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銳的司馬錦現了王太後心中隱藏的一絲不快,猜到可能是因為今日要公開審判其弟弟的緣故,他隻希望王太後隻是嫌田蚡不替她爭氣,而不要一味包庇才好,要不然這事就難辦了。


    然後,司馬錦坐上了主座,王太後坐在鄰位,算是和司馬錦同等高度,母子倆都給足了對方麵子。


    司馬錦下令道:“田太尉和竇丞相出列。”


    雖然兩人都雙雙不在位了,司馬錦卻非常抬舉他們,都稱唿他們以前高位的名字。


    田蚡和竇嬰聞言立馬雙雙出列。


    司馬錦繼續說道:“竇丞相先陳述一下灌夫之死的前因後果,田太尉期間如現不真實之處,可大膽提出來,我們再一塊考證分析便是。”


    竇嬰和田蚡都喊了一聲“諾”,緊接著竇嬰就原原本本的把昨天在朝廷大殿上講述過的話又再次講述了一遍,隻不過其中省略了許多肮髒惡毒的語言,還有許多關於太後的話語。由於昨天已經講過一遍,所以竇嬰今天講述的就特別快。而諸位朝臣其實也聽過,很多不但聽過一邊,還在家裏聽竇嬰苦訴過好幾遍。今天再次講來,事實上就隻有王太後一個觀眾,隻有她還對此事並不十分了解。


    話雖如此,事實上以王太後的英明,耳目在這皇宮裏還是很多的,朝堂上那麽點事情,她可以說全知道,隻不過她不想插手,不想學那呂後罷了。


    於是王太後就這樣假裝著不知情的樣子,認真聽完了竇嬰的陳述,準確點說是申訴。


    司馬錦等人以為田蚡在竇嬰陳述過程中都沉默不語,以為他和昨天一樣,所有事情都默認了,但是當竇嬰剛剛陳述完所有事實,準備大舒一口怨氣時,原本沉默的田蚡卻突然難了。對他的老對手難了,非常犀利可怕的難。


    剛才竇嬰所陳述的一係列事實中,他反複強調灌夫此人為人和善,隨脾氣暴躁了點,又和田蚡確實生了一些不愉快的矛盾,但也罪不至死,田蚡更是沒有權力去濫殺無辜。這還是竇嬰照顧到現場在旁聽的王太後才說得這麽委婉的,畢竟不能不給王太後一點麵子。


    然而此刻的田蚡像是吃了興奮劑般,與昨天的田蚡立馬判若兩人,滿臉猙獰恐怖地反駁竇嬰所說的關於灌夫的一切褒詞,反其道行之,曆數了灌夫出生至死的所有罪惡,眾人聽來全都信以為真,可見田蚡昨天迴去後肯定對今天的答辯做了很多準備。


    但後來,原本證據充足,占據上峰的竇嬰竟然變得理屈詞窮起來,他麵紅耳赤,不得已開始細數田蚡除殺害灌夫之外的罪惡行為起來,完全忘記了王太後還在一旁聽著。當然田蚡也是口若懸河之人,當然不會反過來曆數竇嬰從政生涯中曾經犯過的一係列錯事來。


    司馬錦為此對田蚡的爾虞我詐非常憤怒,昨日上朝絲毫不提,今日卻大講特講,弄的他當著太後的麵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激動,隻得大手一揮示意夠了,然後問群臣道:“你們看他們誰說的有道理啊?”


    令司馬錦意想不到的是群臣聽到他的提問竟然都一下子全都閉上了大嘴,變成了啞巴。這也難怪,竇嬰和田蚡全都是皇親國戚中舉足輕重的人物,得罪了誰他們都不願意,而最重要的是,田蚡雖然從始至終都在狡辯,可是當著王太後他就是把天說成了地,也是對的,他們都不敢反駁。


    這時,司馬錦心中雖然氣悶,眼神一掃,突然現了一個外表比較忠厚的人,仔細一看又迴憶了一下,朗聲問道:“副丞相以為如何?”


    這副丞相,就是韓安國,是當年劉徹任命的,司馬錦雖然換了丞相可副丞相一職卻還保留著,猜測他應該會比較公正說話才這樣問道。.tw[]


    然而司馬錦猜錯了,外表忠厚的韓安國,內心可是聰明狡猾的很,隻聽他緩緩說道:“太後,皇上,微臣以為灌夫早年出於行伍,勇冠三軍,為國家立下很多戰功,雖然脾氣暴躁而惹下不少錯事,卻也並非大奸大惡之人,不足以定死罪,這一點竇老丞相說得很對。”


