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可以隱隱覺得胡大寧有些奇怪,但是又拿不準究竟是胡大寧自己有私,還是父親暗中授意。曾梓圖在聚仙樓送走了客人,帶著裘如龍和柯老三迴到府中。曾可以原本想著找父親說說胡大寧的事,已經迎到了門口,可是一見到曾梓圖,忽然覺得時機不成熟,便忍住作罷。曾梓圖問了問曾可以的身體情況,聽他說已無大礙,便迴房歇息了。裘如龍和柯老三也喝了不少,跟曾可以打了個招唿,也各自去了。


    曾可以知道自己手下的那些人裏,白鹿司武功最好、主意也多,便把他悄悄找來一起商量。白鹿司見曾可以隻找了自己一個人,多少有些納悶,進門之後開口問道:“公子,這麽急找我來有何吩咐?”曾可以先往門外看了看,然後關好門,讓白鹿司一起到桌邊坐下。白鹿司猜不出公子找他所為何事,但是已經感到應有極為隱秘之事。落座之後,曾可以小聲說道:“我想請你幫個忙。”白鹿司說:“公子隻管吩咐就是了,不必客氣。不知我能做些什麽?”曾可以說:“我發覺胡大寧行為古怪,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麽,隻是他一直守在花園,不便觀察。所以,我想請你幫忙把他調開。”白鹿司想了一下,說:“這個……好辦。什麽時候?”曾可以說:“黃昏時分,工匠散了之後。如果他去吃飯,你隻需設法纏住他。如果他仍然守在那裏,就請白兄施展手段,讓他離開一會。”白鹿司問:“需要他離開多久?”曾可以說:“時間不用太長,半刻鍾即可,免得他起疑心。”白鹿司點了點頭,已大致心中有數。曾可以又囑咐道:“胡大寧的武功不弱,你務必小心。若是調虎離山,千萬不能讓他認出來,更不能讓他追到。要不然,鬧到我爹那裏,咱們不好說話。”白鹿司笑道:“公子放心,這一點本事我還是有的。”曾可以鄭重地看了看白鹿司,點了點頭:“我當然相信白兄的本事,要不然也不敢托付此事。你有什麽需要準備的嗎?”白鹿司說:“我穿慣了白色,太招眼,煩請公子為我找一身夜行衣。”曾可以當即就辦,從衣櫃裏翻出一身黑衣,用藍布包了,交給白鹿司。白鹿司笑了笑,告辭出去準備。曾可以便在房中精心安排自己的計劃。


    曾婉兒讓秋香準備了一些點心,二人便向吳秋遇的住處走來。小靈子也在吳秋遇的房中,看到曾婉兒和秋香進來,起身招唿道:“曾小姐,秋香姐姐,你們來啦。”吳秋遇本來背對門口坐著,聽到小靈子說曾小姐來了,也趕緊站起來。有小姐在,秋香沒有說話,隻是笑著跟小靈子點頭致意。曾婉兒吩咐秋香把點心盒放到桌上,然後說道:“這是新買的點心,我拿一些來給你們嚐嚐。”吳秋遇說:“多謝小姐。”曾婉兒笑了一下,對小靈子說:“小靈子姑娘,我想跟秋遇公子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小靈子看了一眼吳秋遇,幹脆地說道:“可以呀。我正想跟秋香姐姐好好聊聊呢。秋香姐姐,咱們走。”秋香很喜歡小靈子這種性格,高高興興地跟她一起出了屋子,並輕輕把門帶上。


    吳秋遇這才想起招唿婉兒小姐坐下。曾婉兒坐下說道:“秋遇公子,你們來了有些日子了,住得還習慣吧?”吳秋遇忙說:“習慣,習慣,伯父對我們很照顧。”曾婉兒問:“那你有沒有覺得,這次來了以後,跟原來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跟原來不一樣的地方?”吳秋遇認真想了想,抬頭說道,“有,有一些不同。原來府裏人多熱鬧。我們這次來,你和公子都不在,秋香姐他們也不在,冷清了許多。”曾婉兒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還有呢?”“還有……”吳秋遇憋了半天,不知道該從哪說起。曾婉兒提示道:“有沒有看到奇怪的人,奇怪的事?自從你和小靈子來了以後。”吳秋遇想了一下,忽然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們那天,是跟蹤裘如龍和司徒豹來的。他們倆跟一個海鯊幫的人在一起,那個人好像叫……叫孫承。到了府裏之後,他們就不見了。後來,丁大哥在一間屋子的牆洞裏看到孫承。他躲在裏麵有吃有喝,被我們抓了之後,嘴很硬,我們也沒問出什麽,就把他捆了,還扔迴牆洞。後來我們把這個事跟伯父說了,後麵就是他派人處理了。”曾婉兒細問道:“是哪間屋子?你還記得嗎?”吳秋遇說:“就是離大廳最近的那排房子,最邊上靠牆的那一間。”


