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勘察完地形裝完攝像機迴來,我忽然想起凱林的事,便問了。維蘭道:“剛才就想告訴你的,我來這兒之前,先去過杜珊家。卜利瓦.杜珊最近的處境有些尷尬,他在諾森大公跟前失寵了,又為自己參與的那件事提心吊膽,所以我得確保他知道,我對他幹過什麽一清二楚,而且伊丹總是歡迎古老世家的。”


    “威逼利誘,嗯,”我幹巴巴地說,“你想讓他做內應嗎?”


    “以他目前的狀況接觸不到太深的內幕,”他相當直接地說,“不過多少還是有些價值的,他又是個汙點證人,再說,以他跟凱林的關係,留著大有用處,必要時可以出麵保護你們,還可以牽製凱林。”


    “牽製凱林?”我驚訝地看向他。原來他對凱林也不放心嗎?


    “我們跟他又沒什麽交情,現在隻是因為利益而綁在一起,如果遇到更合適的投靠對象,他就算背叛我們,我也不會感到奇怪,”維蘭顯得異常冷靜,“所以你也別什麽都告訴他。”


    “嗯……昨晚的事我就沒告訴他。”我低頭想了一會兒,半晌後說:“我呢?”


    這話問得有點沒頭沒腦,不過維蘭居然聽懂了,他收緊握住我的手,低聲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看向他,覺得他眼中透著一些迷茫。


    現在是上午,維蘭要留到晚上,意味著他得在我房裏躲好幾個小時。這沒什麽問題,凱林向來不會在我門口轉悠,其他人一般也不會貿然來打擾我。而維蘭拒絕獨自呆在屋子裏。這本來也沒什麽問題,因為我在“巢”裏的生活一直都很宅。但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那段未經允許擅自公開的視頻在各大電視台反複播了幾遍了,時不時就有人想過來交流一下。於是我不得不找到凱林,請他應付各位的征詢——畢竟魔人的事是他調查出來的——然後借了幾本書,取了些食物和水,表示自己將閉關一天。


    當著眾人的麵。凱林不好直接問我有沒有跟什麽人聯係,但他的眼神清楚地傳遞出這一意思,我體貼地拍拍他的肩膀,含糊道:“順其自然。”就轉身走了。


    進屋發現d同學已經迅速地脫衣上床鑽進我的被窩,正斜靠在枕頭上玩火。一大團紅中透黃的火,像個微型太陽,在滿床的易燃物品上方耀武揚威地燃燒著,倒是挺暖和。


    我愣了片刻。隻能翻個白眼:“您真不客氣……要是掉下火星來你就死定了。”


    話剛出口我就後悔了——果然,這熊孩子馬上試著把火球弄得更低些,在整張床上滾了一遍。


    “我在幫你暖床,”他笑嘻嘻地說,順便飛了個媚眼過來,“你這裏又冷又潮,真可憐。”


    “請湊合著用吧,”我把東西在櫃子上放好。拿著一本傳記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會守著的。”


    他見我沒有陪睡的意思,不高興了。拍拍身邊的床鋪:“過來!”


    “你要補覺,我又不用。”我隨口道,蛋腚地翻到了書的目錄頁,幾秒鍾後眼前一紅,一團火轟地直衝過來,我下意識地側身一躲。雖然避過了火球(好身手!),可是避不開四濺的火花,書倒是沒燒著,耳朵邊緣和臉頰都被灼得熱辣辣的,同時飄來一股頭發燒焦的氣味。


    我勃然大怒:“你怎麽迴事?”