    竇嬰聞言感激不已,卻不知道韓安國還有下文沒說。


    韓安國微微一頓,沒來由的訕訕一笑,繼續說道:“然田太尉說灌夫高傲自大,欺辱百姓,搶占百姓土地,橫征暴斂於穎川故裏,家中積累著數以萬計的資財,這點卻也是事實。所以依臣看來,還是得讓聖明的陛下親自裁決才行。”


    一通廢話,司馬錦心裏暗罵道,卻也不好作。


    今日特來東宮審判田蚡,為的就是要太後看看,讓群臣做個證,現在群臣默然不語,太後也是一直保持著沉默,司馬錦就想問問太後的意思了。


    “母後,您以為他兩人誰對誰錯?”司馬錦非常謙卑地請教道,再一次給足了太後麵子。


    於是等待良久的王太後終於逮到了這個好機會,乘機fa泄道:“陛下,哀家想問問,這下麵跪著的是您的誰啊?”


    很明顯,王太後指得是田蚡。很明顯,太後是偏袒田蚡,他的弟弟的,隻不過她一直沒有表露,之所以等到現在,是因為她一直在希望他的兒子能夠不問就知道她的心意,因此才耐著性子等待著。


    司馬錦聞言一陣驚訝,慌張答道:“舅父。”


    緊接著,王太後苦笑一陣,繼續說道:“眼下哀家還健在,就有人來欺負哀家的弟弟了,以後要是哀家有一天突然翹辮子了,哀家的親人不都得比別人陷害死不成?”


    王太後言語激烈,表情豐富,讓司馬錦是又驚又怕,沒來由的又驚又怕。


    司馬錦不知道自己明明現在有權利,又有實力,為什麽還會對王太後所說的話這麽在乎。難道是對死去親生兒子母親的同情和憐憫,還是因為王太後這幾個月來對自己無限的關懷和照顧而使自己感激敬佩所致?


    “當然,到底該怎麽辦,還得讓陛下說了算。”王太後最後烙下這句話就起身離開了,留下仍舊驚訝不已的司馬錦和茫然失措的群臣。


    王太後雖然不像當年呂後般強霸專權,而此時的司馬錦卻有著那時呂後兒子惠帝的感受了。


    “陛下,請定奪。”司馬相如提醒道,對此他也是無能為力,隻能提醒一下皇帝罷了。


    司馬錦被驚醒過來,看了看猶自惶惶不安的群臣,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寡人宣布田蚡無罪釋放,並下令厚葬灌夫。”


    於是田蚡陰陰一笑,竇嬰茫然若失,而群臣還是習慣性地恭維道:“陛下英明。”


    厚葬可能是對死難者最直接的愛戴了吧,司馬錦這樣想到。


    眾人散去,司馬錦也獨自一人迷迷茫茫地來到了未央宮,讓阿傑拿過來幾壺烈酒,開始了借酒澆愁,慕容婷勸了幾次都不見效,也就隨他去了。


    下午,王太後派人來叫司馬錦過去,說是有要事相商。司馬錦原本因為早上生的不愉快不想前去,但是想到兩人畢竟是母子關係,是今後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也就踉踉蹌蹌地隨著一個太監去了。他也許不知道,慕容婷在他離開的時候,扶著門框,在流著眼淚看著他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進了王太後的屋,司馬錦心中有氣也沒喊母後,反過來王太後卻像是什麽都沒生過似的,親切地叫了聲皇兒。


    見司馬錦一副醉醺醺的樣子,知道自己早上所做確實也難為了這個年輕皇帝了,帶著一副笑臉,親切的對自己唯一的兒子說道:“皇兒以後還是少喝點酒的好,免得傷了龍體。”


    司馬錦心裏也感奇怪,陡然間聽到王太後如此關心自己的話,原本的怒氣和不平就一下子全部消失了。謙卑地答複道:“是,母後。”


    王太後顯然也很滿意司馬錦的答複,讓下人上了許多jing致的高點,再次和司馬錦嗑起了家常。


    司馬錦心中奇怪,想不通太後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地說這麽多無關痛癢的小事,但也隻得一一應著,期待著王太後今日真正主題的出現。


    果然,在胡亂聊了半個時辰之後,王太後問了一個有分量的問題。


    “皇兒可考慮過除婷婷之外再娶幾個妃子?”王太後小心問道。她雖然曉得在後宮住著成千上萬的年輕女子,但是司馬錦從來都沒有去臨xing過她們,不但如此,依照司馬錦無意間透露出的意思還有解散後宮幾千嬪妃的想法。


    司馬錦聞言微微一愣,隨即直率地答道:“母後,孩兒從未想過。孩兒深愛著婷婷,就想擁有婷婷這一個妻子,別無它求。”


    王太後以她老道的閱人眼光,看得出這個皇兒所說的話全都是真話,不得不再次問道:“皇兒就不想多生幾個皇子出來,也好為以後選擇皇位繼承人時多些選擇的餘地啊。”


