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拳門門戶大開,張燈結彩。裏麵的人忙忙碌碌,卻很有規矩。郝青桐驚訝道:“看樣子鐵拳門今天有喜事。”吳秋遇撥了撥頭發,把臉擋住,躲在曾婉兒身後。曾婉兒沒有說話,直接往門裏走。門口的家丁認識曾婉兒等人,趕緊上來招唿道:“曾大小姐來了。您先在此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郝青桐說:“今天你們倒多了規矩。”那家丁衝他笑了笑,轉身跑進門裏去了。


    王保保正在院中吆喝鐵拳門的一眾弟子列隊,聽說曾大小姐來了,趕緊迎了出來,把曾婉兒讓進門裏。吳秋遇怕王保保認出自己,忙低下頭走路。王保保倒是看到了吳秋遇,開始也覺得有點奇怪,可是他的心思都在曾婉兒身上,也就沒把吳秋遇放在心上。郝青桐問:“今日府上有什麽喜事?”王保保說:“今天是我爹出關的日子。”郝青桐問:“鐵拳王閉關多久了?”王保保說:“今天是第一百零八天,馬上就要出來了。”曾婉兒說:“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王保保笑嘻嘻說道:“是時候,是時候。大小姐幾時來都是時候。”


    鐵拳門的弟子看到曾婉兒等人進來,開始小聲嘀咕。王保保招手叫過管家白丕穀,吩咐道:“你招唿那幾位客人先去喝茶,待會我爹出來一一引見。我陪曾大小姐說說話。”白丕穀平時跟著王保保沒少幹壞事,當然知道王保保此時的心思,他又招手叫過幾個人,便對郝青桐等人堆笑道:“幾位大爺,這邊請。”郝青桐一愣,沒想到王保保會這樣安排,剛要說什麽,就被白丕穀等人連推帶拽地給弄走了,礙於在別人家裏又不便發作。也有人要去拉扯吳秋遇,曾婉兒說:“不用了。讓他跟著我。”王保保瞅了吳秋遇一眼,擺手讓旁邊的人退下。


    其實王保保早就垂涎曾婉兒了,雖然上次在小巷的破落院子中被曾婉兒打過,但是他知道那是女扮男裝的曾大小姐之後,心裏卻莫明其妙地喜歡上了。隻是後來曾婉兒忽然走了,以為再也無緣相見,讓他心裏難受了好幾天,沒想到今日曾婉兒又主動送上門來。王保保見郝青桐、羅興、廖樹山都已經被哄入屋中,曾婉兒身後就隻有一個木訥的小子跟著,膽子大了起來,嬉皮笑臉看著曾婉兒說道:“曾大小姐,今天到這來,有何貴幹哪?”曾婉兒心生厭惡,瞟了他一眼,說道:“我有話要問你。”王保保喜出望外:“大小姐是來找我的?太好了。你請說。”曾婉兒直截了當說道:“我想知道神醫濟蒼生在哪兒。”王保保一愣,眼珠轉了轉,說道:“大小姐,你這是從何說起呀?什麽神醫濟蒼生,我不認識這個人哪。”曾婉兒輕輕哼了一聲,說道:“你少來了。我知道他來過這裏,而且還喝了你們的毒茶。說吧,現在人在哪裏?”王保保吃驚不小,本以為他和成三路幹的勾當足夠隱秘,沒想到曾婉兒竟然能脫口說出來,一時支吾道:“這個……肯定是誤會。我爹閉關期間,鐵拳門的事都有我師叔打理,你說的什麽……神醫的事,我還真不清楚。”吳秋遇偷偷瞪著王保保,眼裏幾乎冒出火來。曾婉兒見王保保還在裝蒜,有些生氣地直盯著他。


    王保保嬉皮笑臉地說道:“大小姐別生氣嘛。你長得這麽好看,一生氣……”“放肆!”曾婉兒有些怒了。王保保嚇了一跳,緊接著又笑道:“你一生氣更漂亮了。我喜歡。”成三路知道薊州曾家的實力,有心巴結投靠,因此對曾婉兒甚至郝青桐等人頗為恭敬。但是王保保不一樣,一是他沒走過江湖,不知深淺;二是他仗著鐵拳門的名頭,自己又是鐵拳王的獨子,周圍從沒有人敢得罪他,平日裏習慣了為非作歹,仗著鐵拳門的勢力沒人敢惹他,因此在曾婉兒麵前竟也絲毫無所顧忌。曾婉兒哪裏受過這樣的氣,王保保竟然在一眾鐵拳門弟子麵前尤其是在吳秋遇麵前**自己,頓時心中火氣,抬手向王保保臉上打去。王保保早有防備,兩手將曾婉兒的手抓住,調笑道:“別生氣嘛。”鐵拳門的弟子都哄笑起來。曾婉兒見王保保還敢摸自己的手,又聽到有人哄笑,更加憤怒,另一手也抬起來打去。王保保趕緊鬆手向後躲開。


    這時,魯嘯搖搖晃晃走了過來,正把剛才的情景看在眼裏,大聲罵道:“狗娘養的!竟敢對大小姐無禮!”幾個鐵拳門的弟子見來個醉漢要攪擾王保保的好事,趕緊過去攔擋。魯嘯左推右打,頃刻便把那幾個家夥分倒在地,直向王保保衝過來。王保保仗著自己也練過幾年,根本沒把魯嘯放在眼裏,竟然也出拳去打。魯嘯喝醉了酒,身子笨重,胸前挨了王保保一拳,頓時惱怒,也顧不得身份和場合,一拳將王保保的手臂擋了出去,另一拳便打在了王保保的麵門上。王保保應聲倒地。鐵拳門的弟子唿拉上前,把曾婉兒、魯嘯和吳秋遇圍在當中。


    郝青桐等人聽到動靜,也都衝了出來,護住曾婉兒,與鐵拳門的人僵持在一起。魯嘯怒罵道:“你們鐵拳門都是什麽東西!在外麵歹事做盡,還敢對我們大小姐無禮!”


