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在長安待的那段時日呂布帶著小妹迴到二賢莊時,已經快三年時間了,小妹也從芳華少女到了十八歲的年紀。


    已經是老姑娘了。


    說是呂布帶著她去玩,但事實上大半時間都是她陪著呂布生火做飯,昔日的無憂少女身上,多了幾分煙火氣,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在呂布身邊,總是喜歡那般沒心沒肺的笑。


    但縱然在這裏沒有神級感知,呂布也不可能真的不懂少女心思。


    交代自然是要給的,也必須給,隻是對於有著數百年經曆的呂布來說,做什麽事都不會太著急。


    “我要成親。”潞州,呂家,已經很多年沒迴來了,自己的弟弟已經有五歲了,看著他這個大哥很茫然,大概在他不長的生命中,大哥是存在於傳說中的,呂布摸著小弟的腦袋,話卻是跟父親呂古再說。


    “……”呂古有些無語的看著兒子,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油然而生。


    按理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兒女的婚事,都該父母做主才對,但貌似現在自己該是最後一個被通知的。


    看著眼前已經身姿挺拔的兒子,頗有幾分自己當年的英俊與帥氣,呂古還是有些別扭,自己的婚事是兒子一手張羅,自己最後知道的,現在輪到兒子的婚事了,自己貌似還是最後一個知曉。


    “小妹?”呂古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兒子,想要從他臉上看到驚訝的神色。


    “嗯。”呂布自然不可能驚訝,除了小妹還能有誰?平平淡淡的應了一聲。


    呂古很難受,又是很久的沉默之後,突然問道:“你可是要入贅二賢莊?”


    呂布臉上終於出現了愕然的神色,他不明白自己父親為何會有這個想法?自己看上去很窩囊嗎?想破腦袋,呂布都沒想過上門女婿這個詞兒會落在自己頭上。


    呂古終於鬆了口氣,他終於在兒子臉上看到出乎意料的表情,整個人突然輕鬆了許多:“我去籌備聘禮準備上門提親。”


    呂家自然不及二賢莊威風,但這幾年下來,憑著自己的醫術,在這潞州也算是名醫,有頭有臉的家門了,也有了幾分自家的人脈,長子娶妻,那自然要邀請親朋好友過來同樂。


    呂古則親自帶了媒人上門提親。


    單雄信自然沒什麽不同意的,兩家也算是世交,呂布對單家更是有恩,同時呂布的本事人品,單雄信也是很滿意的,但這麽不聲不響帶著自己的妹妹跑出去近三年,好好地芳華少女成了老姑娘,哪怕呂布這三年來對自家妹妹秋毫無犯,單雄信也還是不痛快。


    但……看著妹妹一臉期盼的表情,單雄信很無奈,女兒家,天生外向,有了男人忘了父兄。


    雖然不痛快,但也隻能答應,有時候單雄信會惡意猜想,呂布是否是故意走這麽長時間的,搞的自己妹妹沒人嫁了,隻能嫁他。


    當然,也隻是想想,呂布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他要娶小妹,直接開口,兩家都不會拒絕,沒必要搞這種不知所謂的心機,以單雄信對呂布的了解,多半是在那兒跟人家藥王聊嗨了,不肯走。


    日子很快便定下了,三月之後。


    這個時日,已經算快了,畢竟二賢莊的好友遍布五湖四海,就算不是所有人都要請,報信的出去之後,把信送到,遠一些的直接就要起程了。


    呂布倒沒什麽麻煩,他的朋友都在二賢莊,到時候接親的時候可能會很熱鬧,但迴來的時候多是些不認識的,呂古這些年在潞州識得的人脈。


    想想其實也挺無趣的,主要是呂布經曆的這類事情多了,又沒什麽意義,隻會把當事人弄的很累,經曆的多了會很煩的。


    呂家這邊還好些,但二賢莊嫁妹,那才叫人多,最近幾天已經看有人上門祝賀了,而且成親之前呂布也不能去二賢莊了,搞的呂布隻能在家裏幫爹帶娃。


    “恩公,好久不見!”這日,呂布正帶著弟弟滿街溜達,迴來時卻看到幾名壯漢在家門口,一進門,便見雄闊海笑著衝上來,在呂布不情願地目光中,給了他一個熊抱。


    “不去二賢莊來我這裏作甚?”呂布讓他坐下,而後疑惑道。


    “嗨,二賢莊人多,我就不去湊那熱鬧了,再說了,恩公與二賢莊結親,那我還不是恩公這邊的人呐?到時候我給恩公牽馬。”雄闊海一捋長須,哈哈笑道。


    雄闊海迴了山寨後,便親自來二賢莊拜會,也算是正式進入二賢莊的管轄下,單雄信也是義薄雲天的人物,以前雄闊海不服單雄信管,現在有了呂布這層關係,雄闊海自然不能再跟以前一樣,加上單雄信也對自己胃口,一來二去,也成了單雄信的好友。


    不過現在單呂兩家結親,他自然是要站在呂布這邊,給呂布來撐場麵的。


    “有心了。”呂布點點頭,他對牌麵這種東西已經不是太看重了,不過能有朋友來捧場,心中總還是有些高興地。


    當下呂布在家中給雄闊海和他的人安排了住處,而後雄闊海拎出來兩壇美酒,看著呂布笑道:“我從二賢莊順來的,恩公,咱先喝兩碗?”


