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潰兵向軍陣衝來,董浩雲暗自懊惱,討天軍的整體素質太低,不許衝陣多次跟將士們說過,可是事到臨頭沒有幾人記得。官軍的輕騎尾隨在潰軍之後,不徐不急,顯然是等著弩箭發射,讓這些潰兵擋死。


    董浩雲冷笑,慈不掌兵,這些潰兵既然不遵軍令便別怪自己無情。看到輕騎進入百步內,董浩雲一擺手,下令道:“弩箭發射。”


    那些發射弩箭的兵丁多半是投降的官軍,服從軍令已經刻入骨中,雖然前麵滿是自家兵馬,軍師既然有令,那就要遵從。


    “崩崩”聲連續響起,十二隻弩箭像十二道閃電,劃破前麵的阻擋,帶起無數血雨。那些潰兵被弩箭穿身而過,裂成碎片,而沒有被射中的兵丁也嚇傻了,不少人尿濕了褲子。


    靠著前麵潰兵的阻擋,弩箭射到輕騎近前時威力大減,隻有少數幾匹馬被弩箭插傷,萬德成揮舞著砍刀大叫道:“賊軍的弩箭射完了,衝過去,砍人頭立功。”蹄聲如雷,向著前麵的討天軍殺去。


    董浩雲看著迫近的輕騎,留下一千人拒敵,帶著其他人向後退去,在身後裏許處是第二道防線,那裏已經挖出了壕溝,壘起了土牆,防禦力大增。像這樣的防線身後裏許處還有兩道,而最後一道也是他防守的底線。董浩雲連設四道防線,便是要將官軍引入真正的伏中。


    輕騎的戰報不斷地送給蕭炎鋒,“輕騎擊潰八千討天軍,萬將軍率軍追敵”、“報,討天軍設伏,以絞車弩拒敵,被萬將軍所破”、“賊軍挖溝壘土堅守,萬將軍率軍與敵激戰”……


    蕭炎鋒得意地哈哈大笑,對著退守山岩的饒強鋒高喊道:“饒大將軍,討天軍的援軍已被我輕騎所破,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乖乖地投降吧,若能率討天軍歸順朝庭,天子仁慈,說不定會饒了你的性命。”


    饒強鋒相信董浩雲,軍師既然率軍來援就絕不會輕易被官軍擊敗。不過,自己身邊的將士激戰多時,困守在山峰之上,倒是可以借機喘息一下。饒強鋒高聲應道:“且待饒某與眾人商量。”


    蕭炎鋒大喜,他沒想到饒強鋒居然真的答應了,若是饒強鋒能歸降官軍,那自己這功勞可就立得太大了。按捺住心中狂喜,蕭炎鋒盡量用平靜地語氣道:“我給將軍一刻鍾的時間,一刻鍾過後便發動攻擊,到時玉石俱碎,饒將軍,為了你手下兒郎的性命,你一定要慎重考慮,歸順朝庭。”


    十裏外,萬德成的四千輕騎快意地收割著討天軍的性命,隊伍拉至三四裏長,散得到處都是,董浩雲見時機已至,下令吹響號角。低沉的號角聲響起,兩側的山林中冒出無數持弓的人影,箭雨朝著大道上的官軍傾泄而去。官軍肆意殺戳討天軍的情形眾人都看在眼中,都是討天軍的弟兄,同仇敵愾。


    圓盾能護住自身卻護不住戰馬,馬匹


    的痛嘶聲不斷響起,輕騎不斷地被揚蹄的戰馬掀落在地,箭雨毫不留情地落在身上,收割著官軍的性命。萬德成大驚,自己剛開始時還留意著是否有埋伏,殺順了手便得意忘形,討天軍的首領好生心狠,用數千手下的性命誘自己入伏。


    “衝迴去”,萬德成大聲下令道。前麵有討天軍堵路,萬德成可不敢賭衝破這隊討天軍,前麵是否還有攔路的兵馬。輕騎紛紛撥轉馬頭,向來路衝去。箭雨和弩箭交織成的密網撲天蓋地,萬德成被親衛護在中間,身旁不斷有人中箭落地,萬德成的戰馬也挨了兩箭,眼見快到討天軍發射弩箭絞車弩的地方,衝過這裏前麵便是開闊地,萬德成想著重整人馬,將那些可惡的賊軍斬殺殆盡。:筆瞇樓


    衝破絞車弩的時候,萬德成讓人把弩弦割斷,防止賊軍重新利用。那些廢棄的絞車弩被推到了道旁,此刻卻重新堆積到了路中,十二架絞車弩連同帶枝連葉的樹木將道路封堵的嚴嚴實實,而舒永傑聚攏潰散的討天軍,手持連發弩箭在另一頭封住了去路。


    去路已絕、身陷死地,萬德成當即下馬,朝著道旁的山林衝去,他麾下的將士自然有樣學樣,棄了戰馬向兩旁的山林衝去。弩箭急射而來,官軍豎起手上圓盾,或者躲在樹後,箭隻的殺傷力大減,萬德成帶著手下躲躲閃閃地向山上殺去。官軍身著皮甲,身拿圓盾,很快與山林中埋伏的討天軍戰在一處,討天軍不是官軍的對手,萬德成率領手下衝破包圍,算是逃了出去。