    他兩手都撐在床沿上,陰沉地瞪著我,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倔強中還帶著一絲緊張。那眼神讓我心裏一緊,隨即釋然了。於是微微歎口氣走過去坐在床邊,皺眉道:“你下手沒輕沒重的。”一邊捋頭發看燒掉了多少。


    他見我妥協,態度也和軟下來,試探著用手臂攬住我,小聲在頸後呢喃:“對不起……”然後撥過我的臉來查看受傷的地方;我沒有反抗,他大膽起來,開始輕輕舔吻灼傷的臉頰和耳朵。我捧住他的腦袋,看著他澄澈而小心的眼神,忽地明白他可能隻是怕寂寞而已。


    於是朝他做個溫柔的鬼臉,動手脫去外衣和襪子,穿著長襯裙拿起一本書飛快地從被窩上方爬了過去,哆嗦著鑽進床內側他幫我掀起的被角,先把書擱在枕頭邊,然後悶頭蜷進他充滿馨香的懷裏取暖。他隻是脫了外套,身上還穿著長褲和柔軟的毛衣,但渾身上下像火爐似的散發出熱量;他悶笑著環抱住我,一邊摩挲我的脊背,一邊用腿夾住我冰涼的雙腳,很快我就暖和起來了。


    暖和之後我掙脫他,把腦袋探出來看看,發現他的兩隻腳丫都露在外麵——被子不夠長,於是爬過去想找個東西蓋上;他在被子另一頭笑:“沒事,我不冷。”我斥道:“不行!腳容易著涼。”隨手拽過一條夜裏披的厚衣服把他的腳丫裹住,然後滿意地爬迴來,豎起一個枕頭靠在上邊。


    他傻嗬嗬地笑著抱住我的腰,在唇上和下巴上重重地親了幾口,然後把腦袋墊在我的胸前,安靜下來……好重。


    在這寂靜的一會兒工夫裏我想起了一位詩人吟詠這種睡姿的詩句——


    我隻願堅定不移地


    以頭枕在愛人酥軟的胸脯上,


    永遠感到它舒緩地降落、升起……


    好想吐槽——詩人您確定您的愛人不嫌壓得慌麽?至少我現在就隻能淺淺地唿吸,恐怕再過一會兒就不能唿吸了。


    “……你心目中的訂婚是什麽樣的?”維蘭突然低聲道。


    “嗯?”


    他把脖子轉了個角度,抬起眼來看我,輕輕抿著唇。


    “我沒怎麽想過,”我笑笑,“在我的概念裏,訂婚隻是結婚前的一項附加儀式而已,有些人沒經過訂婚。直接就結婚了。”


    “那麽結婚呢?我是說,你理想中的。”


    “嗯……”我想了想。一邊捋著他的頭發一邊慢慢地說,“一座陽光很好的小房子,有院子,窗戶底下是四棵開花的樹,在各個季節綻放。忍冬藤下種著草莓。春天全家人都可以吃上新鮮的草莓蘸奶油……兩個孩子,大的是女孩,小的是男孩,再多的話是男是女都無所謂,女孩要活潑,男孩要溫柔……”


    他吃吃地笑了起來:“孩子的父親呢?”


    “愛我,隻愛我,不會背叛我。如果我也愛他就再完美不過了……”我笑著說,“如果是那樣的話,哪怕沒有陽光很好的小房子也沒關係。”


    他低聲笑了一會兒,拉住我的右手親了親,枕在頰邊,腦袋靠在我身側。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這麽低聲聊了一會兒,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他漸漸睡著了。


    ……


    快到正午的時候。我把看了一百多頁的書擱在一邊,揉了揉眼睛。側過臉來發現維蘭睡得很熟,利落分明的長眉下。眼瞼是寧靜的圓弧,深色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鋪開,鼻尖和顴骨上的皮膚都泛著微微的淡紅,熱烘烘的唿吸平穩而綿長,翹唇嘟著十分可愛,全無防備的樣子看上去越發像個小孩;他睡相很好。兩個小時來幾乎一次都未挪動。


    這個美男子曾經是我想都不敢想的人物,如今確然安詳地睡在我身側;雖然在吉陵伽山裏我們也曾很多次十分接近,但心理上從未有過此刻這般無間親密的感覺。三天前他第一次真正吻我——現在我終於有了和他“在一起”的實感。


    我鬼使神差地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臉頰。動作很輕,本來很有自信不會把他弄醒,可是甫一離開,就發現他的嘴角上翹,彎起來了。我懊惱地揉了揉腦門,小聲道:“我把你吵醒了。”他睜開亮晶晶的眼睛,微笑道:“沒,我剛才就醒了。”“什麽時候?”“在你放下書的前幾秒。”


    然後他溫柔但不容置疑地摟住我的腰把我拖到被窩裏,翻身覆了上來。不好,他現在看起來又不像小孩了。被窩裏好暖和,他身上也好熱。


    他眼中流光溢彩,先是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開始吻我——感覺上有些像三天前在新年派對上的那個吻,隻是少了刺激的煙草味。想到這裏我忍不住發出一聲笑,他停下來,看著我:“怎麽?”


