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北冥教總壇的事,吳秋遇尷尬道:“伯父,在掛月峰,我……”曾梓圖一擺手,打斷他的話:“秋遇呀,掛月峰的事不要再提了。我從來也沒有怪過你。”這個倒出乎小靈子和吳秋遇的意料,兩個人麵麵相覷。小靈子不解地問道:“他打了你一掌,壞了你們的事,你不恨他?”曾梓圖搖了搖頭。小靈子問:“為什麽?”曾梓圖解釋道:“第一,當時我蒙著麵,他不知道那是我。如果他當時知道是我,未必能打下那一掌。是不是這樣,秋遇?”吳秋遇點了點頭,說:“我當時確實不知是伯父您。如果知道是您,我一定不會出手。”曾梓圖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第二,就算他不出手傷我,以當時的形勢,秦長老他們也很難成事。我敗在秋遇的手下,總好過栽在北冥教的人手裏。北冥教靠外人幫忙才僥幸打敗我,這樣我也多少保存了一些顏麵,後麵說話才有底氣。”


    小靈子點頭道:“當時你說得的確很精彩。司馬教主雖然贏了局麵,卻失了人心。你雖然輸了場麵,卻在眾人心裏占了上風。”丁不二沒到過掛月峰,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但是聽小靈子一說,也覺得曾梓圖不是一般人。曾梓圖驚奇地看著小靈子。小靈子說:“怎麽了,你幹嗎這樣看我?”曾梓圖說:“小姑娘,你這是在恭維我麽?”小靈子道:“曾老爺心裏最清楚不過了,何必故意裝糊塗?”曾梓圖笑道:“這話從何說起呀?”小靈子緩緩說道:“你先是主動認輸,隨便他們怎樣處置。表麵看他們贏得很徹底,實際上反而喪失了繼續興師問罪的氣勢,讓你有了繼續說話的機會。”曾梓圖聽了,臉上又露出微笑。小靈子繼續說:“接著你要為秦長老他們說幾句公道話,顯示出與他們共患難的真情。這些人雖然失敗,但是對你卻更加信任和感激。無形中也贏得了其他人對你的尊重,讓你後麵說的話更有分量。”曾梓圖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小靈子繼續說道:“你忽然提起北冥教的前任教主,稱讚他艱苦創業,嘔心瀝血,列舉霍教主的豐功偉績和北冥教昔日的風光,喚起眾人對前任教主的懷念,以及對北冥教昔日輝煌的迴憶。最絕的是你讓在場的長老當麵確認,逼得司馬教主和路大長老他們也不得不承認霍教主的高風亮節和豐功偉績。”吳秋遇迴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確實如此。小靈子繼續說道:“接著你說到霍教主為北冥教付出太多,以至於心力交瘁、病痛纏身,讓眾人陷入惋惜和哀痛,製造了一種低沉的氣氛。到這個時候,恐怕北冥教那些長老們,心情都被你牢牢控製住了。”曾梓圖麵無表情,隻專注地看著小靈子。小靈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這些鋪墊都做好了,你開始進入正題。”吳秋遇驚訝道:“剛才那些不是正題麽?”小靈子說:“當然不是。曾老爺的真正目的,是要質疑司馬教主的地位和能力。”吳秋遇和丁不二都不禁向曾梓圖看去。曾梓圖微微皺了一下眉,發覺吳秋遇和丁不二在看他,很快又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微笑道:“聽小姑娘說。”


    小靈子繼續說道:“你首先說起司馬教主是在教主人選難定的情況下,經兩位長老推薦,從青衣堂的堂主破格成為一教之主。後來我才慢慢弄明白,從堂主到教主,中間隔著旗主、護教長老、護法大長老好幾級,而司馬教主並沒有這些曆練。當初推薦他的兩位長老,一個姓秦,幾年前已經死了,估計他跟後來那位秦長老也有密切關聯吧,曾老爺?”曾梓圖點頭道:“不錯。死去的秦全鶴長老是秦鍾禮長老的叔父。秦鍾禮的武功就是跟他學的。”吳秋遇想到了什麽,忽然說道:“當年推薦司馬教主的兩位長老,一個秦長老,他的後人帶頭起事;另一位是閻長老,也公然跳出來反對司馬教主。這個對於司馬教主來說,情何以堪。”小靈子說:“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曾老爺後麵的話才更有殺傷。”丁不二好奇地問道:“後麵又說了什麽?”小靈子說:“曾老爺好像是這樣說的:司馬教主能當上教主,算是平步青雲撿了便宜,怕根基不牢不能服眾,因此急著要樹立自己的威望。後來就偷偷去了山東,找武林至尊翁求和挑戰。”丁不二不解道:“這個有什麽問題?”小靈子說:“教主是一教之主,他一個人去挑戰,也相當於是整個北冥教去挑戰。挑戰的又是中原的武林至尊,好像還有少林寺的和尚,不論成敗,都將掀起北冥教與中原武林的紛爭,到時候兩敗俱傷,對北冥教也沒有好處。”丁不二點頭道:“這倒是。”小靈子又說:“更重要的,北冥教有兩位護法大長老和十位護教長老,我也是聽他們說的,教中有什麽大事,我想教主是應該跟他們商量一下的。可是司馬教主偷偷去挑戰中原武林,竟然都沒跟長老們說一聲,顯得對這些長老們不夠尊重。按曾老爺的說法,是把長老們當成了儀仗和擺設。”丁不二道:“這下司馬相可算得罪人了,怕是那些長老們心裏都有不滿。”小靈子繼續說道:“後來秦長老他們也跟著起哄,司馬教主被問得有些氣短,就連原來擁護他的長老們也紛紛搖頭。他這現任教主的威信馬上就一落千丈了。”丁不二豎起大拇指讚道:“曾老爺嘴上果然厲害。”曾梓圖擺了擺手,微笑著低聲說道:“哪裏哪裏。”小靈子繼續說:“更絕的是,曾老爺把司馬教主逼到死角,卻始終沒有一句惡言相向。他先表明願意獨自承擔所有罪過,甘願從容受死,但是卻堅持給秦長老等人求情,說他們沒有私心,反對的是司馬教主,心裏卻是為北冥教好,是希望北冥教再選出一位像前任霍教主那樣的英雄教主。感動得秦長老等人哭作一團,其他長老也被打動。到最後,司馬教主都不敢對秦長老他們下手,隻是關起來閉門思過。”丁不二說:“反對教主的罪過可不小,他們居然還能保住命,這可真得感謝曾老爺。”曾梓圖說:“難得大家彼此信任,又全無私心,我當然寧死也要保全他們。”吳秋遇暗歎曾公的仁義,更覺得自己有愧於他。


