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燕瞪大雙眼,震驚無比。


    這個家夥居然打了李珂?他知不知道燕京的李家和白城的李家不是一個檔次的?


    白城的李家隻出了一個正廳級官員。可燕京的李家——絕對稱得上滿門英傑。光是副部級就有兩位。而那位正部級的老爺子——更是某省封疆大員!


    這一家子對這位小公子可是寵愛有加,平日裏別說打,連罵都舍不得。如今被楚河一拳打碎鼻子,還不翻江倒海?


    楚河不去理會門外怒罵狂吼的李珂,反倒悠閑地坐在床邊,抓起一個水晶梨,詢問呆滯的唐燕:“吃嗎?”


    唐燕搖頭。


    “香蕉呢?”楚河板著臉道。“香蕉通便降火祛瘀。十分養生。”


    唐燕仍是搖頭,輕聲問道:“楚河。我知道你身份不俗。可是你今天——真的有點衝動。”


    她想從病床上爬起來。可後腰和大腿上的槍傷讓她無法動彈。額頭在瞬間密布冷汗。


    “躺好。”楚河按住她的雙肩,伸出抹掉她額上的冷汗,柔聲道。“你為國家為人民負傷,一個官二代或者官三代仗著自己家裏的資本數次羞辱你,甚至要對你動手動腳。別說我曾是你師兄。即便現在被白城軍區革職,僅在神兵團撈了個虛職。也不能容忍這種事兒發生。”


    “你真的——在神兵團任職?”唐燕遲疑地問道。


    “虛職。”楚河大言不慚地笑道。“其實之前我想拒絕來者。後來人家盛情難卻,便勉強答應了。”


    唐燕眨了眨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沒接茬。


    她聽人說過神兵團那幫人對楚河的態度,也大致知道楚河跟神兵團關係匪淺。可若不是楚河親口承認,她仍無法相信一個被白城軍區革職的特種兵竟破格被神兵團吸收,還是身份敏感的名譽教官。


    “唉——”唐燕忽地一聲輕歎。“雖然白城軍區驅逐你。可你在神兵團能有更好的前途。為什麽這麽衝動,毆打一個本跟你沒關係的人?”


    “你不辭辛勞接我迴國。又是我的小粉絲。若是冷眼旁觀你深陷囫圇而置之不理,豈不是不配當你的偶像?”楚河剝開香蕉咬了一口,又道。“真不吃香蕉?挺嫩的。口感也不錯。”


    唐燕哭笑不得,瞥一眼在門外打電話的李珂,輕聲道:“扶我起來。”


    “做什麽?”楚河問道。“要噓噓嗎?”


    “——”唐燕冷豔的臉頰上浮現一抹羞赧,咬唇道。“我去跟他說說。”


    “賠禮道歉?”楚河瞪眼道。


    “隻要我肯低頭,他應該不會為難你。”唐燕說道。


    “別傻了。”楚河一口啃完剩下的半截香蕉,說道。“你高估了他的氣度。”


    “那怎麽辦?”唐燕說道。“李家在白城關係很深,尤其是軍部。”


    這算得上提醒。楚河卻不置一詞,岔開話題道:“聽醫生說你最近食欲不好。要不要我讓餐飲部送點吃的上來?坦白說,我下了班就跑你這兒。連晚飯都沒顧得上吃。”


    唐燕敏銳抓住聽醫生說這四個字。


    醫生平白無故會告訴他自己的近況嗎?不會。


    那答案便隻有一個,他向主治醫生打聽過自己近況。心中不免有些小溫暖,輕聲道:“現在重要的不是吃飯。而是讓他罷手。”


    楚河眉頭一挑,一邊削蘋果一邊說道:“你之所以擔心,是因為你不了解我的隱藏身份。”


    唐燕見他這般搞怪,平日裏端起的冷淡架子也是煙消雲散,嗤笑道:“那你說說,你的隱藏身份是什麽?”


    “白城首富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楚河板著臉道。“算上沒曝光的資產。據說超過千億!”


    “——”唐燕無可奈何道。“白城那位執牛耳博古通今,曾在九十年代一號首長南巡時親自約見超過三小時。老首長被譽為總設計師。而這位在白城紮根半世紀的蕭爺爺卻被盛讚為小設計師。在九十年代那個華夏經濟全麵井噴的年代,蕭爺爺可是位高權重到足以影響南方數省經濟的靈魂人物。你就算要瞎編亂造,也找個冷門點的大人物好不好?”


    楚河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是瞎編亂造?”


    唐燕沒好氣道:“蕭爺爺老來得子,膝下隻有一女。你又算哪門子繼承人?”


    楚河點了一支煙,打趣道:“按照我的年紀,也不能跟他女兒同輩吧?”


    “——”唐燕猛地驚醒。不由自主地坐直身軀,急促道。“蕭爺爺女兒曾是白城軍區大名鼎鼎的女戰神。於二十六年前去世——”


    楚河大而有神的眸子裏浮現一抹黯然之色。


    “軍方對她極為保密。根本沒有太多消息流傳出來。而你的父親,那位震驚全軍的兵王亦是在二十六年前歸隱。”唐燕喃喃自語,猛地雙眼放光。一把抓住楚河的手臂:“難道——你就是他們的兒子?”


