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很聰明,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違逆呂雍,所以在接受之後便開始了呂雍的清洗計劃,不過他是從一些小角色開始的,一家家的過,看似轟轟烈烈,但像鍾繇這些名士要開始處理,至少也要十日之後才會輪到,再加上中途可能會有人出來阻攔,應該還能再多些時間。


    這些時間,借著太極車,足夠讓呂布知道此事並返迴來,現在司馬懿唯一擔心的就是呂布的態度,呂雍迴長安做這些事情,是否是呂布暗示,如果是……那就隻能這般繼續下去了。


    司馬懿甚至不敢在長安城中跟外人說自己的想法,這個時候,任何人都可能去呂雍那裏告狀,那自己可就裏外不是人了。


    一時間,長安城中因為伏完謀反的事情,牽扯出大批人來。


    “主公,走吧。”陳宮對於這一幕很滿意,呂雍果然還是年輕了。


    劉備聞言皺眉看向陳宮:“公台,此事與我何幹?”


    “主公還未看出嗎?這呂家子是在借此機會清除皇黨呐!主公便在這清除之列。”陳宮歎道。


    劉備眉頭微皺,隱隱間,他察覺到有些不對,但哪裏不對,他說不上來。


    “我要去見荀攸!”猶豫片刻後,劉備決定先去見一見荀攸,這種事兒,要看看呂布那四部尚書的態度,從這裏,大概便能看出呂布的太多了。


    “主公!”陳宮一把拉住劉備,沉聲道:“這等時候,去荀攸那裏,豈非自投羅網?”


    “公台,此事與你是否有關?”劉備忽然看向陳宮,目光中透著一股陳宮以往所未曾見過的東西。


    “主公不信我?”陳宮看向劉備,皺眉道。


    “非是不信你,便是因備太了解於你,方有此問。”劉備歎了口氣,看著陳宮道:“昨日我去過刑部,見過伏國丈。”


    陳宮目光微微一縮,身子下意識的後仰了一絲。


    “他未曾說什麽名單,也未曾說此事與你有關。”劉備有些落寞的歎息道:“呂雍固然有錯,但少年人一時衝動不顧後果也是常有之事,然伏國丈那場動亂公台不覺有些可笑?”


    伏完等於是拿著呂布的兵去挑釁呂布,這有可能嗎?這場叛亂怎麽看都有種很蠢的感覺,伏完不是什麽聰明人,但也不可能主動送死吧。


    劉備這兩日前前後後將這事情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有問題,在見過伏完之後,劉備隱約懂了,這場計策一開始恐怕不是這樣的,但謀劃能夠說服伏完做這些事的,放眼長安其實沒幾人,鍾繇有這個能力和本事,但劉備很清楚鍾繇不可能做這種事,因為後果可能是鍾家覆滅。


    陳宮也是一個,劉備不想這麽想,但陳宮這幾日的表現讓劉備生疑,這才有了今日一問。


    看著陳宮的神色,劉備沒有等他迴答,他已經知道了答案,苦歎一聲道:“公台,我知你不喜太尉,但卻未想你竟用天子做餌,可否告訴備這是為何?”


    “主公,若真讓呂布掃平天下,這漢室江山便是他的了,若此時呂布背上弑君之名,或可引動天下有識之士再度揭竿而起!”陳宮看著劉備:“主公,漢室興複,如今已是關鍵時候……”


    “住口!”劉備目光一厲,看著陳宮喝道:“大丈夫生於亂世,當光明磊落,即便身處逆勢,也當屈身守分以待天時,若真有一日,太尉要亡我大漢,備哪怕自知不敵,也定當拚得一死,以全漢室,至少到如今,太尉並未做錯任何事!”


    “包括冀州屠戮士人!?”陳宮反問道。


    “非是屠戮,朝廷新政之效,在關中已有驗證,我不信公台這般智者未曾看出,冀州士族既然起兵叛亂,自當承受後果,大漢自光武以來形成的士族製度顯然是錯的!”劉備朗聲道,這是他第一次直接開口抨擊士族政治。


    士族自然是早就有了,但士族政治卻是在光武之後才漸漸形成,諸侯起兵,莫不仰仗世家,哪怕劉備當初割據徐州,也是如此,但仰仗不代表認可,其實呂布在關中做的,諸侯都想效仿,但真正做到的卻隻有孫策一個。


    如今,劉備以宗室身份,立於關中朝廷再看這天下,看到的自然跟在徐州時不同,以前不敢說的話,自然也敢說了,這其實是所有諸侯與帳下士族之間的隱藏矛盾,呂布在冀州看似大開殺戒,但哪一次不是世家先挑事?還手就是錯了?


