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洪對墨軒笑了笑,接過玉瓶。他輕輕開啟瓶塞,小心地倒了一粒丹丸出來,手掌中放出黃褐色的元氣將那粒丹丸完全包裹起來。沒過多長時間,黃綠色的丹丸漸漸地浮出一團淡綠的氣息,而氣息之中隱隱有一道銀白色的光霧在閃爍著。太陽沒入地平線,天色已經有些發暗,而蕭洪手掌間的銀白色光霧卻越來越明亮,好似天上的明月般放出皎潔的光芒。眾人驚奇地看著那銀白色的光霧,沒人知道那是什麽古怪的東西。


    蕭洪開始緩緩收攏元氣,隨著褐色的元氣退去,白色光芒亦越來越暗淡。當那顆奔雲丹上的各種氣息完全散去之時,整顆丹藥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灰黃色,似乎其上所有靈性都已經在剛才的過程中消散了。蕭洪隨意地將那顆丹丸丟在了地上,轉向葉家的席位,麵對葉圻問道:“請問老伯,這種奔雲丹是否加入了‘乘月木’作為輔料?”


    葉圻的神色不動,沉聲答道:“沒錯,這是我葉家最為珍稀的迴元丹藥‘乘月奔雲丹’。普通的奔雲丹每粒隻夠空凝靈師使用,葉家長老煉製的上品奔雲丹可以使至煉期的靈師迴複元氣。不過我葉家多數弟子是土性,葉家的靈丹也是以土性為主。而你手中的奔雲丹乃是加入乘月木的上品奔雲丹,土木兩性靈師皆可使用。”


    蕭洪的笑容顯得很恭敬很誠懇,他有點小心地問道:“俺再冒昧問老伯一句,這乘月木是從哪兒弄來的?”


    葉圻的麵色有些難看,被個年輕人如此問話,頗有幾分受審的架勢。不過葉圻還是穩定情緒,迴答道:“乘月木在翌族比較多,不過若論年份久遠,品質最佳的,卻是磐族領地內的那棵千年乘月木。煉製這幾顆奔雲丹所用的輔助丹材,俱是從磐族求得的千年乘月木。”


    蕭洪欠身向著葉圻行禮,說道:“多謝老伯。(..tw好看的小說)”


    蕭洪又轉身麵向顧默然,問道:“請問顧老伯,您的蒼玄木是……”


    還沒等顧默然開口,遠處的覃振川卻給出了解答:“那蒼玄木乃是多年前自翌族得來的一段樹枝,據說是從翌族品質最好的蒼玄樹上折下的。翌族有許多人都用這種蒼玄木來煉製強弓,此等丹材難道會有什麽問題嗎?”覃老爺子明顯語氣不善,帶著懾人的威勢,雖然這股威勢並不是正對著蕭洪的,但是卻也讓蕭洪聲音微滯。


    不過那蕭洪雖然修為隻有合氣,卻是頗具風骨,很快變得神色如常。他向著覃振川躬身行禮,接著麵向紫木台說道:“陛下,這件事情的緣由俺已經查問清楚了!”眾人驚訝地看著蕭洪,大家聽到半截,還都是滿頭霧水,這小子怎麽就弄清楚了。袁宏基咳嗽了幾聲,輕聲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蕭洪說道:“這事情的起因卻還關聯著翌族的往事,俺嘴笨,說得不清楚,您可別責怪俺。”


    蕭洪果然有些嘴笨的,不過幸好他頭腦不笨,大體過程講得還算清楚明白。


    大約一千多年前,翌族的一對年輕男女兩情相悅墮入愛河。翌族男子在成家之前,必定會親手鍛造一張強弓以示終身保護愛侶。那個男子天賦絕佳,是翌族最有望繼承族長之位的人,自然也是心高氣傲之人。他決定要打造一張最強的弓,成為翌族的至強者,讓他的女人能夠幸福地生活在他的庇佑之下。


    帶著那股堅定地心念,這個翌族的年輕人離開了赤槿大陸,踏上了茫茫征途。在他臨行之前,這對男女在他們的居所附近種下了兩株靈木:男人種下的是蒼玄木,而女子栽下的則是乘月木。(..tw無彈窗廣告)這都是翌族人通常用來煉製弓箭的靈木,隻是這兩種靈木培育起來非常困難,通常都活不過十年,品質好些的,也隻是勉強能活到五十年。若是能夠僥幸超過五十年,便會自動晉階為王品靈木。兩人是想留下些期盼,倘若男子無法找到合用的靈物,這兩株靈木或許也能夠成長為上佳的材料。


    當男人離去之後,女子便悉心地照料著兩株靈木。十年過去了,兩株靈木還是生機盎然,但是男子卻一次都沒有迴來過。五十年過去了,那兩株靈木奇跡般地晉階為王品,然而男子卻依然沒有迴歸。百年之後,女子的修為已經跨入聖師,她已經足足用了五十年的時間尋找她的愛人,卻沒有獲得任何音訊。