    當年文帝繼位,是被千挑萬選出來的,就是因為長安皇室沒有合適的皇位繼承人,才不得已要國家其它地方的諸侯王中挑選皇帝人選。慶幸的是漢文帝還算睿智,懂得如何守成,懂得如何在廢墟上重建國家的強盛。但是如果可以選擇,沒有一個皇帝會願意把皇位讓給自己的兄弟又或是自己的侄子,能給兒子誰都會給兒子的。正因為如此,王太後才會由此一問的。


    司馬錦雖然對以前的曆史了解不多,但是對於這麽大的皇位變更問題,以前在司馬談給他們兩兄弟講述的時候還是用心記了下來的。他明白王太後的意思,卻又實在不願意另娶她人了,便硬著頭皮推辭道:“母後既有此擔憂,那讓婷婷替皇兒多生幾個皇子就是,另娶就不必了。”


    王太後聞言臉色一沉,知道再不說出實情,感情專一的兒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聽取自己的話的,便肅容大聲問道:“如果婷婷不會生育孩子呢?”


    司馬錦聞言先是陡然一驚,接著就滿臉不信地反問道:“婷婷她連對皇兒我都沒有說過,母後又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王太後還是一臉莊重,語重心長地說道:“那是因為婷婷她自己都不知道這件事,是哀家昨天請太醫來替她診斷之後才得出的結論。”


    此刻,司馬錦才終於相信了太後的話,才終於如遭雷擊般傻了。


    原來昨天上午慕容婷被王太後以聊天的借口邀請過去後詢問了很多私事,其中當然也涉及到了一些關於繁衍後代的事情,才會最終現了這個悲劇。


    從昨天上午上完早朝迴到內殿開始,司馬錦就明顯感覺到慕容婷有些不對了。從昨天中午的對話,下午去司馬談家途中的突然哭泣,還有晚上的詢問和透露出的不安,這一切的一切都在預示著一種情況,那就是慕容婷內心很難過,很愧疚,很苦悶,也很猶豫。


    反複思量,司馬錦終究還是恢複到了平靜狀態,清了清嗓子,沉聲道:“即使如此,皇兒,也不會再娶。”


    司馬錦能說出這番話,明顯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可以沒有後代,卻不能讓慕容婷難過寂mo,因為他深愛著他的愛人慕容婷,忠貞不渝,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忠貞不渝。


    “皇兒,母後已經和婷婷提過這件事了,而她也同意了。乖,聽母後的,就再娶幾個吧。”王太後還是希望這個唯一的兒子能夠聽從她的忠告。


    可是司馬錦卻也已經鐵了心,他已經下定決心讓自己隻娶慕容婷一人了,所以無論王太後再怎麽勸,他也不會改變一點原先的決定。


    王太後見百般勸說說理都不見效,也不耐煩了,嚴肅地說道:“不管怎麽樣,你都得娶一個能夠替劉家延續香火的女人迴來!”


    王太後說完就讓侍從送人了,侍從當然不敢這樣做,而司馬錦也有自知之明,不請也就憤然離去了。


    又是一肚子的悶氣,又是來自同一個人:王太後。司馬錦的心裏矛盾極了,恨不得馬上和王太後翻臉,馬上把所有事情的決定權全部收攏迴來,免得再有人和他作對。可是他知道他不會,雖然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不會。


    慕容婷見到夫君這副模樣,善解人意的她又豈會不知道她夫君苦悶的原因,她也開始痛恨自己,痛恨自己不能做一個正常的妻子,不能替她的錦郎生很多孩子,不能讓夫君快樂。


    慕容婷因為看到司馬錦的愁悶表情而萬分自責,司馬錦又何嚐不會憐惜心愛之人的傷心呢?


    如此時候,fu妻倆也隻能相濡以沫,互相扶助了。


    兩人默默地用完了晚膳,期間大度的司馬錦不斷安慰慕容婷,叫她不要太在意,順其自然即可。而慕容婷看到司馬錦一點都不在乎的樣子,心裏當然也是十分開心的,但是想到自己在那方麵的先天缺陷,不由深深地自責起來。