    呂布少飲酒,卻也不是不喝,如今有朋遠來,自然不能拂了人家好意,整要開整,卻見單雄信帶著王伯當、徐茂公過來,哈哈笑道:“不見了雄闊海,我便知道他在此處!”


    “我自然該在此處,不然到時候恩公這邊冷冷清清的那可如何是好?”雄闊海也不尷尬。


    “那你可是小覷了呂家在潞州的人望,呂古先生的醫術,可是連外地人都會來求診,如今長子娶妻,自不會少了人來。”徐茂公微笑道。


    “說那些廢話做什麽,快快過來,一起喝酒。”雄闊海招唿眾人坐下,本來是兩人對飲,現在該飲宴了,單雄信帶來了不少酒菜,倒也不愁沒有下酒菜。


    眾人推杯換盞,呂布進入這模擬世界之後,倒也少有這般熱鬧過,不免多喝了幾杯。


    “沒想到那昔日晉王竟然真的當了天子,這等弑父**之人竟然也能坐得那九五之位,當真蒼天無眼呐。”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眾人都有些微醺,談論的也漸漸到了朝堂之上,王伯當對於楊廣顯然無甚好感,一臉不屑道。


    “天子無關私德。”呂布還是那個結論,天子私德於否跟是否合適並無幹係。


    “你是說,那楊廣夠格當天子?”王伯當看著呂布,皺眉道。


    “如今很難看出,隻能看出此人有些好大喜功,急功近利。”呂布倒是沒在意王伯當的態度,下了終南山後這些時日,他倒是對如今新天子作為有了些耳聞。


    自動過濾掉那些私德問題後,看一個皇帝是否合格,還得看他執政手段。


    “此言何意?”徐茂公來了興致,看向呂布道。


    以前他就覺得呂布頗有見識,如今還是第一次聽聞呂布認真談論這些事,或許就是酒後吐真言吧。


    “楊廣自繼位以來,做了不少事,但大事不多,科舉的推廣,此為其一,不過此事楊堅時已經在布局,而且早有雛形,倒也不算他首創,但能將此事推廣,於長遠來看確有大利,雖然有些過急,但以大隋國力,這點倒是無妨,但與改製一起進行,便有些動搖國本了。”


    “呂兄弟是說……錯了?”徐茂公皺眉,他覺得楊廣改製沒錯,權利經此一改,都集中在了朝廷手中。


    “沒錯,但不能過急,更不能與科舉同時推行,該當先推行科舉,十年後再進行改製,如此天時地利人和兼備,而此時兩者並舉,不服之人日增,自然便會動搖國本。”呂布沉聲道。


    科舉正是呂布一直以來想要找的完美考核方式,從隋一統天下之前便已經有了雛形,揪其根本,便是各國常年廝殺,王朝興替在這數百年來未曾停止,使得人才不足,才使學問下沉,尋常百姓也有了接觸學問的機會。


    也正是因此,科舉逐漸成型,這跟呂布所追求的道路差不多,開皇年間,楊堅已經在布局科舉大力推廣,一直在積蓄力量。


    楊廣繼承皇位之後,開始強力推行科舉,這本沒壞處,但跟改製集權一起來,問題就出現了。


    科舉雖然觸碰了不少人的利益,但事實上,人才還是世家豪門多,科舉隻是給了普通人一個機會,但能夠入仕的,大半還得是世家豪族之人,但有這個機會便足夠了。


    但集權可就是直接動所有現階段權貴的利益了,從這點來看,楊廣顯然是急功近利了,而且還有點兒膨脹。


    呂布都不敢這麽玩兒,楊廣敢,也幸虧楊堅給他留的底子夠厚,天下一統不久,民心思定,否則但隻是這一舉動,換個底子薄點的,都能直接生出動蕩了,就算現在,楊廣此舉也有些動搖國本了。


    “高見!”徐茂公仿佛發現了一塊美玉,他都沒能想的這般明白,呂布卻是幾句話點明了楊廣的問題所在,好大喜功,急功近利,說楊廣真是一點兒都沒錯。


    呂布搖頭一笑:“喝酒。”


    “喝~”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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