    “我很高興你今天沒有煙味。”


    他用左手撫了撫我的鬢發和側臉,悄聲說出一句耳熟的話:“我知道你不喜歡。”……


    在這種被禁錮的狀態下,除了接受他的親吻與愛撫,似乎別無他法,而他的確是個中好手。一部分的我拒絕去思考他的技術是怎麽磨練出來的,一部分的我放縱在陌生的情潮湧動中,在他的齒緣輕輕啃過我的耳垂和下頜時無法自製地發出些微哼鳴。他也越發激動起來,索性支起上半身扯掉了毛衣,連同襯裏的一件長t,當我赫然看到他赤裸的肌膚時,識海中僅剩的那一小部分我感受到了威脅——他他他想幹什麽?


    我驚慌地想要逃走,但是來不及了,他緊緊地貼了上來,一手從後攬住我的腰腹部,一手毫不遲疑地從襯裙底下探了進去,在我身上四處遊移。我不敢叫,隻能拚命掙紮,不知何時被他扯開了襯裙的領口,接著,襯裙就像逝去的青春那樣從肩膀滑到腰然後是腿最後不知道丟到哪裏一去不複返了。


    不過,失去襯裙並不代表我失去了戰鬥的意誌。我仍然抱著被子負隅頑抗。幾個迴合下來,維蘭突然發出笑聲,片刻後道:“我覺得我在試圖把一隻貓裝進籠子。”


    貓失敗了。我側身被他抱在懷裏,脊背毫無間隙地貼著他的胸膛;屁股和大腿後側也是硌硌棱棱的,不知道是他的腰帶扣還是別的什麽,但足以令我渾身繃緊,雙手攥成拳頭蜷在胸前,四肢也夾得緊緊的,像具僵屍似的一動不動。他用手一下一下地安撫著我,同時不斷親吻著耳朵肩膀等一切他夠得著的地方,疑似憋笑地低聲道:“別怕,別怕……”


    他在我手臂上一撥。我就像死掉的甲蟲一樣啪地翻了過來,滿臉戒備地瞪著他。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道:“別擔心,要是你不願意,我是不會對你做什麽的。”說著他拉過被子蓋在我直挺挺的身體上,自己轉過身去。


    這又令我有些擔心,是不是抗拒得過分。讓他不高興了?看不到他的臉也讓我莫名地有些寂寞,於是放鬆了一些,好奇地在他背後輕聲問:“你在做什麽?”


    他扭頭一笑,輕輕拉住了我的一隻手,然後突然翻身重新覆上來,這次我來不及躲或是沒想要躲,完全正麵與他肌膚相貼。


    “告訴我,”他看著我的眼睛。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


    我該怎麽迴答啊騷年——就算我在春夢裏已經跟你大戰過幾場,真刀真槍上陣也得有個漸進的過程是不是,問題是我不知道這個迎與拒的分寸在哪裏而且你一摸我就緊張啊啊啊啊——我沒有迴答,但他顯然從我糾結的表情中悟出了什麽,微笑著低頭吻我,然後用熟練到可恨的動作輕輕吮我的耳垂。


    ……一切原本舒適得令我有些目眩神迷,某一瞬間突然身體一痛。冷不防抽氣:“嘶……”他慌忙問道:“怎麽了?”“你……你指甲……”“呃……”“快出去!”“等、等等,有點緊……傷著了嗎?”