    小靈子忽然好奇地問道:“曾老爺,那天你在司馬教主耳邊說了什麽話?他竟然肯放你迴來?”曾梓圖尷尬地笑了一下,支吾道:“沒什麽。秋遇啊,你還沒給我介紹這兩位呢。”吳秋遇趕緊起身引見:“這是小靈子。這位是丁不二丁大哥。”曾梓圖看了一眼丁不二:“千裏獨行丁不二?”丁不二有些驚訝:“我這種小毛賊,曾老爺居然也知道?”曾梓圖笑道:“哪裏哪裏,江湖人稱俠義盜嘛,老夫早有耳聞。”跟丁不二客套了兩句,曾梓圖轉向小靈子:“小靈子姑娘,沒想到你竟然把事情看得那麽透徹,不簡單,不簡單哪。”小靈子笑道:“旁觀者清嘛。我就是個看熱鬧的,哪有您這演戲的厲害呀?”曾梓圖聽罷,放聲大笑了起來。


    吳秋遇問道:“伯父,您為何要參與北冥教的事啊?”曾梓圖說:“這裏離掛月峰不遠,說起來也算是北冥教的地盤。北冥教勢力大,為求太平,也希望遇事能得到他們庇護,我便誠心與北冥教交好,跟他們好幾位長老都有交情。因此我久居薊州,一直與北冥教相安無事。”吳秋遇說:“這不挺好嗎?”曾梓圖說:“是,我也以為可以這樣友好相處下去。可是那司馬相心胸狹窄,小肚雞腸,自從意外當上北冥教教主,一直擔心自己地位不穩,處處提防,隻有同為青衣堂出身的路橋蔭和彭玄一是他的親信。裴大長老,排名在路橋蔭之前,後來逐漸被冷落,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閻乙開長老舉薦有功,很快也被晾在一旁。秦鍾禮、魏都等人心直口快,有時難免言語衝撞了他,也被視作眼中釘。本來這些事與我無關,奈何秦長老他們對我信得過,偶爾也找我吐一吐苦水。我隻有好言相勸,提醒他們不要加深隔闔,造成北冥教分裂。後來司馬相和路橋蔭知道了,他們很早就開始監視我,知道我在教中有不少朋友,這下對我更加不放心了,於是處處找我的麻煩。我再三隱忍,不想跟他們撕破臉,隻求能夠繼續在薊州安身立命。他們本要把我們曾家擠出薊州,隻是我小心謹慎,始終沒有被他們抓到把柄,他們也不敢明著動手。後來被欺負的事多了,我有時也控製不住憤怒,也會找機會想教訓一下那個路橋蔭,都是他從中挑唆。這才有了黑土崗之事。”吳秋遇終於從曾梓圖口中得知,他為什麽要在黑土崗劫殺路橋蔭。


    曾梓圖繼續說道:“後來幾件事秋遇都知道了。他們為了脅迫我,竟派人劫持我的夫人和女兒,幸虧被秋遇救下。這一次真的惹怒我了。你們掉下山崖之後,府中家丁去崖下尋找屍體,無意中發現了藏人的山洞,又看到有北冥教的人在附近出沒,猜想裏麵住的應該也是北冥教的人,這才讓白鹿司等人前去放火。當時也不知裏麵到底是誰,隻想拿北冥教的人出一口惡氣。”吳秋遇和小靈子這才明白,原來曾梓圖派人去放火燒洞,並非是主動招惹,隻是想出口氣罷了。


