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這邊封王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另一邊,蕭何那裏,作為昔日的袍澤,英布對於蕭何的求見並未阻攔,最近呂布這邊用了堅壁清野的策略,讓英布這裏獲得補給越來越困難,劉邦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所以蕭何到來時,他以為蕭何是來投奔自己的。


    “投降呂布?”英布看著蕭何,不可置信的道:“先生,何以如此?”


    “將軍以為,若不論勇猛,項王與呂太尉誰更勝一籌?”蕭何沒有迴答,而是反問,拋出一個問題給英布。


    英布看著蕭何,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麽探討的必要,呂布和項羽,項羽勝在驍勇善戰,而呂布同樣精於此道,但呂布更善謀略,隻看在他治理下,無論是關中還是新得的河北之地很快就穩定下來。


    反觀項羽這邊,中原之地不說生靈塗炭,但仗一直沒停過,百姓不得安生,而且跟著項羽打仗能夠很明顯的感覺到項羽並沒有明確的目的。


    這個目的不是指沒有大方向,大方向自然是有的,那就是推翻秦朝,但在此之下呢?怎麽推?推翻之後又該幹什麽?項羽這裏沒有,而呂布卻已經從各方麵在為以後做準備了,做的有條不紊。


    拋開勇武,項羽怎麽跟呂布比?英布搖了搖頭:“項王差之遠矣。”


    “雖說有些不敬,但如今沛公已亡,將軍難道真的要幫項王一直打下去直到戰死?”蕭何看著英布,再問道。


    “先生未免危言聳聽了一些,在下承認那呂布確實厲害,然就算打不贏,難道還不能走?”英布聞言有些好笑,他或許正麵敵不過呂布,但打仗不用正麵硬杠的,這些年的戰爭,不斷闡述著這個論斷,呂布就算再厲害,但他英布要走,那呂布攔得住?


    “此前沛公也是這般想的。”蕭何歎息道。


    英布臉上得意的表情頓時沒了,拿個死人來與我比?這算是幾個意思?


    “非是因為我投降便想要說降將軍來邀功。”蕭何坐下來歎道:“事實上,昔日在沛公帳下時,在下已經察覺到項王恐怕終難成大事,是以早已勸沛公做好準備,隻要時機一到便自立,若不能自立,便投效秦庭,可惜……”蕭何歎了口氣,後半句是他加的,但其實也沒什麽問題,如果失敗了,不投降難道等死啊?隻可惜劉邦在戰場上遇到了呂布,也是命該如此。


    “既然如此,為何先生不勸我自立?”英布看向蕭何,反問道。


    “沛公時尚能自立,因為沛公一旦自立,隻要能立住腳跟,便能與秦庭、項王鼎足而立。”蕭何搖了搖頭道:“然將軍卻已無此機會?”


    “這是為何?”英布不解。


    “將軍以為,如今將軍全力幫助項王,能勝太尉否?”蕭何笑問道。


    有點兒難度!


    尤其是劉邦死後,英布能夠明顯感覺到壓力倍增,陳餘有了新兵加入後,在不斷壓縮他的迴轉空間,他現在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而前線上,項羽似乎也拿呂布沒辦法,雖說項羽勇猛,但呂布也不差,項羽現在最大的優勢也就是手下可用之人比呂布多些。


    但這個問題正在逐漸轉變,看看先後加入呂布麾下的彭越、陳餘、田橫,如今要再加上蕭何還有本就是呂布麾下大將章邯、董翳,呂布現在手下可用之人已經慢慢趕上來了,失去這些優勢之後,項羽已經很難再占到便宜了。


    “將軍如今在項王麾下,仍舊難助項王破了太尉,將軍以為自立之後,便能三足鼎立?”蕭何笑問道。


    “你是說我不如沛公?”英布抬頭,看向蕭何的目光中帶著危險的氣息,自己會比不上劉邦那個無賴?


    “非也,隻是將軍確實與沛公不同。”蕭何搖了搖頭道。


    “哦?有何不同?”英布反問道,論本事,英布覺得自己比劉邦那個無賴強多了。


    蕭何不緊不慢的道:“首先,沛公與項王是兄弟,其次,沛公雖然依附項王,卻並非像將軍這般受項王直屬,反而此番過來後,是幫項王,若有一日有機會自立,項王隻會與沛公結盟,但將軍不同,將軍乃項王下屬,將軍若是自立,那便是背棄,項王心性將軍應該比在下更了解,到時候莫說聯手結盟,項王可能直接率軍來打,就算勉強結盟,也是貌合神離!”


    蕭何說完,頓了頓,而後才道:“將軍,勠力同心尚且難以與太尉爭鋒,自立之後,互相防備之下,拿什麽去與太尉鼎足而立?”