    曾婉兒默默記在心裏,然後又問道:“那個瘋了的胡大寧,是你給治好的?”吳秋遇點頭道:“是。那天我們沒看到府裏的人,正在四處尋找,忽然聽到瘋子的叫喊,就過去看。正好有兩個北冥教的長老要殺他,我們覺得他已經瘋了挺可憐的,就幫了他。後來伯父就來了,跟我們說了他的來曆。我試著醫他,後來倒真是治好了。沒想到他好了以後,連說話的腔調都變了。我們都有點不習慣了。哈哈。”曾婉兒沉吟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爹倒是跟我們說起過他的來曆。那後來呢,他好了以後,有沒有什麽奇怪的表現?”吳秋遇想了想,說:“沒有吧。他對伯父很敬重。上次伯父在府君山遇險,他都挺身撲擋,很拚命的。”曾婉兒點了點頭,說:“嗯,他是我爹的親信,一向忠心耿耿。看來這一點還沒變。要說變,我看就是他的酒量變了。原來他可是嗜酒如命的家夥,沒想到瘋了一場之後,倒把酒給戒了。嗬嗬。”吳秋遇一愣:“沒有啊。他剛醒的那一天還喝了不少呢,飯沒吃完就趴在桌上睡了。”曾婉兒一愣:“那天我哥哥迴來,在桌上敬酒,他可是一點沒喝呀。連我爹都替他說話呢。”吳秋遇說:“這個我也覺得很奇怪。也許是他瘋過一場之後,突然想通了,不想再喝酒了。這個也不是什麽壞事吧?”曾婉兒笑道:“不喝酒當然不是壞事。你也不喜歡喝酒,我看你比那些喝酒的人……強多了。”說完之後,她忽然覺得有些難為情,羞羞地低下頭去。吳秋遇隻是憨憨地傻笑。


    小靈子正在樹下跟秋香聊天,忽然看到門開了,吳秋遇送曾婉兒從屋裏出來。小靈子笑嘻嘻說道:“這麽快就說完了?我跟秋香姐姐還沒聊夠呢。曾小姐,你還可以再跟秋遇哥哥多說幾句,我們不著急的。”曾婉兒偷偷看了一眼吳秋遇,臉上一熱,輕聲道:“不用了。秋香,我們走。”說完,也不敢看小靈子一眼,就快步走開了。秋香趕緊跟了上去。小靈子都到吳秋遇的身邊,輕輕捅了他一下,問他:“你們剛才都說什麽了?曾小姐怎麽那樣就走了?”吳秋遇一臉無辜的說道:“她就問了一些……咱們來了之後的事。問有沒有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我就把咱們看到的跟她說了。我也不知道怎麽就……那樣了。”小靈子望了望曾婉兒的背影,又瞅了瞅吳秋遇,頑皮地笑了一下,背著手進屋去了。


    黃昏時分,胡大寧打發了工匠散去,獨自坐在假山旁邊等著。他身旁的山石夾縫處,地麵有塊長滿青苔的石板。透過石板與石頭之間的空隙,可以看到下麵是空的,石板周邊有鬆動過的縫隙。


    有家丁準時送飯來,把三層的大食盒放在地上,揉著胳膊說道:“胡爺,您一個人吃得了這麽多麽?要是心疼小的,下次讓我少拿兩樣吧。我胳膊都酸了。”胡大寧假裝瞪了他一眼,罵道:“你小子,又想偷懶!給老子送趟飯,還委曲你了?”那家丁嬉皮笑臉地哈哈了兩聲,彎腰揭開食盒的蓋子,開始往外端拿飯菜。胡大寧說:“好了,就放那兒吧。我自己拿,算是心疼你吧?你可以走了。”家丁說:“那怎麽行?胡爺勞苦功高,小的本該伺候。”胡大寧笑道:“讓你滾你就滾,哪那麽多廢話!”看樣子這個家丁早就跟胡大寧混熟了,被他罵上一兩句倒很受用,直起身來樂嗬嗬地走了。


    胡大寧隻拿了上層的兩個菜,端了一碗米飯,大口地吃起來,很快就吃完了。他抹了抹嘴,擦了擦手,警惕地向自周看了看,然後揭起身旁的青石板,提起食盒便要下去。


    忽然一團黑影閃過,停在了假山後麵。胡大寧隱隱聽到有動靜,站起來四下瞅了兩眼,沒看到人,便以為是風聲,便繼續要走。這時,就聽假山後麵有個奇怪的聲音嘀咕道:“曾府這麽大,曾梓圖住在哪兒啊?看來要殺他還真得費點工夫。”接著便傳來磨刀的聲音。胡大寧一驚,趕緊放下食盒,輕輕找了過去。隻見一個黑衣人手持尖刀,正在石頭上輕輕磨著。胡大寧邁步悄悄靠近過去。也不知那黑衣人是本就要走,還是早有警覺,胡大寧剛要伸手拿他,隻見那黑衣人身形一閃,晃到石頭後麵就不見了。胡大寧知道黑衣人是來行刺曾梓圖的,怎肯放過,急忙快步追了過去。


    曾可以從花叢後麵轉出來,見胡大寧已經被黑衣人引走,趕緊細心在假山周圍搜索。


    黑衣人跑在前麵,仍在四處張望,好像並不知道有人在身後。胡大寧也不驚動他,悄悄在後麵跟著,隻想趁他不備,突然將他拿住,免得動起手來,在府中造成慌亂。黑衣人行動路線很詭異,一會躲起來半天不見,害得胡大寧以為跟丟了緊張到不行;一會又突然出現,讓胡大寧看到希望,繼續在後麵跟著。


