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再等幾日吧!”呂布沉默片刻後,看向楊禮道。


    不是害怕見這些官員,而是現在真沒多少時間去朝堂上跟人扯皮。


    長安穩住了,但關中還沒完全穩住,半個月的時間,呂布也隻是製定了框架,以及調集人馬先將瘟疫最嚴重的地方控製住,還有水利也隻是將幾處決堤的河水勉強堵住,要說高枕無憂那是騙人的。


    半個月太短,這麽多事情,絕不是半個月就能做到的,半個月,也隻能勉強做到不再惡化,世家們被刺痛隻是呂布重新定義稅賦而已,但對呂布來說,最嚴重的問題卻是災情的蔓延和關中人口的不斷流失,所以呂布現在沒時間跟這些人扯皮。


    “喏~”楊禮恭恭敬敬的答應一聲,他隻是過來傳話,至於呂布是否答應,那跟他有什麽關係?


    貂蟬既然是正式納妾,雖然不會大辦,但也會挑選良辰吉日,大概是七月初八,距離此刻尚有一月之久。


    呂布將此事交給了嚴氏打理,他要趁這段時間去各處勘察一番,此前已經請天子下詔各郡縣,請名醫、名匠共聚長安,如今各地名醫,工匠已經匯聚長安,對於呂布來說,與其去跟那些心思不在一處的朝臣廢話,不如研究研究如何進一步消除瘟疫和水患。


    衛尉署,幾十名工匠匯聚一堂,大的有六旬,最小的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來歲,作為匠人來說,能被衛尉相邀,已經是受寵若驚了,相互之間也不敢多言,生怕衝撞了誰,對他們來說,這衛尉署每一個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主公已至!”已經被正式任命為衛尉丞的薑敘進來,看著眾人沉聲道。


    眾人連忙起身,但覺眼前一暗,卻是呂布魁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直接遮蔽了大半陽光,無形的壓迫感洶湧而來,讓在場第一次見呂布的人,無不感覺胸口一窒。


    “參見衛尉!”眾人不敢怠慢,連忙對著呂布一禮道。


    “無需多禮!”呂布徑直來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著眾人道:“如今關中百姓罹難,諸位能夠響應朝廷號召,皆是我大漢義士,布在此先行謝過!”


    眾人見呂布竟是真的一禮,連忙側身,連道不敢。


    “客氣之言,也就不多說了,如今僅渭水便有十三處決堤,如今雖然堵上,但隨時可能被重新衝開,這水患不決,百姓難安,諸位皆是這關中名匠,是以布請諸位前來,便是趕往各處指揮修築堤壩,解決水患!”


    呂布看著眾人,肅容道:“當然,諸位不辭辛勞來此,朝廷也不會讓人寒了心,賞賜絕不會少,而且此番治水得利者,若願意出仕,不論出身,我皆可保舉其入朝為官。”


    當然,官不能亂給,事實上,大漢在工匠這類的官職上有所缺失,不是沒有,但基本不幹事,呂布想借這次機會,效仿大乾的一些製度。


    有一說一,大乾雖然軟弱,但在製度上相對會更完善一些,新東西沒有,大多數大乾的官職在大漢能找到對應的,隻是針對性更強一些。


    這次賑災是個契機,工匠的力量若能發揮到極致也是十分厲害的,大乾的軍備堪稱無敵,敗亡的根源不在這裏。


    一眾工匠聞言雙目放光,工匠之家,想要擠入朝堂難度之大能讓人絕望,如今有機會在為百姓盡一份力的同時,還有這好處!


    原本眾人來此的目的就是響應朝廷號召,為這天下出一份力,沒指望有什麽迴報,沒想到到了呂布這裏,還真有,一下子好似渾身都有力量。


    “能為朝廷,為關中百姓盡一份力,是我等之幸,不敢有他求!”


    對於這種話,呂布隻當聽了個響,當真就輸了,他也確實需要一批有統籌能力的工匠,這次正好看看這些人的本事。


    “便請諸位說說,這關中水患該如何治?”虛了巴腦的東西呂布直接撇開了,至少如今他要的是效率而不是好聽的廢話。


    不過一群工匠,製作物件行,搭建橋梁甚至設計一座堤壩也能做到,但要讓他們從縱覽全局,拿出個治水的方案來這就有些為難認了。


    呂布雖有數世經曆,但如何治水也是讓人去做而非親自來做。


    一眾工匠頓時啞口無言。


    “將軍,這讓我等修建堤壩,搭建橋梁都可,但這如何治水……”年邁的工匠苦笑著看著呂布,這專業不太對口啊。


    “很難?”呂布皺眉道。


    “我……在……在下……或……或許有……可……可以幫……將軍!”大廳中,就在一眾工匠沉默不已之際,那最年少的工匠突然站起來,對著呂布一禮,磕磕巴巴的道。


    口吃?


