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兒,你過來。,nbe,”


    當黎明的曙光照耀在了窗棱上,大殿裏四人還沉浸在一派悲喜交加的氣氛當,姹抹去了臉上淚水,喚著坐在喜兒身旁聽她訴說的龍琰到了身前,“琰兒,你答應我,先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今天晚上的事,尤其是你父皇。”她掠著他的頭發,愛惜地將他抱在膝上。龍琰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父皇是壞人,琰兒聽娘的話。”姹臉貼臉地擁著他:“往後,你就叫我母後,記住,一個字也不要提起,不然的話,娘和琰兒都會很危險。”


    龍琰定定望著她的眼睛:“琰兒一定記住,以後琰兒隻聽娘一個人的話。”


    喜兒紫珠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嗚咽起來,姹忍著眼淚,再也說不好一句整話。直到天亮了,太醫羅宜前來查看龍琰的病情,她方才將他放開。


    卻也奇怪,如此鬧騰了一夜,原本傷風的龍琰反而一身輕鬆起來,一夜到頭並未再覺得頭疼腹痛過,羅宜也直說殿下諸神護佑,注定逢兇化吉。


    天亮後淩宵聽見喜兒傳信,也立即趕來了,一見龍琰的麵就有些激動不已,姹示意他到了側殿,跟他將內情細細說了一遍。“我萬沒有想到龍煜居然真的跟秦嫣同流合汙……我本以為,他隻不過是包庇了他們而已。”她心力交瘁地撐著額頭,眼角的淚水早已幹涸。


    淩宵聽後咬緊了牙關,握拳.砸在門框上。片刻後,他長長歎了口氣,說道:“既然真相已經大白,隻怕你也不可能再原諒他了,那麽往後也不必再顧及什麽,接下來是不是隻管放膽去做便是?”


    姹默然片刻,冷冷望著殿外滴.流不止的雪水,“我已經有了主意了。原本,我還在猶豫究竟要做到什麽樣的程度方可罷休,但是現在,我已經決定了,我要跟他對抗到底,我要以沂兒大溏皇朝太的身份逼他禪位!我要讓他一無所有!”


    她步下玉墀,穩穩地走向殿.央,太陽光落在外麵的積雪上,積雪的反光又傳進來落在她的身上,一時間,仿佛天地間所有的光華都凝結在她周圍,使她看起來不光冷傲如霜,更心堅如鐵。


    “……”


    淩宵望著她,有那麽一刹那的失神,他看得出來她.此刻的絕情,他知道她說出來一定不是一時的氣話,作為世代忠於大溏皇族的淩家弟,他有下意識地想要勸阻她的想法……可是,他似乎怎麽也開不了口,他沒有理由去阻攔她,更沒有理由去指責她……


    這世間有些事情,當真是說不清的,有時為了愛卻.不知不覺傷害了人,有時明明是恨,卻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一些東西。


    他沉吟了一下,有些糾結地蹙起了眉。定定望著.她說:“還是那句話,你要做的事,我永遠都會支持你。記住,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的。”


    說完他就走了.出去,迎著一陣刺骨的寒風,他不能再留下來哪怕一片刻,因為他怕他再呆下去,會忍不住想要告訴她——不,不能告訴她。他跟自己發過誓的。


    ——————————————————


    這一夜過後,不但姹沉靜了許多,便是連龍琰也乖巧了不少,年少的雙眸裏雖然還如曾經般清澈,但是卻多了幾分成熟——也許,這兩個字用在一個不到歲的孩身上不大合適,但是自那以後他卻的的確確不像以往那般愛笑愛鬧,活潑的孩在聽聞了所有真相,仿佛一夜長大。


    姹有時望著他的時候會有些憂心,但是天真的孩反過來安慰她:“娘不要擔心,有琰兒在,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負你,琰兒要快快長大,好保護娘。”私下無人的時候,他會親昵地喚她做“娘”,他說別的孩都這樣稱唿自己的母親,他也要這樣才覺得幸福。


    歲的孩居然知道“幸福”。姹心裏便有沒來由的疼。尤其是在見到龍煜的時候。


    龍煜毫無所覺,仍然幾乎天天都會來一趟鳳儀宮,仍然會與她耳鬢廝磨說笑戲鬧,姹也和往常一般無二,可是她覺得心裏在滴血的疼,好像有把鈍刀在一下下地割著她的心頭肉。


    有時她拿起桌上削果的小刀,會對著它出神,她想過是不是幹幹脆脆地一刀捅入他的胸口,一了百了的好?可是她又覺得不甘心,一刀殺了他,即便是保得性命,但身負罪孽的人卻是她呢!


