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斯帶著人下去之後,殿內的氣氛就出現了又一波的僵滯。!nbn!


    秦嫣被荷香攙著立在當地,猶自強撐著巍然不動,但她已明顯地感到身後的荷香正在發抖,而她額上的汗也不知不覺地往外冒了出來。好在這時姹已經讓紫珠扶著坐起來了,龍煜並沒有來得及去看她,而是緊皺著眉頭眼含痛苦望著姹,似乎不知該說什麽,也不該做什麽好。


    正這會兒,衛玠領著幾個嬤嬤帶著芳兒進來了。龍煜與喜兒同時轉過身來,龍煜望著芳兒,喜兒則望著衛玠:“衛大人,煩請你拿紙筆作個記錄,稍後芳兒所說的任何一句話都請記下來。”衛玠點了點頭,喚人下去拿筆墨。


    芳兒跪在下麵,滿頭滿臉已經冷汗汵汵,不過看過來方才並沒有受過什麽刑罰,衣裳俱都還算整齊。龍煜背手走到芳兒前麵,半晌沉默不語,芳兒卻已被嚇得身發軟,不停顫抖起來。


    “朕問你,今兒這藥可是你熬的?”


    芳兒一顫,伏地答道:“迴……迴皇上,是。”


    龍煜抓起旁邊的藥渣,“那麽,這些麝香紅花是哪裏來的?”芳兒頓了頓,緩緩抬起頭來,在屋裏眾人臉上都望了一圈,落在秦嫣的臉上時,她將目光停下,望著她說:“奴婢……奴婢……是鳳儀宮的荷香給我的……”


    “荷香?”龍煜微抬起下巴,兩個.字冷得足以刺透人筋骨。


    荷香一聽差點栽倒下去,口裏嚷.道:“你胡說!根本不是我給的!是雲——”後麵兩個字正要拖口說出來,秦嫣連忙接道:“你這個奴才!你憑什麽說是我宮裏的人給的?空口無憑誰能相信?敢情你是被人收賣串通好了來陷害本宮的吧?”她怒氣衝衝地轉身麵對麵色鐵青的龍煜,“——皇上!您可一定要為臣妾作主啊!這件事情根本不關我的事!荷香一天到晚在鳳儀宮裏服侍我左右,何曾會與浣溪宮的人下人有勾結來?!”


    龍煜咬著牙關不語。


    喜兒見狀,迴頭望了床上姹.一眼。姹一臉平靜地遞了個眼色過去,又收迴目光,十分然地望著了帳頂。喜兒走到龍煜麵前,沉聲道:“皇上,皇後娘娘這麽說的意思難道是說我家小姐竟然連自己的親骨肉都不要了,而設下這圈套來陷害誰麽?若是這樣,我家小姐豈非太愚蠢?皇上待小姐的恩寵,相信足可以延續至終老,小姐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當年失去了一個小皇她已經痛不欲生,難道她會自己拿孩的命來下這種賭注?別的人為了名利權位,倒是有可能這麽做,但我家小姐是斷斷不可能!”


    “你!——”


    秦嫣又驚又氣,抬起手來就要扇她的耳光,才到.半路卻被龍煜一手架住,望著他冰冷的臉,她更是驚恐萬分:“皇上,我……”


    “你也該靜一靜了!”他用不動一絲溫度和起伏的聲.音說道,而後眯眼望下方:“來人,把皇後押到一旁坐下!”


    “是!”守候在殿外的侍衛一湧而入,左右夾攻押住.秦嫣就往後麵拖去。秦嫣掙拖不開,一路掙紮一路哭喊:“皇上!事情還沒查清,你不能隻聽信她們的一麵之辭!……”


    喜兒冷笑道:“是.不是一麵之辭,等會兒不就知道了麽?”說罷轉過身,麵朝著地上戰戰兢兢的芳兒道:“芳兒,荷香為什麽要把藥材給你?你既然知道這些藥對小姐不利,為什麽還要照她們的吩咐去做?難道你不怕因此擔下後果嗎?”


    芳兒伏地磕了個頭,流淚說道:“一個月前,荷香開始來找我,時不時地給我些小東西,一來二去地就熟悉了。我隻是個下等宮女,原本不指望跟她們這些女官結交,這麽一來,我心裏就留了個心眼兒,想著她隻怕是有事要我去做,那天我就忍不住問她了,她說也沒有別的事,隻是見咱們娘娘身骨不好,皇後想拿些好藥材給娘娘補補,可是因為往日又有嫌隙在,不好自己出麵的,於是就讓我放進藥煲裏一道熬了。我當時看了看,覺著那些藥也挺常見的,以為皇後娘娘果真是為了咱們夫人好,就把那藥熬了端了來給夫人喝,後來一看果然沒什麽事,而且夫人臉色是比平常孕婦的臉色要好些,就放心地為她做事。”


    哭了一陣,她抽噎著,又道:“我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我沒想到昨天荷香塞到我手裏的藥竟會是害人的藥……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她伏在地上不停地磕頭,喜兒望著她歎了口氣。荷香早已經在旁邊急得大嚷起來:“你胡說!根本不是我!我從來沒有接近過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龍煜暴喝道:“把這奴才押下去!杖斃!”