    這時就聽有人高聲說道:“哪裏來的莽漢,敢到鐵拳門來撒野!”鐵拳門的弟子聽了,齊齊轉身施禮:“拜見師父!恭喜師父大功告成,勝利出關!”曾婉兒、吳秋遇、郝青桐等人也把目光投過去。隻見來人身形健碩,個子不算太高,但是很粗壯,滿臉絡腮胡子,兩眼炯炯有神,看上去有五十來歲。既然鐵拳門的弟子都叫他師父,那這個人應該就是號稱“鐵拳王”的王俊昌。他身後還跟著兩名健壯的弟子。王保保從地上爬起來,捂著額頭跑到王俊昌跟前,委曲道:“爹,他們……他們……”王俊昌看了看兒子臉上的傷,便向眾人走過來,開口問道:“剛才那一拳是誰打的?”鐵拳門的弟子都指著魯嘯:“是他!”魯嘯也是酒後膽氣壯,挺著胸脯說道:“是老子打的,你想怎麽樣吧?”


    王俊昌抬起手臂,握了握拳頭,冷笑了一聲,說道:“你敢不敢也試試我的拳頭?”魯嘯挺胸道:“怕你怎的!你要是不講理,老子連你一起打!”郝青桐到底見多識廣,知道鐵拳王的名頭也不是憑空來的,真要動起手來,隻怕魯嘯會吃虧,趕緊喝止道:“魯嘯,你住口!”又轉身對王俊昌說道:“王掌門,你先不要動怒。剛才的事情可能有誤會。”王俊昌哼了一聲說道:“人都打了,你們隻說是誤會?剛才是誰說,鐵拳門都是什麽東西?難道這也是誤會?”郝青桐趕緊掏出名帖,遞到王俊昌麵前:“王掌門,我們是薊州曾公的人,陪著大小姐來山西玩耍。剛才來到府上,本要在此恭候王掌門出關的,不知怎麽的,就發生誤會了。”王俊昌隻瞟了一眼名帖,並不伸手去接,而是不屑地說道:“什麽薊州曾家,我沒聽說過。薊州的人到我朔州來鬧事,還敢找上門來,當我鐵拳門是好欺負的麽?”郝青桐見自己好言說和,王俊昌竟然隻是冷語相對,甚至連曾公的麵子也不給,心中也有些不高興。曾婉兒不悅道:“郝叔叔,你不用跟他說這些。這裏也沒什麽誤會。是他兒子不懂事,在我麵前說些不三不四的話,我看鐵拳門也沒什麽家教!”王俊昌一皺眉,瞪了曾婉兒一眼。郝青桐仍然不想與鐵拳門發生衝突,於是忍氣說道:“王掌門,你就不問問我們為何來到這裏,你兒子和你那些弟子究竟幹過什麽?”王俊昌迴頭看了一眼。王保保捂著額頭一臉委曲,先前被魯嘯撂倒的幾個弟子也故意裝出可憐樣。王俊昌此時也不想跟他們講理了,冷冷地說道:“你們擅闖鐵拳門,傷了我的弟子不說,連我的獨生兒子也打了,這還有什麽可說的。眾弟子退下,不要讓人說咱們以多欺少。”魯嘯怒道:“姓王的,你不要太狂妄!”


    王俊昌徑直向魯嘯走來。魯嘯雖然喝醉了,也知道先下手為強,見鐵拳王直奔自己,便搶先揮拳打出去。王俊昌不躲不閃,直接用拳頭去迎魯嘯的拳頭。魯嘯此時也忘了,王俊昌號稱鐵拳王,練的就是硬拳頭。兩隻拳頭一撞,魯嘯頓時覺得自己的拳頭有如打在石頭上,被撞的劇痛,手臂也震得酸麻了。他暗叫不好,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王俊昌緊接著又是一拳,正打在魯嘯的胸前。魯嘯隻覺得胸口一震,一口鮮血噴出,人便向後跌撞下去。


    曾婉兒大怒,揮手便向鐵拳王打去。王俊昌一手將曾婉兒的手擋住,冷笑一聲,另一拳便向曾婉兒的胸前打去。王保保驚叫道:“不要啊,爹!”吳秋遇原本沒想到鐵拳王真會馬上動手,因為先前成三路對曾家的人一直畢恭畢敬,等到魯嘯被打倒,他才意識到鐵拳王真是要跟曾家翻臉了。一見王俊昌的鐵拳又要向曾婉兒打來,吳秋遇急忙提氣在手,出掌向王俊昌的拳頭迎去。


    拳掌相接,隻聽砰的一聲,吳秋遇和鐵拳王各自退出一步,都是一驚,相互看著對方。吳秋遇倉促之間並未使出“降魔十三式”的任何一招,隻是憑著內力急忙擋了一掌。說實話,他先前見過成三路和王保保的武功,完全沒想到鐵拳王的拳頭有如此功力。王俊昌並沒真想要曾婉兒的性命,因此剛才也沒使出全力。令他頗為吃驚的是,曾婉兒身後的一個小小隨從竟能有如此的功力,看來薊州曾家真是藏龍臥虎,實力不可小覷。王俊昌打量著吳秋遇,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師承何人?”吳秋遇扭過頭去,沒有理他。曾婉兒驚魂稍定,招唿道:“咱們走!”廖樹山和羅興架起魯嘯,吳秋遇和郝青桐護著曾婉兒,幾個人向大門口走去。有幾個鐵拳門的弟子本來還想上去阻攔一下,後來想了想,覺得自己上前也隻能白白吃虧,便又都躲開了。


