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妹還小,還望兩位原諒。”呂玲綺沒看那滿地亂滾哀嚎的壯漢,微笑道。


    壯漢扶起同伴,皺眉看向呂玲綺道:“小兄弟,沒這般做事的,雉縣侯氏可曾聽聞?小兄弟若這般不懂的做人,我怕你二人莫說謀生,便是想活著走出這雉縣也難。”


    “哦?”呂玲綺收槍而立,淡然道:“我倒真想看看!”


    “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壯漢狠狠地瞪了呂玲綺一眼,也知道這是個硬茬,不敢動手,轉身離開。


    侯氏?


    呂玲綺重新坐下來,緊了緊身上的衣裳,扭頭看向一旁的徐芸。


    “雉縣侯氏,也是當年追隨光武帝的功臣之後,不過名聲不顯,畢竟當初南陽功臣遍地,侯氏相比於那些大功臣而言,隻能算作苦勞,不過也傳承下來。”徐芸記憶超群,對於呂布治下各地士族情況都大致了解。


    “如今侯家誰做主?”呂玲綺問道。


    “侯音吧,我記得是他。”徐芸道:“阿姊,我們要拜門嗎?南陽的食物好難吃。”


    相比於長安形色各異品種繁多的美食而言,到了南陽,有種迴到古代的落差感,這讓喜好美食的徐芸有些接受不了。


    “不必了,我等此番遊學,盡量不漏身份,否則又有何用?”呂玲綺搖了搖頭,她在想如果侯家真的追究,不漏身份的前提下,該如何解決這事兒?想了想道:“收拾一下,我們去宛城,與張虎他們匯合!”


    “為何?”徐芸手裏拿著一張肉餅剛吃了一口,聞言不解的看著呂玲綺。


    “不想見你虎哥了?”呂玲綺好笑道。


    “想啊,不過此時過去也未必能見到,再說剛來這裏,又要趕路?”徐芸有些苦惱道:“阿姊,好累的。”


    “那人說的不錯,惡虎不鬥地龍,這南陽士族與朝廷關係本就不好,雖不怕他,但如今還是少惹事情為妙。”呂玲綺搖了搖頭,她現在能想到的也隻有暫避鋒芒,否則很容易吃虧的。


    徐芸嘟了嘟嘴,抱著錢袋子起來,開始收拾行囊。


    二人計議已定,當即便想出城,卻不想剛剛出城,便被一群人攔住。


    “小兄弟,我說過,做事莫要太過!”之前離開的壯漢此刻帶著一群人圍攏上來,看著呂玲綺冷笑道。


    “看來今日這一仗,是免不了了?”呂玲綺解下自己的長槍,看向這些人,足有二十多人,都是年輕力壯,不想被抓,必須先聲奪人!


    心中有了決斷,呂玲綺目光也漸漸變得淩厲起來。


    “我家家主在南陽有處青樓,若小兄弟願意交出你這位妹妹,我等可以既往不咎……”


    “噗~”


    說話間,呂玲綺陡然擲出一枚飛刀,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沒入他咽喉。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對方竟然敢先動手,而且出手就是殺招。


    就在這愣神的片刻,呂玲綺已經挺槍而出,她的槍法學自呂布,呂布當初傳她本事,有練法和殺法兩套,練法是以打熬力氣,磨練與槍的配合為主,而殺法便是殺招,是呂布自戰場上千錘百煉出來的技藝。


    呂玲綺平日裏賣藝便是以練法為主,配合一兩招殺招,便足以經驗旁人,此刻殺招一處,頓時便有股子沙場百戰的氣魄,加上她們二人結伴一路行來,沿途遇到的麻煩也不少,呂玲綺是真見過血的,此刻開打,先聲奪人,一下子便將對方的氣焰徹底壓下去了。


    長槍疾刺殺一人,而後一掃,將四周圍上來的人掃開,緊跟著又是一刺,又一人倒地,反手一撩,槍鋒沒入偷襲之人的咽喉,便在此時,一人撲上來,卻被呂玲綺一個肘擊擊碎了咽喉,拔槍再刺。


    隻是片刻間,便有六人倒地氣絕。


    這些人看著身強體壯,但實際上就是看家護院的,平日裏幫著主家耀武揚威,暗地裏收些外鄉人的利錢,連本地人都不敢欺負,哪見過這般殺伐果決的主,一下子死了六個,剩下的早已被呂玲綺這果決殺人的氣魄嚇破了膽,一個個慘叫著狼狽奔逃,生怕跑的慢了,不時還把同伴往後拖一拖。


    呂玲綺看著這些人跑開的方向,搖了搖頭,再一次體會到什麽叫烏合之眾。


    “真沒用!”徐芸踹了一腳被自己打到的壯漢,一臉不屑。


    “快走吧。”呂玲綺看了看四周一臉驚懼的百姓,知道此地不好多留了,當下拉了徐芸一把,轉身就走,準備找個地方先清洗一下身上的血跡。


    二人一路往南,準備去宛城跟張虎他們匯合。


    另一邊,侯音對於這種事本是不想管,甚至根本不知道,最近他在忙著其他事情,哪有功夫管這個,突然聽到手下來報,有人殺了自己家人,侯音頓時大怒,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但聽得事情經過後,侯音卻眉頭微微皺起:“你是說,對方隻有一人,便將你們殺敗?”


