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婉兒在城裏換了一身衣裳,悄悄上了府君山,找來找去,竟真的找到了小靈子。小靈子正在演習吳秋遇教她的隨心所欲身法。曾婉兒在暗處看到了,不由得大吃一驚,沒想到小靈子竟然也會武功,而且身形如此靈活。她摸了摸腰間的繩索,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準備充分,要不然還真就很難得手了。她披上一件黑鬥篷,又用頭紗蒙了臉,悄悄爬到高處,靜靜觀察著。小靈子並沒發覺周圍有人,仍在專心練功,過了一會,把新學的幾招使完了第五遍,才停下來稍作休息。


    忽然空中撒下一張繩網來。小靈子雖然也有驚覺,也盡力躲閃了,但還是被繩網罩住了頭臉。她兩手抓住繩網,試圖解脫。曾婉兒身披鬥篷從高處跳落下來,沒想到地麵不平,竟然扭了右腳,她“哎呦”了一聲,忍痛上前,用匕首將小靈子製住。小靈子不敢妄動,開口問道:“你想怎麽樣?”曾婉兒盡力裝出另外一種聲音說道:“我要你離開那個傻小子!”小靈子問:“為什麽?”曾婉兒說:“他已經跟別人訂有婚約。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小靈子試探著問道:“你是如夢姑娘?”曾婉兒道:“這個你不用管!你隻說答應不答應?”小靈子說:“要是秋遇哥哥或是如夢姑娘讓我走,我會離開的。這件事不勞你費心!”曾婉兒靈機一動,說道:“我就是如夢姑娘!我讓你離開秋遇公子!你走吧!”小靈子說:“就算你是如夢姑娘,想讓我走,總該讓我見一下你的真麵目吧,不然我怎麽放心把秋遇哥哥交給你?”曾婉兒頓時無語,尷尬了半晌才說道:“讓你走你就走,要不然我現在就毀了你!”


    小靈子知道不能跟她硬頂,萬一激怒了那人隻會讓自己吃虧,於是便想著盡力拖延時間,隻盼吳秋遇能及時迴來搭救。她想了一下,說道“如果秋遇哥哥見不到我,一定會四處找我的。我走了,到時候,你怎麽跟他交代?”曾婉兒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也想不出合適的說辭,但是又不想暴露短處,於是強硬地說道:“這個不用你管!我自有辦法說服他!你隻乖乖離開他就行了!”小靈子說:“我跟秋遇哥哥相處,畢竟有一段時間了,你忽然要我離開他,我心裏很難受。你就這樣隨便把我打發走了,就沒有什麽補償?”曾婉兒冷笑道:“原來你算計的是這個。你說,你想要什麽補償?”小靈子見她上當,故意慢吞吞信口胡說道:“我要一百兩銀子,還有……兩身新衣裳,還有……一匹好馬,還有……”曾婉兒聽了,興奮地說道:“我可以給你二百兩,想要什麽你自己買去!”她做慣了大家小姐,最不在乎的就是銀子,一看眼前的事居然能用銀子來解決,當然高興。小靈子假裝歡喜道:“太好了!沒想到你這麽大方!你要是早這麽說,我就沒那麽糾結了!錢呢?我可是被人騙怕了,得先看到銀子才信你!”曾婉兒後悔身上沒有帶銀子,於是說道:“我可以帶你去取,不過你不能耍詐!要不然,我一刀把你的臉劃了!”小靈子說:“有銀子拿,我還耍什麽詐呀!你要說話算話,二百兩銀子,一文都不能少!”曾婉兒說道:“放心吧。隻要你真心離開秋遇公子,我一兩都不會少你的!”小靈子見那人已經上當,心中暗喜,嘴上卻說道:“好了,現在條件也談完了。你是不是該帶我去領銀子了?”“嗯。”曾婉兒點頭應了一聲,卻發現遇到了難題:現在小靈子被繩網罩著,在山裏行走不便,可是一旦給她解脫,看她剛才的身法靈活,恐怕自己看不住她;就算自己拿匕首能製得住她,押著她下山進城,難免被別人看到會報官,消息傳到吳秋遇可就糟了。