    曾可以轉到假山西側,發現那塊豎起的青石板和山石夾縫處的通道。他快步走過去,低頭往下一看,隻見窄道中有幾級石階,輾轉通到一處下陷的狹窄地麵。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自己在府中住了這麽多年,花園也來了無數次,怎麽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個地方?不過這裏狹窄隱蔽,平時又有石板掩蓋,如果不是仔細來找,確實很難發現。


    曾可以迴頭看了看,見胡大寧還沒迴來,便小心翼翼地踩著石階下去。開始他還擔心下麵設有機關,所幸一切正常。來到下麵,地方緊窄,光線幽暗。曾可以稍稍適應了一下,開始轉身尋找。他發現了石壁上的洞口,裏麵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由於來得匆忙,也沒想著要帶打火的器具,他隻得摸著石壁,彎著腰,小心翼翼地往裏摸索。沒想到裏麵竟然越來越寬敞,轉過一個硬彎之後,發現前麵亮堂起來。曾可以停下腳步,往裏麵觀察了一下,沒發現有異常動靜,這才繼續邁步往前走。


    走著走著,忽然聽到左麵有聲響,曾可以趕緊閃身貼住石壁,仔細觀瞧。聲音像是從石壁裏麵傳出來的,仔細摸索過去,發現那裏有一道石門。曾可以試著推那石門,微有鬆動,但是推不開。他知道周圍一定有開啟石門的機關,果然在角落裏的發現一個微微凸起的石塊,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與周圍的差別。曾可以身子沒敢太靠近那石塊,隻是伸長手臂去按動。那石塊被推進去之後,隻聽嘎吱吱聲響,石門往裏陷入一段之後,向兩旁縮進石壁裏。


    曾可以探頭看了一眼,隻見門口裏麵有一道嬰兒手臂粗細的鐵柵欄,與裏麵的石壁共同圍成一間囚室。一個人披頭散發坐在裏麵,聽到石門打開的聲音,稍稍動了一下,但是並沒有迴頭。曾可以輕聲問道:“你是什麽人?”那個人哼了一聲,開口罵道:“你們已經得逞了,又何必明知故問?”曾可以知道,他可能把自己當成胡大寧了,於是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跟他們不是一夥。無意中發現這裏有個山洞,就進來看看。”那個人輕輕迴過頭來,看了一眼,沒有言語。由於他頭發散亂,洞裏光線又暗,曾可以沒看清他的臉,於是又問:“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被關在這裏?”那人又輕輕哼了一聲,罵道:“你們這幫狗賊!隻會用下三濫的手段!要殺便殺,不必來戲弄老子!”曾可以想了一下,說道:“如果你告訴我實話,說不定我可以幫你?”那人哈哈大笑了一陣,冷冷說道:“你不用再假惺惺了!你們給姓曾的當走狗,早晚有一天,他把你們都害了!興許下場還不如老子!”曾可以知道很難從他嘴裏問出什麽,搖了搖頭,說:“既然你信不過我,我多說也無用。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轉身退出了門口。那人迴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痛苦地咳嗽了兩聲。


    曾可以按動機關,封閉石門,看看自己沒留下什麽破綻,便快速出了石洞。他剛要登石階,忽聽上麵有動靜,趕緊閃身躲到石頭後麵。胡大寧提著食盒下來,貓腰鑽進洞裏去了。曾可以等了一會,聽到胡大寧的腳步已經深入洞中,這才趕緊出來,登著石階快步上去。到了上麵,曾可以忍不住又迴頭望了一眼,這才快步離開假山。


    剛出花園沒多遠,就見郝青桐和魯嘯迎麵走來。郝青桐一看到曾可以,馬上過來說道:“公子,他們正找你呢。剛才胡大寧說,有個刺客進了府裏,讓大家多加小心。裘如龍他們已經去保護老爺了,我們得趕緊去守護小姐。你也要當心哪。”曾可以點頭道:“好,我知道了。你們快去吧。”郝青桐和魯嘯走了,曾可以心中暗想:“剛才真是好險。這胡大寧倒也不笨,知道一時抓不到刺客,便把消息放出去,自己仍去看守石洞。那個人到底是誰呢?怎麽會關在那裏?”曾可以當然知道胡大寧所說的刺客其實是白鹿司,但是既然胡大寧已經把有刺客的消息放出去,自己也隻有跟著把戲演下去,免得露出破綻。於是他裝出一副憂慮的表情,慌忙去找曾梓圖問安,並積極布置一切,準備抓刺客。


    吳秋遇和小靈子也聽到有刺客的消息。吳秋遇擔心小靈子的安危,便讓她到自己的房間就近保護。等了將近兩個時辰,外麵仍沒有任何動靜。小靈子有些撐不住了,就要迴去睡覺。吳秋遇不放心,就讓小靈子在自己的床上躺下。小靈子很快睡著了。吳秋遇坐在桌邊守著,關注著外麵的動靜。


    夜靜更深。又一條黑影出現在花園附近。胡大寧正靠在假山上打盹,忽然被打更的幫子聲驚醒,他揉了揉眼睛,四下觀望。恰巧此時那黑衣人經過,踩在碎石上發出一些聲響。胡大寧扶著石頭站起來,循聲找去,發現有黑影就在附近,便又悄悄摸了過去。黑衣人在花園張望了一會,先到了後院的柴房,又把柴房隔壁的屋子翻找了一遍,似是沒有找到他要的東西。胡大寧心中納悶:他要行刺,也該到有人的房間去,怎麽反倒摸到這裏來了?正在他納悶的工夫,那黑衣人已經快步向前院跑去了。胡大寧趕緊追了過去。


