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淵兄,這是去了何處?”雉縣城中,侯音帶著呂玲綺和徐芸迴到府中時,正見一人正在府中等候,見到侯音迴來,連忙上前喝道:“這等時候,怎可節外生枝!?若讓宛城那邊知道,我等便要前功盡棄了!”


    “那也無法,今日難得遇到一位將門之後,乃洛陽呂氏之後,流落至此,以賣藝為生,我觀其一身本事,不忍其淪落市井,是以將其請來,我等此番欲成大事,缺的正是這般人才!”侯音下馬,將韁繩遞給迎上來的下人,隨口解釋道。


    “洛陽呂氏?”來人聞言皺眉,呂姓也是大姓,洛陽姓呂的門戶多了,誰知道是哪一家?


    “小兄弟,這位便是這雉縣縣令衛開,亦是我南陽望族。”侯音熱情的給呂玲綺解釋了一下後,這才開口道:“你不知,我這小兄弟看著瘦弱,但武藝出眾,一人獨對二十人都能殺敗。”


    “這般武勇?”衛開上下打量著呂玲綺,怎麽看都不像是個勇武之人呐:“呂兄弟既是將門之後,當知兵法!”


    呂玲綺聞言看了衛開一眼,點點頭:“衛縣令這是要考教在下?”


    衛開也不避諱這個問題,點頭道:“小兄弟見諒,我等是為報國,關乎天下蒼生,我自是信文淵兄的,但恕我直言,小兄弟年紀樣貌,實在不像是善戰之人!”


    呂玲綺起身冷然道:“既然不信,又尋我迴來做甚?莫非是想為之前死在我手下之人尋仇!?”


    “呂兄弟莫要這般著急。”侯音連忙起身想要拉呂玲綺,卻被呂玲綺避開,微笑道:“呂兄弟,衛縣令也是為大局著想,我自然是信呂兄弟的,但日後也是要讓呂兄弟領兵的,若是不能叫人服眾,恐怕……”


    呂玲綺想了想,點頭道:“要我露本事也不是不可,隻是……為你們打仗有何好處?”


    “這……”侯音看著呂玲綺,有些不解道:“若能事成,封侯拜將指日可待。”


    “莫說這些虛的!”呂玲綺抬起一隻腿踩在席子上,看著衛開笑道:“我願隨侯先生來,乃是因侯先生赤誠所動,不過如今既然諸位懷疑在下的本事,那在下是否可以懷疑兩位的能力?”


    “你……這也叫將門之後!?”衛開看著呂玲綺怒道。


    “喝~”呂玲綺笑道:“我雖年少,但走南闖北多年,見慣了無數嘴臉,你這般既要人為你賣命,卻又不肯信人之態,我又為何不能講利?人生在世,吃穿用度都要錢,我是將門之後又如何?我為爾等用力,卻連錢都不配提嗎?將門之後就活該挨餓?這是哪來的道理?”.Ъimiξou


    這一開口就是一股子綠林氣息,但話糙理不糙。


    侯音沒好氣的看了衛開一眼,這有本事的人,多數都有脾氣,好不容易拉來一個能當將領的,你一開口就把人得罪了,這能如何?


    “呂兄弟莫要動怒,對了,這般相稱,多少有些生分,不知賢弟可有字?”


    “尚未及冠,便因戰亂離家,何來字?”呂玲綺一臉失落。


    爹,女兒不孝~


    “唉。”侯音歎了口氣,這取字可不是誰都能取的,他也沒再提此事,當即道:“呂兄弟,你有何要求,但說無妨!”


    衛開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呂玲綺也不廢話,直接道:“很簡單,在下確有重振家門之心,隻可惜一直以來與舍妹顛沛流離,更遑論重振家門?我要良田百頃,要家宅、仆役,當然佃農也少不了!至於其他的,立功之後我等再好好說。”


    “小兄弟要的可不少,卻不知是否有這個本事拿?”衛開皺眉道。


    雖然知道對方流落江湖,但這也太勢力了一些。


    “現在已經講明了條件,你要如何考我都好,走南闖北這些年,世事也看清了不少,既然兩位不屑與我談交情,呂某也不便高攀,說好了價錢那最好。”呂玲綺針鋒相對道。


    “好說,我問你,攻城當如何攻?”衛開問道。


    “上兵伐謀,下兵伐交,再下伐兵,強攻城池消耗太大,若有可能,當不戰而屈人之兵!”


