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權雖然來過南疆,有些經驗,但這些經驗放在個人身上可以,但若放在幾萬人身上,恐怕就不夠了。


    幸好,現在還是初春,天氣不算太熱,氣候上還勉強可以適應,帶的也多是蜀軍,這次帶蜀軍出征而不帶關中將士,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呂布在進入南中之後,沒有急著趕路,進入南中之後,呂布便能明顯感覺到路變得難走了,當一個人的困難在幾萬人身上發生的時候,就不是簡單疊加那麽簡單了,呂布需要將方方麵麵都考慮到。


    非戰鬥減員,一個兩個不小心摔死,那不傷士氣,但如果成片死亡,那士兵們心中的恐懼會相互傳染、疊加,到時候,軍隊掌控起來就會變得非常棘手。


    所以呂布也不敢冒進,不但晝伏夜出,行軍多選陰涼時,而且駐軍也定會選擇城池或是有人聚居之處,絕不隨便紮營。


    “主公,這位便是在下尋得的幾位山民,都是世代居於南中,對地形、如何辨別瘴氣都很精通。”法正帶著幾人來到呂布身邊,對著呂布躬身道:“為防他們互通消息,都是分開安置,當無問題。”


    對於整個南疆地區的人來說,呂布他們有些像入侵者,呂布需要本地向導為他們辨別瘴氣,但要說信這些人,顯然是不能信的。


    如今深入南中,雖說這裏名義上是漢家的地盤,但人心是否向著漢家就兩說了,這種情況下,呂布不可能把三軍將士的性命交到這些人手上。


    “孝直來的正好,正有事與你商議。”呂布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看著法正道。


    法正依言坐下,讓那幾個山民先退下去,對著呂布道:“主公,不知有何事?”


    “這般繼續行進不行。”呂布指了指四周道:“我不能將將士們的性命寄托於幾人,這些人憑什麽幫我們?”


    “但若不如此,如何行軍?”法正也是被這事情難住了,尋找多名向導,然後讓他們分別匯報,這是法正目前能想到最快的解決之法。


    “我們在蜀地根基太淺,想要打這一仗,先得有人心。”呂布看著法正微笑道,這也是他一直以來秉承的作戰觀念,打仗先打心,人心打下來了,還怕沒人幫?


    “談何容易?”法正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主公欲如何得人心?”


    得人心者得天下沒錯,但也不是什麽時候都適用。


    “先拉攏幾個可以拉攏的部族再進,你將那些人招來,我來問問他們一些事情。”呂布沉聲道。


    總之向導得是自己人才能放心。


    法正點點頭,依言將人叫來。


    這幾人聽說是來當向導的,會給錢,但會說漢話的卻沒幾個,呂布讓法正招來一名懂些這邊言語的將士,讓他幫自己解說,顯然這幾人也沒想到,當個向導,還要陪人聊天。


    不過既然人家有這個意向,也沒法拒絕。


    呂布沒問什麽山川地理,他詢問的問題讓人有些捉摸不透,問的基本是平日裏以何為生,吃的、用的、住的等這些瑣碎問題。


    在南中,城池就那麽有限的幾座,甚至許多縣城都是鎮子的模樣,至於南蠻各族,多數是住在自家的寨子中。


    除了頭人、首領之外,大多數人住的都是竹樓,南疆說是窮山惡水,但實際上就吃這一項來說,卻是豐富的很,耕種的地是足夠自己吃的。


    至於穿上,這邊對布的需求其實不大,因為環境潮濕的關係,如果像漢人一樣穿著布衣,很容易生黴,嚴重的,可能下體潰爛,所以他們更喜歡光著上身,隻穿個草裙,一些部族頭人會穿藤甲,也有少部分學漢人穿布衣。


    吃穿住是能夠自給自足的,不說多好,但餓不死。


    當然,煩惱也有,他們的鹽巴獲取嚴重依賴漢人,另外還有很多鐵器、農具等工具,也是被限製的死死地,打獵多數時候是用竹箭塗毒,以及醫藥也是,很多藥南疆是找不到的。


    法正在一邊靜靜聽著呂布跟這些人聊天,漸漸地也大概明白呂布的想法了。


    呂布解決人的突破口跟旁人不太一樣,人心不是求來的,自然也不可能買來,但如果能給人帶來實惠,大家通常不會討厭你。


    而呂布的突破口就在這裏,通過互通有無,給這邊帶來實惠,然後再一步步收服其心。


    鹽、鐵騎、藥,這算是南疆各族的必需品,但同時,也是南中大族把持南中各族的重要手段,哪怕這些人沒說,法正也大概想的到。


    呂布之前調走巴蜀士族,等於斷了這些南中大族在巴蜀的人脈,包括獲取這些東西的渠道,現在呂布再往這些東西上伸手,南中各族會有什麽反應不知道,但這些把持南中民生的大族怕是坐不住了。


    這是一條不錯的絲路,與其去進攻,倒不如反過來守,讓敵人來共,自己以逸待勞。


    待那幾名山民跟呂布聊的差不多了,被打發走後,法正對著呂布抱拳道:“主公高明,勝我百倍!”