    曾梓圖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秦長老他們聽說了獨樂寺的事,也為我忿忿不平。便趁著司馬相和路橋蔭不在,請我到山上好言安慰,也提到協力罷免司馬相之事。我不想介入北冥教的內部紛爭,但是也能理解他們的苦衷。後來便有了北冥教總壇的事。一場動亂下來,秦長老他們終究是敗了。既然他們把我當朋友,我也願意為他們說幾句公道話。反正司馬相和路橋蔭早就想把我置於死地,我索性拚著自己一死,好歹保全他們一二。”丁不二讚歎道:“難得曾老爺大仁大義,為朋友兩肋插刀。”曾梓圖苦笑道:“丁大俠言重了。我哪有那個本事,隻不過說了幾句該說的話罷了。”


    小靈子問:“那府上的人呢?怎麽想到提前解散了?”曾梓圖看著她,稍稍愣了一下,說道:“那是秦長老他們想得周到,接我上山以後,便派人到府裏送信,以我的名義讓家裏人散了,以防萬一失敗,遭到司馬相和路橋蔭的報複。”吳秋遇急切地問道:“那您知道他們都去了哪裏嗎?”曾梓圖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會慢慢尋找。”吳秋遇心裏涼了一半,連曾梓圖都不知道家人在哪,要找如夢可就更難了。


    這時候,瘋子胡大寧有了動靜。他慢慢睜開眼,忽然看到丁不二,大聲嚷道:“俺不讓你們殺,俺跟你拚了!”說著就像丁不二撲了過來。吳秋遇知道,丁不二的輕功最好,但是不善打鬥,肯定不是那瘋子的對手,急忙挺身將胡大寧擋住。胡大寧隻道吳秋遇與要殺他的黑衣人也是一夥,便與吳秋遇打了起來。吳秋遇見識過瘋子的武功,知道他力大勢猛,又已經失智瘋狂,若不盡快製服,難免要毀了廳裏的桌椅擺設。小靈子也意識到這一點,提醒道:“秋遇哥哥,別讓他毀了廳裏的東西!趕緊點他的穴道!”吳秋遇正有此意,借著靈巧身形圍繞胡大寧一轉,快速出手點了他身上的四處穴道。胡大寧武功不弱,隻點一兩處穴道怕是製不住他,所以吳秋遇多點了幾處,而且下手也重了些。


    胡大寧瘋狂地搖著頭試圖掙紮,身子卻不能動,嘴裏大聲喊嚷起來:“俺死了麽,咋不能動了?俺還要打!”曾梓圖起身說道:“秋遇呀,你是神醫濟蒼生的高徒,想必也有些高明的手段。不知能否把這個瘋子治好了?”吳秋遇拿住胡大寧的手腕摸了摸,又捏住胡大寧的下巴,看他的瞳孔。胡大寧開始還用力掙紮甩脫,後來便瞪著眼與吳秋遇對視。曾梓圖問:“怎麽樣,能治麽?”吳秋遇放開胡大寧,來迴走著,想了一會,停下腳步說道:“我可以試試,但是沒有把握。”曾梓圖說:“他已經這樣了,你盡管去試。治好了是他的造化,治不好也沒什麽損失。”


    吳秋遇和小靈子都知道胡大寧瘋癲的原因,他是中了賀蘭山中的毒霧才神智失常的,身上沒有別的毛病。小靈子開口說道:“秋遇哥哥給瘋子治病,場麵恐怕不雅。請曾老爺和丁大哥暫且到外麵迴避一下吧。”曾梓圖不明白她這是何意,但是既然她已經說了,也不好駁她的麵子,於是說道:“老夫不懂看病的門道,在這裏也隻能礙手礙腳。丁大俠,咱們到外麵走走。”丁不二看了小靈子一眼,也弄不清她作什麽古怪,便和曾梓圖一起出了大廳。吳秋遇問:“靈兒,你為什麽讓曾伯和丁大哥出去呀?”“別忘了丁大哥是幹什麽的,咱們有好東西可不能讓他知道。”小靈子說著把身上帶的賀蘭映雪交給吳秋遇。吳秋遇笑了半晌,輕輕打開瓶塞,捏著胡大寧的嘴巴給他灌了一些,又逼他咽下,才鬆開手。小靈子問:“這個應該管用吧?”吳秋遇說:“他中的是草木毒,賀蘭映雪應該管用。隻是毒性已經損了他的神經,藥力吸收會很慢,我得助他疏通經絡。”說罷,轉身站到胡大寧身後,將手推在他背上,開始助他運轉真氣。


    曾梓圖和丁不二正在門外閑聊,忽見吳秋遇和小靈子開門出來,迎上前問道:“怎麽樣?”吳秋遇說:“已經用藥,並且幫他疏通了經絡,等等看吧。”曾梓圖說:“有勞賢侄了。”吳秋遇問:“伯父,他究竟是什麽人?為何北冥教的人要殺他?”曾梓圖歎道:“他曾經是少林俗家弟子,帶著女兒到薊州尋親,不成想女兒為人所害。後來經秦長老引薦,他加入北冥教。以他的武功,至少可以做一個堂主或是旗主,可是司馬相和路橋蔭看他是秦長老舉薦的人,便有意排擠,始終不肯重用。他在北冥教待得不爽,便改投我門下,身上便背了個叛教的罪名。”小靈子說:“她真的有個女兒啊?難怪追著我,說我是他的閨女。彭玄一大哥說與他曾是北冥教的舊友,如今不是了,原來是這種情況。哎,對了,他去賀蘭山,也是你派去的了?”曾梓圖說:“他受我關照,心存感激,聽說雌雄雙怪手裏有賀蘭映雪,便要給我找來。我並不希望他去冒險。他是偷偷走的,臨走留下一封信,我才知道此事。”