    “但不是所有時候都會讓你不戰而屈人之兵,我是問你若是攻城,該如何打?”衛開反駁道。


    “若能誘敵出城自然最好,若不能,斷水絕糧,兵力足夠,則圍,不夠則困……”呂玲綺洋洋灑灑說了一大通,相較來說,衛開問的有些小兒科,都是書卷上的東西,呂玲綺雖然沒有參與過實戰,但書院那邊是有模擬戰場的,怎麽攻城,用何手段,如何調兵,呂玲綺此刻說來,書上有的沒有的說的頭頭是道,聽的衛開、侯音都有些愣神。


    又問了幾個問題,衛開沒臉問了,人家的迴答明顯已經超出自己的認知了,再問下去,丟臉的是自己。


    “我聽文淵兄說,呂兄弟武藝驚人,卻不知是否可以讓我等見識一番?”衛開覺得這侯音是撿迴寶來了,但多少還是有些不忿這少年的桀驁,想要壓一壓對方的氣焰。


    “哦?”呂玲綺問道:“在下家傳之學,皆乃戰陣廝殺之技,江湖雜耍那些,若我使來,縣令恐怕也會不滿吧?”


    衛開點頭道:“這武將嗎,騎射可懂?”


    “略懂。”呂玲綺謙虛道,在呂布麾下自己經常接觸的一眾將領中,自己的騎射之術真的算不上什麽,所以在這方麵呂玲綺倒是很謙虛。


    見呂玲綺這般表態,衛開目光一亮道:“就說這騎射,三十步靶,小兄弟若能以騎射之術十箭六中便算過關如何?”


    “幾步?”呂玲綺訝然道。


    “三十步。”衛開看著呂玲綺這般模樣,隻當他做不到,皺眉道:“二十步也可。”


    “不必!”呂玲綺搖了搖頭,她訓練騎射就是從三十步靶開始的,那是她三年前練的東西,不說百發百中,但十箭中八箭還是做得到的,當下道:“就這個!”


    衛開皺眉看了呂玲綺幾眼,當下著人去準備,不一會兒,眾人在雉縣城外湖邊設了箭靶,給呂玲綺弓箭戰馬。


    跟關中的那種帶輪子的弓相比,這種弓拉起來費勁,而且射程也很短,呂玲綺有些明白為何是三十步了,她試射了幾箭,最遠也隻能射六十步左右,六十步以後,就無法控製方向了。


    這種弓,在關中已經是淘汰的東西了,有種複古之感。


    “呂兄弟,如何?”侯音湊上來,看著呂玲綺道:“不如放近一些?”


    “不必!”呂玲綺翻身上馬,一招手,自箭囊中取出一枚箭,一拉韁繩,戰馬頓時飛奔而出。


    呂玲綺熟練地操控著戰馬,調整唿吸,而後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然後調轉馬頭再次奔迴,沒到最近的距離又是一箭,而後迅速抽箭再射,又接連射了兩箭,箭箭正中靶心。


    今日狀態相當不錯!


    呂玲綺有些興奮,往日裏可沒把握做到這種程度,當下再接再厲,再度策馬而出,往複兩趟,十箭隻有一箭落在靶心之外。


    “十箭九中,比平日裏還好一些。”呂玲綺下馬,隨手將長弓丟給一名侍者,對著侯音道。


    “呂兄弟說的中是中靶心?”衛開看著那箭靶,眼角抽了抽。


    “不然呢?”呂玲綺反問道。


    三十步而已,連靶心都打不到,那在關中可能連做騎將的資格都沒有,徐芸都能做到。


    “差不多。”衛正訕訕一笑,隨即正色道:“有呂兄弟相助,我等大勝在即。”


    呂玲綺點點頭道:“答應我的那些,做到了,我便為爾等征戰,至於為何人征戰,在下不感興趣!”


    “呂兄弟放心,憑你這本事,我等隻拿這些出來,豈非辱沒了呂兄弟這一身武藝?”衛正哈哈笑道:“這田契還有莊園,立刻便為賢弟準備,不過仆役卻是需等事後再給了。”


    “這是為何?”呂玲綺不解道。


    “賢弟,便直與你說吧,我等在此密謀,是受袁公響應,準備起兵接應曹軍攻入南陽,討伐國賊呂布!”侯音看了看左右,對著呂玲綺道。


    “國……國賊……呂布?”盡管早有預料,但這幾個字從自己嘴中說出來,多少還是有些拗口。


    “不錯,呂布霍亂朝堂,荼毒百姓,欺君罔上,天下人人得而諸之!”侯音點頭,一臉慷慨激昂的道。


    “嗯……嗯~”呂玲綺不知自己該怎麽接話。


    這話若敢在關中任何一處說,看看會不會被人亂棍打死?


    可惜這裏是南陽。


    “我聽說,呂布在關中廣施仁政,並無如此不堪呐?”呂玲綺最終還是忍不住為自家老爹辯解一下。


    “假仁假義爾!”侯音不屑道:“他出身卑賤,早已為士人所棄,不得已,才施些小恩小惠哄騙無知百姓。”


    呂玲綺點點頭,隨後擺手道:“不必與我說這些,我隻管打仗,至於打誰,並不重要。”


    “唉~”一旁衛開聞言,搖頭歎了口氣,好好一身本事,卻不曉大義,可惜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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