    呂布看著少年,眉頭微皺,點頭道:“講……”


    “自……自古……”


    呂布額頭青筋跳了跳,打斷少年的話道:“你可識字?”


    這年頭大多數工匠是不識字的。


    “識……識得。”少年工匠連忙點頭道。m.Ъimilou


    “伯奕!”呂布扭頭看向薑敘:“他寫,你說!”


    “喏!”


    薑敘點點頭,著人給少年備好竹簡和筆墨,少年會意,當即提筆急書,薑敘則幫他讀出來。


    “自古以來,治水無非堵與疏,在下一路走來曾看過各處水患,其實渭水和涇河今年之所以泛濫,皆因去歲冬季連續下雪,春季雨水不停導致河水暴漲所致,要治理的關鍵,便是何處疏浚,何處堵,在下不才,做了一份疏水圖,若按此圖挖掘溝壑,將水善加引導,此番水患不但能解,而且還能滋養四方沃土!”


    “且取來一觀。”呂布見薑敘看向自己,點頭道。


    少年從懷中取出一張地圖鋪開,呂布起身走上前去,少年再度奮筆疾書。


    “水勢太大,所以當先將如今積聚的洪水泄走,在此處挖掘八條溝壑,可以將此處水引走,四方耕田預先挖好水渠將水引入,為避免水勢過大衝毀耕田,可以在此經過幾次分流和加固,讓水勢減緩!”


    “除此之外視線在灞橋這一帶做好疏導,將百姓先遷開,而後在這裏挖掘一條長河,將水引往黃河支流,如此一來,泛濫的水便重迴黃河,且將關中大片土地滋養一遍!”


    呂布看著地圖,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這事情他畢竟不是專業的,當下扭頭看向少年,目光落在少年那竹簡之上:“你是何人?”


    這年月,能識字還能寫字的人,一般都是有些出身的,少年身上衣著來看,家境應該算不上好,跟人言談間也有些羞澀,容易緊張,反倒是寫字時十分流暢。


    “扶……扶風……馬鈞……見……見過……將軍!”麵對著呂布的目光,哪怕正常人都可能結巴,更別說本就有些口吃的馬鈞了。


    馬鈞,扶風人,祖上是當地豪紳,後來家道中落,但家中還是有些藏書,最多的卻是機關數術之類的東西,馬鈞從小好學,也有這方麵的天分,一來二去也就成了扶風一帶有名的工匠,算是寒門,擅長巧思,而且對數術頗為敏銳。


    能將整個關中水患理清的,可不是隻憑巧思就能想明白的。


    當然,馬鈞的出身呂布並不知道,隻是這少年說的頗為認真,聽起來似乎也有些道理,最重要的是,呂布身邊並無擅長這方麵的。


    “若讓你來治水,需要多久?”呂布看著馬鈞問道。


    “不……不知……”


    “不知?”呂布皺眉。


    馬鈞立刻漲紅了臉:“不……不是……不……”


    呂布看了看薑敘,薑敘會意,將一份新的空白逐漸遞給馬鈞,馬鈞瞬間鬆了口氣,連忙奮筆疾書:“不知將軍可以調派多少人馬?多少物資?”


    “你需要多少人馬?”呂布問道。


    “以將軍如今堵住的各處來看,最多不超過一月就會重新決堤,若想防止重新決堤,至少需要八千人,而且……這八千人必須受我調派。”念到最後,薑敘也有些猶豫了,目光看向呂布。


    八千可不是個小數目,讓一個少年指揮,就算呂布給了,他要如何服眾?


    “給你八千人,可有把握將水患治好?”呂布皺眉問道。


    “沒……沒有……”馬鈞搖了搖頭。


    呂布耐心的等著,但等了半晌,沒見馬鈞再有下文,有些詫異的看向馬鈞。


    “我……在……在下……”馬鈞頓時緊張的漲紅臉,半晌,突然提起竹簡繼續疾書。


    “在下也是第一次做,治水之事關係重大,稍有差池便有決堤之險,所以在下不敢保證!”薑敘念完,有些古怪的看了馬鈞一眼,這孩子……老實人呐。


    呂布點點頭,對薑敘道:“去將華雄叫來!”


    薑敘會意,躬身告退。


    呂布這顯然是準備用這少年了,雖然有些行險,但除了少年之外,在治水這方麵,呂布也無其他人可用。


    “我讓華雄隨你前去,他負責指揮將士,你負責指揮他。”呂布看著馬鈞,沉聲道:“盡力而為,不會比如今更差了!”


    “喏!”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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