    這時候,胡大寧清醒了,他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和所處的環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吳秋遇已經把他身上的穴道給解了。他愣了一會,轉身快步走出大廳,看到曾梓圖站在門外,趕緊上前說道:“曾公,我迴來了。”吳秋遇和小靈子都頗為驚訝,胡大寧清醒過來之後,竟連說話的口音也變了。曾梓圖驚喜地笑道:“迴來就好,迴來就好。”小靈子在一旁嘀咕道:“你不瘋了,怎麽連說話的語調都變了?”胡大寧看了看她,沒有說話。曾梓圖解釋道:“他本是洛陽府的人,行走江湖多年,已經不用原來的口音。隻是在失去意識之後,才恢複了舊時的習慣。”胡大寧挨著個地打量著眼前那三個陌生人。曾梓圖介紹道:“這位是千裏獨行丁不二丁大俠。”胡大寧聽說過丁不二的名聲,他是少林弟子出身,看不上丁不二的偷摸行徑,因此隻簡單點了一下頭。丁不二隻道他病剛好,腦子仍不好使,因此並不計較。曾梓圖又介紹吳秋遇和小靈子:“這是吳秋遇公子,以兒和婉兒的好朋友。這位是小靈子姑娘。是他們兩位剛剛救了你。”胡大寧看著吳秋遇和小靈子,覺得似曾相識,聽曾梓圖說是他們救了自己,趕緊拱手道:“在下胡大寧,多謝兩位。”吳秋遇和小靈子簡單還禮,看到胡大寧已經恢複正常,心裏也都很高興。


    曾梓圖說:“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客套了。我這就吩咐人備一桌酒菜,咱們好好慶賀一下。”小靈子調皮地說道:“曾老爺,你把人都藏哪去了,我們來了之後,一個都沒看著。”曾梓圖笑道:“我現在是北冥教的眼中釘,不定有多少人在外麵看著我呢。為了不惹麻煩,我讓府裏剩下的幾個人都躲了起來。讓你們見笑了。”小靈子說:“理解理解。”曾梓圖從懷中掏出一個哨子,輕輕吹了一下。很快就有一個家丁跑過來聽候吩咐。曾梓圖讓家丁安排酒宴,然後陪著吳秋遇等人又進入大廳。


    吳秋遇忽然想起那個關在牆洞裏的孫承,開口問道:“伯父,我們在那邊屋子裏發現了海鯊幫的人。這個您可知情?”曾梓圖說:“我知道。是裘如龍和司徒豹帶他來的。無非看我曾府示弱,想來討個便宜。”小靈子道:“紅衫客和大胡子都背叛你了?”曾梓圖說:“那倒說不上。如今我廢了武功,又成了北冥教的板上魚肉,他們另謀個出路也是可以理解的。”胡大寧驚叫道:“曾公,您……廢了武功?誰幹的?”曾梓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是我自己,自廢武功。”胡大寧更覺得不可思議:“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曾梓圖說:“這個說來話長,以後我慢慢跟你說。先招唿客人。”


    想到曾梓圖武功全失,家人失散,手下離心,吳秋遇心中不是滋味,開口說道:“伯父,現在曾公子和婉兒小姐都不在身邊,您這裏一時無人照顧,外麵又有北冥教的人窺視。要不要我試試,看能否把您身上的武功恢複一二?”曾梓圖看著吳秋遇,麵露欣賞之色,說道:“秋遇呀,你的心意伯父心領了。不用了,免得又招來北冥教的猜忌。你若擔心伯父,不妨留下來陪我幾日,等到婉兒他們迴來就好了。”“好。”吳秋遇看了一眼小靈子,點頭應下。小靈子心中不太情願,嘴上卻沒有說什麽。


    吳秋遇問:“伯父,經過掛月峰的事,恐怕日後很難再和北冥教和睦相處。不知您以後有什麽打算?”曾梓圖說:“還能有什麽打算?我已經想通了,怎麽過都是一輩子。隻要北冥教肯放過我,我就安心做個富家翁,從此不再過問江湖上的事。”胡大寧驚愕道:“這,這怎麽可以?弟兄們還都……”曾梓圖一擺手,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


    丁不二貼近小靈子身邊,小聲問道:“你們真要住在這兒?”小靈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先看看再說。你呢?”丁不二說:“我可住不慣這大宅門。既然你們見到了曾老爺,找到如夢姑娘是早晚的事。我想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了。一會吃完了我便離去。”小靈子看了看他,沒有再說什麽。