    正在前院蹲守的司徒豹發現了黑衣人,大聲喊道:“刺客在那!”一下子驚動了裘如龍、蒙昆等人。胡大寧心中罵道:“這個蠢貨!悄悄堵他就行了,驚動他幹什麽!”正要上前追趕,忽又想到黑衣人可能還有同夥,千萬別被他調虎離山,於是喊了一聲“我把他攆到這來,交給你們了”便急忙趕迴花園守著。


    蒙昆有心要表現一下,以彌補私藏財寶的罪過,便首先跳出來,去堵截黑衣人。黑衣人發覺周圍都有人,便直接向蒙昆撞去。蒙昆剛衝上來,就被他一腳踢翻在地。這時候裘如龍等人也圍了上來。黑衣人瞅準空當,直向大廳的方向衝去。裘如龍、司徒豹等人在後麵緊緊追趕。


    曾可以正守在曾梓圖的門口,見黑衣人踢翻了蒙昆,又被眾人追趕,急忙跑上前,低聲說道:“我已經完事了,不用再演了!趕快去我屋裏換衣裳!”黑衣人稍稍愣了一下,突然推出一掌,把曾可以打了出去。曾可以雖然能夠勉強站住,但是一陣熱心上湧,胸悶難當,他捂著胸口驚叫道:“白兄,你……”黑衣人無暇再搭理他,繼續向前跑去。


    前麵又來了兩個人,正是白鹿司和天山惡鬼。黑衣人無心戀戰,急欲繞開他們。哪知白鹿司和天山惡鬼的動作也都不慢,將黑衣人纏住,鬥在一起。曾可以看到白鹿司,愣了一下,這時才突然明白,那個黑衣人原來真的是刺客!這時候,其他人也追了上來,將黑衣人圍在當中。司徒豹和裘如龍等人上前幫忙。蒙昆也氣哼哼地趕了過來,急於報那一腳之仇。


    黑衣人武功很高,雖然被眾人圍住,但並不慌亂,很快裘如龍、司徒豹、蒙昆等人身上就都吃過他的拳腳了。天山惡鬼生性狡猾,見自己占不到便宜,就遠遠躲著隻是呐喊。白鹿司武功稍稍高過他人,暫時還沒有吃大虧。


    這時候,曾梓圖由柯老三保護著從屋裏出來。曾可以捂著胸口走到父親身邊,看到眼前的形勢,知道憑這些人一時難以將刺客擒住,便小聲對曾梓圖說道:“派人去把秋遇公子請來吧!”柯老三要留下來保護曾氏父子,於是便打發了一個家丁去找吳秋遇。曾梓圖看出曾可以的痛苦,關切地問道:“以兒,你受傷了?要不要緊?”曾可以不想叫父親擔心,便咬著牙搖了搖頭。


    很快,裘如龍等人招架不住了。蒙昆倒在地上翻滾著,司徒豹半個膀子麻了,一條胳膊已經抬不起來。天山惡鬼一直不敢上前。實際上就隻有白鹿司和裘如龍仍然在與黑衣人搏鬥。黑衣人體力也消耗了不少,已經無心再打,一掌將裘如龍推出之後,便要飛身上房。白鹿司看出他的意圖,急忙伸手去抓。黑衣人閃身躲過,卻也不得不重新準備彈躍。又被白鹿司糾纏了幾招,黑衣人似是惱了,這一次竟然不躲,豁出捱上白鹿司一抓,狠狠往他胸前拍了一掌。白鹿司悶唿一聲,身體向後退去,踉蹌出四五步方才站住。裘如龍一時愣在那裏,不敢上前。


    黑衣人看了一眼曾梓圖,冷笑一聲,兩腳一登,便飛身而起。他的身子剛剛離地,便覺得腰帶被人抓住,又落迴地麵。黑衣人急忙迴手一擊,那人鬆了手,輕鬆閃開。黑衣人迴頭一看,見是吳秋遇,不由得愣了一下。看到吳秋遇來了,曾梓圖心裏踏實了,臉上露出笑容。裘如龍等人也如釋重負,重新圍了上來。


    黑衣人跟吳秋遇過了幾招,看出他的武功肯定在自己之上,於是忽然停手叫道:“停,不打了!”吳秋遇說:“好啊。你隻是太累了,若是先前沒有跟他們動手,我未必能贏你。”黑衣人苦笑著搖頭道:“吳少俠說笑了。我認輸,如今落在你手裏,隨便你怎麽處置。”吳秋遇愣了一下,借著月光仔細一看,忽然認出來,驚叫道:“你是朱雀使!怎麽半夜到這裏來了?”