    後來,那個心神憔悴的女子悲傷地離開了族地,嫁給了當時磐族的首領。然而,就在女子出嫁後的第二年,那個翌族男子從海外歸來了,他不僅煉製出了翌族的最強弓,修為也達到了天師境界。然而當他迴到故居時,卻隻看到兩株枝繁葉茂的靈木,伊人卻已然離去。男子悲慟難言,他開弓搭箭,射穿了那兩株靈木,在那之後,便將強弓封印,永不使用了。


    其後,被射穿的兩株靈木發生了完全不同的變化。男子種下的蒼玄木似乎吸納了靈箭的靈力,變得愈發青翠茂盛;而女子栽種的那株乘月木卻漸漸枯萎,最終變成了死木。當身在磐族的女子得知曾經的戀人歸來,已經嫁做人婦的她並沒有再迴翌族,但是她卻在磐族栽下了一株乘月木。也不知是她的運氣極佳還是由於別的原因,那株栽種在磐族的乘月木也成功晉階王品,直到現在還生長在磐族的領地內。


    蕭洪很恭敬地向紫木台行禮,做出了總結:“這個傳說,便是今日所見的蒼玄木和乘月木的來曆。”


    覃振川猶疑地問道:“你所說翌族男子,可是當今翌族的守護者……翌神?”


    “嗯,沒錯!”


    覃振川沉吟著:“可是,你所說的事情與今日之事有何關聯?”覃振川此時的語氣已經頗為客氣,因為這個年輕人的表現頗為不俗,或許真能看出端倪。


    蕭洪答道:“那株被翌神射穿的蒼玄木,也不知為啥帶上了翌神的怨恨之情,它的枝條與磐族那株乘月木是不能擱到一塊兒的,它們的氣息會產生很大衝突。要是用來同爐煉丹,肯定會導致丹氣暴亂。當然要是將兩種材料分別煉成精粹的丹氣,去除了上麵的心神情念,那就沒啥問題了。隻可惜,鏤心劍法是能夠保持丹材靈性的,對於蒼玄木上附著的情念沒有半點破壞,而奔雲丹為了達到最好的藥性,好像也采用了類似的煉製方法。”


    蕭洪轉頭瞄了眼墨軒,繼續說道:“墨軒兄弟的法訣絕對沒啥毛病的,隻是他的丹訣僅僅初入門庭,還沒有修至淨蓮不染的小成境界,所以元氣運轉間還是會沾染奔雲丹的丹氣。當這股含有乘月木氣息的元氣,碰上了小王子體內殘留的蒼玄木氣息的時候,便引來了元氣的爆發。”


    這番解釋讓眾人恍悟,墨軒卻是驚疑地蹙起眉頭。所謂淨蓮不染的境界,是指泥丸篇煉成,凝出一百零八根芸絲的程度。那可是青芸丹篇中獨有的境界啊,這個蕭洪怎會知道青芸丹篇的內容。而且蕭洪還識得廣陵訣,他對於青芸丹篇可決不是淺淺的了解。


    覃振川對於蕭洪的解釋已然相信了大半,不過還是開口問道:“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知曉關於翌神的傳說並不困難,畢竟那是翌族名望最盛的守護者,然而想明確蒼玄木和乘月木的相合效果,卻並不容易,畢竟能夠湊齊這兩種靈木同爐煉丹,還要保持靈性,那著實太困難了。


    蕭洪迴答道:“翌神畢竟是個大高手,他當時雖然恨得不行,但是年頭久了,便也慢慢淡了。他曾經邀請俺家的某位先人,前去翌族化去蒼玄木上的情恨遺念,但是翌神的心神太強大了,俺家先輩最終也無功而返。這段往事也是那位先輩迴來後,記錄下來的。”


    忽然間,覃韋兒那尖利的聲音響起:“你這無良小鬼莫要胡說八道,我兒是被他害死的。天理昭昭,豈能容惡人橫行,他和那些背後的人必定要為我兒抵命。”


    蕭洪眉頭微蹙,有點倔強地說道:“俺是個誠實的人,誰若不信,可以去向翌神求證。”


    這句話一出口,寧遠坪的氣氛為之一滯,就連覃韋兒也氣勢弱了三分。翌神修為有多高沒有人清楚,但是千多年前便晉入天師的老怪物,他的實力比之妖主蓬菡怕也不遑多讓。去向翌神詢問,就算是有那個膽量,可也沒那個資格,他和妖主一樣,已經是傳說中的人物了。


    “陛下……”覃韋兒依然沒有放棄,悲切的目光再度投向袁宏基。


    袁宏基登時心潮湧動,劇烈地咳嗽起來。齊淵冷冷地看了顧默然一眼,顧默然不禁被那股森然寒意刺得退後了小半步。齊淵寒聲道:“此時事情未明,誰人若敢妄動,莫怪我出手無情。”他說罷,飛身縱上紫木台,伸手輕輕攙扶著袁宏基。


    過了好一會兒,袁宏基方才迴過氣來,他陰沉的目光掃過覃家,掃過葉家,掃過台側的葉萍母子。袁宏基長歎了一口氣,言道:“今日事,實乃天降劫難,非我等慮及。”他對身旁的沐仁青說道:“仁青,你將剩餘的奎木狼精賜予墨軒,讓他去吧。”


    覃韋兒聞言,登時如遭雷劈,愣立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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