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夏荷有些錯愕。


    一個被人用槍指著的人問拿槍的人在害怕?


    楚河的話語顛覆了夏荷的三觀認知。但同時,她的確感覺李八指有些害怕。不單單因為狗哥的介入,還因為——楚河那恐怖的氣場。


    被人用槍指著,卻一點不慌亂。反而神色輕鬆地戲虐著李八指。


    換做正常人,此刻不說跪地求饒,怕也無法做到如此淡定吧?


    忍不住多看楚河幾眼,不明白這個男人哪兒來的底氣。難道他真的不怕死?不怕李八指一怒之下開槍?


    狗哥見局麵已不可收拾,迅速起身,朝李八指說道:“八指。凡事好商量,你知道開槍的後果嗎?”


    “什麽後果?一條命的事兒!”李八指霸氣凜然。“老子十八歲出道那天就沒想過能壽終就寢。狗哥,這事兒不用你管,我自己處理。”


    “你怎麽處理?”狗哥怒喝道。“你要一槍打死楚少?”


    “您覺得我不敢?”李八指食指扣在扳機上。


    “不管你敢不敢。立刻放下槍!”


    說這句話的不是狗哥。而是一個身穿警服的中年男子。


    他是一個人來的。單論出場,別提跟白河區一哥的狗哥相提並論,連李八指都不如。可他甫出場,便鎮住了李八指。


    他緊握手槍,卻一動不動。餘光瞥著中年男子,嘴角略微抽搐。


    也許普通人對中年男子並不熟,但道上混的,尤其是狗哥這級別的片區大哥,對眼前這個緩步走來的男子卻並不陌生。甚至——經常會打交道!


    白城第一神探。仇天。


    名字很憤世嫉俗,為人卻正義無雙。


    老百姓時常能在報紙媒體上發現他的名字,但從未見過他長什麽樣子。對此,仇天曾向媒體說過一句話:我是警察。不是演員。


    他是一個正義的執法人員。同時是一個讓狗哥這類人忌憚,上級頭疼的執法人員。


    奉公守法有錯嗎?


    沒有。錯的是這個社會。


    仇天中等身材。雙眼卻炯炯有神。沒有機關單位混久了的老奸巨猾以及腹黑城府。十分大氣。


    他大步走來,掃了李八指一眼,目露冷光,厲聲道:“放下槍!”


    仇天沒配槍。


    他雙手背負,氣勢卻力壓李八指。看得楚河微眯眸子,對這位正氣凜然的執法人員充滿敬佩。


    李八指囁嚅嘴角,終不敢逞強。


    在狗哥麵前,他們頂多算得上孰強孰弱的問題。豁出去了,叫囂倒情有可原。在仇天麵前——李八指勇氣欠奉。不隻因為仇天是白河區刑警隊一把手,還因為他頭上頂著的白城第一神探光環。


    “李八指,你他媽找死找個安靜的地方!”狗哥怒罵。“這裏是白河,仇隊管轄的區域!放下槍!”


    李八指放下槍。麵如死灰。


    仇天拿走搶,掃了當事人楚河一眼,迴頭衝狗哥道:“怎麽迴事?”


    狗哥忙不迭上前,笑著遞給仇天一支煙,卻被後者拒絕,狗哥也不惱,解釋道:“沒什麽,一點小誤會。李八指有點激動了。”


    “激動就掏槍?”仇天質問道。


    “仇隊幫個忙。反正也沒鬧出事兒。以後有用得上我的,您知會一聲。”狗哥微笑道。試圖將此事平息。


    “我是兵。你是賊。”仇天神色冷漠道。“我有什麽要求你的?別以為穿得人模狗樣就是成功人士!”


    狗哥笑容略僵,卻仍是點頭笑道:“您教訓得是。”


    仇天沒再搭理狗哥,大步走到楚河麵前,掃鼻青臉腫的齊白一眼,又將視線落在夏荷旁邊的楚河身上,嚴肅道:“年輕人,到底怎麽迴事?”


    “李八指打我朋友。”楚河坦白交代。


    “所以你打了他一頓?”仇天反問。


    “恩。”楚河聳肩。


    仇天簡略了解局麵,揮手道:“跟我走一趟吧。”


    夏荷蠢蠢欲動,卻被仇天瞪了迴去。


    “仇隊,我能先處理點私事嗎?也就一分鍾。處理完了就跟您走。”楚河微笑道。


    看在夏荷的麵子,他點了點頭。


    楚河舒展一下雙臂,朝李八指走去。


    這個行為讓李八指敏感起來。他身後小弟也有了動靜。可礙於仇天在,當下也不敢放肆。隻是暗中提高了警惕。


    楚河逼近,李八指不由自主後退一步,冷冷道:“你想怎樣?”