    “你弄疼我了——”楚河齜牙咧嘴。


    唐燕忙不迭鬆手,無比震驚地問道:“你剛才說你是蕭家第一順位繼承人——就是這個意思嗎?”


    楚河微微眯起眸子:“有沒有被我如迷的身世驚呆?”


    “可據我所知——蕭家現在由人稱蕭太後的那位奇女子掌權。”唐燕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問道。


    “唉。當年爭權失敗。我被殘忍地趕出家門。”楚河重重一歎。


    “如此說來,那位蕭太後是你姑姑?”唐燕謹慎地問道。


    “瞎說。她才大我三歲。”楚河皺眉道。


    “可她與你母親同輩。”唐燕反問。


    “這個話題暫時打住。”楚河一本正經道。“你現在知道我有多牛了吧?”


    唐燕沒迴答楚河這吊兒郎當的提問,卻是輕輕歪著頭,說道:“你為什麽肯和我說這些?據我所知,白城乃至全國也沒幾個人知道蕭家有你這麽個繼承人。”


    “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楚河板著臉道。“萬一被恐怖份子知道我是豪門後代。指不定就把我綁票要贖金。可我跟蕭家早已撇清關係。那位視錢財如命的蕭太後也斷然不會為了我這個當年的競爭對手花一分錢。惹怒綁匪,我是有被撕票危險的。”


    唐燕抿唇道:“恐怖份子瞎了眼也不會打你的主意吧?”


    “你嫌棄我被蕭家驅逐,沒有利用價值?”楚河沉聲道。


    唐燕心中頗為感動。楚河之所以與自己開玩笑,大概是希望疏導自己。臉色微暖,柔聲道:“像你這般說,你豈不是有家不能迴?”


    “我的家在燕京。那裏有我爛賭的父親。”楚河微笑道。眼中閃過微妙的低落。


    “如果那位蕭太後念舊情。那李家倒真拿你沒辦法。”唐燕直觀地說道。“當年受過蕭爺爺恩惠的大人物,如今不少都是一方執牛耳。”


    “大人物?多大?”


    一道冷厲的聲音傳進屋子。是一名逮金絲眼鏡的中年女子。穿銀灰色正裝。頭發盤在頭頂,將其白皙的脖子暴露在空氣中。那張還算精致的臉頰上透著淡淡的書香氣息。當然,一股隱藏得極深的陰柔與李珂如出一轍。


    眼光毒辣的楚河一眼看出女人的身份,神色倨傲道:“你這個母親做得真稱職。這麽一會就趕來了?”


    “——”


    女人當場盛怒。


    連唐燕也被楚河故作正經的姿態逗樂。


    母親?


    李姐看上去沒那麽老吧?


    忍不住拉了拉楚河的衣袖:“她是李珂的大姐。任職於檢察院。”


    楚河聞言麵不改色,道:“這樣啊。最近熬夜追劇,眼神有點不好使。不知道是不是近視了。”


    “你不是眼神不好使。”李惠蘭冷冷道。“是有眼無珠!”


    楚河大吃一驚,睜大那雙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眼睛:“我這麽大的眼珠子,你怎麽能睜眼說瞎話?”


    “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她踩著高跟兩步上前,猛地一巴掌抽過來。


    啪。


    一巴掌拍在楚河抬起的果盤上,痛得臉色煞白一片。


    “下次別用這麽力大。”楚河似笑非笑道。“牛頓告訴我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李惠蘭掌心一陣發痛,低沉道:“進來!”


    說話間,數名執法人員洶湧而入。


    唐燕見情況不對,當下喝止道:“你們做什麽?”


    “燕子。你好好休息。這事兒跟你沒關係。”李惠蘭沉聲說道。


    對方終究是白城特戰隊隊長。如今正大光明闖入她的病房。影響始終不好。她說這番話,一是給唐燕麵子。二則是讓唐燕不要給臉不要臉。李家要整的人,她一個小小特種兵是保不住的!


    當初對峙李昊。是因為她背後有韓司令撐腰。但如今對頭是跟韓司令交好的李家。她還有什麽資本為楚河出頭?


    唐燕臉色複雜,卻仍是迎頭對視李惠蘭:“李姐。你憑什麽抓他?”


    李惠蘭沒有理會唐燕的質問,反而盯著楚河道:“你叫楚河?”


    “是。”楚河笑著點頭。


    李惠蘭眉頭一挑,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取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不出一分鍾,她掛了電話,喝道:“來人。抓他迴去!”


    “為什麽要抓他?他犯了什麽罪?”唐燕一個激動,險些從床上翻下來。


    激烈的動作牽扯尚未複原的傷口,痛得唐燕臉色蒼白。


    “什麽罪?”李惠蘭神色冷厲,一字一頓道。“叛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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