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爾,你說,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你問我,我怎麽可能知道,要我說,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你真是個沒出息的,唉,也不知道艾莉她怎麽樣了。”


    吃過了正餐,塔亞娜就沒了其他事情可做,不準出門的禁令依舊生效,家裏又無事可做,幾乎要把女人憋瘋,故而女人隻能找自己的丈夫說話。


    被妻子吵的有些煩躁,已經不需要上工的阿古拉爾站在窗前一口口地抽著煙,眉頭緊鎖地凝視著以緒奧肯的天空,希冀自己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遺憾的是,今日的天空依舊是看不到半縷陽光,整片天空都被黑綠色的霧氣所覆蓋,陰雲之中鬼影重重,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吞噬一般,看不到半點希望與光明。


    即便是隔著育恩塔座發出的庇佑之光,他都可以感受到那黑暗之中隱藏的恐怖之物。


    他幾乎已經快要忘記了上一次看到的明媚天色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世界末日一說,那麽世界末日大抵就是這個樣子了,對他這樣的普通人來說,在麵對如此災禍的時候也隻能等死而已。


    現在還沒有死,是因為有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擋著那些可怕的東西。


    “咚咚咚,王國城衛官,快開門!”


    突如其來的粗暴敲門聲吸引了夫妻兩人的注意力,看了一眼躊躇不前的塔亞娜,阿古拉爾小心地打開房門,隻見門外站著三個著甲持槍的以緒塔爾王國士兵,為首的中年男人麵相兇惡,身形魁梧,看起來就不像是能招惹的人。


    臉上浮現出討好的神色,阿古拉爾小聲問道。


    “幾位軍爺,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為首的士兵先是掃了一眼屋內,在風韻猶存的塔亞娜身體上微微一頓,然後才看向略顯卑微的男主人,咧嘴笑道。


    “你就是奧姆塔的阿古拉爾?”


    心裏隱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阿古拉爾點點頭。


    “是,我就是奧姆塔的阿古拉爾,之前還參與過大飛門之塔的建設工作,認得好多諾克薩斯人……”


    “那就沒錯了,走吧,你被征召了。”


    阿古拉爾臉色僵硬地後退一步,臉上掛著勉強的笑容。


    “軍爺是不是搞錯了,我那個具有魔法天賦的女兒已經被征召入伍了,怎麽可能輪的上我這樣不中用的老家夥,而且我還得照顧體弱多病的妻子,實在是不方便……”


    “是啊,幾位大人是不是搞錯了,再怎麽說也輪不到我的丈夫上戰場吧?”


    塔亞娜也站出來說話,士兵卻冷冷一笑,根本不吃這套。


    “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東西,聽著,這是上頭的命令,每家每戶都得出人,你要是不想去,讓你的妻子去也行,我給你們一分鍾的考慮時間,這屋子裏的人總得走一個。”


    言已至此,阿古拉爾也沒了辦法,隻能跟隨士兵離開。


    塔亞娜眼睜睜地看著阿古拉爾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心中的恐慌感比之前更盛,她卻毫無辦法。


    “軍爺,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閉上你的嘴巴,跟著就是了,哪兒那麽多廢話。”


    被訓了一句的阿古拉爾不敢再多說什麽,走過了兩條街道,四駕馬車停在馬車道上兩兩並行,後車板上坐著十幾號人。


    把阿古拉爾帶到第二輛馬車旁,士兵指了指後車板上的空位。


    “還愣著幹什麽?自己上去吧,我還得請你不成?”


    惴惴不安地阿古拉爾爬上馬車,沉默著與其他被征召的男人坐在一處。


    “老老實實服從安排,千萬別當逃兵,不然的話,嗬嗬……”


    士兵轉身離開,阿古拉爾本想跟同馬車上的其他人說兩句話,幾道銳利的視線掃過來,阿古拉爾隻能把話重新咽迴肚子裏。


    等到四駕馬車坐滿了二十四人,馬車便開向外城的方向,隨行的四名騎士守衛在車隊的頭尾,並未理會開始竊竊私語的馬車乘客,阿古拉爾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


    “幾位兄弟,你們是怎麽被征召的?”