    曾婉兒左右為難,悶頭想了一會,腳上開始疼起來,她忽然醒悟過來:“臭丫頭!你唬我!”小靈子假裝無辜地說道:“我怎麽唬你了?”曾婉兒悻悻說道:“你假意說跟我去取銀子,其實是想尋機逃走,對不對?”小靈子說:“我現在落在你手裏,網子罩著,刀子比著,怎麽逃走?”曾婉兒哼了一聲:“你現在被網子罩著當然走不了,我一旦給你拿開,憑你身上的本事,我未必追得到你!”小靈子說:“你會武功,手裏又有刀,要想看住我還不容易?”曾婉兒說:“我拿著匕首押你進城,被旁人看到了,有多事的再去報了官,消息傳到秋遇公子那裏,我還怎麽對付你?”小靈子歎息道:“唉,這都瞞不了你。”曾婉兒暗自慶幸,也不無得意:“臭丫頭,你也算夠聰明。不過你就是再聰明,今天也別想著逃走!我在這裏就可以……”小靈子扭頭看了她一眼,問道:“你要殺我?”曾婉兒說:“我不想殺你。但是我可以把你打昏,然後藏起來。秋遇公子找不到你,就會慢慢淡忘了。我再叫人把你送出薊州,最好送到峨眉山去!”小靈子問:“為什麽是峨眉山?”曾婉兒說:“讓你一年半載也走不迴來。等你再找迴來的時候,秋遇公子已經跟人成親了,你來了也隻有傷心哭去!”小靈子說:“那你還是給我二百兩銀子吧,我自己走。”曾婉兒氣憤道:“臭丫頭,你還來!”


    小靈子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聽說,如夢姑娘溫柔大度,善良體貼,怎麽會是你這個樣子?”曾婉兒一時語塞,忽然驚叫道:“不好,還是上了你的當了!你在拖延時間,等著秋遇公子來救你是不是?”小靈子暗自叫苦,這個人雖然稍稍遲鈍了一些,但是總能及時醒悟過來,看來也不是那麽好騙的,隻能繼續刺激她,希望她重新上當,於是說道:“我現在倒覺得,你也一定在惦記秋遇哥哥,根本不是為了如夢姑娘。我說得對嗎?”曾婉兒臉上一紅,知道自己說不過她,於是用手一扯繩子,命令道:“少廢話!快走!”小靈子不得不被她押著往前走,嘴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曾婉兒說:“你別指望秋遇公子迴來救你!他找不到你了!”小靈子這時才真正焦急起來,知道自己一旦離開這裏,吳秋遇一時找不到,很可能就要迴到漁陽客棧去,等他真正發現自己不在,自己就真的不知道會身在哪裏了。


    曾婉兒一瘸一拐地押著小靈子,離開“秋靈練功處”,繼續往山上走去。小靈子雖然在不斷地想主意,但也一時無計可施。正往前走著,忽聽有人脆聲喝道:“站住!快把人放了!”曾婉兒和小靈子都是一愣,抬頭看去,卻見顏秀清持劍站在那裏。小靈子心中暗喜,但是不敢叫喊,她怕蒙麵人一旦知道顏秀清認識自己,會把自己當人質,讓顏秀清有所顧忌。曾婉兒暗叫不好,她雖然也認識顏秀清,而且還跟爹爹去福來客棧拜訪過他們父女,但是此刻自己是在蒙麵劫人,實在不好明言相見。


    顏秀清手提寶劍走到近前,見兩個人都在看著自己,但誰也不說話,於是開口問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為何要劫持這位姑娘?”曾婉兒繼續用那種聲音說道:“這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多管閑事!”顏秀清輕輕哼了一聲,用劍指著曾婉兒:“你馬上把人放了,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曾婉兒心裏著急,但又不能說破,因此隻能賭一把運氣,希望自己的武功能勝過顏秀清,於是兩眼緊盯著顏秀清手裏的寶劍。


    顏秀清見蒙麵人既不應答,也不放人,一時心中火氣,便提劍向曾婉兒刺去。曾婉兒急忙用匕首抵擋。兩個人便打在一處。若論武功,其實曾婉兒和顏秀清彼此差不了多少,隻是顏秀清拿的是稱手的寶劍,而曾婉兒手裏隻有一把匕首,在兵器上曾婉兒就吃了虧。兩人打了十幾個迴合,便分出勝負。顏秀清將長劍架在曾婉兒的脖子上,便要去解她的麵紗。


