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離眾人不遠一間堆放雜物的小屋裏,原虎貼牆蹲下緊張的注意外邊動靜。剛才趁亂他地行至這兒躲藏,並準備伺機逃出宮外。今晚遇上那個連名字也不知道的老頭兒,以至全盤行動一敗塗地,現在還得為自己的小命擔憂。由於是在修道者眾多的天元宮內,原虎並不敢以地行術逃出,因為若在地下呆得太久,很有可能被發現,到時中個“指地成鋼”什麽的,便隻有乖乖束手就擒了。因此他隻能時入時出,就這麽悄然向外側移動。


    所幸是在深夜,別人又料不到他有此奇招,因此一路無事,眼見不一會兒就可到天元宮最外側的圍牆。就在這時他突的聞到一絲異香,仔細辨別發現竟與婷兒房中所用香料一樣,難道藥神婆就在左近?原虎心中一動,今晚也不定就無功而返,他再不顧仍身在重圍之中,便向香味來處潛去。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即便是號稱神州三大派之一的天元宮,原虎仍可趕在高手到來之前從容逃逸,隻這一項,若以後傳出便可使他名揚天下。一路上不斷有人向石塔處趕去,其中不乏高手,可誰也沒注意到就在各間房舍角落的陰影中,正有一人向宮中深處悄悄移動。


    越是深入人就越少,大概誰也想不到入侵者膽子會這麽大,被發現了不但不逃,反會向宮中深進。但原虎卻絲毫不敢大意,因為沒見到人就不代表沒有危險,現在他無疑是將自己送到了巨獸的牙縫之中,隻要一個不小心惹出如護法使這一級的高手,他便別想出去了。


    過不一會他便找到香氣來源,那是一所並沒什麽特別的普通房屋。內裏還亮著燈火。原虎悄悄觀察一陣確信周圍沒有其他人後,便移至房屋旁邊穿了進去。果然藥神婆在裏麵,才半天未見,他原本紅潤的臉色竟變得說不出的灰敗,精神委頓的坐在椅內,兩眼無神,看起來就如突然老了十歲一般,連原虎進來她也未發覺。


    原虎走近藥神婆身旁,悄悄道:“前輩。”


    驟聞人聲,藥神婆一震抬頭,見是原虎,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道:“是你?你怎麽找到這兒的?”跟著警覺的看看四周,拿起桌上火燭一口吹滅。


    屋中一下陷入黑暗,但自然影響不到原虎視物。原虎道:“我是聞到前輩所焚的香料找來的,婷兒也曾用過相同的香料。”


    一聽婷兒,藥神婆精神一振,抓住原虎的手道:“你找到婷兒了?她還好麽?”


    原虎道:“她沒事,就是想前輩得緊,我是受她所托來帶前輩出去的。事不宜遲,趁現在我們快走吧。”


    藥神婆慘笑一聲搖頭道:“晚啦,我現在武功盡失,全身的藥物也被搜走,隻剩這提神的香料,他們甚至都不必派人來看守我,我怎麽走?”


    原虎想也不想背對著她蹲下道:“那由我負前輩出去。”


    藥神婆嘿的一笑道:“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你能平安找到我都不知有多好運,還想背我出去?趕快走吧,否則連你也會被擒。”m.Ъimilou


    原虎急道:“前輩怎麽這麽說,我有辦法找到這裏,就有辦法帶前輩出去。前輩難道不想見婷兒了麽?你如果留在這裏,她怎麽辦?”


    藥神婆認真的看著原虎,跟著長歎一聲道:“我如何不想婷兒,但勉強為之隻會害了我們兩人。”她脫下身上外袍交給原虎道:“這袍內層裏記有我一生用藥心得跟秘方,另有我獨門內功心法,隻要用‘金鬆草’泡水打濕便可顯形,你把它交給婷兒讓她好生研習。”


    原虎接過外袍,接著勸道:“前輩,不如讓我試試能否……”


    藥神婆打斷他道:“你還不明白麽!有我這個累贅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放心,現在他們還不會加害我,我不會有事,出去後好好幫我照顧婷兒。”


    盡管不願承認,但原虎知她說的是實情。他一咬牙道:“好,前輩放心,我定會將這交到婷兒手上。”


    藥神婆微笑著拍拍原虎肩膀:“你是個心地很好的孩子,我當然信得過你,否則也不會把它交給你。快走吧,一切小心。”


    原虎點點頭,將外袍揉成一團負於背上離開屋子。還是失敗了啊,畢竟我一開始就想得太簡單了,以我現在單槍匹馬,又怎能從天元宮中救走一個大活人。第一次,原虎感到自己一個人力量的不足,要是行雲昊來他們在就好了。


    認準方向,原虎開始向宮外行去。為了不受宮中奇異布局的影響,他遇屋穿屋遇牆穿牆,幾乎是呈一條直線的向前移動,這樣雖然快,但也很容易被人發現。行得一會兒眼見最外圍的牆已在眼前不遠處,原虎大喜,然而就在此時,頭上一人突然道:“閣下夜闖天元宮,就想這麽走了麽?”