    離開鐵拳門,曾婉兒關切地看著吳秋遇:“剛才那一下,你沒事吧?”吳秋遇看了一下仍然微微有些發麻的手掌,不想讓曾婉兒擔心,於是搖頭笑了笑說:“我沒事。他傷不了我。”曾婉兒道:“今天幸虧有你在,要不然,我就……”吳秋遇說:“你們都是為了我師父的事才來的。倒是我連累了魯大哥。”魯嘯胸前挨了王俊昌重重的一記鐵拳,吐了血,頓時酒也醒了,痛苦地咬牙冒著汗,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吳秋遇,苦笑了一下:“秋遇公子言重了……咳,咳。”魯嘯嘴裏又吐出一點血來。廖樹山和羅興扶著他,搖頭歎息。曾婉兒說:“沒想到那個鐵拳王那麽厲害,以前真是小看他們了。”郝青桐道:“鐵拳門在山西有點名氣,隻是沒想到王俊昌閉關修煉之後,武功精進了那麽多。”


    王俊昌看著曾婉兒等人走遠,尤其是望著吳秋遇的背影驚歎了一會,開口吩咐道:“好了,不要看了。都到大廳裏去,我有話要囑咐你們。哎,你們師叔呢?”王保保說:“師叔受了重傷,在後院養著呢。”王俊昌一驚:“他受傷了?人在哪裏?”王保保趕緊帶路。王俊昌丟下一眾弟子,急急忙忙去後院看望師弟成三路。眾弟子麵麵相覷,小聲議論了一下,還是乖乖到大廳去等著師父了,一邊走一邊向跟王俊昌一起出來那兩個弟子好奇地詢問。


    成三路跟著曾可以等人進攻丐幫位於五丈窯台的太原分舵,偷襲小靈子時被崔長老打傷,右臂骨斷筋折,兩腿也斷了,成了廢人。被丐幫關了些日子就把他放了,好不容易才爬進太原城,許下好處托人把他送迴朔州。找了幾個大夫看過,都說已經治不好了,隻能癱在床上苟延殘喘。一見師兄鐵拳王進來,成三路又喜又怕。喜的是總算有人可以幫他拿主意,怕的是萬一鐵拳王知道他和王保保私下幹的勾當說不定會將他掃地出門。鐵拳王看到師弟傷成這個樣子,也很心疼,首先問道:“是什麽人幹的?”成三路哭著說:“是丐幫,是丐幫!”“丐幫?”鐵拳王攥緊了拳頭,恨恨地說道,“叫花子欺負到鐵拳門來了。你放心,我一定給你討迴公道!”他連原因都沒問,就要討迴公道,看來也沒有什麽城府。


    好歹安慰了成三路幾句,王俊昌便帶著王保保出來,來到大廳。跟他一起出現的那兩名弟子正被師弟們圍著問這問那,見父子二人進來,趕緊迎上前問道:“師父,成師叔現在怎麽樣?”其他弟子也都安靜下來,規規矩矩站好。王俊昌說:“陳威、許猛,你們倆守關多日,按說應該放你們的假,讓你們好好玩幾天。可是現在有事了,還得辛苦你們一下。”陳威、許猛忙拱手道:“師父盡管吩咐,弟子盡全力去辦。”王俊昌先到中間的椅子上坐好,才吩咐說:“你們的師叔被丐幫殘害,這口氣是一定要幫他出的。你們倆帶人去抓幾個丐幫的叫花子來,放出風去,就說咱們鐵拳門要鏟除丐幫。”王保保一聽有這樣的差事,馬上主動請纓:“爹,兩位師兄為您守關一百多天,已經挺辛苦了。這事交給我去辦吧。”王俊昌說:“你隻怕淨拿逃荒要飯的湊數。真要碰到會武功的,恐怕應付不了。你兩位師兄功夫好,還是他們去妥當一些。”陳威、許猛聽到師父讚許,自然都很得意。陳威問:“師父,交給我們您盡可放心。您說要幾個?”王俊昌說:“幾個倒不重要,關鍵是要抓到有頭有臉的,最好是在丐幫中有分量的,讓他們知道痛癢。”陳威、許猛領命,好幾個弟子明求暗搶地跟著一起走了。王保保仍然心裏癢癢,打人抓人的事他最愛幹了,這迴抓叫花子怎麽能少得了他呢?他眼巴巴地看著陳威、許猛等人走遠,心裏著急,忽然想起一個話頭,趕緊說道:“爹,您剛才說要放出風去,咱們要鏟除丐幫。我怕師兄他們輕易抓幾個叫花子鬧不出聲勢。天底下叫花子那麽多,少十個八個的恐怕丐幫也不知道。我看不如這樣,我也帶人出去,到街上見叫花子就打,保準讓丐幫雞飛狗跳,想不知道都難。”王俊昌看了看他,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點道理。好,那你就去吧。最好先問清楚了,隻找丐幫的人打,少碰那些逃荒落難的,免得驚動官府。”“您就放心吧。”王保保說完,招唿了大廳中剩餘的弟子,一發興衝衝地出去了。管家白丕穀也想跟著去湊熱鬧,被王俊昌叫住,問了一些家裏的事。