    時候不大,家丁把酒菜擺好。曾梓圖熱情地招唿大家坐下,並囑咐家丁看好門戶,一旦有外人來,趕緊過來稟報。家丁領命去了。曾梓圖招唿大家開懷暢飲。胡大寧瘋癲多日,一直沒有好好吃飯,此刻一旦見了酒席,興奮不已,就屬他吃喝最歡。曾梓圖對吳秋遇極盡熱情,弄得吳秋遇有些不好意思。他自幼在寺廟長大,後來跟著師父住在山中,不習慣酒肉場合,因此除了盛情難卻偶爾迴應幾句,大多數時候都在悶頭吃飯。丁不二有意離去,因此不敢喝太多酒,但是在言語上卻撐得場麵,多次給吳秋遇解圍。小靈子有心事,好歹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曾梓圖見了,開口問道:“小靈子姑娘,怎麽,飯菜不合胃口?”小靈子說:“沒有。我隻是前一頓吃得太飽,現在還不餓。”曾梓圖信以為真,也沒放在心上,又去招唿丁不二。吳秋遇注意到小靈子情緒不好,小聲問道:“靈兒,你怎麽了?”小靈子說:“我沒事,挺好啊。你繼續陪曾老爺喝酒吧,人家那麽熱情。”吳秋遇猜到可能是因為沒有事先和她商量就答應在曾府留宿,惹她不高興了,於是貼近說道:“你不想住在這裏?那一會我就跟曾伯說,咱們吃完就走。”小靈子看了他一眼,說:“你已經答應人家了,怎麽能隨便反悔?”吳秋遇還是不放心,又小聲說道:“沒事,曾伯應該能夠理解的。我不想你不開心。”小靈子看著吳秋遇,勉強笑了一下,說:“我真的沒事,你放心好了。”


    酒足飯飽,曾梓圖要安排大家休息。胡大寧喝多了,已經趴伏在桌子上睡著了。丁不二起身告辭:“曾老爺,多謝你盛情款待。我是個閑散漢子,住不慣豪門大院的,這就告辭了。”曾梓圖再三挽留,丁不二堅持要走,曾梓圖隻得說道:“也罷,丁大俠執意要走,想必另有要事,那老夫就不強留了。我送送你。”小靈子說:“曾老爺,您先安置老胡吧。秋遇哥哥和我去送丁大哥,正好跟他還有幾句話說。”曾梓圖知道他們三個是一起來的,臨別應該還有話要交代,於是說道:“也好。那老夫就不遠送了。丁大俠,咱們後會有期。”“後會有期。”丁不二辭別曾梓圖,走出大廳。


    吳秋遇和小靈子送丁不二到大門口。丁不二笑道:“小靈子,你這金蟬脫殼之計果然不錯。那麽容易就出來了,省去很多廢話。”吳秋遇不解地看著小靈子。小靈子說:“丁大哥,我們今天不走了。秋遇哥哥已經答應人家,我們不能出爾反爾。好歹得在此住幾天才好說話。”丁不二點了點頭:“嗯,也對。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送到這吧。”吳秋遇對丁不二很是不舍,但是又不會說,便拉著丁不二的手臂不肯鬆開。丁不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道:“秋遇兄弟,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哥哥也舍不得你呀。可是你也知道,我是閑散慣了的,在一個地方待不久。有這麽機靈可愛的小靈子姑娘陪著你,你不會悶的。”小靈子已經習慣和丁不二鬥嘴,現在被他這麽一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吳秋遇問:“丁大哥,你接下來去哪兒?”丁不二說:“我再去獨樂寺看一眼,然後在附近轉轉,可能就離開薊州了。至於後麵去哪裏,我還沒想好。不過以咱們倆的緣分,以後肯定還能見到。”吳秋遇點頭憨笑,他是從心裏期盼真能如此。


    丁不二沒走大門,而是飛身躍上旁邊的牆頭,他左右看了看,又迴身向二人揮了揮手,然後便跳了下去。吳秋遇心中不舍,忽然有些失落。小靈子說:“咱們迴去吧,曾公還等著呢。”吳秋遇點頭應了一聲,和小靈子一起往迴走。


    飯桌已經撤去,大廳裏收拾幹淨了。胡大寧已經被送去房間歇息。曾梓圖正獨自坐著喝茶,剛才他也忽然想到,吳秋遇和小靈子會不會借口送人也隨之離去。這會見到他二人迴來,心裏踏實了,開口說道:“丁大俠走了?老夫本想留他和你們一起多住幾日的。”吳秋遇說:“丁大哥喜歡自由自在。我們也留不住他。”


    曾梓圖招唿二人落座之後,又反複打量著他們,尤其是對吳秋遇,越看越喜歡。小靈子佯做不知,若無其事地欣賞著廳裏的擺設。吳秋遇開口問道:“伯父,您還要一直在薊州待下去麽?”曾梓圖說:“嗯,已經習慣了,不想離開了。”小靈子說:“以您的智慧和人脈,換個地方重新安家立業絕非難事,何苦留在北冥教眼皮底下受委曲?”曾梓圖道:“當初選擇在這裏安家,就是非常喜歡這個地方。你們不要小看了薊州城,這可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小靈子看了一眼吳秋遇,說道:“我也好歹去過幾個地方。除了獨樂寺的觀音閣和那尊十一麵觀音像,也沒覺得薊州有什麽特殊啊。”曾梓圖說:“反正閑著無事,那我就給你們說說薊州。”“好啊。”吳秋遇和小靈子都好奇地等著聽故事。


