰,吐字清楚,“公主自那日接了兩個孩子入星月殿,一直興奮異常,凡事親力親為,不肯假手於奶媽和婢子們。她日夜操勞,看上去隻是累了,但其實一直在生病。”


    “生病?”王爺眉頭悄然深斂。


    珍珠點點頭,“至於是什麽病,珍珠暫時說不上。就算曾大夫來也沒用,頂多隻說是濕熱重,上火,內虛。但依珍珠看,其實就是低燒。”


    王爺看著這伶俐小丫頭認真的樣子,不由得信了幾分,隻是不太能聽懂,“低燒?”“嗯,就是低熱。公主之前跟我說過,低燒隻比正常體溫高一點點,三十八度以內,但我們沒辦法測出到底是多少度……”珍珠講著講著把自己繞暈了,“總之就是,公主現在生著病,從好幾天前就這樣了。


    昨兒我瞧著她精神好些,結果昨晚王爺您來了……”


    王爺聽明白了!珍珠這是責怪他昨晚對公主“行了兇”,不由得無奈忍著笑,板臉裝得嚴肅。


    但他想起來,當時他大發脾氣,明安公主確實有點異樣。不管怎麽叫她,她都沒反應。


    他一直以為,她在跟他賭氣。


    其實,她是病了。隻是她病得糊裏糊塗的時候,還喊著“雲天”。


    他覺得這絕不能原諒。


    珍珠繼續道,“王爺您昨晚走後,公主高熱不斷,折騰一晚上,差不多到早上剛好點,又被飛鏢驚嚇得魂不附體。”


    “所以呢?”王爺聽半天沒聽到重點。那麽重點來了,珍珠福了一福,“請王爺看在明安公主身子弱的份上,盡量讓著她點,別兇她,別吼她,別令她時時處於驚恐中。”說著說著,小丫頭哭起來,“今天,今天公主……公主還給奴婢留了遺言…


    …”


    “什麽?”王爺那種莫名的心碎又來了,“好好的留什麽遺言!”珍珠嗚嗚的,“公主說,怕以後死得太快,來不及交待,就,就,就把萌寶和夜夜托付給奴婢了……嗚嗚嗚嗚,我覺得公主好可憐啊……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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