    在鐵拳門中,除了掌門王俊昌和師叔成三路這兩位長輩,其餘的都是平輩弟子。後來的很多弟子,大多是慕名而來的紈絝子弟,成三路暗中收了錢才招進來的,都和王保保是一個檔次。陳威、許猛不一樣,他們是王俊昌早年招收的兩名弟子,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入門最早,根基最深,是所有弟子中功夫最好的,就連他們的師叔成三路都未必能打得過他們。陳威、許猛帶著人在城中轉了半日,先後抓了丐幫的兩個三袋弟子、一個四袋弟子,正要帶迴鐵拳門,忽然聽說丐幫有個八袋長老在城隍廟附近,不由得心中大喜,便把三個丐幫弟子交給師弟們帶迴去,他們二人去城隍廟拿人。王保保那邊的動靜可就大了,到街上見著叫花子就打,鬧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消息傳到城隍廟附近的丐幫支舵,驚動了丐幫坐鎮朔州的八袋長老肖大可。肖大可仔細詢問了報信的弟子,才知是鐵拳門的人故意鬧事,急忙召集手下的骨幹商議對策。忽然“砰”的一聲,院門被踹開了,陳威和許猛闖了進來。肖大可急忙帶人迎出去,怒問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到丐幫搗亂?”許猛嚷道:“老子是鐵拳門的,到這裏隻找叫花子頭兒,誰是這裏管事的,叫他滾出來!”肖大可把手裏的棍子輕輕戳在地上,強壓怒火:“在下丐幫朔州支舵八袋弟子肖大可,有什麽事跟我說就行。”許猛上下瞅了他兩眼,見肖大可瘦小枯幹的,根本沒放在眼裏:“你自己站出來最好。廢話少說,跟我們走吧。”肖大可盯著他:“走去哪裏?”許猛說:“老子剛剛抓了幾個三四袋的叫花子,拿你迴去跟他們做伴。”肖大可一驚:“我丐幫與鐵拳門素無恩怨,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們為何要抓我丐幫弟子?他們人呢,現在哪裏?”陳威說:“鐵拳門看你們丐幫不順眼,要把叫花子一一鏟除。今日活該你們倒黴,誰讓你們在朔州要飯的,趕上了第一撥。那幾個已經送迴鐵拳門了,現在輪到你了。”這時有幾個丐幫弟子忍不住了:“長老,他們欺人太甚!把他們拿了吧!”還沒等肖大可發話,幾個丐幫弟子已經把陳威和許猛圍住了。陳威和許猛剛剛抓的那幾個丐幫的三四袋弟子,雖然也有些武功,甚至勝過鐵拳門的其他弟子,可是在他們二人麵前還是明顯不敵。這二人連番得手,氣勢正盛,又見肖大可雖為八袋長老,卻是那麽瘦弱,自然更加無所顧忌,直接與丐幫弟子動起手來。


    接連有三個丐幫弟子被打倒,肖大可忍不住了,揮起手中的細木棍打了上去。其他丐幫弟子見長老發威,就退到一旁看著。陳威和許猛身上連續挨了好幾下,這才發現這個瘦小的叫花子其實並不弱,趕緊集中精力對付肖大可。肖大可的武功不在崔長老之下,陳威、許猛的功夫比成三路強不了多少,當初在五丈窯台成三路被崔長老打斷手腳,現在陳威、許猛的雖然一起在打,但境況也好不到哪去。肖大可手中的棍子紛紛打在兩個人身上,令二人叫苦不迭。“啊!”許猛肋下挨了重重一下。陳威見勢不妙,趕緊往門口竄逃。許猛叫了聲“師兄”,也想跟著跑,被肖大可狠狠在腰上抽了一棍,撲倒在地。陳威聽到動靜,倉促迴頭看了一眼,也顧不上管他,倉皇逃走了。眾乞丐本要出去追趕,肖大可說:“不用追了,拿住了這個,等鐵拳門帶人來換。”眾乞丐這才把許猛捆了,扔進柴房。由於他剛才太囂張,叫花子心中憤恨,故意勒得很緊,繩子都陷入肉裏。


    王俊昌看到徒弟抓迴的幾個丐幫弟子,雖然高興,但仍覺得分量不夠。聽弟子一說陳威、許猛已經去城隍廟抓丐幫的八袋長老,不由得大喜,但心中也隱隱有點擔心,不知道兩個徒弟能否得手。剛吩咐人把丐幫的幾名弟子關押起來,就見陳威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師父,許師弟……許師弟出事了。您快去……快去救他。”王俊昌一驚,趕緊帶人跟著陳威一起向城隍廟奔去。路上遇見王保保等人,也都跟了去。


    肖大可已經算準鐵拳王會來,早就嚴陣以待。他久在朔州,早就聽說過鐵拳王的名頭,因此不敢掉以輕心,特意召集了手下的好手集中等候。王俊昌帶人直接闖進院門。陳威沒看到師弟許猛,大聲吆喝道:“叫花子,趕緊把我師弟交出來!”肖大可沒有搭理他,而是把目光集中到了王俊昌的身上,看他的樣貌打扮估計就是鐵拳王,於是輕輕一拱手:“來的是王掌門吧?丐幫八袋長老肖大可這廂有禮了。聽說鐵拳門剛剛拿了我們丐幫幾名弟子,不知這中間有什麽誤會?”王俊昌正在挨個打量在場的乞丐,看哪個像是帶頭的,沒想到說話的竟然是那麽不起眼的一個叫花子,不由得冷笑了一聲:“你是丐幫的八袋長老?嗬嗬,你這樣的都能當八袋長老,看來丐幫真的是烏合之眾。實話告訴你,這裏沒什麽誤會。我就是想讓你們丐幫知道,得罪我鐵拳門的人必定要付出代價!”肖大可聽了一皺眉,忍住火氣說道:“據肖某所知,我丐幫朔州分支雖然弟子眾多,但是從來沒有去鐵拳門打擾,更沒有跟鐵拳門的弟子發生任何仇怨,何來得罪之說?如果真有誤會,還望王掌門明言,我自會秉公處理。”王俊昌冷笑一聲:“隻怕你區區一個八袋弟子處理不了。”肖大可等一眾丐幫弟子全都愣住。在朔州,肖大可已經是丐幫中位分最高的,還會有什麽事他處理不了?