    這時候,曾梓圖讓柯老三扶著他走了過來,笑著說道:“原來是北冥教的四位巡查使之一,神出鬼沒的朱雀使朱通老弟。老夫聞名已久,可惜一直無緣相見。沒成想,今夜老弟竟能駕臨敝府,實在是蓬篳生輝呀。”朱通輕輕哼了一聲,沒說什麽。曾梓圖說:“剛才都是誤會,多有得罪。不知老弟夜來敝府所為何事啊?”朱通瞅了他一眼,愣愣說道:“日前本教青衣堂的兩名屬下,在尊夫人住處附近的竹林失蹤,我想這應該是曾公的手筆吧?”曾梓圖故作一愣,驚訝地問道:“竟然有這種事?老夫可著實不知。我家夫人是在那裏住過不假,可是自從我被秦長老請上掛月峰,家裏人怕我迴不來,就都離開了薊州。那個院子早就荒廢了,老夫和家人也都很久沒有去過了。小竹林的事老夫沒聽說。不知貴教弟子去那裏有何公幹?”朱通看了看曾梓圖,一時也講不出道理。


    那晚在小竹林,吳秋遇親眼看到黑衣人殺害兩名青衣堂的屬下,這個事應該不是曾梓圖所為,於是便出麵解圍道:“伯父,朱雀使這次來是為了查清青衣堂屬下失蹤的事,反正此事與曾家無關,剛才的事就算是誤會。我看不如讓朱雀使迴去,也好早日查清真相,解除誤會。”朱通驚訝地看了一眼吳秋遇,心中暗自感激。蒙昆等人剛才吃了虧,正想著如何收拾這個黑衣人呢,一聽吳秋遇給他求情,一個個叫囂道:“曾公,不能放他走啊!他明明就是來行刺的,現在失手被擒,才胡亂找個借口陷害!”曾梓圖示意眾人安靜,然後笑著對朱通說道:“秋遇賢侄說得極是。北冥教的巡查使都是光明磊落之人,怎會幹那行刺的下流勾當?這本來就是一個誤會,老夫心懷坦蕩,當然盼著朱雀使早日查清真相,消除誤會。大家都讓開,秋遇賢侄,你送朱老弟從大門出去。”蒙昆等人各個目瞪口呆,麵麵相覷。曾可以沒有說話,用心思考著爹爹的用意。朱通幾乎不敢相信,驚訝地看著曾梓圖:“你真的肯放我迴去?”曾梓圖笑道:“老夫一片誠意,豈能有假?若不是夜靜更深,怕擾了鄉鄰,老夫還想好好招待老弟一番呢。現在時候不早,隻能口頭說說罷了。老弟隻管離去便是,有秋遇賢侄送你,他們不會亂來。”朱通輕輕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曾公這麽說,倒有幾分誠意。朱某慚愧了。告辭。”說完,又看了看裘如龍等人,轉身便走。吳秋遇當然也很高興,便陪著朱雀使往外走。


    “等一下。”曾梓圖忽然開口叫道。裘如龍等人難免心中暗喜。曾可以也不禁看了爹爹一眼。朱通迴身笑道:“嗬嗬,曾公這麽快就反悔了?”


    曾梓圖擺手道:“哎,老弟不要誤會。老夫既然說了送你走,又怎麽會反悔呢?我隻是有一事相求,萬望老弟幫忙啊。”朱通問:“什麽事?”曾梓圖看了看裘如龍等人,吩咐道:“大家今夜辛苦了,都早點去歇著吧。留下以兒陪著我就行了。”眾人麵麵相覷之後,明白曾梓圖後麵的話是不想當著大家的麵說,便各自散去了。


    等眾人都走了,曾梓圖才歎息著說道:“老夫不幸卷入北冥教總壇風波,被迫自廢武功。痛定思痛,已無心再過問江湖之事,隻想做個富家翁,安度殘生。煩請老弟迴去轉告司馬教主和各位長老,以後隻把老夫看成是尋常百姓吧,不必再為老夫的事費心。要不然,老夫隻有一死,方能讓大家安心。”說到傷心處,還抬手擦了擦眼睛。曾可以在一旁安慰。吳秋遇也搖頭歎息。朱通愣了半晌,才慢慢擠出幾個字:“你讓我轉告司馬教主?”曾梓圖說:“是啊,不知老弟肯不肯幫老夫這個忙?”朱通得到他的確認之後,點頭道:“好,朱某一定轉告。請曾公安心做你的富家翁,以後北冥教必不相擾!”曾梓圖顫顫巍巍拱手道:“如此,老夫替我曾家上下多謝老弟了!”朱通看在眼裏,歎息著搖了搖頭,說了聲“告辭”便轉身離去。吳秋遇跟去送他。


    看著二人走遠,曾可以小聲讚道:“爹,您真是高明!”曾梓圖得意地笑道:“這樣,北冥教的人就不會再來騷擾咱們了。”


    小靈子醒來之後,發現自己還睡在吳秋遇的床上,而吳秋遇不在屋中,於是下地尋找。最後發現,吳秋遇竟在隔壁她的床上睡著。她用力把吳秋遇搖醒。吳秋遇迷迷糊糊問道:“怎麽了,靈兒?”小靈子說:“你讓我睡在你屋裏,說是要就近保護。你倒好,趁我睡著,躲到這裏睡覺來了。”吳秋遇說揉了揉眼睛,坐起來說道:“我本來是一直守著你的。後來刺客抓到了,我看你睡得香,沒敢打擾你,就到這來躺一會。沒想到睡著了,嘻嘻。”小靈子好奇地問道:“刺客抓到了?是什麽人?來殺誰的?”吳秋遇說:“是北冥教的朱雀使,不是要殺誰,他來追查在小樹林失蹤的兩個青衣堂屬下。”於是就把昨晚的情形簡單說了一遍。小靈子惋惜道:“哎呀,太可惜了,我怎麽沒有趕上。”吳秋遇驚訝道:“你想看什麽?我去的時候,隻過了幾招,已經不打架了。”小靈子笑道:“我就想看看蒙昆在地上翻滾的狼狽樣子。”吳秋遇沒想到她遺憾的竟然是這個,也被逗得笑了。笑了一會,小靈子忽然說道:“昨天錯過了一場熱鬧,今天我得去找點好玩的。”