    劉備知道陳宮一直以來其實是站在士族這邊的,哪怕跟隨劉備,很多事情上也是以士族為準,這點在徐州時雙方其實相處的頗為融洽,因為當時的劉備也是依靠士族的,但自入關中,當了馮翊太守之後,陳宮雖然還是在劉備麾下做事,但事實上在馮翊郡這段時間,雙方的分歧可是不少的。


    蓋因關中政策是以民為主,各項新法雖然不多,但條條都是針對維護百姓利益為主,也正是因此,劉備和陳宮之間其實已經開始有了間隙,但真正這般針鋒相對,這還是第一次。


    陳宮後退了兩步,皺眉看著劉備,好似第一次認得他。


    “公台,收手吧。”劉備看著陳宮道:“以朝廷如今聲勢,曹操也好,孫家也罷,都是擋不住的。”


    “那可未必!”陳宮後退一步,冷笑道:“呂布或許真的無代漢之心,然而呂雍有便夠了,不止他有,呂布麾下很多人都有,這便是勢,便是不支持的,也保持了陳默,那與支持又有何錯?如今呂雍已經開始清算大臣,清除皇黨,那下一步,便是天子了!”


    劉備目光一凝,看向陳宮的目光裏帶上了幾縷兇氣。


    陳宮卻自顧自說道:“玄德公,呂布若掃平天下,再由天子禪讓,那天下都會認可,然而今日殺了天子也好,囚禁天子也罷,隻要那小畜生對天子動了手,呂布他日縱然得天下,那也是得國不正,這汙點會跟隨他流芳百世!無解!”


    劉備冷哼一聲,轉身便走,徑直去往民部尚書那裏,這事兒他的確想不出辦法,但荀攸定有主意。


    “玄德公!”陳宮叫住劉備。


    劉備複雜的看向陳宮:“公台好自為之……”


    陳宮皺眉道:“呂布一無道莽夫,玄德公何以這般助他?”


    “或許是道不同,公台看到的道與太尉不同吧。”劉備歎息一聲,轉身徑直離開。


    “天下可無呂布,但不可無士!”陳宮大聲喝道。


    劉備沒再說什麽,這是陳宮的道,無法評判其對錯,但這次他做的事,定然是錯的。


    陳宮也沒再攔住劉備,他知道這一切是無解的,從稱唿劉備為玄德公的那一刻,二人君臣關係已經斷了。


    劉備出府後,直接去了荀攸那裏,將事情說了一遍,希望荀攸能出麵停下此事。


    “早在公子做這些事時,已經派人去了主公那裏。”荀攸看著劉備,微笑道:“如今怕是已經送到了,玄德公,若主公真有此意,沒人能攔住的。”


    劉備默默地點點頭,這件事賭的也就是呂布的態度,若呂布隻是不好自己出麵,讓呂雍出麵,那這件事沒人可以攔住,但若呂布不願,隻要知道了,呂雍就做不到。


    其實荀攸也挺複雜的,既想呂雍成功,又不想呂雍成功,一顆心夾雜在兩者之間也挺難受的。


    劉備點點頭,不過他覺的呂布若要帝位,沒必要做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若這一切是有人籌謀……”劉備看向荀攸,想要問問會怎樣處置,終究還是有幾分不舍的。


    “朝廷經過的算計,可比玄德公想象的還要多。”荀攸笑著搖搖頭道:“玄德公放心,主公表明態度之前,亂不起來。”


    最多也就抓人,殺人的話,這麽多人,呂雍還沒這個權利,當年徐榮屠殺士族,那是呂布下令的,現在沒呂布的命令,至少關中沒人敢擅自做主。


    “至於算計之人……玄德公說的,可是那陳公台?”


    “這……”劉備愕然的看向荀攸,微微皺眉。


    “玄德公勿要驚慌,陳宮這些年做了什麽,這邊都有記錄。”這等人……主公迴來後自會處理。


    劉備皺眉看向荀攸,突然道:“若太尉真有此心,公台是否便是這罪魁禍首?”


    荀攸沒有迴答,隻是給了劉備幾卷書道:“這些是玄德公在馮翊郡那些年,陳公台做的事情,玄德公不妨看看。”


    劉備沒有看,荀攸既然如此說,他大概能夠猜到會是什麽事,他不想看:“公達先生,你說太尉會迴來?”


    “不知。”荀攸搖了搖頭:“中原戰場其實並非一定要主公參與,主公留在泉州,乃是有其他要事。”


    現在徐榮、華雄、張任、徐庶、高順都在積極備戰準備兵指中原,一直未動手隻是因為尚未協同完畢,以及冀州尚未完全吞納,所以呂布現在其實並不算忙,若想迴來,在荀攸看來,絕不似陳宮想象的那麽嚴重。


    “告辭。”劉備苦笑一聲,對著荀攸一禮,轉身離去……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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