    王俊昌說:“我那個不爭氣的師弟在太原的窯場被丐幫加害,如今成了廢人。這便是你丐幫的長老所為,當時你們幫主也在,沒有製止。這筆帳自然是要算的,整個丐幫都脫不了幹係。”肖大可想了一下,說道:“數月前,我丐幫太原分舵遭受歹人襲擊,五丈窯台一戰十分激烈,雙方各有損傷。沒想到對丐幫發難的那夥歹人中還有鐵拳門的人,不知王掌門對此作何解釋?”王俊昌隻知道成三路被丐幫傷得很重,並沒有仔細問明情由,想不到成三路竟會跟著別人去攻擊丐幫,因此不由得稍稍愣了一下,但還是強硬地說道:“我不管那麽多!我師弟已經重傷殘廢,我就要替他討迴公道!”肖大可說:“王掌門不必激動。如果對五丈窯台之事仍然不能釋懷,大可以和我丐幫商定,共同找江湖上的朋友評斷誰是誰非。”王俊昌道:“用不著那麽麻煩!我隻要倪大鰍跟我決鬥一場,分輸贏定是非。”肖大可說:“王掌門貴為一門之主,怎可如此意氣用事?丐幫人多事雜,倪幫主四處巡查行蹤不定,我想他老人家不會願意和王掌門決鬥的。”王俊昌冷笑道:“所以我要拿幾個丐幫的弟子,讓他知道輕重緩急。”肖大可說:“請王掌門顧及身份,不要跟我丐幫一般弟子為難。剛才有個鐵拳門的弟子誤闖到這裏,被我們暫且留下了。希望王掌門高抬貴手,把我們那幾個弟子放了,我們也好盡快送高徒迴去。”


    王俊昌先是大笑了幾聲,然後說道:“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對付丐幫的一般弟子,確實顯得有些小氣。那你覺得你這個八袋長老怎麽樣,能不能讓倪大鰍知道痛癢?”肖大可一驚:“你想怎樣?”王俊昌說:“我今日且拿了你,不怕你們幫主不出頭。”說著便向肖大可逼過來。肖大可知道一場爭鬥不可避免,也趕緊把木棍提起來,持在手中,嘴裏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王掌門,請你自重。不要輕易傷了鐵拳門和丐幫的和氣。”王俊昌快步上去,直接去抓肖大可。肖大可急忙一撤身,順勢把木棍打了出去,他隻是隨便應對一下,並沒想真跟王俊昌翻臉,所以不是很用力。王俊昌用手臂一搪,笑道:“果然瘦弱無力!看打!”揮起一拳,便向肖大可麵門打去。肖大可低頭躲閃,手裏的棍棒直取王俊昌的右腳。王俊昌步步緊逼,肖大可靈活避閃,兩個人鬥在一處。丐幫的其他人也和衝上來的鐵拳門弟子混戰在一起。


    肖大可瘦小靈活,竄來繞去的,棍棒專找王俊昌的空當敲打。王俊昌練的是硬功,相比之下,身形就顯得稍微笨重一些,肩頭、肋下、大腿、腰間偶爾被肖大可的棍棒點戳抽打,在場麵上就有些難堪。忽然脖子後麵被肖大可的細棒狠狠抽了一下,王俊昌惱羞成怒,也顧不得再躲避了,隻要出重拳把肖大可打倒,所以每一拳都非常用力,有兩下打到牆上,都能把牆麵打出坑來,震落很多土坯。肖大可見了不免心驚,沒想到他的拳頭那麽硬,隻得更加小心的應付。忽然看到破綻,肖大可揮起細棒直向王俊昌的頭臉打去。王俊昌來不及躲閃,隻得抬左臂去擋。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細棒應聲折斷,甩出的一截打在王俊昌的身上。肖大可大驚,剛一愣神,就被王俊昌抓住他手裏的半截棍子。王俊昌左手往後一扯,右拳重重地打了出去。肖大可本想及時後撤,可是手裏攥著的棍子被王俊昌大力一扯,他的身子也向前衝了一下。等到他驚覺不好急忙鬆手的時候,王俊昌的右拳已經到了,正打在他的胸前。肖大可頓時覺得胸中一悶,熱血翻湧,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王俊昌左手丟掉棍子,一把攥住肖大可的手臂,右拳再度打了出去。肖大可在迷糊中勉強用手擋了一下,頓時覺得手臂一震撞在胸前,身子又晃了一下。他馬上意識到不能這樣挨打,要是被鐵一般硬的拳頭打在肚子上非喪命不可,於是勉強抓住王俊昌的右手,用頭往王俊昌胸前撞去。王俊昌急忙鬆開左手來擋。肖大可趁機撲在王俊昌胸前,兩手緊緊摟住他的腰。王俊昌用拳頭和手肘在肖大可背上撞擊,但是這時已經不好發力了,拳頭的威力至少降低了九成。


