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明遠說著,緩緩將長劍撤迴,單手一亮做了個請勢。.tw[]夕陽已經隱沒在了地平線下,天空中的彎月將清冷的白光灑落下來。夜風吹過,地上的綠草隨風搖擺,一些不知道哪裏飄來的紫色花瓣亦在風中盤旋著。纖明遠雖然長劍在手,但是卻沒有絲毫殺氣,他的麵容在月光之下顯得分外柔和。


    李勤冷冷的眼神軟化了一下,他緩緩地抽出了長劍,沉聲說道:“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我都要迴去的。你我師徒四載,還沒有真正對手過,今日便決個勝負吧。”李勤一向敬重纖明遠,即使對練也心意內斂,從不敢放肆。而現在,兩人師徒緣分已盡,雖然未有反目成仇,但是顯然李家之事還是因纖明遠而起的,李勤便也心無顧忌。


    纖明遠輕輕搖頭:“雖然你也破關了,但是劍道武境還差得太遠。再加上你現在心意已亂,根本無法發揮出纖悠劍訣的威力。”纖明遠輕輕振動劍鋒,發出一聲清吟,身上陡然散出層層和煦如風的氣息,他繼續說道:“你出手吧,我給你三次機會,若你無法勝我,便不要妄想迴碎葉城了。”


    李勤沒再多言,青鋒微振,一招“韶光出水”帶著淡褐色的氣息直奔纖明遠而去。纖明遠眼前一亮,李勤雖然心境紛亂,但是劍意卻似並未受到絲毫影響,反而鋒銳愈盛。劍鋒初出之時,寒光內斂,凝於一線,而鋒刃臨敵之際,突然濤瀾動蕩,化作點點星芒。


    纖明遠心中感歎,難怪此子年紀輕輕便破關成靈,這其中固然有龍珠的輔助,但是他自身對劍訣的領悟也是遠非常人可比。或許李勤承自其父的灑脫性情,本就應了纖悠劍訣的心意奧妙。而現在,李勤前無生機,後無退路,隻能浸心於劍,放手一搏,這種心境給他的容人之劍注入了一股銳利之氣。


    不過纖明遠苦練劍訣多年,在劍式上怎會輸於未經實戰錘煉的李勤。(..tw好看的小說)纖明遠掌中寒光一閃,也是同一招“韶光出水”向前刺出。這招本是一式殺招,即使以李勤的性子使出依然淩厲非常。但是纖明遠身上卻不帶絲毫殺機,反倒是帶著一絲平和大氣的味道。李勤化出的星芒遇到纖明遠的劍鋒,登時點點熄滅。李勤還未及迴轉劍式,纖明遠的長劍便按住了他的劍刃,緊接著劍尖輕送,正停在李勤的胸前。


    纖明遠神色不變,收迴劍勢,輕聲說道:“勤兒,你雖然悟性很好,但是畢竟欠缺了幾分曆練。即使你破關比我要早很多,在元氣的控製上依然與我相差甚遠。聽為師一句,即刻遠走,或許還能給你父親留出一線生機。”


    纖明遠的話讓不遠處的墨軒暗自點頭,四年前他親見林度破關,知道苦修多年的武者一旦衝破這道門檻,其修為實力必然如同山洪破堤,暴漲一大截。破關的纖明遠跟前幾日相比,已經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了,再加上他方才放下了心中的桎梏,對纖悠劍意的理解更是上了一個大台階。


    墨軒看透的事情,李勤自然也心中清楚得很,但是,此時此境,他又怎能退縮。李勤猛然揮劍帶著一絲悲意一絲凜冽,卷著元氣急流向前衝去。這招“激流碎影”本是有些玉石俱焚的味道,此時正合了李勤的心境,他的元氣與劍意的配合恰到好處,竟然讓纖明遠也感到了些許危險的味道。


    纖明遠暗歎一聲:“倘若多給他幾年時間,或許還真能將纖悠劍訣修至大成,可惜了……”纖明遠沒有再與李勤對攻,而是揮劍使出一式“百螭守宮”。他雖然剛剛破關沒幾天,但是多年來修煉劍訣所積澱的內力修為使得他一下子便接近了合氣中期的門檻。這招百螭守宮完全是與李勤硬碰硬,比拚的便是修為的強弱,沒有半點花哨。兩人的褐色元氣在空中湮滅,李勤隻感覺到手上的長劍似被重錘連擊,手腕幾乎都要斷裂了。當他穩住劍勢,纖明遠的劍尖卻已經再度點在了他的咽喉。


    連續兩次,均是一招敗北,李勤頓時麵色灰白。他並不在乎比武的輸贏,但是纖明遠剛剛破關,實力便已經達到這種程度,那些至煉期的長老又該如何對付。李勤握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他劍尖直指纖明遠,卻是蓄勢半晌也沒有刺出。忽然李勤感到劍身一沉,抬頭看去,卻見墨軒兩指搭在劍身之上。


    墨軒對李勤展顏一笑:“李勤兄弟,不如這第三次機會就讓我來吧。”李勤凝視著墨軒,忽然感到心頭一鬆,放開了劍柄。他並不認為墨軒能勝纖明遠,畢竟墨軒從來沒有在他麵前露過元氣,以墨軒顯露出來的實力,似乎也隻能偷襲擊傷琅舫,而現在的纖明遠就算是兩三個琅舫合力圍攻也不見得能取勝。但是李勤卻寧願將希望放在墨軒的身上,他是煉器宗師的弟子,或許能有些暗藏的妙招吧。


