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進明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老師召喚,“又做了什麽事?”


    趙宇涵低下頭說:“就在教室後練了一通拳。”


    “這還要叫我去?”


    “我沒聽到上課鈴聲。”


    “一次性把話說完。”


    “我還把老師扔過來的黑板擦踢了迴去。”


    “打中老師了?”


    “沒有,差一點。”


    這些都是趙宇涵在路上朝魂逼出來的。


    “怎麽準頭這麽差。”


    徐進明說完就知道話說錯了,不過說出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收不迴來的。


    趙宇涵一呆,原來父親隻是怪他準頭差,在心裏對魂說:“沒想到你也有失水準的時候。”


    魂不服氣地說:“腳軟手軟身體軟,能踢到那樣就不錯了,再說我也沒刻意去擊中他。”


    趙小青溫柔地摸著兒子的頭對徐進明說:“你就去去吧,那個霍秋也挺無聊的,喜歡把小事鬧大。”她不能生育,視趙宇涵如己出,疼愛程度超過了趙宇涵親生母親何清蓮,不然上次也不會在霍秋麵前極力維護。


    “好吧。”徐進明還真有些無奈,“下不為例。”


    隔天到了下午最後一堂班主任霍秋的語文自習課,坐在最後窗戶邊的王濤無意間看到學校門口慢步進來一個中年人,發絲散亂任風吹舞,視線立即被吸引住,總覺的那人很怪。


    剛剛下課他就喊叫起來:“大家注意,學校裏好象來了一個怪人。”


    這個好事的同學。


    趙宇涵估計王濤口中的怪人就是自己的父親徐進明,昨晚父親說過這個點到學校的。


    果不其然,很快另外一個老師過來叫他。


    陳莉問:“是你父親來了?”


    趙宇涵點頭,跟著老師出去。


    王濤和少數幾個好事的同學隨即跟了出去看熱鬧。


    柳明惠則在教室後少有的掏出手機偷偷打了個電話。


    教師室裏,徐進明靜靜地坐在霍秋對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趙宇涵進來後乖乖站在旁邊不出一聲。


    氣氛很壓抑,沒有一個人說話。


    霍秋扭扭身,尋思趙宇涵父親到底是個什麽人,他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幹咳幾聲後說:“趙先生,您……”


    “我姓徐。”


    “哦,對不起,徐先生……您是他父親嗎?”


    徐進明看了眼趙宇涵說:“您是說他不是我兒子?不象嗎?”


    霍秋後背發麻,剛才也不知怎麽迴事會那樣問,鎮靜,要鎮靜,“不,不是,我是想說你們的姓氏……”


    “沒什麽奇怪的,他跟母姓。”


    “聽說您有兩位夫人?”霍秋想到了上次。


    “不錯,您能不能快點切入正題?”


    霍秋尷尬道:“這個……想必事情的緣由趙宇涵同學都已經告訴你了,他完全不遵守學校紀律,更加不尊重老師,如果再不好好管教……”


    徐進明說:“這事也不能完全怪他。”


    “什麽?”霍秋突然發覺趙宇涵一家都一個樣,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真是有什麽樣的父母就有什麽樣的孩子。


    “這孩子專注一件事很容易忘我,這是好事,怎麽能說是壞事。至於不尊重您的說法更沒有道理,那是本能反應,如果連這點本能都沒有怎麽配做我的兒子?”


    霍秋張口結舌,半晌才說:“徐先生,您是做哪一行的?”


    徐進明笑道:“算是無業吧,專心教兒子練拳,準備讓他拿幾個什麽冠軍頭銜玩玩。”


    好大的口氣,霍秋倒吸一口涼氣,就算是柳天龍也不敢對外這樣說,當然柳天龍在家裏會不會這麽說他是不知道的。鬆了下領帶,感覺唿吸暢通了一些,“您這樣會把他教成一個沒有禮貌的武夫的。”


    “霍老師您過慮了,我很有分寸,宇涵不是那種不分輕重不知好歹的孩子,這次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怎麽能就此來判斷他的將來。再說了,大人都會犯錯,哪個孩子不會偶爾犯犯錯,關鍵是要看有心還是無心,錯的大小不是由表麵現象來判斷,而是由心來判斷,這次您把我叫來,確實是小題大做了。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這對一個孩子來說不太好,會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一定的陰影,您身為一名教師,自身要有一定的修身養性,心能容大物方能從容判斷事情的輕重,引導孩子走向正確的道路,如果……”


    徐進明的話講了十幾分鍾,道理越說越大,最後都說成會毀了一國之棟梁這樣的話來。


    這些話不止霍夥聽得目瞪口呆,其他老師也傻了眼,就連趙宇涵也是驚異萬分,從未想過父親說起道理來一套接一套,順帶著把班主任給訓了一頓,殊不知這些都是他二媽趙小青昨晚拎著父親的耳朵教父親背的。


    在教師室門外更是傳來那些偷聽的一大幫學生的喧鬧聲。


    “靠,趙宇涵的爸爸真他媽強啊,你們看到沒有,班主任都被他訓得沒有話說了。”


    看樣子這番話深得學生的心,以至於徐進明和趙宇涵出來時以王濤為首的這些學生都還沒有散去。


    “趙宇涵,如果我有你這樣的父親就好了。”王濤十分羨慕,犯了錯不但不責備還要維護,這樣的父親哪裏去找。


    “是啊,我的父親就隻會打我。”另一個學生叫道。


    徐進明搖搖頭,對趙宇涵說:“把書包清好我們走。”


    趙宇涵迴到教室,陳莉還沒有走,她也想看看趙宇涵的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


    頭發蓬散,雙眼在發絲間似幻似真,看不真切,整個麵容難以形容,笑起來讓人舒心,板起來又讓人害怕,這就是陳莉初見的感覺。


    “徐叔叔好。”她在教室裏聽到了趙宇涵父親的真實姓氏。


    徐進明笑,這女孩一定是趙小青口中的陳莉,沒想到兒子和他一樣,在高中遇到一個這麽漂亮的女孩,說不定將來……


    他摸著陳莉的頭說:“好,今後在學習上和宇涵多多交流,互相幫助。”


    交流、幫助,這裏麵的含意頗深啊。


    柳明惠也沒有離校,出於和陳莉同樣的目的等在教室中,徐進明自然注意到他,視線觸在一起,心想這孩子越來越冷,將自己完全固封在另外一個世界當中,如果這樣下去實在可惜。


    他慢步走過去說:“為什麽練拳?”


    柳明惠不知不覺站起來,不語。


    “練拳的目的是什麽?”


    柳明惠仍不說話,眼睛迴避。


    “你的拳隻是你父親的拳,不屬於自己的拳永遠不可能領悟到真正的武道。記著,活不能隻為別人活,活著首先要為自己而活,自己活了心才能容物,心寬廣意境才會延伸,意境延伸才會有領悟,才會有屬於自己的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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