    有丐幫弟子看到肖大可吃虧,趕緊過來幫忙,棍棒在王俊昌身上、頭上亂抽。王俊昌不得不暫時騰出雙手應付。有靠近的,就被他重拳打翻出去。王保保忽然被人踹翻,堆在牆角大聲叫著:“爹,救我!”有個丐幫五袋弟子看出王保保是鐵拳王的兒子,趕緊上前把他製住,大聲喝道:“姓王的住手!你兒子在我手上!”王俊昌愣了一下,轉頭看到王保保受製,馬上招唿眾人停手。那名五袋弟子揪著王保保走過來,對王俊昌說:“放開肖長老。”王俊昌掰開肖大可的手,把他提起來。這時肖大可已經幾近昏迷了,嘴角流著血,無力地喘著氣。王俊昌說:“你先放!”五袋弟子說:“你先放,我信不過你!”王俊昌瞅了瞅驚慌發抖的兒子,氣得一跺腳,用力在肖大可胸前推了一掌,把他打了出去。肖大可摔倒在地上,嘴裏吐著血。馬上有幾個丐幫弟子過去扶他。五袋弟子說:“你先帶人退出門口。”王俊昌抬手招唿眾人出去。這時已經有人找出被捆綁結實的許猛,把他也抬了出去。五袋弟子挾持著王保保,看著王俊昌帶人退出院子,迴頭囑咐其他丐幫弟子做好埋伏,又逼著王俊昌帶人走出幾十步,才把王保保一腳踹出去,趕緊迴來把門關上。丐幫眾弟子排好了隻有在非常緊急的時刻才會擺出的陣仗,防止鐵拳門的人再衝殺迴來。


    王俊昌在門外大聲喊道:“傳話給你們幫主,就說我約他決鬥。如果十日之內得不到他的答複,我就把那幾個叫花子殺了,然後燒了這裏。咱們走!”“爹,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們!”“你閉嘴!”然後就聽見混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留下一眾弟子在院中把守,幾個輩份稍稍高一些的乞丐把肖大可抬進屋裏。肖大可勉強睜開眼,虛弱地指了指椅子,抬著他的乞丐就把他放到椅子上。肖大可喘了幾口氣,稍稍緩了一下,開口說道:“剛才大家都看到了,鐵拳門無端發難,看樣子不會善罷甘休。唉,沒想到他拳頭真有那麽厲害,咱們對付不了。叮囑大家,沒事少出門。趕緊飛鴿傳書,報知幫主,等著聽候他老人家的指示。”有乞丐趕緊找來炭塊和黃紙,肖大可親自寫了字條封好,命人把信鴿放飛出去。


    迴到客棧,吳秋遇先讓魯嘯靜躺了一會,然後開始給他運功療傷。一路從薊州走來,幾個人朝夕相處,除了與婉兒小姐日漸親密,吳秋遇對郝青桐、魯嘯、廖樹山也都熟悉並且有了感情。尤其是這一次,為了打聽他師父濟蒼生的下落,曾婉兒帶人去鐵拳門詢問,結果魯嘯被鐵拳王打傷吐血,讓吳秋遇心中頗為歉疚。經過吳秋遇的一番調治,魯嘯好受了些,借著殘餘的酒勁唿唿地睡了。吳秋遇從屋裏出來。曾婉兒正在外麵和郝青桐等人說話,見吳秋遇出來,上前問道:“怎麽樣,他要緊嗎?”吳秋遇說:“我剛剛給他輸了內力,睡著了。吃些藥,調養一陣子,應該能恢複。”郝青桐等人慶幸道:“幸虧他身板結實,又有秋遇公子救治,這迴算是勉強扛住了。要是換作一般人,恐怕就兇多吉少了。”廖樹山和羅興也暗自後怕,要是那樣一拳打在自己身上,自忖未必能扛得住。曾婉兒對吳秋遇說:“你也累了吧,進屋歇著吧。我去陪你聊聊天。”吳秋遇說:“我不累。我現在出去買藥,迴來熬了好給魯大哥服下。”羅興說:“買藥?這種事交給我就行了,朔州城我已經很熟了。”曾婉兒也說:“是啊,讓羅興去吧。”吳秋遇說:“我冒昧給魯大哥醫治,沒有方子,也不知城裏的藥鋪都有什麽藥,隻能去那裏看著藥材現配。還是我去一趟吧。”他說的是實情,曾婉兒也知道別人還真替代不了,就讓郝青桐拿了銀子交給吳秋遇,目送他出去了。


    吳秋遇來到藥鋪,對著藥櫃跟夥計問了問,又去跟坐堂的大夫商討。忽然有兩個鐵拳門的弟子闖進來,其中一個叫湯五,當初跟著成三路和王保保在小巷中為難女扮男裝的曾婉兒,第一個跳出來叫囂的就是他。湯五把手裏的鋼刀往櫃台上一扔,大聲吆喝道:“這裏的人給我聽好了!以後要是有叫花子來看病,不許給他看,也不準賣藥給他們!聽見沒有!”夥計哆哆嗦嗦地連聲應道:“聽見了,聽見了。”湯五扭頭看了一眼坐堂大夫,無意中看到了背對著他的吳秋遇,嚇了一跳。他親眼看到吳秋遇和鐵拳王對了一掌,竟然能平安無事地護著曾家小姐離去,知道他非常厲害,馬上收起囂張的氣焰,灰溜溜地走了,連丟在櫃台上的刀也忘了拿。


    吳秋遇買了幾位草藥,正準備出門,忽見一個乞丐走進來,對坐堂大夫說:“大夫,求您到城隍廟走一趟吧。我們有幾個兄弟被人打傷了,麻煩您給看一下。”坐堂大夫先看了一眼吳秋遇,對那乞丐無奈地說道:“按說我們行醫賣藥的,應該對所有人一視同仁,不分三六九等。可是……也許你剛才也看到了,鐵拳門的人剛剛來過,威脅我們不準給叫花子看病。我們比不得你們,在這裏安家落戶是走不了的,實在不敢得罪他們。你看……”他抬手指了指櫃台上的鋼刀。那乞丐苦苦哀求。坐堂大夫也隻是唉聲歎氣,不住地搖頭。吳秋遇想起當初師父濟蒼生遇害中毒,鐵拳門也是用這種卑劣手段讓他買不到解毒的藥,於是轉身對夥計說:“你再給我多拿一些,省得我每日往這裏跑了。”夥計問:“您還拿幾包?”吳秋遇把剛剛找迴的十幾兩銀子都給了他:“照這些銀子拿吧。也不用像剛才那樣細分,你隻給夠了數,我迴去照著那幾包慢慢分去。”“好嘞。”夥計興奮地應了一聲,轉身去櫃中抽屜裏拿藥。吳秋遇補充道:“也可以拿些外敷的藥。”