    曾可以被朱雀使打了一掌,雖然當時朱通並不想下重手傷他,但是曾可以捱了以後還是傷得不輕。一直躺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仍然覺得胸悶。曾婉兒聽說哥哥受傷,急忙跑過來看望。曾可以硬撐著起來,讓妹妹放心。曾婉兒看出他仍有不適,心疼地說道:“哥哥,你怎麽那麽不小心,打不過就趕緊躲呀,怎麽讓人這麽狠的打在身上?”曾可以苦笑著搖頭道:“唉,是我送上去讓人打的,哪想著還要躲呀。”曾婉兒問:“到底是怎麽迴事?”曾可以說:“我一直想去花園看看,又苦於胡大寧在那守著,就讓白鹿司假扮刺客,去把胡大寧引開,那次倒是得手了。晚上忽然鬧刺客,我以為還是白鹿司呢,就上去勸他別玩了,沒想到這次是真的刺客,結果被他給打了。”曾婉兒歎了一口氣:“嗨,這也太巧了。那,你發現什麽了嗎?”曾可以點頭道:“嗯。假山下麵有個洞,平時用石板遮蓋著,咱們不知道。我進去以後,發現裏麵竟然關著一個人。”曾婉兒驚訝道:“假山下麵有洞?裏麵還關著人?”曾可以說:“是啊,當時我也很震驚。過去問他是什麽人,他把我當成胡大寧一夥,隻是叫罵,什麽也不說。我隻能先迴來了。”曾婉兒驚歎道:“原來真的有秘密!看來這個胡大寧果然有鬼!”曾可以搖頭道:“我想不會是他。他能有多大本事,能在咱們府裏做這麽大的事,還不讓咱們知道?”曾婉兒說:“你是說……是爹幹的?”曾可以趕緊示意她小點聲,又望了一眼門口,點了點頭:“更為奇怪的是,家裏的大小事,爹一向讓我參與。為何這次偏偏背著我,隻讓胡大寧去幹,反而要瞞著我?”曾婉兒想了一會,也給不出合理解釋,於是說道:“唉,不用想了。爹這麽做一定有他的道理。該咱們知道的時候,咱們自然就知道了。”曾可以無奈地笑了一下,問道:“秋遇公子那邊怎麽樣?你問過他了嗎?”曾婉兒便把吳秋遇所說跟曾可以說了一遍,尤其是把那個牆中秘洞的事詳細說了。曾可以眼前一亮:“又是一個秘洞。想不到家裏的秘密還真多!”兄妹兩個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說道:“去看看!”


    小靈子想起了一個好玩的地方,就是昨日吳秋遇跟曾婉兒提起的那個牆洞。當日在裏麵發現孫承的時候,看到裏麵有吃有喝的,是個藏人的好地方。想起嚇唬孫承的情景,更覺得有趣。於是小靈子便拉著吳秋遇又去看那個牆洞。小靈子在門外喊了一聲,裏麵無人應答。輕輕推門進去,屋裏確實沒人。小靈子調皮地說:“秋遇哥哥,你猜咱們這次能在裏麵看到什麽?”吳秋遇懶得花那個心思,直接搖頭道:“不知道,一會看看就知道了。”小靈子埋怨道:“真沒勁。人家讓你猜嘛!”吳秋遇說:“猜什麽?”小靈子見他開始配合,又來了興趣:“你猜裏麵有沒有人?”吳秋遇想了一下,說:“我猜沒有。那個孫承早就該走了。”小靈子說:“他走了,還可以藏別人啊。”吳秋遇笑了一下,便要去摘牆上的財神圖,牆洞就在那幅畫的後麵。


    就在這時,忽聽有人說話:“應該就是這一間。哎,門怎麽開著?”是曾婉兒的聲音。吳秋遇和小靈子相互看了一眼,趕緊尋找藏身之所,發現隻有床鋪底下勉強能藏人,兩個人便快速縮了進去,趴在地上看著。小靈子這才想起來,剛才隻顧興奮,忘了關門了。


    曾可以進門之後,把門帶上,問曾婉兒:“妹妹,你有沒有問秋遇公子,那個牆洞在哪兒?怎麽打開?”曾婉兒說:“我後來問過,他說就在財神像後麵,把上麵的釘子按進去,牆洞就能開。”曾可以上前摘下財神像,發現了牆壁上的縫隙,點了點頭。按照曾婉兒所說,又把牆上的釘子用力按到底,那一圈縫隙圍住的牆麵馬上向裏陷入,然後又縮到旁邊的牆裏,豁然露出一個空洞來。洞裏竟是另一個小房間,點著蠟燭,不算太黑。曾婉兒探頭看了一眼,叫道:“裏麵有人!”