    卻聽小靈子忽然叫道:“秀清姐姐,不要!”顏秀清愣了一下,當即停手,扭頭看著小靈子。小靈子這時已經拋脫了繩網,上前說道:“秀清姐姐,其實她也不是壞人。放她走吧。”這迴輪到曾婉兒發呆,她驚訝地望著小靈子。顏秀清不解地問道:“她剛才明明劫持你,你為何反要替她求情?”小靈子說:“她是劫持了我不假,但她並沒有傷我,目的也不是為了害人。她隻是對某個人動了情,一時衝動,無非是希望我離開。”“好,那我就不殺她!咱們一起看看她的真麵目。”顏秀清說著又要去揭曾婉兒的麵紗。曾婉兒一邊扭頭躲閃,一邊緊張地望著小靈子。今天肯定是製不了小靈子了,一旦讓她認出自己,將來被吳秋遇知道了,那以後如何相處啊?卻聽小靈子開口勸道:“不要啊,秀清姐姐!她本不是壞人,咱們就不要讓她難堪了!”顏秀清看了看曾婉兒,一把奪下她手裏的匕首,然後說道:“既然小靈子不讓我為難你,那你走吧!”曾婉兒感激地看了看小靈子,搖頭歎了一聲,轉身要走。


    就在此時,忽聽有人放聲笑道:“哈哈,薊州真是好地方!這一處就有三個**,那兩個長得還不錯!”小靈子、顏秀清、曾婉兒同時扭頭看過去,隻見一夥人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已經圍了上來。小靈子和顏秀清都見過這夥人,正是孫承帶著那些海鯊幫的人。剛才說話的就是孫承,其他人也都跟著大笑起來。顏秀清見他們如此輕薄,不由得大怒,指著孫承罵道:“無恥狗賊!你們膽敢如此無禮!”孫承不屑一顧地說道:“呦,這**還挺剛烈!老子喜歡!來人哪,把她給老子拿了!”當即有兩個不知死活的便衝了上來,要對顏秀清下手。顏秀清怒不可遏,長劍一揮,便把二人身上砍出血來。那兩個人哀嚎著滾到一邊去了。孫承一驚,親自帶人圍了上來,他們手裏都有兵刃。顏秀清不敢怠慢,手持寶劍小心應付。孫承手下雖然人數不少,但一時也不能把顏秀清怎麽樣。


    小靈子見眾人都在圍攻顏秀清,而顏秀清暫時並未吃虧,知道自己那點本事也幫不上忙,便悄悄扶起曾婉兒,低聲道:“快走!你找個地方藏起來,我去叫人!”曾婉兒此刻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一瘸一拐地跟著小靈子開走。


    顏秀清到底有些本事,麵對著孫承手下的十幾個漢子,毫不懼怕。孫承有心活捉顏秀清,要帶迴去享受,手下的人也都知道他的心思,因而有所顧忌,一時竟奈何她不得。他們就打算慢慢消耗顏秀清的體力,直到她自己累倒,再上前捉個現成的。顏秀清也看出了海鯊幫這夥人的心思,本來大可從一個方向殺出逃走,但是她瞥見小靈子和曾婉兒還沒有走遠,便隻有繼續在原地堅持,吸引海鯊幫的人注意。沒想到,還是有兩個海鯊幫的人看到小靈子和曾婉兒要走,追過去攔住了她們。