    乞丐眼巴巴地看著夥計給吳秋遇包藥,繼續央求坐堂大夫:“大夫,大叔,您就行行好吧。我們給銀子,不會讓您白去的。”坐堂大夫說:“唉,你怎麽還不明白,這不是銀子的事。鐵拳門的人說了,不讓我們給叫花子看病,也不讓賣藥給你們。我們實在沒有辦法。”說著他悄悄招過叫花子,小聲說:“看見那個人沒有,他的親戚也是被人用拳腳打傷了,他買的藥可不少,應該一時用不了那麽多。”然後又故意大聲說:“你不要在這裏糾纏了,我們是不會賣藥給你的。”叫花子感激地衝著坐堂大夫作了一個揖,兩眼盯著吳秋遇,轉身走了出去。


    很快,夥計把藥包好了,交給吳秋遇。吳秋遇兩手拎著十來個大包,走出藥鋪。剛才那個乞丐就在附近守著,見吳秋遇出來,悄悄在後麵跟著走了一段,四下看看沒有鐵拳門的人,才追上去說道:“這位大哥,我們丐幫有幾個兄弟被人打傷了,藥鋪不肯賣藥給我們。看您買了這麽多,能不能勻給我一些。您行行好,大富大貴,長命百歲!”吳秋遇說:“鐵拳門不讓藥鋪賣藥給你們,你拿著藥走在街上,就不怕被他們給搶了?”那乞丐一愣,呆呆地看著吳秋遇。吳秋遇說:“城隍廟在哪兒?我跟你去一趟。”那乞丐感激得不知說什麽好,連連作揖,在前麵帶路。


    丐幫眾弟子見出門買藥請大夫的乞丐手裏抱著藥,身邊還跟著一個人,紛紛轉身打招唿,但總覺得吳秋遇不像個大夫。先前挾製王保保的那個五袋弟子小聲問那乞丐:“這是從哪請來的大夫?”那乞丐來不及細說經過,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迴答。吳秋遇說:“我先看看傷病的人吧。”眾乞丐趕緊讓開。吳秋遇走到八袋長老肖大可近前,上下察看了一下,又簡單詢問了受傷的經過,才知肖大可身受鐵拳王重拳,確實傷得不清。五袋弟子問道:“大夫,怎麽樣?”吳秋遇說:“內傷很重,傷到了脾肺。”眾乞丐麵麵相覷。五袋弟子問:“有性命危險嗎?”吳秋遇說:“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我配些藥,你們每日熬了,按時給他服下。”肖大可勉強支撐著欠身問道:“大夫,我的身體……咳!還能恢複嗎?”吳秋遇看了看肖大咳,又瞅了瞅小乞丐手裏抱著的那些藥,說道:“這些藥先吃著看吧,也許日後能稍有恢複。不過以後……至少半年之內,不能再用武功了。”肖大可驚愕地望著吳秋遇,無力地癱軟在椅子上。其他乞丐都麵麵相覷。


    五袋弟子攥拳道:“姓王的太狠了!這筆帳遲早要跟鐵拳門算清楚!”吳秋遇趕緊勸道:“鐵拳門人多勢眾,又有鐵拳王這樣的狠角色,大家最好先不要去招惹他們,看看倪幫主有何計較。”有丐幫弟子吵嚷道:“哪裏是我們招惹他,分明是鐵拳門無端挑釁!”“就是!黎大哥說得對,這筆帳一定要跟他們算!”“不要吵!他說得對。”肖大可喝住眾人之後,鄭重地打量了吳秋遇幾眼,勉強欠身拱手,“敢問大夫是何來曆,怎知我丐幫倪幫主?”吳秋遇趕緊示意姓黎的五袋弟子扶肖大可坐好,拱手對眾乞丐說道:“在下吳秋遇,在五丈窯台與倪幫主相識。”姓黎的五袋弟子驚喜道:“您就是那位助我丐幫解五丈窯台之亂的吳少俠?太好了。丐幫五袋弟子黎苦禾見過吳少俠。”其餘丐幫弟子也聽說過五丈窯台的事和吳秋遇的名字,紛紛拱手致意。吳秋遇趕緊跟大家還禮。肖大可也麵露喜色,輕輕抓住吳秋遇的手,說道:“吳少俠,肖大可不濟,被鐵拳王打成這樣,實在是丟盡丐幫的臉。鐵拳門仍苦苦相逼,如今我已成廢人,沒有能力再帶領弟兄們與之抗衡。懇請吳少俠看在倪幫主的麵子上,在敝處委曲幾日,幫幫我身邊這些弟兄們。”其他弟子也拱手相求。吳秋遇知道鐵拳門的人心狠手辣,隻怕日後還會再來找丐幫的麻煩,他不忍看到這些丐幫弟子無辜被害,便點頭道:“好,我留下來跟大家相處幾日,敬候倪幫主的吩咐。”眾乞丐大喜。吳秋遇又說:“我有幾個朋友,住在客棧。其中一個也是被鐵拳王打傷了,我本來是出來給他買藥的。我得先迴去交代一下,然後再迴來這裏。”