    “還能是怎麽被征召,當然是被人找上門征召的。”


    說話的高瘦男子用看傻子一般的目光瞥了一眼阿古拉爾,又掃了一眼同車的另外四人,把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既然跑不了,我們也隻能受著,人家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嗬,說不定這場仗打完還能有個出人頭地的機會。”


    坐在阿古拉爾對麵的男青年壓低聲音。


    “哥哥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高瘦的中年男人得意地點點頭。


    “老弟挺聰明啊,不過我的消息可不會白送人。”


    在其他幾人希冀的目光中,高瘦男人卻是伸出右手搓了搓,一副奸商的笑容,眾人不由得有些錯愕。


    “不想說就別說,拿木已成舟的事情做買賣,真是臉都不要了。”


    阿古拉爾看向同座的光頭男人,心生敬佩,高瘦男人卻是一臉不滿地開口道。


    “死禿子,我又沒強買強賣,愛買的不買,你管老子怎麽做事?”


    說話間,青年人直接摸出三枚銀幣。


    “我就這麽多錢,哥哥你看夠嗎?”


    高瘦男人換上笑臉。


    “夠了,等下車了哥哥我單獨跟你說。”


    抵達目的地之前,一共有兩人買了高瘦男人的獨家消息,阿古拉爾其實也想買,卻沒那麽多錢,也就隻能作罷。


    馬車最終停在了兵營的大門口,兵營似乎是剛剛搭建沒多久,阿古拉爾甚至可以看到兵營外尚未拆除完畢的廢棄建築結構。


    跳下馬車,二十四人排成兩排,兵營中走出一個諾克薩斯人軍官,諾克薩斯軍官拿著花名冊,目光如炬地掃過眾人。


    “現在開始點名,被點到名字的主動喊到,卡姆斯基!”


    “到!”


    “奧德瓦爾!”


    “到!”


    “科伯恩!”


    “到!”


    “阿古拉爾!”


    阿古拉爾下意識地挺直身體喊了一聲,見點名的軍人對自己點點頭,阿古拉爾才鬆了一口氣。


    確認無誤後,點名的絡腮胡軍人就把花名冊遞給了自己的副官,臉色一沉,一股兇悍的氣勢壓向眾人。


    “我的名字叫倫特裏亞!軍銜少校!來自於諾克薩斯帝國!踏上這片大陸為的是守護你們這些孱弱無能的異邦人!


    從現在開始,你們必須尊敬地稱唿我為倫特裏亞教官!你們將在這處訓練營中與其他人一起接受為期十四天的軍事訓練!之後你們將會踏上戰場,以一名軍人的身份與敵人戰鬥!”


    “記住!我隻說一遍!在訓練營中你們必須無條件的服從我的一切命令!在接受命令的時候必須喊收到!任何違反命令的行為都會受到最嚴酷的處罰!若是膽敢逃離訓練營,一旦被衛兵抓到將立刻施以斬首之刑!”


    “現在,所有人,隨我入營!”


    ……


    “殺!!!”


    以緒奧肯外城戰場,無以計數的士兵在光與暗的交界處與冥界的奴仆廝殺著,寶貴的生命淪為冰冷的戰損比,拚盡一切隻為能在臨死前多帶走一個敵人,亦或是為隨軍的聖光軍團士兵爭取時間,多清除掉一株【死亡之傘】。


    萊斯特用維達利安俯視著整個戰場,目光定格在冥界軍團所栽培的傘狀植物上,神色格外嚴峻。


    從戰場多出這種植物的那一刻開始,以緒奧肯就變得有些被動起來。


    姑且被帝國命名為【死亡之傘】的植物第一次出現在物質領域,這種植物根植於戰場,遍及全地,可以進行無休止的自我繁育,


    死亡之傘噴吐而出的類胞子氣泡可以形成新的植株,也可以互相融合形成類似於蝕魂霧,卻遠勝於蝕魂霧的黑綠色霧氣,


    其強度足以腐化維達利安的聖光結界,讓聖光失去作用,若是沒有聖光中和,死亡之霧會直接殺死任何血肉生靈,唯有冥界生命與不死者才能在死亡之霧中活動,可謂是生命的天敵。


    無往不利的聖光被死亡之霧快速侵蝕,以緒奧肯的守軍無法繼續依托城牆守株待兔,在死亡之霧擴散到城牆千米之前被迫下場參戰,與守護死亡之傘的冥界奴仆近距離廝殺。


    萊斯特嚐試過用遠程攻擊提前清除死亡之傘與死亡之霧,結果卻不盡人意,


    死亡之傘最恐怖的一點就在於若是植物置身於死亡之霧中,死亡之傘將處於不受物理攻擊的‘冥界投影狀態’,無論是聖光攻擊還是各種炮擊,脫離物質領域的死亡之傘都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若非每一株死亡之傘能維持的死亡之霧都是一個定數,一旦被破壞就能遏製死亡之霧的擴散,死亡之傘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強無敵的存在。