    顏秀清正自焦急,忽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向自己打來,心頭一驚,急忙揚劍去擋。那物撞在劍上,頓時散落開來,揚出一團白霧。顏秀清慌亂中吸入一口,很快就全身酸軟,昏了過去,軟軟地癱在地上,手裏的寶劍也脫了手。海鯊幫的人全都愣住。這時,就見有人大笑著從石頭後麵轉出來,得意地說道:“還是我這寶貝好用吧。”海鯊幫的人警惕地看著他。孫承問道:“你是什麽人?”那人笑道:“在下段晨星,向東二十裏有個晨星寨,便是在下和幾十個兄弟的棲居之處。”海鯊幫的人當然沒聽說過他。孫承說:“原來是段寨主。在下孫承,帶著海鯊幫的弟兄們在此抓幾個**,希望段寨主不要插手!”段晨星說:“這個是我的師妹,中了我的迷魂香。我這便接她迴去。孫兄若是想要女人取樂,那邊還有兩個,你們盡管帶走,在下絕不幹涉。”孫承打量了段晨星幾眼,剛才聽他自稱顏秀清是他的師妹,那他的武功應該不在這女子之下,又是這裏的地頭蛇,便無心招惹他,於是說道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兩便。”說完,便帶著海鯊幫的人走向小靈子和曾婉兒。


    小靈子大聲喊道:“段晨星,秀清姐姐可是你的師妹!你不要傷害她!”段晨星笑道:“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海鯊幫那麽多人還不夠你享受?你還有心管別人?哈哈哈哈。”孫承看了看小靈子,見她還是個小孩子,興趣不大,便走到曾婉兒麵前,淫邪地說道:“你這是怎麽迴事?蒙著臉,莫非自己都嫌難看,沒臉見人了?來,讓大爺看看!”說著便動手來掀曾婉兒的麵紗。曾婉兒哪肯受此屈辱,抬手就把孫承的手打了出去。孫承甩了甩手,盯著曾婉兒說道:“呦,你也想逼老子玩硬的是不是?”曾婉兒眼看海鯊幫的人多,自己又扭了腳,眼下也隻有段晨星能夠幫忙,便顧不得再忌諱小靈子,對著段晨星高聲喊道:“段寨主,我是曾婉兒!這裏要你幫忙!”


    段晨星剛把顏秀清扶起來,聽到喊聲不由得一愣,沒想到那蒙麵的女子竟是曾家的大小姐。見海鯊幫的人都在迴頭看他,那些眼神看上去並不友善,段晨星不禁猶豫,自己剛剛從他們手中奪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師妹,再要開口要人,恐怕非得動手不可。眼下海鯊幫的人實在太多,自己沒有必勝的把握,於是便趁著曾婉兒還沒有摘下麵紗,故意說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冒充曾小姐!我現在趕著帶師妹迴去,暫且不跟你計較。識相的,你別再冒充好人!”說完,他抱起顏秀清,頭也不迴地走了。


    曾婉兒氣得直跺腳,卻不小心震到扭傷處,不禁頭上冒出汗來。她咬牙忍著,低聲對小靈子說:“你不用管我,要是有機會逃走,你就趕緊去找秋遇公子和我爹,讓他們快來救我!”小靈子冷靜地觀察著海鯊幫的人都站在那裏,以及周圍的地形如何。她剛學了隨心所欲手的身法,多少能閃避一二,身上又有追風架子的底子,隻要海鯊幫的人看得不是太緊,要說逃跑也不是沒有機會。


    海鯊幫的人見段晨星走遠了,再也沒有任何顧忌,便又開始**曾婉兒和小靈子。曾婉兒腳下行動不便,隻能用手撥擋伸過來的一隻隻毛手。她越是遮擋,孫承等人就越好奇,更想知道她長什麽樣。眼看屢次不能得手,孫承有點急了,迴頭吩咐道:“你們倆把她掐住,老子不信整不了她!”曾婉兒握緊了拳頭,做好準備,要與過來的人拚死一搏。


    就在此時,忽然有人大聲喝道:“住手!你們怎敢對大小姐無禮!”小靈子和曾婉兒扭頭看去,卻是郝青桐、魯嘯、廖樹山三人及時趕來。海鯊幫的人並不認識這三個人,見他們來勢洶洶,趕緊把兵刃都拿了起來。曾婉兒馬上心裏就踏實了,大聲喊道:“郝叔叔,你們來得正好!”郝青桐等三人走到近前,對孫承說道:“你們海鯊幫的人辦事也太沒譜了!怎敢對曾家的大小姐動手動腳!”孫承愣愣地看著郝青桐:“敢問閣下是……?”郝青桐說:“郝青桐。這是魯嘯、廖樹山。我們是受曾公差遣,專門保護大小姐的。”孫承等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個蒙著麵的女子竟然是曾梓圖的女兒,這才知道自己惹了麻煩。孫承趕緊對著曾婉兒作揖道:“曾大小姐,實在抱歉!小的們有眼無珠,冒犯了大小姐,該死該死!”曾婉兒輕輕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沒有理他。郝青桐對孫承說:“今天的事就算了,改日你們到府上跟曾公解釋吧。”孫承點頭作揖道:“是,是,改日一定登門謝罪,登門謝罪!”