    曾可以叫妹妹讓開,自己往裏麵看了看,驚訝道:“是奶娘和阿繡。”說完,邁步跨了進去,把兩個女人先後扶了出來。奶娘和阿繡一見到曾婉兒,馬上嗚嗚地哭了起來。曾婉兒問:“奶娘,你們怎麽會在這?告訴我這是誰幹的?”奶娘擦了擦眼淚,看了看曾可以,欲言又止。曾可以忙安慰道:“奶娘,不要害怕,我和婉兒都是您喂大的,對您隻有孝敬。有什麽事,您隻管說。”曾婉兒也勸:“說吧,奶娘,我們會為你做主的。”奶娘又哭了幾聲,擦了擦眼淚說:“這個事也隻有你們能給我們做主了。”曾婉兒點頭道:“嗯,您說吧。”說完,便扶著奶娘坐到床上。丫鬟阿繡也跟著坐了過去。


    奶娘稍稍平靜了一下,才開口說道:“那天老爺找到我,讓我扮作夫人去獨樂寺施舍。還讓阿繡陪著。我想這也是幫夫人行善積德的事,就高高興興地去了。完事之後,有人用馬車把我們送到小竹林那邊的院子裏,然後,然後……”說到這裏,奶娘和阿繡又嗚嗚地哭了起來。曾可以和婉兒兄妹又好言安慰了半天,奶娘才止住哭聲,把當晚的情況說了出來。


    ——原來,那天晚上,黑衣人在小竹林殺害青衣堂的兩個人之後,進入盧夫人的院子,之後並沒有出來,而是被曾梓圖的人困在那裏。曾梓圖早就帶人埋伏在那裏,用天蠶罩網將黑衣人困住之後,專門安排了一個啞巴穿著黑衣出了院子往西跑,目的是引開黑衣人可能帶來的同夥。結果吳秋遇上當了,追了上去,追到之後才發現是個啞巴。這正是曾梓圖的高明之處,就算這個冒牌的黑衣人被人逮到,也說不出什麽來。


    當時院子中的情景。黑衣人蒙著臉,被四個人困在當中,兩手舉撐著,不讓上麵的網子裹下來。曾梓圖和胡大寧站在一旁得意地看著。那四個人拉著罩網,不停地轉動著,試圖將黑衣人裹繞起來。黑衣人不得不跟著轉身,完全騰不出手對付那幾個人。他幾次暗中發力,試圖扯破網子,怎耐那網繩結實得狠很,根本扯不斷。胡大寧在一旁說道:“沒用的!別費勁了!這是天蠶罩網,刀劍也砍不破,你力氣再大也沒用!”黑衣人恨恨地瞪著他,一言不發。四個人繼續轉繞,消耗著黑衣人的體力,也分散著他的注意。曾梓圖開口說道:“早就料到你一定會來,隻是沒想到你來得這麽快。不過好在我早就為你準備好了,今天你就別想著再走了。”


    聽到曾梓圖說話,黑衣人似是受了刺激,忽然用力一扯,幾乎把拉住網繩的人拉扯倒地。曾梓圖一驚,急忙提氣在手,猛地推出兩掌。黑衣人胸前猛然受到一股強大的掌力,頓時胸腔一悶,噴出一口血來。他的注意和力量本來都在兩手上,身子前麵完全敞開著,突然受到曾梓圖那猛力的一掌,就算他武功再高,內傷之重也可想而知。那四個人站穩了,又用力拉拽網繩,要趁機把黑衣人裹住。黑衣人閉著眼睛運了運氣,雖然仍能勉強支撐,可是整個身子都已經在微微發抖。曾梓圖得意地笑了一下,又點了點頭:“受了我一掌,尚能如此支撐,你功力到底是不錯。老夫也不得不佩服。”黑衣人恨恨地瞪著他,似是驚詫地開口叫道:“你……你武功不是廢了麽?”曾梓圖笑道:“老夫的武功乃家祖真傳,還要靠它把祖上的威風發揚光大,豈肯舍得輕易廢去?哈哈。難怪眾人都不服你,你的見識就是短淺!”黑衣人又悔又氣,說不出話來。


    曾梓圖想了一下,忽又說道:“話說迴來,就算我的武功真有損失,若要恢複又有何難?神醫濟蒼生的單傳弟子,秋遇賢侄就住在我的府上,有他幫忙,我的武功何愁不能恢複?”“吳秋遇!”黑衣人閉目喘了幾口粗氣,身體抖得更加厲害。曾梓圖見狀,又故意迴頭向屋裏喊道:“小靈子姑娘,你的主意真不錯!要不然,老夫也沒這麽容易得手。”“臭丫頭!”黑衣人恨得咬牙切齒。拉住網繩的四個人看出黑衣人體力已經有些不支了,於是又一起用力,試圖用罩網把他壓倒。


    黑衣人晃了晃,挺了挺,繼續勉強支撐,但是頭上已經冒出汗來,他咬了咬牙,低聲道:“曾梓圖,你贏了。我誤中圈套怨不得別人,隻怪自己太癡心,心存幻想。你知道我今日為何而來,心願未能達成,我就是死了也要化作厲鬼,決不讓你逍遙自在!”曾梓圖微微一笑,得意地說道:“我倒不怕你化作厲鬼,隻是可憐你一片真心,不免心生憐憫。也罷,我就再作一次好人,叫夫人來給你超度超度,也好讓你死得瞑目。來呀,有請夫人!”黑衣人似是有些意外,驚訝地看了曾梓圖一眼。很快,盧夫人由丫鬟攙扶著從屋裏走出來,頭上仍然戴著頭紗。黑衣人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盧夫人一步一步走近,身子都在微微地顫抖。盧夫人走到曾梓圖身邊,停了下來。曾梓圖衝著黑衣人微微一笑,伸出手,輕輕掀起盧夫人的頭紗,對黑衣人說道:“你先看看她是誰?”黑衣人凝神注目地望著盧夫人,忽然呆住,身子也慢慢冷了下來。他忽然大叫一聲:“曾梓圖!你無恥!”便昏了過去,在罩網下麵癱倒在地。