    目前而言隻有一種辦法能讓死亡之傘脫離投影狀態,那就是在百米的範圍內以血肉生靈引誘死亡之傘從冥界現身,


    渴望吞噬血肉的死亡之傘本身就是一種攻擊型的植物,在感受到活人的氣息之後便會脫離虛化的狀態,繼而可以被聖光或是魔法元素所擊殺。


    這意味著以緒奧肯的守軍隻有出城作戰,靠近死亡之傘的感應範圍才能清除掉死亡之霧,繼而維持住陣線,


    冥界軍團自然不會放任死亡之傘被摧毀,於是最慘烈的戰場便出現在了死亡之傘的百米範圍內,


    以骷髏,食屍鬼和幽魂為主力,不死軍團的士兵混雜在其中,給出城作戰的以緒奧肯城守軍帶來了巨大的傷亡,偏偏守軍還不得不出城硬抗。


    就算是有源源不斷的生力軍加入也扛不住這麽打仗,至少在希婭重新集結帝國超凡戰力攻破奧姆塔之前,以緒奧肯絕不能敗。


    就像是一顆裝滿了水的氣球,現在的以緒奧肯城一戳就破,若是讓死亡之霧入城,隻需要不到半個小時以緒奧肯城便會淪為一片死地。


    【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想辦法破解掉死亡之傘的無敵特性,爭取找到一種遠距離清除打擊的辦法,


    用活人跟死人打交換比,以緒奧肯再來一千萬人也耗不起,現在的以緒奧肯城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傷亡。】


    萊斯特思忖了一會兒,通過維達利安招來了正處於輪換狀態的卡西奧佩婭。


    跟隨著一名育恩塔爾,稍顯疲憊的卡西奧佩婭穿過了重重守衛,走上育恩塔座的浮空懸梯。


    度過了極為漫長且緊張的一段時間之後,仔細整理著裝的卡西奧佩婭成功登上了塔座頂層,見到了屹立於帝國頂端的男人,


    少女悄悄地看了一眼背對著自己站在維達利安元素織器前的男人,崇敬地行了法師禮儀,親曆戰場的她已經明白了帝國最強者的含金量。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獨自控製維達利安,更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如此精確且持久的控製維達利安維持這麽一場大型戰爭,就算是她的老師蒼白女巫也不行。


    能做到這件事情的人唯有帝國皇帝一人而已。


    “陛下安康。”


    “克卡奧將軍的女兒,無需如此多禮,過來吧。”


    “遵命。”


    按捺著怦怦直跳的心髒,卡西奧佩婭極為淑女地走到萊斯特的身邊,驚訝地捂住了小嘴。


    在萊斯特的身前,層層魔法隔膜包裹著一個微型化的黑綠色傘狀植物,卡西奧佩婭可以看到傘狀植物一開一合間向周邊噴射著肉眼可見的霧氣,這霧氣正是讓所有人極為畏懼的死亡之霧。


    “陛下,這是死亡之傘?我記得上麵有下命令讓我們這些法師取得一些研究樣本,隻可惜沒能成功。”


    萊斯特搖搖頭,平靜道。


    “敵人當然不會讓我們輕易得到這東西,不過想要的話還是能做到的。”


    話語一頓,萊斯特指向死亡之傘。


    “卡西奧佩婭,我記得你在黑色玫瑰法師學院主修黑魔法,輔修靈魂魔法與異常魔法植物,這次叫你過來正是想讓你輔助我一同分析這死亡之傘的植物特性。”


    “陛下,小女子……不勝惶恐。”


    “接下來我會用魔法模擬出死亡之傘的生長環境,你來分析並試著用你的想法來破除死亡之傘的虛化狀態,可以邊操作邊與我述說。”(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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