    寒光輕輕一躍,長劍已被墨軒握在手中,他對著纖明遠一拱手:“纖大俠,能與您過招實在是晚輩的榮幸。纖大俠本就劍法高超,如今又衝破心境桎梏,今後成就定然不可限量。不過晚輩應李公子邀請去給老爺子祝壽,這碎葉城還是必定要去的。因此鬥膽請纖大俠指教,得罪之處還請莫怪。”墨軒跟鵬鵬混了幾年,那個小家夥帶著傳承記憶,時不時就會冒出幾句文縐縐的口訣,使得墨軒說起話來也受了些傳染,偶爾會帶點斯文的味道。


    纖明遠點頭道:“小兄弟客氣了,你那日劍敗琅副堂主,實在是招式精妙,劍意凝重,比我這個枉費多年光陰修習劍訣的落拓人可要強很多了。請出手吧,倘若你能勝出,我便也不再阻攔。”


    “哥,你小心點!”小颯一臉擔心的樣子在後麵叫道。


    墨軒知道小颯擔心他的元氣問題,但是此時此地也沒有其它辦法了。難不成打道迴府,在古圩鎮等?刀嶽。?刀老爺子要月餘方還,那時候沒準李老爺就駕鶴西歸了。墨軒轉頭笑道:“小阿妹別擔心,我心中有數,大不了就認輸嘛。”


    墨軒對纖明遠一亮劍,朗聲道:“纖大俠,請指教。”


    纖明遠微笑點頭,他自恃身份,自然不會先出手的。


    墨軒也不客氣,當即長劍揮動,也是一招韶光出水向著纖明遠刺去。墨軒的劍招似是而非,架子學得十足,但是劍意之中卻是隱隱帶著一股狂暴之氣。纖明遠可不會因為墨軒劍意的不足而對他有所輕視,當日琅舫兩度負傷他也是看在眼中的。纖明遠劍勢舞動,用出了最為穩妥的百螭守宮。


    但是讓纖明遠意外的是,墨軒的劍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威力巨大,防禦起來竟然比李勤那式激流碎影還要容易得多,想來福至心靈的頓悟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會出現的。纖悠劍訣必須要配合相應的心法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墨軒招式不錯,但是沒有心訣相合,自然就是空架子。


    纖明遠憂心一去,當即反手斬出“平湖逆浪”。這一招本當橫劍斬出,但是纖明遠的劍刃卻是黏黏地擠過來,好似粘在了墨軒的劍上。墨軒氣勢一滯,長劍便立刻被逼了迴來,纖明遠的劍鋒順勢而走,轉眼之間,已經快要壓到了他的肩頭。


    觀戰的小颯不由得驚唿了一聲,雖然她知道纖明遠沒有殺意,但是鋒銳的劍刃落下,一個控製不好,墨軒的一條胳膊可就交代了。便在此時,隻見墨軒小臂一轉,手腕快速擰動,纖明遠的長劍登時被一股寸勁彈起。就在這劍勢一頓的瞬間,墨軒身形擺動,似猿猴一般騰挪著避開了鋒芒。


    纖明遠麵現驚詫之色,倘若墨軒當真是憑著招式精妙擋下他的招數,他還不會如此驚訝,但是這看似纖弱的少年人,竟然用的是一力降十會的笨辦法。震開他的長劍靠的是手臂的韌性力量,而避開劍勢則完全是憑著閃電般的的速度。纖明遠剛剛與李勤對拚,便是仗著對元氣的控製以及劍招的運用以硬碰硬。可現在他發現,眼前的農家少年竟然比他這個苦修多年的武者還要有蠻力,方才那劍尖一彈,竟然讓纖明遠產生了一種無力抗衡的感覺。


    纖明遠終於嚴肅起來,他想起了墨軒那日擊退琅舫時所用的劍氣紛飛的那一殺招,看來那並不純是一時意動用出的精妙招式,那樣霸道的劍招必然要有強悍的身軀才能真正控製。隻是,這個帶著幾分文弱的少年怎麽看也不像是修煉武道的人,再者說,就算他當真自幼修行,也很難如此年紀便將身體鍛造到這等地步。


    其實就連墨軒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身體修行實際上已經達到了一個駭人的程度。四年的靈草煉化,近乎辟穀的修煉過程,無休無止的天雷煉體,沒日沒夜地與鵬鵬對練,種種機緣之下,他的身體強度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的武者。實際上墨軒體內所積存的藥力還大量暗藏於氣血經脈之中,隨著他功力日深,亦在緩緩地釋放,不斷地改造著他的經脈筋骨。


    纖明遠不再留有餘力,他長劍一震,夾著轟鳴之聲當空劈落,正是第三劍的那招“斬壁山屏”。此式本就氣勢奔湧,大開大合,再配合上纖明遠的元氣衝擊,其威力比那日對上琅舫要強上數倍。


    此劍來勢迅猛,墨軒已經不及躲避,隻能舉劍硬抗。墨軒沒敢用劍刃去抵擋,以纖明遠這一劍的威力,倘若不給長劍注入元氣防護,那薄薄的劍刃根本不可能抵住這麽強的衝擊。墨軒眼疾手快探出長劍,使用靠近護手的鋒刃架住了纖明遠的長劍。隨著兩人劍刃相交,隻聽“啪”的一聲,墨軒掌中的長劍護手已然四散炸開。


    墨軒一連後退七八步方才卸去那股力道,而纖明遠卻如影隨行,馭劍橫斬,正是那招力道千鈞的“引丘填壑”。這一式牽引著纖明遠全力催動的土性元氣向墨軒壓來,墨軒隻覺得全身如入泥塘,再難發揮出那迅捷的身法,而麵前卻還有一道山嶽般的劍光轟然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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