    胡大寧吩咐眾人將黑衣人捆了,裝入麻袋,又隨便找了些土灰,把黑衣人吐在地上的血跡掩蓋了,起身等候曾梓圖的吩咐。曾梓圖仰頭大笑了一陣,痛快夠了,才著手處理後麵的事情。他看了看剛才拉網繩的那四個人,微笑著說道:“今天你們功勞不小,我要好好獎賞你們。隻是剛才這個事暫時不便公開,別人一時不知情由,見你們忽然受了重賞難免嫉恨,那樣反而害了你們。正好我這裏還有一個差事,說出去也是個大功勞,不怕別人不服。不知你們是否願意再辛苦一下?”那四個人欣喜道:“全憑主人吩咐!”曾梓圖從懷裏掏出一封信,交給其中一人,囑咐道:“這封信至關重要,一定要小心保管,路上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看到。你們連夜起程,拿著它去山西黃花嶺下,找邵家門的邵青堂門主,我讓他帶著你們去聯絡山西各路門派。其實此前他已經交往得差不多了,隻是我這裏一直沒有派人過去,他難以取信於人。你們去了,就說是我的心腹親信。事成之後,我把結交山西幫派的大功勞全記在你們頭上。”那四個人一見主人把自己當成了心腹,都樂得去山西當一趟“欽差”,接過信,小心收藏好了,馬上拱手而去。曾梓圖看了看那個夫人的替身,微笑道:“你做得也很好。”說完,扭頭吩咐胡大寧:“帶上他,咱們走。”胡大寧便扛起麻袋,跟著曾梓圖和那位假夫人一起往屋中走去。——


    這就是當時的情形。當然,奶娘不可能說得那麽清楚,所以曾可以和曾婉兒也隻是聽了個大概。趴在床下的吳秋遇和小靈子把前後的事情聯係起來,終於知道了黑衣人調換的真相。聽到曾梓圖說吳秋遇幫他恢複了武功,是自己幫他出主意設下圈套,小靈子心中暗罵:“這個曾老頭,都把人抓了,還不忘誣陷我們,非要把我們牽連進去。這不是明擺著讓北冥教的人恨我們嗎?”


    曾可以問:“你們為何不直接離開那裏,還進屋幹什麽?”阿繡說:“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一進屋就被打暈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的。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關在這裏了,都好幾天了。”曾可以說:“我想娘的屋子裏一定有密道,可以通到外麵。這樣就可以掩人耳目。”曾婉兒點頭道:“難怪我進入院子之後,一個人也沒看到。看來是爹帶著人從密道走了。”吳秋遇和小靈子心中的疑問也同時解開。


    曾婉兒忽然問道:“你們被關在這裏,那個黑衣人呢?沒跟你們在一起?”阿繡搖頭道:“我們醒了之後就沒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關在別的什麽地方。”曾可以忽然想到了在石洞裏看到那個人,對曾婉兒說道:“我知道了,假山下麵那個石洞裏,關的應該就是那個黑衣人。”吳秋遇和小靈子聽了,同時想起了丁不二在花園中發現那個地方,暗暗記在心裏。曾婉兒嘀咕道:“那個黑衣人會是什麽人呢?爹要親自設計去抓他?還關在咱們家裏。”曾可以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阿繡央求道:“小姐,uu看書 .uuanshu 公子,放我們出去吧!我們不會出去亂說的!這裏黑乎乎的,我害怕!”曾婉兒說:“好,我現在就帶你們出去。”阿繡大喜:“謝謝小姐!”奶娘也慢慢站起身來。“等等。”曾可以忽然阻止,“她們這樣出去了,爹還會派人把她們抓迴來,到時候隻會更慘!”“這可怎麽辦啊?”阿繡喪氣地坐迴床上。曾婉兒知道哥哥說的是對的,但是又想不出什麽辦法,隻有望著曾可以。


    “咱們得想個辦法,不能衝動。”曾可以說著,走到門口,開始想主意。他低頭想了一下,招手叫曾婉兒過去,在她耳邊小聲說道:“我看不如這樣,奶娘和阿繡都是伺候過咱娘的,讓娘出麵,就說想她們了,或是娘那裏需要人伺候了。我想爹也隻能打發她們去。”曾婉兒點頭道:“嗯,我看行!”然後迴到床邊,說道:“奶娘,阿繡,再委曲你們一會吧。”奶娘和阿繡相互看了一眼,也隻有聽從他們的安排。曾可以幫著她們重新迴到牆洞裏麵,又安慰了幾句,才重新開啟機關,把牆麵封了,又把財神像掛迴去。兄妹兩個離開了屋子。


    聽著腳步聲走遠了,吳秋遇和小靈子才從床底下爬出來。小靈子拍了拍身上的土,迴頭看了一眼那張財神像,推著吳秋遇走出了房門。吳秋遇問:“你說他們想到了什麽主意?”小靈子說:“這個咱們就不用操心了吧。我隻對那個黑衣人有興趣,咱們找機會去看看他的真麵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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