    我皺著眉不理他,他盯著纖長的手指尖觀察了一會兒。又含在口中嚐了嚐,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沒出血。”


    可能的確沒出血,不過還是很痛,而且這個插曲把我的興致瞬間撲滅了,雙腿夾得緊緊的無論他怎麽磨蹭也堅決不肯放任何東西進來了。


    他歎了口氣用被子把我裹住,自己在外麵窸窸窣窣地不知做些什麽。我趴在他肩頭伸長脖子一看。眼前的場麵雖然並非沒有準備可還是把我擊倒了,無法抑製地狂笑了起來。對不起我知道不該笑,可是除此之外實在沒辦法釋放我那風中淩亂的情緒。


    他倒是很蛋腚,側過臉來遞給我一個迷蒙而勾人的眼神,完全沒有迴避的意思,而是大大方方地說:“怎麽,第一次看到?”


    你在鄙視我麽?“哼,”我勇敢地趴在他身上一邊偷看一邊說,“我也是看過a片滴。”


    他低聲笑:“……不過你好像完全沒學到什麽。”


    “你在暗示我的技術很渣麽?!”


    “雖然不忍心打擊你,不過你剛才的表現真的沒有任何技術可言。”他憋著笑說。


    我瞬間有些不甘心,想到他的閱曆又有些頹然,默默地轉過身去。他連忙停下,側身用一隻手臂攬住我貼近他:“怎麽了?……別擔心,慢慢會好的。”


    我嘟著嘴咕噥:“你以前那些女人,個個技術都很好吧。”


    他頓了一下,低下頭來親吻我:“所以你是吃醋了……你在吃醋吧?”他聽上去好像很開心。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他笑起來,想了想說:“她們的技術是比你好,不過……我還是更想和你做。”


    他的話讓我耳朵發燒,同時也給了我勇氣,轉身摁住他的胸口,惡狠狠地問道:“說!有過多少個!”


    他猶豫了一下,可能是怕說出來我承受不住,片刻後道:“我不太記得了……”然後收緊抱著我的手臂迫使我看著他,用特別誠懇的表情和語氣說:“你不必介意的,那些隻是……性而已。”


    我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不知道該開心還是難過,囁嚅著說:“所以我們……不是……那啥……麽?”


    他微微白了我一眼,挑眉道:“你最好還是盡快適應,我可沒打算以後都自己來。”


    我不知該說什麽,誠惶誠恐地貼在他身上任由他愛撫,一邊偷看他完成某事,臨了還要遞上紙巾。他瞪了我一眼道:“多謝你的體貼。”


    然後他仰麵倒在枕頭上喘氣。我小心地問道:“如果我一直不和你做,你會不會找別人?”


    他想了想說:“……應該不會。”


    我內心正在咆哮“什麽叫‘應該不會’!難道這時候不應該斬釘截鐵地說‘絕對不會’麽!!”這貨已經撐起身子撫摩我的臉蛋,頗有自信地說:“你會喜歡和我做的。”


    為毛?!因為你經驗豐富?我的吐槽尚未出口,他湊過來溫柔地吻我,用誘惑的聲音道:“做愛是很享受的事,我不想你錯過。”


    然後他又翻身把我壓在身下又親又摸。考慮到他已經“清空”了所以我比較放心,也張開手臂環抱他裸露在外汗濕發涼的脊背。


    “是不是很舒服?”糾纏了一會兒他在我耳邊說,“我還可以再來一次。”


    我嚇了一跳,偷眼瞄到那裏似乎確有重振旗鼓的架勢,連忙掙脫他躲到床內側,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老兄你在這方麵已經遠遠地走在了前麵,我怕我就是一路小跑也跟不上趟。


    他笑了一會兒倒沒再逼迫我,而是麻溜地重新穿戴整齊恢複了慣常那個超帥的樣子,相形之下我還狼狽地蜷在被子裏有點摸不清狀況。


    “你不睡了嗎?”我看了看懷表,“現在才一點多,你才睡兩個小時。”


    “不用了,我休息夠了,”他坐在床邊探過身子來吻了吻我的頭頂,“你睡會兒吧,昨晚是不是沒休息好。”


    我搖搖頭,也爬起來,讓他幫我遞衣服:“我們吃點東西,然後再討論一下晚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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