    英布聞言又是一陣沉默,蕭何的言語多少有些紮心,但仔細想想項羽那脾氣,眼裏容不得沙子,自己若真的撇開他自立了,項羽就算迫於形勢不動手,也不會有好臉色,甚至可能看著自己被呂布消滅,以他對項羽的了解,這個可能性是很高的。


    蕭何也不說話,給英布足夠的時間來做迴應。


    “那又如何?我便幫項王便是。”良久,英布哼了一聲,他討厭這種被人帶著走的感覺,反駁道,大不了不自立,沒說非要自立。


    “自是可以的,隻是將軍甘心麽?”蕭何反問道,英布可是有著成王執念的。


    “何出此問?便是投了那呂太尉,不也是如此?為何要背上罵名投那呂太尉?”英布怒哼道。


    “在下也不知將軍是真不知道還是故作不知?”蕭何看著英布道:“將軍這些年為項羽南征北戰,立下多少功勞,但在項羽麾下,將軍名列何處?”


    這是英布最糟心的,功勞他自問最大,但到了封賞的時候就是左右推脫。


    “既然將軍問我,那在下便告知將軍項王與呂太尉有何不同。”見英布麵色難看,蕭何也不繼續揭他傷疤,而是開始順著英布的話往下說:


    “項王有婦人之仁卻無英雄之氣,對帳下士卒雖好,但遇大利卻不肯分,莫說將軍,便是追隨他許久的龍且、季布、虞子期、鍾離昧又如何?可有相應封賞?”


    “反觀太尉,自掌權以來,按功封賞,軍中將士無不信服。”


    “再說本事,項王治下,楚地百姓流離失所,千裏良田無人耕作,瘡痍滿地,但關中如今已是物阜民豐,萬民擁護,這治民手段也是天壤之別。”


    “如今太尉治下,將士一心,軍民一體,反觀項王如何?大肆殺戮,便是楚地百姓都不放過,將士數年征戰不休,看似士氣鼎盛,實則人心早已厭戰,百姓更是如此,這般差距,將軍說項王如何能勝?將軍這般為項王拚死而戰,又有何所得?就算將軍想要盡忠,但這忠也有愚忠一說,項王不仁不義,為他征戰,豈非愚忠?”


    英布有些煩躁,蕭何說的每一點都是項羽身上確實存在的問題,而且如今看來,可能真是大問題,但他畢竟為項家叔侄征戰許久,就此放棄,豈非這麽長時間立下的功勞都打了水漂?呂布就算是再賢明,也不可能用自己為項羽立下的功勞來封賞自己吧?


    “還有一事,將軍或許不知,但此事已經在朝廷這邊傳開了。”蕭何深吸了一口氣,將聲音緩下來,隨即看著英布笑道。


    “哦?”英布看向蕭何:“何事?”


    “太尉即將封王,如今朝廷已經開始準備王號,用不了多久,太尉應該就要封王了,除此之外,還有章邯將軍也會封王。”蕭何隨口道。


    “此言當真?”英布聞言,目光一亮,看向蕭何。


    他不投呂布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點,大秦實施的是郡縣製而非分封製,這跟自己的命數不合,所以英布一直覺得自己跟呂布不是一路人,但如果這朝廷重新開始分封的話,那豈非代表自己也有可能獲得朝廷的封王?


    “自然是真。”蕭何笑道:“太尉本事有目共睹,但在大秦即將覆滅之際力挽狂瀾救大秦於將傾,這些年來政治武功,立下的功勞數不勝數,如今雖然位列太尉之職,也算很高了,但將軍覺得,這太尉之職配得上太尉的功勞否?”


    “自然配不上!”英布有些亢奮的點點頭。


    “將軍與太尉分屬敵對都為太尉鳴不平,將軍以為,太尉自己會如何想?”蕭何笑眯眯的問道。


    呂布如何想,我不說,你自己猜去,對錯我不管,是你自己想的,又不是我說的。


    “若朝廷真的改製……”英布摸索著下巴,思索片刻後,看著蕭何斷然道:“末將願為太尉效力。”


    “好!”蕭何滿意的點點頭,自己的目的到此刻已經達到了,不過還得給英布吃一顆定心丸,當下道:“我知將軍心中仍由疑慮,不過將軍放心,這事情最近幾日便要定下了,將軍可靜待之,等太尉與章邯將軍封王之後,在下再來找將軍,希望到時候將軍能給在下一個滿意的迴複。”


    “自然!”英布起身相送,雖說自己為項羽立下這麽多功勞丟掉有些可惜,但跟在項羽身邊,封王實在是遙遙無期,呂布那邊雖然寸功未立,但未來卻是能看的清晰明白,英布重新有了動力,聲音都渾厚了許多。


    “告辭!”


    “我送先生!”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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