    “姹兒,你過來!”龍煜ko在枕頭喊她。她把刀放下,緩步走到錦榻旁邊,“怎麽了?”他坐直身,微笑著把她拉到旁邊坐下,“你看,”他指著桌上一副小的地圖,“吳毅的部隊已經被竇常的人馬追得退到了洛陽與淮安交界處,你信不信我要在今天夜裏把吳毅的人一舉擊得潰不成軍?”


    姹低頭看去,地圖上已做了朱、墨二色批記,朱色在後代表竇常的兵,墨色代表吳毅的兵。朱色的箭頭已經呈半包圍勢圍住了吳毅的軍帳,看起來實力頗豐。


    姹問道:“竇常手裏才十萬軍,如何包圍得了吳毅二十餘萬兵馬?”


    龍煜深深一笑:“竇常的兵是隻有十萬,但是,加上湖州營的兵卻不止十萬了,寧遠一早已經領著湖州八萬精兵趕往洛陽,並且已經潛伏在四周叢林之。”


    姹微驚:“你暗加了兵?”


    龍煜道:“兵不厭詐,誰說我隻派了十萬兵就一定隻是十萬兵?如果我要速戰速決,加大兵力自然是其一條方法。”他微睨姹,“怎麽?你覺得很驚訝?”


    “哦,”姹搖搖頭,“不是,我隻是覺得這樣會不會有些……有些孤注一擲,萬一陳國趁機作亂怎麽辦?這邊去了近二十萬的兵,難道邊關就不用顧及了麽?”


    “那邊自然是要顧及的,不過,區區二十萬還不足為慮。”他撐額舒了口氣,“如今要想一下消滅淩雲手下那幾十萬人馬是不太可能的,最理想的結果也就是將之趕往北邊一帶,待這邊事情處理完畢之後,才能將大部兵力抽調去那邊。”


    姹望著微蹙著眉尖的他,沒再開口。


    ————————————————


    隔日剛進了禦花園,就聽見紫陽殿那邊人影匆匆,姹心裏一沉,迴頭示意喜兒帶著其餘人退開,轉頭問身後的淩宵:“難道寧遠他們真的得手了?”淩宵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可能。如果龍煜昨日說的話乃是真話,那麽寧遠帶著八萬兵去潛伏,吳毅帳裏不可能不會知道動靜,頂多也就不知道確切數目而已,不可能坐以待斃。”


    姹望著從紫陽殿裏出來的行色匆匆的衛玠,不像是有惶恐之色,於是轉過頭來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是怎麽迴事?總不可能雙方都贏下了吧?”淩宵蹙眉望了望那邊,說道:“我覺得如果吳毅那邊果真輸了這一場的話,那麽,龍煜昨日裏必然說了假話。他是在考驗你。”


    姹目光驟然變冷,嗤笑道:“考驗我會不會暗送信去淩營?”


    “除此之外,我就猜不到別的可能了。”他頓了頓,又道:“這種可能性還是極大的,你也知道他已經提防你,那麽編兩個你拿他無可奈何的謊話根本不在話下。我覺得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會主動倒向大哥那邊。”


    “但這是不可能的!”她低吼,好像情緒忽然有些激動。


    淩宵定定望著她,也沒有說什麽。


    二人進了東宮,龍琰正在伏案寫字,見到姹來了,立即放下筆投進她的懷抱裏。“娘,你來了。”姹歎著氣:“聽說你這幾日性不好,打人來著?”龍琰臉色一變,低頭不說話。姹拉著他在榻上坐下:“宮女們也是人,做錯了罵兩句便是,你打了人人家不疼麽?”


    “可她們在背後說娘的壞話!”龍琰漲紅了臉,騰地站起來,“我說過!我不會讓別人再欺負你的!”小小的身竟說出這樣鏗鏘的話,隱約也有些男兒風範了。


    姹心裏一軟,柔聲道:“世間人哪有不被人在背後說的?有哪有背後不說的?人家說了我的壞話,你如今不也說了人麽?這些是母後的事,母後知道了自會處理,琰兒不要管,知道麽?”


    龍琰抿緊嘴點了點頭,臉上仍是一臉不服氣。


    姹笑道:“來,給我看看你寫的字。”


    案上擺著一疊字紙,姹在龍琰示意下一頁一頁翻看起來。孩的字寫的不錯,筆力十足,姹深感得意,誇獎了他幾句。卻在這時外頭傳來一陣急唿:“皇後娘娘可在東宮?”姹聽出是劉斯的聲音,卻不知何事如此慌張,於是不等宮女迴應,自己先應道:“什麽事?”


    劉斯道:“奴才叩見娘娘!”而後進了來,喘著氣兒說道:“皇上那邊有請娘娘,說是有緊事商量!還請娘娘移駕紫陽殿,皇上正候著呢。”(全本.n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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