    曾梓圖見二人願意聽,於是整理了一下思路,便娓娓道來:“這裏已有千百年的曆史。周武王伐紂成功,分封諸侯,這裏是燕國的屬地。到了春秋戰國時期,這裏是無終子國的地盤,並建都於此。秦始皇統一天下之後,在這裏設置無終縣,同時是右北平郡的郡治。秦二世而亡,西楚霸王分封天下,遼東王韓廣又建都無終。”小靈子有些驚訝:“這裏還作過諸侯國的都城?真是沒看出來。”曾梓圖說:“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曆經戰火和朝代更迭,看不出來也是正常的。三國歸晉之後,胡人漸漸得勢,形成南北朝對立的格局。這裏最早屬北魏,曆經東魏、北齊、北周,仍為無終縣,隸屬漁陽郡。隋文帝楊堅重新統一南北,建國之初,將無終縣改作漁陽縣,於是就有了漁陽這個名字。隋煬帝昏庸無道,天下大亂,十八路諸侯起兵造反。高開道攻占北平、漁陽兩郡,自立為燕王,定都就在漁陽。從唐到宋,漁陽縣先後歸屬玄州、幽州、營州、薊州。成吉思汗滅金宋建元,漁陽縣成為薊州的州治。本朝開國洪武皇帝,撤漁陽縣並入薊州,漁陽城從此改稱薊州城。”曾梓圖說得頭頭是道,吳秋遇卻聽得稀裏糊塗,隻記住這裏過去曾經是無終國的國都,曾經叫過漁陽,現在改稱作薊州。小靈子說:“難得曾伯記得這麽詳細。看來薊州城真是有些來曆。”決定留下來,小靈子也不再稱唿曾梓圖為曾老爺,而是隨著吳秋遇改稱曾伯。


    曾梓圖不無得意地繼續說道:“古漁陽人傑地靈。山有盤山、崆峒、八仙桌子、梨木台、九山頂,洞有石龍洞、岐山瀾水洞。孕育了無數的能工巧匠,所以才能不用一釘一鉚建造出獨樂寺六七丈高的純木結構觀音閣,堪稱天下一絕。”小靈子天真地說道:“觀音閣不是木工師祖魯班爺幫著修的嗎?”曾梓圖笑道:“那隻是傳說,觀音閣的建造還是當時的世人所為。”吳秋遇隻顧點頭。曾梓圖繼續說道:“漁陽之地,也就是現在的薊州,出了無數的名士先賢。漢末三國時期有個徐邈,官至魏國的都亭侯大司空,也是位大畫家,他的畫作《魏元陽神射圖》甚至收入唐人張彥逸的《曆代名畫記》,影響不小。北宋開國功臣趙普生於薊州,他發動陳橋兵變,讓宋太祖趙匡胤黃袍加身,助趙匡胤奪得天下,並獻計杯酒釋兵權,鞏固了大宋皇權。他一生三次出任宰相,死後配饗太祖廟。”小靈子說:“那兩個人我不知道,可是‘黃袍加身’和‘杯酒釋兵權’我在戲文裏聽過。”曾梓圖笑道:“那我就說一個你們知道的。《三字經》你們都念過吧?”吳秋遇搖了搖頭,他在寺廟長大,偶爾會接觸一些佛經,但是印象中沒有這個《三字經》。小靈子說:“我會一點,怎麽,寫《三字經》的人也是薊州人?”曾梓圖說:“不,我說的不是這個。《三字經》裏有這樣一句: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我背得沒錯吧?”小靈子得意地說道。曾梓圖說:“沒錯。這裏的竇燕山,也是薊州人,官至諫議大夫。他有五個兒子,從小管教甚嚴,一個個聰穎早慧,文行並優。竇儀、竇儼、竇侃三兄弟,同登皇榜,同時中了進士。另外兩子竇稱、竇僖也都中舉。他這五個兒子全都忠心為國,政績著著。五子登科,也傳為千古佳話。後世有人寫詩讚曰:燕山竇十郎,教子有義方。靈椿一株老,單桂五枝芳。”小靈子讚歎道:“竇燕山竇老爺果真是厲害。看來薊州確實出人才。”


    曾梓圖繼續說道:“江湖上流傳著這樣一段歌謠,不知你們聽說過沒有:武林巔峰,散花仙翁,雌雄雙煞,了無神僧。”吳秋遇想起來,剛才小靈子和他扮作雌雄雙煞時,北冥教那個黑衣人就曾說過這幾句,於是問道:“這段歌謠是什麽意思啊?”曾梓圖解說道:“歌謠中說的是當今武林的幾位頂尖高手,武林巔峰便是這個意思。”小靈子說:“雌雄雙煞我們已經見識過了,散花仙翁和了無神僧我們沒見過,不知他們兩位是什麽來頭?”曾梓圖稍稍愣了一下,繼而笑道:“那不是兩個人。”“不是兩個人?”吳秋遇也有些不解,“不是一個散花仙翁、一個了無神僧麽?”曾梓圖笑了一陣,解釋道:“了無神僧說的武功奇高的兩位高僧:一位是嵩山少林寺的住持方丈,喚作了然大師;另一位是五台山佛光寺的無涯大師。”吳秋遇和小靈子剛剛在獨樂寺見過無涯大師,對他的武功已有所了解,確實是高深莫測。說起少林方丈,吳秋遇忽然驚訝道:“少林寺的住持不是慧明禪師嗎?”曾梓圖愣了一下:“慧明禪師?老夫不曾聽過。了然大師住持少林寺已有多年,我是親眼見過的。他至今健在,方丈之位不至於輕易換人吧。”難道獨樂寺的雲奇小和尚所言有誤?吳秋遇和小靈子明明記得他說的是“少林寺住持慧明禪師”,而且他們還親眼見過這位慧明禪師,跟無涯大師在一起,武功也很高。