    董浩雲領大軍從後麵掩殺而來,看到官軍棄馬往山林逃竄,數裏長的道路上無數戰馬遊竄。董浩雲大喜,顧不上追擊萬德成等官軍,先命人收拾戰馬,討天軍的戰馬不多,有了這些戰馬討天軍的實力大增,最重要的是機動性增強。未受傷和輕傷的戰馬有一千餘匹的,需要救治的馬匹還有千數,董浩雲讓人救馬,挑選出好些好馬,帶上會騎馬的將士,朝著孤崗處殺去。


    一刻鍾的時間未到,戰報卻讓蕭炎鋒大驚失色,萬德成的輕騎陷入討天軍的埋伏,道路被阻,生死未知。蕭炎鋒決定不能再耽擱,若是被饒強鋒知道輕騎落敗的消息,肯定不會投降。而饒強鋒先降了,即便是討天軍殺至,自己也可讓饒強鋒命令討天軍投降。


    蕭炎鋒再度出現在山岩下唿喝道:“饒大將軍,時間已到,是降是戰,一言決之。”饒強鋒算著時間未到,蕭炎鋒如此急不可耐應該是軍師破敵了。


    暗令手下做好準備,饒強鋒現身山岩道:“蕭將軍,饒某願降。”


    蕭炎鋒大喜,道:“識時務者乃為俊傑,饒將軍深明大義,蕭某一定在天子麵前替你說好話,說不定將來咱們還要同朝為臣。討天軍既然願降,饒將軍且先讓手下將兵器拋出,接受收編,饒將軍你先與蕭某到營中等候,蕭某擺酒為將軍壓驚。”


    饒強鋒


    心中暗笑,蕭炎鋒是在做夢。不過時間拖得越久對討天軍來說越有利,饒強鋒笑道:“多謝蕭將軍,饒某這就帶人出降。”


    蕭炎鋒退後兩步,輕聲吩咐手下道:“當心有詐,若是饒強鋒有異動,立時射殺。”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山崗上沒有動靜,西麵大道傳來馬蹄聲,蕭炎鋒以為萬德成迴歸,縱聲喝道:“饒強鋒,我輕騎擊潰討天軍的援軍已經迴歸,你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饒強鋒眯著眼仔細打量迎著太陽而來的輕騎,一麵赤紅的大旗迎風飄舞,雖然看不清旗上的“討天”二字,饒強鋒心中大定,縱聲笑道:“蕭老兒,你瞪大你的狗眼,看看來的是誰?”


    蕭炎鋒驚得募然迴首,紅旗勝火,迎風招展,分明不是官軍的旗幟。上當了,蕭炎鋒大怒,喝令上攻。石塊如雨點般落下,官兵損失慘重,眼看著輕騎越來越近,蕭炎鋒隻得含恨下令撤退。


    饒強鋒率先跳出山岩,手中板斧飛舞,殺得官軍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蕭炎鋒是宿將,雖敗不亂,下令萬餘官軍結成陣勢,董浩雲率領千餘輕騎衝陣,被長槍、盾牌擋了迴去。蕭炎鋒亦不敢戀戰,收拾殘兵徐徐後撤。


    董浩雲與饒強鋒會合並沒有追擊蕭炎鋒,打掃戰場後,除了得到二千多匹可用的戰馬外,還繳獲了不少軍械,隻可惜投石車被蕭炎鋒下令摧毀。合兵一處,稍做休息,饒強鋒和董浩雲帶著得勝之師迴攻遠禾縣和開峰縣,有了近兩萬人的討天軍加入,申時不到,兩處縣城相繼陷落,朝庭布置在東線的封鎖被徹底撕開。


    蕭炎鋒收拾殘兵敗將,三萬人馬隻剩下一萬八千,已經無法阻擋討天軍,隻得退守在新齊、南河一縣,向安東都護府告急,請求援兵。


    …………


    戈壁,馮思延逃往軍鎮的路並不平坦,黑煙煞在半途攔劫,馮思延已無戰心,奪路而逃,迴到軍鎮的輕騎僅有二千六百餘人。何希桂連忙向江安義和管平仲告急,李鳴鋒悄然又迴到會野府,此次他被楊思齊派做了使者,來與江安義說換取俘兵之事,四千步兵加上三百多名輕騎,換取十萬石糧食和二千套盔甲、刀槍。


    江安義與管平仲商量後,決定贖人為重,依言送給大齊國糧食和軍械。馮思延沮喪地迴到安西大營,出師不利不敢做聲,管平仲看著像落水狗般的馮思延,心中解氣,這小子也有今天,還想著老子的位置,這迴恐怕要先想著保命了。


    德州和戈壁接連兵敗消息報到朝庭,石重偉怒火中燒,下旨將蕭炎鋒和馮思延等罪臣押運進京問罪,讓申國公主動出擊,年底之間剿滅討天軍。同時,讓江安義出兵大齊國,報一箭之仇。


    旨意還在路上,江安義已經率領三萬兵馬出了關,正式開始了西征。


    喝醉了酒,腦袋暈乎乎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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