    小靈子說:“曾小姐崴了腳,你們誰來背他吧。”因為她是苦出身,百無禁忌。海鯊幫有個人上前說道:“我來背。”孫承瞪了他一眼,小聲罵道:“滾開!”曾婉兒說:“老魯,你帶他們去砍一些樹枝,給我搭個木椅就好了。”魯嘯隨便點了海鯊幫的兩個人,帶著他們去砍了一些葉茂的樹枝,又要了幾杆長柄的兵刃,搭成一架小轎。曾婉兒解下鬥篷,讓魯嘯鋪在乘坐處的枝葉上,然後扭頭問小靈子:“現在你也知道了,這山裏常有歹人出沒。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下山?免得再生意外。”小靈子說:“不用了,我還迴那裏等秋遇哥哥好了。你把這些人帶走,我心裏就踏實了。”說完,她看了看那些海鯊幫的人。曾婉兒說:“那好。你們聽好了,以後都不許騷擾這位小靈子姑娘。”海鯊幫的人連連稱是。曾婉兒坐上小轎,還沒等郝青桐吩咐,孫承便帶頭上前,找了三個人跟他一起抬了起來。曾婉兒不願意看海鯊幫那些人的嘴臉,便叫過郝青桐耳語了幾句。郝青桐讓他們把小轎放下,然後把孫承拉到一邊,小聲吩咐了幾句,便打發他們走了。孫承臨走還迴頭望了小靈子一眼,不過小靈子並沒有在意。魯嘯和廖樹山抬起曾婉兒,郝青桐在旁邊護著,一起往山下走去。曾婉兒問:“你們今天來得太及時了。你們怎麽想到來這裏找我?”郝青桐說:“這次多虧了秋香,是她告訴我們,說你可能會來府君山,我們便趕緊找來了。大小姐,今天太危險了,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有事出門,一定要叫上我們。”曾婉兒也暗自後怕,點頭道:“我知道了。”


    小靈子拾了曾婉兒的匕首,用布纏了插在腰間,又撿起地上的寶劍。她忽然想起了顏秀清,趕緊追上去說道:“曾小姐,秀清姑娘還在段晨星的手裏,你是不是派人把她救出來?”曾婉兒忙對郝青桐說道:“郝叔叔,你去一趟晨星寨,把顏秀清姑娘要出來。你在穿芳峪見過的。”郝青桐為難道:“小姐,段晨星是顏姑娘的師兄,他把人帶走也說得過去。咱們沒有合適的理由,恐怕不好硬去要人。”曾婉兒想了一下,說道:“你說得對。這樣吧,你現在就去福來客棧,把這個事告知燕山派的顏掌門,讓他去處理。”郝青桐說:“顏掌門不認得我。萬一他不信怎麽辦?”小靈子把顏秀清的寶劍交給郝青桐,說:“你拿這個去,他一定相信。”郝青桐點了點頭,又跟魯嘯和廖樹山囑咐了兩句,便快步下山去了。


    小靈子也告別曾婉兒,繼續去“秋靈練功處”等著吳秋遇。她剛坐定,就見孫承又帶著那幫手下從周圍鑽了過來,賤嘻嘻將她圍住。小靈子想要仗著腿快尋路逃走,卻見各個方向都已經被堵住,不由得大驚失色,一邊想著辦法,一邊叫道:“我是曾小姐的朋友,你們不能胡來!”孫承奸笑道:“就是曾小姐讓我們來的。你認命吧!”說著便帶人圍了上來。小靈子試著尋找空隙鑽出,但是終究不能如願。她很快就被海鯊幫的人抓住,堵了嘴,捆了手,裝進一個布袋子裏。孫承命人抬起小靈子,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吳秋遇從曾府出來,未能問出柳如夢的下落有些失望,也對曾梓圖忽然找他有些莫明其妙,他一邊想著事情,一邊到府君山找小靈子。等他趕到“秋靈練功處”的時候,小靈子已經不在了。吳秋遇隻道是小靈子等不及,先迴漁陽客棧了,便也下山向城裏走去。等來到漁陽客棧,發現房間裏也沒人,跟夥計一問,夥計說,根本沒見小靈子迴來過。吳秋遇這才驚覺事情不對,趕緊出門尋找。