    還是被發現了!原虎一震停下,同時感到周圍有五人慢慢靠攏,已將他給圍在中間。他緩緩溜目四顧,不由暗暗叫苦,五人之中有兩人他已見過,發話者正是護法使之一的衛恆圓,另一個自然就是寧初月了,另外三人有兩個是道裝打扮的老者,還有一個手持鐵杖的黑大個,雖比不上護法使,但他們也是極少見的高手。此刻五人無不一臉不豫的狠盯著他。


    衛恆圓又道:“現在若你束手就擒,我可保證不傷你性命,到時交由掌教發落,你或可還有一線生機,否則莫怪我們不客氣。”


    原虎默默估量形勢,一個護法使他已不是對手,何況兩個,再加上另三人,自己逃走都幾成不可能的事,難道今夜真要以此收場麽?他瞬又壓下這令人氣餒的想法,不管了,無論如何都要拚一拚!


    見他不答話,衛恆圓臉一沉道:“閣下真想……”


    徒地那黑大個大聲道:“這人不知死活,衛護法使不必跟他多說,就讓我來成全他!”鐵杖在手中一揮便向原虎砸去,勢子又沉又猛,霎時風嘯之聲大作。


    其餘四人自重身份,見他搶先出手便紛紛退到一邊,將原虎所有退路封死。好!先解決掉你再說。原虎看準鐵杖來路一下搶進,伸手便向杖身中間抓去。大個鐵杖改砸為刺,向原虎當胸搗至。原虎腳下一錯避過,誰知還來不及還手,大個鐵杖又橫掃而來,原虎無奈之下惟有上身後仰硬生生避過此掃。不料大漢使杖極是精妙,鐵杖剛至原虎上方又改為當頭砸下,變招又快又準,毫不拖泥帶水。這一下避無可避,眼見便要擊中,黑大個露出興奮之色,手臂一沉,鐵杖勢頭大盛,似乎這麽一下就要將原虎攔腰打為兩段。


    後方衛恆圓驚道:“留下活口!”


    原虎雙腿向後一蹬,整個人借衝力一下標出大個杖勢,緊跟著雙手撐地雄腰一扭人已倒立而起,一個倒翻閃過大個緊隨而至的一記橫掃,人還在半空體內山神氣扭返身子向左橫移,反來至大個左側。後方寧初月一拍手喝了聲彩:“好!”衛恆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皺眉道:“初月……”


    見必殺一擊竟然落空,大個怒喝一聲,杖勢又變。沉重的鐵杖在他手上便如毫無重量般急旋不止,瞬間將他身子完全包裹,他整個人便如同化為一個渾身長滿鐵杖的致命怪物,步步向原虎緊逼過去。場中風聲嗚然,便如平地刮了一場颶風一般。


    若在平日原虎就會退到一旁看他舞到精疲力竭最後癱軟倒地的可笑樣兒,但現在他四周的後路都被人封得死死的,所以隻能實打實的硬捍這可怕的招數。大漢舞杖越走越近,原虎隻能以小身法在狹窄的場內不住遊走閃避。大漢見狀一聲發喊,杖舞更急,施於杖上的真力便如一個逐漸膨脹的球般越來越大,不斷侵蝕著可供原虎活動的空間。


    無奈下原虎惟有行險一搏,他右腳在地上輕輕一踏,山神氣自踏腳處傳導而出直達大漢腳下。大漢忽感腳底土層怪異莫名的抖了幾下,在不名就裏下他本能的跨出一步以穩住身形,哪知跨出那腳突然被什麽東西一絆,一瞬間整個人失去平衡,不及細想他將全身力量墜於腳部。原虎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他看準機會一下切入漫天杖影中,立即從中傳出幾聲氣勁暴響,跟著便聽原虎悶哼一聲,霎時兩人分開,原虎手捂肩膀不住後退。


    大漢怒喝一聲:“你……”再接不下去,嘴角逸出一絲鮮血,跟著當啷一聲鐵杖落地,他的胸口這才傳出哢哢幾聲骨裂之聲,大漢手捂胸口仰天倒下。就在他們相鬥的短短時間周圍已全被趕至的天元宮教眾圍住,火把將場中照得大亮,人人神情肅穆不發一言,隻有劈劈啪啪的火把爆響聲不時響起。


    兩名教眾搶上將受傷的大漢扶下,寧初月又笑著拍了幾下掌,剛想說話,衛恆圓看了他一眼,這才對原虎道:“閣下好身手,當非泛泛之輩,究竟為何要闖我天元宮?”


    原虎用刻意改變的聲線道:“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


    這話倒是說得衛恆圓一呆,他啞然失笑道:“說得好,我的確是多此一問。那麽就讓我來領教閣下的高招好了。”說完便要下場。


    寧初月突然道:“等一下。”轉頭對衛恆圓道:“老衛,這家夥讓給我,正好我也好久沒活動筋骨了。”說著誇張的扭動四肢,全身傳出一陣咯咯的骨節聲響。


    衛恆圓點點頭道:“也好,記得抓活的。”讓到一邊。


    寧初月走下場對原虎笑道:“我叫寧初月,是本宮護法使。”跟著一拍背上長劍道:“這是我自己煉的劍,叫‘快馬’,你身手不錯,來,我們較量較量。”腳下馬步一分便擺個架勢。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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