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晚會


    人生所貴在知已,四海相逢骨肉親。


    畢思言聽出姑娘的芳心,心雖癢而又不得不抑製。如果早些年碰到,憑他們學識,可以隨心所欲地對唱下去。這種以歌聲表達的情感,隻有少數民族地區才具真誠。而在漢人中,特別是城市,不可能有這樣的表白。在大群人中獨有所指,既大膽又智慧,實在不容易。也許哪天這種風俗在城市迴歸,那才是一道絕妙的風景。畢思言現她還沒有死心,又不好當眾潑她的冷水。隻好又應聲:月裏嫦娥歌舞圓,柑桔熟了采香甜。


    好花自有好人戴,過客悄悄沒有緣。


    齊桑妮的家人也非常希望畢思言留下,當晚為他安排了住處。按當地習俗,有了獨立花屋的女子不得在家裏過夜。齊桑妮是個聰明的女子,在外讀書的時侯接觸了外麵的文化。因為所有的學校停課,她才帶著無限的遺憾迴鄉。她的性格有了叛逆鄉俗的苗頭,希望嫁給一位心中敬仰的好人而渡過終身。所以一般求情男子打動不了心,花屋至今還是聖潔的淨地。當畢思言一出現,齊桑妮就認定了他。


    幾次拋出的繡球落空,畢思言的專一,也正是她想擁有他的理由。得不到的東西更寶貴,拒絕反而更使她堅定不移地要得到愛。家人當然支持,誰都知道她是百裏挑一的金鳳凰,家人更以她而感到臉上有光。跳完舞之後,另外兩家也熱情邀請,齊桑妮的家人老少出動,硬是把畢思言請到。雖然是不富裕的招待,卻是全心全意地傾盡所藏。陳年的普耳茶、窖藏的好酒、鮮魚和醎肉做成家宴,不是年節不可能如此。


    齊阿媽年近半百,*勞留在麵部的痕跡不少,但是天生麗質還是風韻欲存。她的阿注寡言少語,但也有過人之處。在請畢思言的時侯,他的執著加外交手捥堪稱一絕,所以另外兩家笑著讓他。不過這種好客使畢思言至少要住三天,他們硬是自作主張安排了分別接待。這種高規格近2o年前有過,那時接待的是一位納西族人的軍方代表,整個瀘沽湖都要他作客。要讓納西人敬佩實在很難。


    酒和茶都有特殊語言,高昂或細膩是要按人而異的。齊家人不管畢思言是不是他們的族人,但把他當親人看待。於是許多納西人正統的習俗,一個接一個地講了出來。包括摩梭人最喜愛的儀式、歌舞及習慣,都有聲有色地上了一課。桃人雖然是這裏的血統,但是因為飄泊而形成另一些適生的習性。有時侯米阿媽講些往事,英姑和英嬋也莫名其妙。所以嚴格地講,桃人已經與老摩梭人區別很大了。


    東方白,齊桑妮就從花屋迴到家中,這是應該屬於她的時間。請到這種貴客全是因為她,畢思言想裝睡也不可能。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陣陣傳來,不時還夾著爽朗的笑聲。齊桑妮從外麵帶迴了一日兩次的漱洗習慣,她的家人也都隨著效仿。為客人準備的洗漱器具,這在摩梭人中當時恐怕絕無僅有。


    按摩梭人的規矩,齊桑妮在家裏沒有單獨接待年輕男子的權利。隻有正式確定關係的男子,才有到女家的權利。這種“比子則黑”,如果翻譯成漢語就是兒女親家。而且要帶上茶禮,因為一部分要分給鄰居,以示特殊關係。畢思言是以貴客的身份而來,他的英俊和歌聲就是見麵禮,不管會不會成為那種關係,受歡迎的程度有增無減。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齊桑妮以城市同學的身份招待畢思言,談話也以麗江學校的生活為話題。齊桑妮在十二歲那年到的麗江,從瀘沽湖去那裏讀書的她是第一個。隻到全國停課後,她不舍不得離開,因為她知道了中國有多大。如果不是讀書,她早應該有一間花屋,與別的姑娘一樣躲著會阿注了。麗江自古就是一個多民族聚居的地方,共有12個世居少數民族,納西族的人口最多。除了少數漢族領導和老師之外,大部分老師都是納西族人。


    也許是接受了外麵的世界,她打算繼續讀書,上大學而後還要繼續學。但是沒有機會了,這才走進花屋。族人中英武的男子並不少,但他們都目光不遠,滿足不了她向往未來的心願。在花屋裏寂寞地看書,不理會蜂飛蝶往。講了許多之後,秋波一閃,說道:該你了,她是誰?


    阿媽姓米,曾經在裏格島住過。


    現在人在那裏?


    不知道,我正在尋找。


    齊桑妮的眼睛一亮,也許上天給她帶來了機會?她把稍竹矮點的竹凳挪近,緊挨著畢思言。仰起臉等待,靜靜聽著故事。畢思言隻說她們從湘西搬迴的情節,齊桑妮大為不滿:從頭講,怎麽認識的?是唱歌還是同學?


    唉!你真的想聽?那說來話就長了……


    不管多長,一節也不許少。我就不信一天還講不完。


    那好吧,記住,你必需暫時保密,我先講一次下情蠱的故事。


    我保證不對任何人說,包括阿媽。什麽是情鼓?怎麽下?


    《創世紀》你讀過嗎?


    開天劈地中寫道:三滴白露撐冰柱,冰柱三根撐黑土。……


    對,就是最先聽到這歌兒,我就找去了。畢思言省去潘坡地,也不講姐妹兩人,隻說怎樣與英姑的接觸。按齊桑妮的說法,是唱歌認識的。……


    剛講到毒溪一節,舅舅來催吃飯。齊桑妮一連問了三次:“後來呢?”,畢思言微笑著答應吃完飯一定繼續講。齊桑妮冥思苦想好久不斷地搖頭,於是急切地拉住舅舅問:你知道蠱術嗎?


    那都是傳說,誰也沒有真見過。


    裏格島有姓米的嗎?


    姓米?好多年前的事吧?


    在舅掌禮儀母掌財的摩梭人家裏,舅舅代替著父親的責任,有的實際上就是父親。家庭或族人的喜慶祭典,重大的事件或往來,交換或買賣都由舅舅作主。所以“天上飛的鷹最大,地上走的舅舅最大”。阿媽隻掌管家庭的財產,對外的交際很多都交給舅舅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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