    眾乞丐不便阻攔,眼睜睜看著吳秋遇走了。有個乞丐說:“吳少俠會不會走了就不迴來了?”“切莫亂說。”黎苦禾喝止那人之後,轉身看著剛才去買藥的那個小乞丐。小乞丐這才簡單說了當時的經過:“吳少俠說的是真的。我到藥鋪的時候,吳少俠已經在那裏買藥。我央求坐堂大夫的時候,得知鐵拳門的人威脅過藥鋪,不讓大夫出診,也不準他們賣藥給丐幫。吳少俠不露聲色地多買了這許多藥,還怕鐵拳門的人半路劫我,這才送我到這裏來。大家可不要誤會了吳少俠,他真是個好人。”肖大可讚歎道:“想不到吳少俠如此熱心,我們丐幫能有這樣的朋友,真是……。他好像一包藥也沒有帶走吧?那他迴去……”黎苦禾安慰道:“長老不必擔心。吳少俠不是丐幫的人,隻要他身上有錢,自然還能買到藥。咱們隻需安心等他迴來就是了。”肖大可點了點頭。


    果然如黎苦禾所說,吳秋遇又在另外一家藥鋪買了藥才迴到客棧。曾婉兒見到吳秋遇迴來才終於放心。吳秋遇交代了熬製的方法,吩咐夥計去把藥熬上,才對曾婉兒等人說起了剛才的經過。廖樹山罵道:“鐵拳門的人無法無天,太可恨了。”吳秋遇對曾婉兒說:“我和小靈子與丐幫的倪幫主有些交情,不忍看那些丐幫弟子無辜受難,已經答應在倪幫主有指示之前去保護他們幾天。我現在要到城隍廟去。”曾婉兒忽然說道:“你就知道擔心那些叫花子,就不怕我被鐵拳門的人害了?”吳秋遇愣了一下,看了看郝青桐等人,說道:“你留在客棧裏,少出門,身邊有郝叔叔他們保護,應該不會有事吧?”曾婉兒說:“那些叫花子對你那麽重要嗎?”吳秋遇道:“我不想看到鐵拳門再害人。”“你想去就去吧,我又不是小靈子,你用不著跟我商量!”曾婉兒氣哼哼地轉過身去。吳秋遇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向郝青桐求助。郝青桐微微笑著,暗暗示意他離去。吳秋遇看看曾婉兒,遲疑了一下,這才轉身走了。羅興說:“大小姐,您不用太擔心。就算我們幾個未必打得過鐵拳王,但是曾家的實力他應該知道。我想鐵拳門不敢對咱們怎麽樣。”廖樹山小聲說:“你知道什麽!大小姐哪是擔心鐵拳門,她是舍不得秋遇公子。”羅興恍然大悟,趕緊住了口。


    吳秋遇迴到城隍廟,丐幫的弟子頓時心裏踏實了。這一日收到飛鴿傳書,是倪幫主命人發來的。肖大可打開看了,點了點頭,傳給黎苦禾,黎苦禾看完又傳給吳秋遇。字條內容很簡單:鐵拳門私自囚禁良民,報官即可。吳秋遇說:“倪幫主說得對。鐵拳門無端生事,關押丐幫弟子,若告知官府,他們是說不過去的。”黎苦禾主動請纓:“肖長老,我去一趟吧。這裏有勞吳少俠照應。”肖大可點頭同意,並囑咐道:“若官府前去搜查,你一定要跟著去,提防鐵拳門的人敷衍。”


    黎苦禾來到官衙,敲鼓進去,到堂上把情況說了。堂上老爺不希望自己管轄的地麵發生大規模的門派衝突,當即發簽命衙役跟著黎苦禾去鐵拳門要人。王俊昌原以為憑借手中的人質可以逼迫丐幫的倪幫主來山西決鬥,沒想到丐幫根本不按江湖做法應對,而是直接報了官。官差忽然來到,讓鐵拳門完全沒有防備,很快丐幫的那幾個三袋、四袋弟子就被找了出來。uu看書 ww.uuknsh.co 黎苦禾謝過官差,高高興興地帶著自己的人走了。


    被官差大聲喝斥不說,還被當眾帶到衙門訓話、罰了銀子,鐵拳王顏麵盡失。家丁和弟子都遠遠躲著,不敢去觸碰黴頭。鐵拳王迴到家以後,滿肚子火氣無處發泄。大廳裏茶壺茶碗摔了一地。管家白丕穀拿著一份帖子走進大廳,遠遠站住,怯怯地說道:“老爺,弟子張開的家人知道您出關,特送來拜帖賀禮。”鐵拳王看了看他手裏的帖子,忽然眼前一亮,興奮地站立起來:“嗯,有辦法了!這迴不怕老叫花子不出頭!來人,準備筆墨!”白丕穀稍稍愣了一下,趕緊衝著外麵喊道:“老爺吩咐,筆墨伺候!”


    很快有家丁送了筆墨來。王保保也跟了進來,問道:“爹,您這是要給誰寫信?”王俊昌說:“我要廣撒武林貼,先把約戰丐幫幫主的事傳揚出去。到時候,如果老叫花子不來,天下英雄便知丐幫是怕了我,咱們鐵拳門便可揚名天下。”王保保也點頭稱好,忽又問道:“那萬一……老叫花子來應戰怎麽辦?”王俊昌說:“我正是要跟他比試比試,好叫天下人知道我鐵拳的威力。地點就選在五台山,時間在二十天之後,七月十五。你找幾個腿腳快的,把武林帖散發出去,至少先把山西的武林都驚動了。”王保保轉身出去找人。王俊昌琢磨了一下措詞,便開始書寫邀請武林同道觀看他與丐幫倪幫主在五台山決鬥的武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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