    “還有個小姑子。”下人補充道。


    侯音直接無視,而是皺眉道:“你說他是將門之後?”


    “不錯!他們賣藝時的確自稱將門之後,而且看那殺性,說不準還真是。”手下點點頭,確定了一下。


    “快,追上他們!”侯音聞言卻是目光一亮,也不多做解釋,連忙點人去追,同時喝令:“見到人後,不得無禮!”


    畢竟步行趕不上馬快,不到一個時辰,侯音便帶著人馬追上了呂玲綺兩人。


    “阿姊,怎麽辦!?”徐芸看著這一幕有些慌,這次足有上百人,還都是騎兵,這可比之前打的山賊什麽的陣仗強多了。


    呂玲綺看著這些人,卻是犯了嘀咕,這侯家怎會有這麽多戰馬?


    要知道,戰馬可不是尋常東西,甚至可說比糧食都要寶貴,一個侯家竟然有上百戰馬,這顯然不太正常,這裏是南陽,呂布所轄之地,士人可沒有其他地方那般手眼通天!


    不過此時也顧不得想這些了,看了看左右,拉著徐芸迅速來到一處密林處,手中已經多了三把飛刀,隨時準備動手。


    侯音讓眾人停下,這才策馬來到林前,微笑道:“在下侯音,見過這位小兄弟,我這些家將疏於管教,衝撞了小兄弟,還望小兄弟莫要見怪!”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徐芸拉了拉呂玲綺,一般起衝突後突然改變態度,通常不懷好意。


    呂玲綺點點頭,自然明白徐芸的意思,不過眼下這環境,想跑可不容易,當即微微頷首道:“長者無需如此,在下出手也是過於狠辣了些,既然長者不怪,我兄妹這邊告辭如何?”


    侯音翻身落馬,對著呂玲綺笑道:“小兄弟且慢。”


    呂玲綺自然沒處躲,看著侯音道:“不知長者還有何見教?”


    “見教談不上。”侯音笑道:“在下侯音,雉縣人,小兄弟是將門之後,還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唿?”


    “呂雯!”呂玲綺收了些許警惕,見周圍騎士沒有圍上來,也收起了飛刀,對著侯音一禮道:“見過侯先生。”


    “不瞞小兄弟,我侯氏也是將門世家,見小兄弟落難至此,心中實在不忍,我看小兄弟一身本事,不知小兄弟是否願為國效力?”侯音看著呂玲綺,微笑道。


    “為國出力?”呂玲綺詭異的看著對方,點頭道:“早有此意,隻恨報國無門!卻不知先生之意是如何為國出力?”


    侯音看了看四周,微笑道:“小兄弟,此處非說話之地,不如隨我迴府,你我再行詳談如何?”


    侯音看呂玲綺舉止,確實不像尋常跑江湖的,骨子裏那股書香氣和將門氣是藏不住的。


    “也好!”此時,呂玲綺基本已經確定,這幫人不懷好意,畢竟朝廷跟士族或者說呂布麾下各衙署跟士族之間的矛盾早已不是什麽秘密,士族不可能給朝廷薦才,所以這侯音多半是想讓自己幫他們反自己父親的。


    “快,給小兄弟兩匹馬!”侯音微笑著看向徐芸:“不知令妹……”


    “將門之女,自然也是會騎馬的。”呂玲綺知道他在問什麽,點頭道。


    “那就好!”侯音當下叫人給呂玲綺勻出來兩匹馬。


    “阿姊……”


    “現在起,無論在哪兒,都叫我兄長。”呂玲綺低聲道。


    “懂!”徐芸會意,對著呂玲綺低聲道:“兄長,我看那侯音像個反賊耶~”


    “自信些,把像換做是。”呂玲綺不動聲色的道。


    “那兄長你……”徐芸一臉驚愕的看著呂玲綺,這是要反自家爹嗎?好刺激!


    “見機行事!”呂玲綺白了徐芸一眼。


    “了解!”徐芸挑挑眉:“這侯家應該會有些好吃的吧?”


    這些時日都吃幹糧,可把嘴挑的徐家女公子給折騰壞了,侯家雖然算不得什麽大族,但吃的應該還行吧。


    呂玲綺沒理她,隻是默默地觀察著四周這些騎兵,馬上已經上了馬鐙,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侯家既然要反叛,那這馬鐙的事,是否也傳到了關東?


    想著這些,呂玲綺看向侯音的目光裏不禁閃過殺機。


    “小兄弟有何疑問?”侯音似有所覺,看向呂玲綺道。


    “沒有,隻是不知先生為何找我?”呂玲綺笑道。


    “迴去說。”侯音笑道。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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