    楚河笑了笑,指了指齊白身邊的祁紅:“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兄弟的妻子。現在她的腿斷了。我想替她報仇。”


    “跟我有什麽關係?”李八指不屑道。


    “你以前不是白河的?”楚河眯起眸子。


    “關你屁事?”


    “白河有點資曆的。不會不認識齊白。哪怕他退出來了。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他麻煩。”楚河說道。“白城飆車的很多,但拿這個掙錢的很少。小刀是白河資曆最深的。如今他進去了。我不知道他因為什麽事進去的。但你冒出來了。”


    “所以呢?這能說明什麽問題嗎?”李八指嘲弄道。


    “沒什麽。當年白城大大小小混子我認識不少。至於你的名字,我沒聽過。所以很好奇你為什麽忽然冒出來了。”楚河點了一支煙,淡淡道。“當然,冒出來也許是你有本事。但王溝對你的態度——”


    楚河扭過頭,朝狗哥道:“狗哥。你不是那種舍己為人的人,對嗎?”


    狗哥臉色微變,正欲說什麽,卻被楚河打斷:“李八指。七年前一次車禍。你還記得嗎?”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哢!”


    他跪下了。


    雙腿跪地。痛得青筋暴露。冷汗直冒。


    楚河全力一腳,當場踢碎了李八指的左膝。


    仇天見狀,震怒吼道:“你在幹什麽!?”衝過去。


    與此同時,四周冒出數十餘警員。將大排檔圍得水泄不通。


    楚河置若罔聞,將煙頭掐滅。迴頭朝王溝道:“等我出來了給我一個答案。”


    狗哥脊梁骨發冷。哪怕楚河口吻再平靜,也掩飾不住骨子裏滲出的那一抹殺機。


    對楚河頗為了解的狗哥顫聲道:“明白了,楚少。”


    哢嚓。


    仇天親手取出手銬,將楚河扭送上了警車。


    齊白夫婦欲跟去,卻被楚河搖頭阻止:“收攤吧。迴家好好休息。”頓了頓,楚河又道。“祁紅。你這條腿,怨我。”


    祁紅雙眼通紅,哽咽道:“楚少。別這麽說。是我們沒出息。”


    上了警車。夏荷偷偷拉住麵無表情的仇天,壓低聲音道:“仇叔。這事兒會怎麽處理?”


    “你們認識?”仇天口吻生硬道。


    “他是我輔導員。”夏荷無奈道。


    “輔導員?”仇天眉頭一挑。這天底下,哪有楚河這種暴力殘忍的輔導員?


    “恩——”夏荷苦澀道。“他之前一直挺斯文和藹。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這一晚,楚河帶給她太多負麵訊息。也虧得她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幾年,否則那顆還沒被汙染的小心髒哪兒承受得住?


    “離他遠點。”仇天扔出一句話,便上了警車。


    夏荷愕然。


    離他遠點?


    恰恰相反,夏荷不止沒因為楚河今晚的行為而害怕。反而激起了興趣。


    沒錯,以楚河的行為來看,他的確是一個極度危險人物。但夏荷不怕。一點兒也不怕。尤其是他人畜無害衝自己笑時。


    但她知道仇天是為自己著想。這樣的男人,的確不應該走得太近。即便不為自己,也得替火兒考慮。她還小,經不起這樣的殘酷現實。


    而事實上,夏荷並不認為以後還有機會與楚河見麵。


    以他今晚所作的出格事兒,白大還會留下他?


    也許,將他當成在生命中留下過濃濃一筆的過客是最好的選擇?


    苦笑一聲,夏荷忽然覺得有些冷。


    初秋的夜,寒風刺骨。夏荷穿得並不多,隻想快些迴到那個勉強稱得上不冷的家。


    就在這時,小蘿莉火兒的溫暖小手握住她,愕然迴頭,隻見火兒衝自己甜笑:“夏姐,咱們迴家吧。我給你煮湯喝。”


    夏荷稍感欣慰。不論如何,自己身邊有一個甜美可愛的小蘿莉。她也許調皮搗蛋,總作出一些讓自己哭笑不得的事兒。可每當自己感覺疲倦寂寞時,她便會第一時間安慰自己。


    “不會又是木瓜湯吧?”夏荷笑道。按捺著內心的翻江倒海。


    小蘿莉挺起胸膛,瞥一眼夏荷在bc之間徘徊的玉兔,天真無邪地笑道:“夏姐是該補補啦。”


    “壞妮子!”


    夏荷作勢欲打,小蘿莉輕快逃開,發出銀鈴般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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