    小靈子忽然說道:“了無神僧原來是了然大師和無涯大師兩位高僧。那散花仙翁呢?散花仙翁又是哪位?”曾梓圖笑道:“散花仙翁就更不是一個人了,而是四位頂尖高手。”吳秋遇和小靈子更覺驚奇,急切地望著曾梓圖,隻盼他盡快給出答案。曾梓圖說:“散花仙翁的‘散’,是指散(音傘)遊僧,四十多年前,他老人家憑借獨創的開陽掌力挫群雄,一舉成為武林至尊,建立一世榮耀。‘花’指江南花家,先後出了花向海、花向榮兩位高手,都曾競逐武林至尊。‘仙’指鮮子湯,最得意的武功為孤魂指,並善使暗器,很多高手都壞在他的手下,因此他的江湖名氣很大。‘翁’是翁求和,幸運成為兩屆武林至尊。”“散遊僧,江南花家,鮮子湯,翁求和,這就是散花仙翁。”小靈子重複了一遍,一一記在心裏,作為日後與人聊侃江湖的說辭。


    吳秋遇這才明白“散花仙翁”的意思,也隱約發覺曾梓圖似乎對師公翁求和有些不屑,對散遊僧卻頗為推崇,於是問道:“這幾位前輩跟薊州有什麽關係?”曾梓圖不無得意地說:“散遊僧前輩就是薊州人。老夫選擇在薊州安家落戶,多一半就是衝著他老人家來的。”吳秋遇問:“那這位前輩現在何處?”“他老人家很多年前就過世了,不過一直是我們武林中人的楷模。”曾梓圖說到這裏,倒有幾分遺憾和感慨。小靈子偷偷看著曾梓圖,隱隱覺得這個人野心不小,隻可惜行差踏錯,卷入到北冥教爭端,不幸早早廢掉了一身武功,要不然,他日後也說不定會想著去爭奪武林至尊的名頭。


    又說了一會話,曾梓圖說:“現在婉兒和以兒他們都不在,我正愁寂寞。你們肯留下來真好。老夫是從心裏高興。”小靈子忽然想起裘如龍和司徒豹等人,開口問道:“曾伯,紅衫客和大胡子他們呢?昨日我明明看到他們進了府裏,可是一轉眼就不見了。”曾梓圖道:“你說的是裘如龍和司徒豹吧?自從我迴來之後,他們就鬼鬼祟祟的,我也摸不準他們的行蹤。算了,不管他們了。我現在是心如止水,隻要他們不來騷擾我,他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吳秋遇隱隱聽出一絲淒涼,心中感慨,嘴上也說不出什麽話來。小靈子又問:“那,海鯊幫那個人呢?您打死怎麽處置?”曾梓圖道:“海鯊幫雖然不是什麽名門正派,但是其勢力不可小覷。我現在這個樣子,輕易不敢招惹他們。過一會,我去好生勸慰幾句,就放他走吧。”小靈子不無憂慮地說:“人家已經找上門來了,隻怕你不惹他,他們也會想著惹你。”曾梓圖歎道:“那也沒有辦法。好在現在有你們陪我,他們一時未必會怎樣。等到以兒帶人迴來,就不用著怕他們了。畢竟海鯊幫不是本地的門派,在此沒有根基。”這時候,吳秋遇說道:“伯父,您放心。我會保護你的。”曾梓圖欣慰地點了點頭,說:“嗯,謝謝你們。有秋遇在,我心裏就踏實了。我現在就去放了那個海鯊幫的人,萬一他在府中有個好歹,畢竟不好跟海鯊幫交代。”吳秋遇起身道:“我跟您一起去。”曾梓圖擺手道:“不用,我一個人去就行了。我並未跟他起過衝突,又是去放人,他應該不會怎樣。你們繼續喝茶吧。我去去就迴。”


    曾梓圖起身走了出去。吳秋遇和小靈子留在大廳裏等著。過了一會,忽聽院中有人大聲說話:“每天這麽倒騰來倒騰去的,太麻煩了!還不如直接在這裏看著省心!”像是蒙昆的聲音。又聽旁邊另有人尖聲說道:“你懂什麽,曾公就是要讓他們搬出去,給北冥教的人看看。”這個是天山惡鬼。


    小靈子到旁邊找到那身老太婆的衣物,又開始裝扮,並且小聲招唿道:“秋遇哥哥,你也扮上,咱們出去看看。”說著把他那身老頭子衣裳丟給他。兩個人裝扮好了,正要往外走,卻見天山惡鬼和蒙昆已經走了進來。蒙昆手裏搬著一張椅子,天山惡鬼懷裏抱著兩隻撣瓶,忽然看到廳裏有人,一下子愣住。吳秋遇和小靈子現在是老頭子和老太婆模樣,蒙昆和天山惡鬼沒認出來,隻道又是兩個來曾府偷拿東西的閑人。蒙昆沒好氣地說道:“拿,隨便拿!這個也給你們!”說著用力把椅子放到地上。天山惡鬼輕輕把一對撣瓶放到門口,瞅了瞅吳秋遇和小靈子,便拉著蒙昆快步走了。


