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清政返迴顧屯田衙門,帶來寧老太爺的謝意,這讓林清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摟上寧家的粗腰,今晚總算能算個安穩覺了。


    迴到家中,小翠清楚地感覺到老爺的歡喜,多日繃著的臉有了笑容,連忙吩咐廚娘炒了好菜,熱了酒陪林清喝上幾杯。


    酒酣耳熱之季,小翠倚在林清身邊嬌聲道:“老爺,妾身看中了昌益祥的一副玉鐲,您給點銀子讓我買迴來好不好。”


    談到錢,林清的目光下意識地往床下的烏木箱瞥了一眼,給寧太爺的壽禮讓箱中的藏銀空了一多半,剩下六百兩銀子真的不多了。小翠查覺到林清的遲疑,胸前的粉膩壓在林清的肩上輕輕揉動,貼近林清耳邊嬌語道:“老爺,那對玉鐲真不錯,妾身也不單為了自己,也是想著替咱們將來的孩子攢點東西,老爺不是說要跟妾身生兒育女、天長地久嘛。”


    林清被逼不過,點頭答應。小翠欣喜地林清臉上親了一下,將手中杯子遞到林清嘴邊,灌了林清一杯酒。酒後歡娛,這場覺直睡到天光大亮,林清覺得神清氣爽,往前麵的衙門行去都腳步帶著風。


    往日屯田衙門吵鬧不堪,這幾天風平浪靜,林清既得意又心痛,破財消災,但願能平安渡過難關,撒出去的銀子慢慢再撈迴來。


    江刺史並沒有來視察,馬別駕倒是來了,查看屯田的長勢,處理了一些問題。林清小意地探問江刺史的動向,從馬別駕的嘴中得知,江刺史的夫人身孕七個月了,江大人伉儷情深,在家中陪伴夫人。


    林清的心更安穩了,看來江刺史一心求穩,隻要屯軍不生事,大家得過且過,維持官場一團和氣。


    江安勇迴到會野府後,奉兵部之命到駐軍報到。天下比武他進入二十二位,一戰成名,替化州駐軍甚至安西都護府揚了名。管平仲對麾下多出位勇將十分歡喜,讓他率領新組建的輕騎軍。


    攻打戎彌人斯多據點時繳獲了許多物資,其中上等軍馬就有三千多匹,安西都護府拿去二千匹整數,還剩下一千三百餘匹,管平仲對戎彌人來去如風的輕騎很羨慕,於是便組建了輕騎軍。今後與西域的戰鬥肯定少不了,管平仲想著借助這隻輕騎軍再立新功,有江安勇率領這隻輕騎,再有江刺史古怪的訓練方法,自己的安西男爵說不定能變成安西子、安西伯,甚至安西侯也未嚐不可期。


    江安勇一心想帶兵打仗,能統率一千五百人的輕騎隊喜不自勝,為了弟弟的前程,江安義隻能放行,在親衛隊裏挑選了八十名親衛護衛弟弟。江安勇走了,樸天豪成了親衛隊隊長,與江安勇一心沙場建功不一樣,樸天豪更希望能跟隨江安義身邊,隨著江安義的上升自然上升。


    六月初,苗寨的高手到來,不出江安義的意料,來的是田少秋,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江安義認出那女娃正是在常樂坊後院給自己倒茶的田少秋孫女,見到江安義後,那女子衝著他嫣然一笑。


    府衙後宅收拾出一個小跨院,田少秋等人住了進去,經過介紹江安義知道,那男娃是他孫女田芝的夫婿,喚作凱娃,夫妻倆跟著田少秋照顧他的起居,順便跟著學藝。


    田少秋的到來讓江安義安下心來,當年用真氣賭骰江安義可輸在人家手中,田少秋的功夫自然不用說十分厲害。思雨很快和田芝成了朋友,據她說田芝的功夫不錯,至於凱娃更是厲害。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六月中旬,郭老板的蜜水果生意開張了,去年與農家簽訂了合約,瓜果從田地中綿綿不斷地運送到郭懷理在城外買下的農莊內,那裏有近六百人製造蜜水果。


    由於郭懷理的介入,今年化州市場上的瓜果價格上漲了五成,那些想跟風製做蜜水果的商家看著一天一張的蜂蜜價格直搖頭,當得知郭老板的蜜水果的價格與去年相同時,眼珠落了一地,在當前蜂蜜的價格下,這樣的價格連本都要賠上。


    去年不少人得了教訓,沒有蜂蜜保鮮的蜜水果根本無法保藏,有人買來“郭胖子”蜜水果,想找尋其中的秘密。糖水一樣的香甜,不過香味不同於蜂蜜,看來郭老板得了什麽新東西替代蜂蜜。ъimiioμ