    他正在街上亂撞,忽聽有人叫他:“秋遇兄弟!等一等!”迴頭一看,竟是彭玄一。彭玄一如今已經是北冥教的長老,沒想到竟會獨自到薊州城裏來。吳秋遇見到他,多少有些意外,等他走近了,開口問道:“彭大哥,你怎麽來了?”彭玄一沒有急著迴答,而是把他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四顧無人,才小聲說道:“教主忽然不見了,大家正在四處尋找。”吳秋遇知道司馬相被關在曾府花園假山下麵的事,但是顧及曾家上下一眾人口的安危,沒敢對彭玄一說,隻是輕輕“哦”了一聲。彭玄一也沒察覺吳秋遇的表情變化,和他商量道:“秋遇兄弟,你跟曾家有些交情,能否也幫忙打探一下司馬教主的消息?”吳秋遇說:“靈兒也失蹤了,我正在找她。恐怕這次不能幫彭大哥了。”“小靈子也失蹤了?”彭玄一有些錯愕,但看到吳秋遇焦急緊張的表情,知道一定是真的。他很清楚,在吳秋遇的心裏,小靈子遠比司馬相要重要得多,因此也不好再勉強他,於是說道:“既然如此,就不麻煩你了。也希望你能早點找到小靈子。咱們後會有期。”說完,便匆匆走了。


    郝青桐在穿芳峪跟顏秀清見過,還因為誤會交過手,知道顏秀清是位性格剛烈的女俠,不忍她被段晨星那廝禍害,便加快腳步跑下山,一進城先找了匹馬(他是曾府的老人,很多人都認識他,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麽難事),然後趕奔福來客棧。顏震北認出秀清的寶劍,聽說女兒被段晨星擄走,當即要了郝青桐的馬,直奔穿芳峪。


    到了晨星寨,顏震北也顧不得讓門口的人進去通報,直接就往裏闖。晨星寨的那些人不認識他,紛紛上來阻攔。顏震北心裏惦記著女兒,急著進去,因此手下毫不客氣,很快就把上前的幾個人打翻在地。其餘的都不敢再上來自討苦吃。有機靈的,便快步跑進去報信。


    顏秀清躺在土炕上,仍然昏迷不醒。段晨星在一旁淫邪地看著她,從清秀的臉龐、鼓起的胸部、平坦的腰腹,一直到勻直的兩腿。他早就垂涎於這個師妹了,隻是懾於師父顏震北的威嚴,不敢開口提起。如今夢寐以求的美人就擺在眼前,段晨星內心狂喜,伸出的手都在興奮的發抖。他輕輕解開顏秀清的衣領,便要俯身去親她……


    忽聽有人胡亂敲著房門叫道:“大當家的,不好了!外麵有人打進來了!”段晨星一驚,急忙跳下炕來,從牆上摘下長劍,開門去看。這時候,顏震北已經打到院中,一見段晨星,破口罵道:“畜生!你好大的膽子!”段晨星嚇得渾身一顫,知道躲是躲不開了,隻得硬著頭皮上前說道:“師父來啦,怎麽不讓人通報一聲,弟子好出去迎接。”顏震北怒視著他,問道:“你少廢話!秀清在哪兒?”段晨星忙說道:“秀清師妹在呢。您先到客廳喝茶,我這就去叫她。”說完,便要轉身去掩飾。顏震北冷冷說道:“不必了,你直接帶我去!”段晨星知道師父的脾氣,也很清楚自己那點本事根本不是師父的對手,因此不敢違拗,隻得堆笑道:“好,好。師妹就在這間屋裏。師父請。”他一邊點頭哈腰,一邊暗自想著主意。萬一被師父看出破綻,自己就死定了。