    於是司馬錦隻得花更多的力氣和話語來安慰勸說了,不過這效果顯然不是很理想,而司馬錦一時也想不到好的方法來。


    晚膳後,有一負責收繳酎金的官員少府詹事來報道驗收酎金一事已經全部安排妥當,隻等明日一早皇上前去做個證明了。


    司馬錦此時正在鬱悶中,聞報重重應了一聲,叫那官員退下了,然後司馬錦又派人去找來了司馬相如。


    “司馬相如覲見。”阿傑高聲吆喝道,聲音幾乎與太監無異了。


    司馬相如見司馬錦已經在殿內等候多時,急忙拍袖下跪,卻被司馬錦急忙托住了,於是司馬相如隻得半弓著身向司馬錦問了聲安,就被司馬錦賜座了。


    司馬錦要做一個明君,先要做的就是禮賢下士,這一點他也確實做到了。


    “明日即使一年一次的收繳酎金的日子,相如可有什麽提議否?”司馬錦調整好狀態問道。


    司馬相如稍一思考,答道:“臣以為,陛下向諸侯和列侯們收繳的酎金還不夠多。”


    “三倍也不夠多嗎?”司馬錦反問道。


    “是的,陛下。”司馬相如肯定道。


    “講講你的理由。”司馬錦像是在問一個好朋友般隨意親近的拋出了這個問題,也讓司馬相如感到非常舒服和自然。


    司馬相如對自己曾經看到過的資料理了理頭緒,緩緩開口說道:“陛下請聽微臣細細講來。那列侯來說吧,他們的封邑少者也在三百戶以上,多者則達到了萬戶,而封邑裏老百姓的賦稅是不交給國家,隻交給列侯們的。當時一個成年壯丁(十五歲以上)可以分到上等田地一百畝,或中等田地二百畝,又或是下等田地三百畝,而田租交納的比例是三十稅一。除了田租收入之外,列侯們還有兩筆更大的賦稅收入,分別是口賦和算賦。口賦俗語也叫人頭稅,規定為對三歲至十四歲的未成年人,每年每口征收二十錢。而算賦是對十五歲至五十六歲的成年人征收的人頭稅,每年每人一百二十錢,稱為一算;商人、奴婢加倍為二算,以限製商人奴婢的數量;同時為鼓勵早婚多育,又規定女子十五歲以上至三十歲不嫁的,征五算,即每人每年交納六百錢。因為一個列侯的最少封邑都有三百戶,若每戶平均五口人,其中有兩個半成年人,一個不用交人頭稅的老人,每戶每年需交納的口賦錢就是三百二十錢,三百戶就是九萬六千錢,按照萬錢等於一斤黃金來計算,就是有九斤六兩(十六兩為一斤)黃金的收入了。然而擁有三百戶的列侯隻需交付酎金六兩(十六兩為一斤),隻占他收入的三百分之一多一點點。而一個萬戶侯,每年收入大約為三百二十斤黃金,卻隻交納二百兩酎金,也還不到二百分之一。如此算來,陛下可聽得明白?”


    司馬錦天資高絕,無所不通,當然聽得明白,見司馬相如相問便點頭表示可以聽懂。


    又說道:“如此算來,確實不多,但也不可征得太多了。畢竟都是曾經對大漢朝有功之人或是有功之人的後代子孫,不可太苛刻了。”


    司馬錦雖然心情不好,卻也分得清大小分寸。


    然而司馬相如卻接著陳述道:“然而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陛下可能並不知情。”


    “講來聽聽。”司馬錦疑惑地問道。


    “諸侯王、列侯一年一次交納酎金的規矩是漢孝文帝定下的規矩,然而從文帝時期開始他們所交納的酎金就是缺斤少兩且顏色不純的。”司馬相如緩緩敘述道。


    “竟有此事,那文帝和景帝怎麽會姑息放縱他們如此行事的?”司馬錦驚疑地問道。


    “具體原因文臣也不清楚,太史官也沒有任何記載。但微臣以為其中的原因是,文帝性格寬厚,且是以庶子的身份入宮為帝的,所以對諸侯列侯們都特別寬容也不足為奇。至於到了景帝時候,則是因為大多數諸侯和列侯們所交納的酎金的成色和重量都有很大的問題,逐漸形成了慣例,景帝也就不好以法來之眾了。”司馬相如耐心地分析道。


    “不錯,相如分析地非常有道理。”司馬錦眯著龍眼,自己思考了一下司馬相如的話後說道。


    半晌過後,司馬錦像是突然想通了某件事情似的,大聲且嚴肅地對司馬相如說道:“如此,寡人決定明天上午給那些不按規定交納酎金的列侯們一點顏色看看,讓他們吃點苦頭。”


    司馬相如雖然高興於皇帝的果斷公正的絕對,卻不無擔心地提醒道:“陛下,那可是會涉及到很多皇族成員的事情啊。”


    司馬錦毫無猶豫地應道:“那又怎樣,隻要借著祭祀祖先的名義,寡人就算是把他們一個個都殺了,他們也不敢怎麽樣。”


    司馬相如聽著司馬錦剛毅堅定的話,已經能夠想象出明天上在少府的慘烈景象了。不過他也樂意看到,平民出生他,本來就非常讚同當年說的一句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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