    吳秋遇不解地看著小靈子,小靈子笑道:“人家把咱們當成偷拿東西的人了。隻等咱們把東西帶出去,走到偏僻處,他們便下手害人,再把東西偷偷拿迴來。”上次來曾府,就看到有人肆無忌憚地往外搬東西,後來在附近小巷發現那幾個人的屍體,東西卻不見了。現在想來,很可能正如小靈子所說。於是吳秋遇問道:“你是說,曾府先故意放縱,在北冥教的監視人眼前做個樣子,然後再由蒙昆他們暗中下手,把東西搶迴來?隻是天山惡鬼下手太狠了,動不動就殺人,也不知曾伯父是否知情。”小靈子說:“那就不是他要關心的事了。”吳秋遇嘀咕道:“蒙昆倒是一直在曾公子身邊晃悠,從山西到河南都有他的身影。那個天山惡鬼倒是好久不見了,自從在五丈窯台被丐幫長老打傷,就再也沒出現過。不知怎麽又忽然冒了出來。”小靈子說:“反正他們都是一夥,到哪裏都是作惡。我看曾伯手下都是這種人,咱們還是盡早離開為好。”吳秋遇道:“嗯,先待幾天,等曾公子和婉兒小姐他們迴來咱們就走。”小靈子說:“我就知道你舍不得那個曾小姐。”吳秋遇解釋道:“我不是……我是想,等他們迴來,曾伯就有人照顧了。如夢也會跟他們一起迴來,到時候咱們一起走。”說到曾婉兒,小靈子還隻是開玩笑,吳秋遇一說起如夢,小靈子忽然就沉默了。


    吳秋遇和小靈子當天便留在曾府。吳秋遇還住原來的房間。曾梓圖一片熱情,本想安排小靈子去住當初邵九佳住過的上房,可是小靈子隻想住得離吳秋遇近一些。曾梓圖便安排她住在吳秋遇的隔壁。晚上,吳秋遇躺在床上,又不免想起自己以前在此度過的那些日子,想起婉兒小姐和丫鬟秋香,心裏仍然暖暖的。他起身下地,拿起桌上那些寫著自己名字的紙張,一張一張翻著,感慨良多。


    此後幾日,吳秋遇和小靈子仍在曾府等待曾可以或曾婉兒帶著柳如夢迴來。胡大寧清醒之後,便隨身伺候在曾梓圖左右。


    很快消息便傳到北冥教總壇。司馬相召集路橋蔭、彭玄一、楚江天、伍澄清、身兼朱雀使的長老朱通以及當日參與刺殺胡大寧的卞通和另外那個黑衣人到大廳議事。司馬相問那個黑衣人:“卞長老、玄武使,你們能確定當時胡大寧是真瘋麽?”玄武使熊龜年想了一下,確定地說道:“他那時肯定是瘋了,不會有錯。若不是雌雄雙煞意外出現橫插了一杠子,我們當時就把他殺了,他再裝瘋沒有必要。”卞通也說:“教主,確實如此。隻怪我們武功不濟,對付不了那雌雄雙煞,倒讓姓胡的撿迴一條命。”彭玄一說:“我見過賜熊雙怪,他們武功確實厲害。卞長老和玄武使與他們遭遇,沒有吃大虧已是萬幸,不必懊惱。”玄武使搖頭道:“我還一直以為自己武功不錯,uu看書 w.kansu.co 結果我和卞長老兩個人還對付不了那個男老怪。幸虧那個老太婆當時隻是說嘴,要是她也下手,估計我們就迴不來了。”彭玄一驚訝道:“男老怪,老太婆?你說的雌雄雙煞是一男一女?”玄武使點頭道:“是啊。雌雄雙煞,難道不是一雄一雌麽?”彭玄一搖頭道:“嗨,錯了。他們必是外人冒充的。真正的賜熊雙怪我見過,是兩個老頭子,他們是一對兄弟。隻因他們居住在賜熊嶺,又行動詭異,才有了賜熊雙怪的名號,結果江湖上以訛傳訛,慢慢竟變成雌雄雙煞了。我也是親眼見了才知道。”眾人都麵麵相覷。卞通疑惑道:“那人武功極高,身法奇快,我和玄武使聯手都鬥不過他,如果不是雌雄雙煞,那又會是誰?”彭玄一馬上就想到了吳秋遇,他看了看司馬相和路橋蔭,卻沒有說出來。司馬相問彭玄一:“胡大寧恢複正常,這個消息可靠麽?”彭玄一說:“是青衣堂的屬下親眼得見,他跟在曾梓圖左右,說話自然,舉止有度,應該是好了。”“胡大寧瘋癲多日,忽然就好了,而且就是在被假冒的雌雄雙煞救下之後。看來那人不但武功高深,還懂得醫術。”司馬相說完,看了看路橋蔭,路橋蔭點了點頭。他們也想到了吳秋遇。司馬相說:“橋蔭,你親自安排下去。一旦發現曾梓圖的武功有恢複的跡象,你們馬上動手,把他們一起除掉。”“好,教主。”路橋蔭點頭領命。彭玄一則暗自為吳秋遇和小靈子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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