    百倍肯定是誇張的,呂布能想到這點,是因為呂布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而不是隻憑戰爭來簡單壓服南中各族,而是想著將整個南中徹底同化。


    要知道,這南蠻之地,早在秦時就已經徹底歸屬於華夏了,但攻占容易,治理難,如何治理南中,一直是曆任蜀地官員最為頭疼的事情。


    不是沒想過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是這裏要建設、開發難度太大,而到了後來,南蠻各族成了像雍家這樣大族斂財的工具,這南中四郡,多少太守死的不明不白,為何這地方是發配的地方?


    這地方,除非像呂布這樣的,否則誰來都不會有好下場,山高皇帝遠,這些地方大族在這裏說是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所以,呂布此來,首要目的就是幹掉這南中地區以雍家為首的大族,要想南中穩定,這些挑事兒的,得先幹掉。


    在此之後,才能嚐試建立雙方互通有無,進一步穩定,而後開始幫助建設和發展南中,這是個長期規劃,顯然不是一兩年能夠完成的,眼下隻需要將鹽鐵藥材這三樣的壟斷轉移到衙署手中,雍家這些家族為了保證自己在南中的統治地位,也沒辦法繼續等呂布來攻,隻能趁著信息不對等之際,主動先來攻打呂布。


    “這蜀地先拿下,後方必須穩,這穩定既要有雷霆手段,卻也需要些慈悲之心,否則暫時將其鎮壓,待我一走,立刻複叛,如此周而複始,還哪有精力去做其他事?”呂布端起茶盞,隨口道。


    這看事情,得從全局來看,呂布的全局在天下,所以注定不可能在蜀中久居,而且要穩固蜀地,以後荊州也得伺機拿下,實際上現在呂布對荊州已經形成鉗製,從南陽可以進攻,現在從巴蜀也能順江而下直取江陵。


    荊州拿下,呂布就是貫通南北之勢,但中原諸侯可不會讓呂布這般輕易拿下荊州,這次拿蜀地已經算是趁其不備,偷著拿下,想在關東諸侯的眼皮底下再把荊州拿了,那除非關東諸侯集體丟了腦子。


    接下來隨著呂布入蜀的消息傳開,關東必有大亂,所以呂布可沒時間在這南中之地給人玩兒捉迷藏或者對峙。


    薑敘給自己準備到秋收的糧草,但呂布可不想把戰事拖到秋收,必須速戰速決。


    法正笑道:“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地,主公既然心係天下,那此事,便由正來助主公操持如何?”


    呂布想了想道:“孝直願意做這些事情,某自然放心,不過如此一來,隻憑那張任怕是不夠,便讓典韋跟著你如何?”


    之前法正就是準備先拿大族動手,如今既然有更好的辦法,讓對方來找自己,那法正很有可能遇到危險,張任武藝隻能算不差,雖說師出同門,但呂布看得出來,無論是天賦還是實力上,張任差了趙雲一大截,憑他可以幫法正統兵,卻不足以護衛法正安全,這點上,呂布身邊最合適的就是典韋。


    同時典韋在側,也會有一些類似呂布親臨的效果,很多事情辦起來會更加順暢。


    “多謝主公,若能得典將軍相助,那自是再好不過!”法正聞言大喜,典韋可是呂布的親衛,本事自不必說,呂布軍中,除了呂布,單挑能跟典韋鬥的不出一掌之數,但更重要的,卻是典韋本身的身份,作為呂布的親衛被派來保護別人,在過去,隻有賈詡和荀攸有過這個待遇,其他人可都沒有。


    “有他相護,我也放心些。”呂布說著,將典韋招來,將事情交代了一遍,自己手下能拿得出手的謀士就五個,賈詡、郭嘉、李儒、荀攸再就是法正了,這可都是寶貝,呂布可不希望他們任何一個有所損傷。


    典韋倒是沒什麽怨言,事實上,作為呂布的保鏢其實挺無聊的,畢竟周圍層層護衛,就算有人能殺破重圍,衝到呂布跟前,多半也就是一巴掌的事情,所以典韋也喜歡跟在這些謀士身邊,至少他有用武之地。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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