    此話一出,荷香慘叫一聲,頓時就暈了過去,秦嫣也忘了哭喊,瞪大雙眼望著龍煜:“皇上!……皇上!你這是在削臣妾的臉麵嗎?!為什麽你不等把事情弄清楚了再問罪!……”


    “弄清楚再問罪?!”


    這時候,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了床來,臉色蒼白的她看起來隨時都有暈厥過去的可能,喜兒迎上去攙著她走到間,龍煜也已經趕了過來,“姹兒!快迴床上去!……”


    姹冷冷地拂開他的手,走到秦嫣麵前,由上而下睥睨著她:“你的罪,還需要問麽?當年殺了我的孩,如今又殺了我另一個孩,你忘了,這孩有一半血肉是皇上的!你敢說這藥不是你讓劉氏備好,而後從宮外帶進來的?你敢說,今夜這件事不是你的陰謀?若要定你們的罪,謀殺皇嗣,你們又有幾個腦袋?”


    “你……”


    秦嫣怔怔地望著她,心縱有千萬說辭,在見到平靜而冷漠的她的這一刻,也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她大口大口地吐著氣,雙手抓緊身旁的案桌木腿,就像戲水的人頃刻被洪水包圍……那是恐懼、震驚以及不甘心等等所有情緒湊成一處的悲惶!


    姹經過龍煜身前,走到荷香跟前,掃了她一眼,揚起下巴說道:“皇上,既然皇後說要弄清楚再問罪,那就等劉斯迴來再說吧!也免得外人以為我果真有那份本事陷害權傾天下的皇後娘娘!”完了,又掃了龍煜一眼,“我知道,你是絕不會把她怎麽樣的了,對於你來說,秦家和秦嫣便是你怎麽也不敢動的人,隻不過我倒記得當日你說過,若再有什麽意外,定然放不了兇手,不知道我記錯了還是沒記錯?”


    龍煜握緊拳頭,猛地砸在桌案上,咬牙怒道:“今日裏無論查出誰是兇手,無論她是什麽人,朕定當將她碎屍萬段!”


    “大夥兒可都聽清楚了?”姹揚起冷笑望著在場所有人。


    喜兒與紫珠率先跪下:“奴婢們都聽清楚了!”


    龍煜咬牙背過了身。卻在這時,劉斯領著侍衛們急匆匆地迴來了:“皇上!奴才與侍衛們一道於皇後放首飾的鬥櫥裏找到了一包用剩的麝香紅花,經太醫驗過,與方才藥渣裏的殘藥乃出自同一批!”


    “不!……”


    所有人還沒有來得及開口,秦嫣已經發了瘋似的衝了上來,抓住劉斯手裏的藥包就像看見了什麽可怖要命的東西,兩眼圓睜,眼眶都幾乎迸裂:“不!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我的全部用完了!用完了!……”


    “你用了多少?”姹毫不容她放鬆,逼上前來問道。她卻隻知道抓著那把藥大喊:“這不是我的!是有人陷害!……不是我的!我的整整三兩都用完了!用完了!……”


    姹冷冷望了龍煜一眼,迴頭又望著雲衣:“雲衣,皇後鬥櫥的鑰匙是誰拿的?”


    雲衣深施一禮迴道:“迴皇上,迴娘娘,皇後鬥櫥的鑰匙原本是我拿著,但是自從我主動請求調出內殿之後,皇後就把鑰匙給了荷香。”


    姹望著秦嫣冷冷籲了口氣,道:“櫥櫃的鑰匙是荷香拿的,那麽,要陷害你的人也是荷香!而她是你的人,這個陷害之事又從何說起?!”望著秦嫣麵如死灰的臉,她冷笑一聲,轉頭麵向了龍煜,“現如今,究竟這是怎麽一迴事,誰才是兇手,皇上想必明白了吧?”


    龍煜咬著牙根,氣得額上青筋再度突起,他迴頭抓起秦嫣的頭發,狠扇了幾巴掌:“賤人!你膽不小!——來人!把她們二人拖迴鳳儀宮去!任誰都不得求情,求情者一律當嶄!”


    “是!”侍衛一擁而上,以曆來果斷的作風將秦嫣與暈過去的荷香一把架住,拖往了門外。秦嫣披頭散發如同癲人,扯著嗓撕心裂肺地喊道:“皇上!我是無辜的!皇上!饒命啊!……”


    姹猛地一陣咳嗽,幾乎又要軟下去身,喜兒紫珠搶上前來將她扶住,她望著焦急趕過來的龍煜,冷冷說了一句:“我不管你如何處置她,總而言之,這宮裏有她便沒有我,有我便沒有她!”


    “姹兒!”(全本.nb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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