    有人花了大價錢從做工的傭工手中買到一小塊“冰糖”,“郭胖子”蜜水果添加的不是蜂蜜而是這種東西,通過辯別“冰糖”是庶糖,隻是市場上的庶糖都是紅色的,加入蜜水果中顏色渾濁,價錢要大打折扣。


    “冰糖”的來路雖然神秘,化州本土的勢力也不容小覤,他們很快探明“冰糖”來自南疆苗寨,可是無論他們軟語相求還是威逼利誘,這些苗人都一口咬定與郭老板簽了協議,隻能與他交易。


    眼見得瓜果上市,蜜水果又到大賣的時候,耽誤一天就是大把的銀子流走了,那些勢力坐不住了,在棲仙樓擺下酒宴專請郭懷理,終於從郭老板手中以八百文一斤的價格買到了“冰糖”。


    郭懷理與孫立才談定的價格是五百五十文一斤,一轉手就攢了二百五十文,這讓郭胖子很得意,洋洋得意地在江安義麵前誇口。江安義沒有理會郭胖子的得意,錢對他來說已經不是重要的事,麥子要熟了,撒下的網該收了。


    巴清鎮,金黃色的麥田鋪展在眼前,飽滿的麥穗在微風中起伏如浪。馮定忠伸出手輕輕從麥芒上撫過,就像在兒子頭頂稚嫩的頭發上撫摸,三個月的辛勞換來了眼前的豐收景象,那喜悅要從心裏流敞出來。


    黃老漢又來了,這次範縣令請他來教屯兵們收割和脫粒,看著陽光下的麥田,黃老漢羨慕地歎道:“這塊地真好,我估摸每畝能收到兩石左右,比我家的地要多收一兩鬥。”


    馮定忠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農田,屯兵每人五十畝地,能收到百石糧食,當初約定與官府對半分成,每人能收到五十石糧食,足夠一家老小吃的了。除了官府分的五十畝地外,有不少人還新墾了地,這些地三年之內不用交稅的,得的糧食全歸自己。自己在黃老漢指導下種了半畝哈密瓜,長勢不錯,到七月應該能收七八百斤瓜,按照市場上的價格每斤五文,應該能賣三兩多銀子,來年再多種些;還有與幾個朋友合買的羊再過兩三個月能出欄了,能賣上個好價錢。美滋滋地盤算著,馮定忠打算等收了糧找機會去跟江大人說一句,把家人也搬到屯地來,一家人在一起過日子才叫和美。


    陽光灑在麥田上,把眼前的美景變成歡樂的海洋,笑容浮現在每個前來收割的屯兵臉上。


    林清這段時間馬不停蹄地在屯地間奔走,截至目前,四個都護府共來了一萬四千名屯兵,分配了屯田七千頃,雖然來的時間有早有晚,種的作物也不相同,但林清初步估算了一下,以畝產一石七來計算,到六月底屯田共能收取麥子八十萬石,豆子等其他作物也有二十萬石左右。屯田司衙門與屯兵對半分成,能收到四十萬石麥子和十萬石豆子,這些糧食夠十萬大軍一年的消耗,化州也不再有缺糧之憂,有了這個底氣,指不定安西都護府會西移至化州。無疑,江刺史的屯田之政取得了巨大成功。


    一鬥麥子能換錢二十文,一石得錢二百文,四十萬石麥子便是八萬兩銀子,至於豆子價賤,林清懶得去打主意。好大一塊肥肉,盯著的人肯定不少,屯兵軍官、地方官府還有屯田司衙門都想著分杯羹,林清眯逢著眼盤算著,該如何下口才能咬到最肥處,最不引人注目。


    麥田熟了,朝庭工部派來了屯田郎中劉傑興,江安義在禮部的時候認識劉傑興,知道他是長漢劉家的人,自己與世家不睦,朝庭派他來驗看屯田成果自己要加點小心。


    劉傑興看著年輕的江刺史,心裏著實羨慕,他二十三歲及第,又有家族照應,如今三十有五才是從五品上的屯田郎中,在別人的眼中自己是被羨慕的對象,但在江安義麵前羨慕的角色互換。


    江安義的擔心不無道理,劉傑興來化州之前確實有人暗示找找江安義的岔子,家族中的長輩也有人找過他,說與西域的生意受了江安義的牽累,收益不如往年。


    可是,臨出發前頂頭上司工部侍郎寧澤找到他,幾句冠冕堂皇的官話卻透露出對江安義的維護之意,這讓劉傑興想起幾個月前天子在朝堂上對寧澤的褒獎,還賜給寧家“急公好義”四個字,寧家在化州直逼韓家。


    劉傑興知道工部尚書盧家林不為天子所喜,隻是眼下征北在即,天子要維護朝堂穩定才沒有拿下他,等征北結束,盧尚書的仕途也便到了頭,接替盧尚書位置的極可能就是這位寧侍郎。


    權衡利弊,劉傑興打定主意,來化州要做一個公正清明不偏不倚的好官,一切以事實為重。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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