    顏震北大步進了屋子,見女兒平在躺在土炕上,好像是昏迷不醒,不禁怒問道:“這是怎麽迴事?你對她做了什麽手腳?”段晨星趕緊說道:“師父,您別著急,師妹她沒事。”顏震北忽然看到女兒脖頸下麵敞開的衣領,頓時心頭火氣,一巴掌重重打在段晨星的臉上,發出響亮的一聲“啪——”。段晨星幾乎站立不穩,險些晃倒,趕緊跪在地上。顏震北怒吼道:“早就看出你這畜生居心不良!沒想到你真的喪心病狂,敢打秀清的主意!”段晨星知道師父正在氣頭上,隻有抵死不認才有生路,於是假裝委曲地跪在地上說道:“師父,都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秀清師妹。海鯊幫那些人太無恥了,他們十幾個人圍攻師妹一個人,弟子趕到的時候,師妹已經……已經這樣了。弟子拚死衝殺,好不容易才把師妹救了迴來。本想等師妹醒了再去見師父的,現在師父您來得正好,弟子正擔心海鯊幫的人追來報複呢。”“你是說這是海鯊幫的人幹的?”顏震北半信半疑,“海鯊幫的人怎會到薊州來?”段晨星說:“這個,弟子也不知道。等師妹醒了,您問問她就知道了。”顏震北火氣稍稍消減了一些,這才發現段晨星的幾個手下也在屋裏賊眉鼠眼地看著,冷冷說道:“你們呆在這裏幹什麽?”段晨星也看到了,甚覺丟臉,迴頭小聲罵道:“都滾出去!”那幾個人趕緊退了出去,把門關上。段晨星仍然在地上跪著。顏震北也不搭理他,給顏秀清蓋好衣領,靜靜等著她醒來。


    顏秀清醒了,睜眼看到自己躺在屋中,有些納悶,看到爹爹也在,更加覺得驚訝,忙起身叫道:“爹,您來了。這是哪兒?”顏震北問道:“你跟爹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顏秀清說:“孩兒去府君山遊玩,正要遇見小靈子被人劫持,便出手幫她。後來又來了一夥人,就是咱們日前在街上遇到那夥人,他們言語粗俗,試圖搶人,孩兒一時氣不過就跟他們打起來。本來倒也沒吃虧,後來他們使了什麽藥粉,孩兒就昏了過去,後麵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段晨星趁勢說道:“那些就是海鯊幫的人!就是他們欺負我師妹!我好不容易才把師妹救迴來。”顏秀清這才發現段晨星也跪在屋裏,uu看書 .uukashu 轉身問道:“是你救了我?”段晨星心中暗喜,趕緊點頭認了。顏震北這時才消了火氣,扶起段晨星,後悔地說道:“剛才冤枉你了。”段晨星說:“沒事,師父。師妹平安無事就好。現在師妹已經醒了,師父又親自來接她,弟子終於可以放心了。”顏震北點了點頭:“如今你已經自立門戶,也不必過於拘禮。剛聽說你守著這個寨子,我還擔心你打家劫舍,做出不好的事情。如今看到你有情有義,我也就放心了。隻要你帶著那些手下行俠仗義,在地方造福鄉裏,早晚也能幹出一番事業。”段晨星說:“弟子謹記師父教誨,絕不敢做出有辱師門的事情來。”


    顏秀清忽然問道:“師兄,那兩位姑娘怎麽樣了?”段晨星說:“我當時隻顧救你,後麵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顏震北說:“放心吧,她們應該沒事。是曾家派人給我報的信,想必是曾家的人把他們救走了。”顏秀清這才放心。段晨星說:“師父和師妹難得來一趟,就在寨子中多留幾日,也好讓弟子盡盡孝心。”顏震北想了一下,說道:“也好。你為了救秀清,得罪了海鯊幫的人。萬一海鯊幫的人找來,師父也不能袖手旁觀。”顏秀清氣哼哼說道:“就算他們不找來,這筆帳也遲早要跟他們算清楚。”段晨星開始暗暗擔心:萬一將來師父師妹真的又遇見海鯊幫的人,自己拋撒迷魂香劫走師妹的事難說不會被師父知道,那可真是要命的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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