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顧雁歌待在屋裏,聽著外麵雨急風狂,屋簷上的水,從窗口如珠簾一般的滴落,現或輕或重的聲響。


    這些被時光催落的雨,今夜卻像是敲打在她的心上一樣。不經意地想起初來的時候,也不經意地想起了從前生活過的如夢似幻。


    “雁兒,怎麽了,今天晚上顯得心事重重的。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不要總是憋在心裏。”對於顧雁歌,他總是缺乏洞察力,有時候隻要她一沉默,把個背景留給他,他就難以明白她的心事。尤其是今天晚上,好像她的心思特別深沉。


    襯著夜色雨聲,讓蕭永夜覺得自己的心在失常地跳動。她到底是怎麽了,一個晚上看著外麵的雨,連動都沒動,讓他感動有些不安。


    “在想從前事呢,我沒有不舒服,身子很好。


    這孩子也不折磨人,乖實得很,反應也輕。看來是個聽話的,不像三變和三迴,折騰得跟兩魔王似的。”一看到蕭永夜,一聽到他的聲音,她就又覺得踏實起來,一切也不再那麽虛浮。


    人也不能總想那麽多,想多了反而容易把自己陷進去,又何必呢!不管這個世界是不是真的,至少蕭永夜不假,那就行了。


    “三迴和三變也聽話,男孩子嘛,淘氣些也是常理。這兩天是鬧騰些,明天我說說他們,興地再吵著你了。”


    蕭永夜也糾結了,一邊是娘子,一邊是兒子,都得要。這倆孩子要真讓他說,他還真有些舍不得,不過該有的規矩總得有,不能由著縱容他們。


    顧雁歌看著蕭永夜把她圈在懷裏,緊緊地抱著,像是怕她隨時消失掉一樣,心裏不由得有些感動,可能懷孕了,太過敏感,加上正好遇上陸紅綾這點事,她才多想了些,平時她也不多想的:“別,兒是奴隸主心頭肉,你說他們我可是要心疼的,是這兩天天氣燥,我脾氣也不好。你再嚇著兩個孩子,長大了咱親們怎麽辦?”


    聞言,蕭永夜這才舒了一口氣,顧雁歌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笑,眉目間也有了光彩:“你啊,別嚇我,戰場上兇險詭變,我也沒擔心過,你可真是比百萬雄兵更讓我揣著小心。”


    聽著這話,更讓她想笑了,略帶些嬌嗔地說:“我有那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比這重要。”見她有笑了,這說話也有了撒嬌意味,蕭永夜也就跟著笑了。


    “永夜……


    “嗯,我在!”


    “永夜……


    連著叫了好幾聲,她叫一聲,蕭永夜就應一聲,隻是越應,心裏就越沒底,她究竟又怎麽了,剛好轉變,怎麽又繞上了。


    “永夜,我有沒有說過愛你呢?”這話裏的甜度,讓說話的顧雁歌都快把自己甜死了,她咂咂嘴裏的味兒,還真沒想到自己也有這煽情的時候,還煽得跟蜜裏調油似的,粘膩得不得了。


    蕭永夜心裏那真是從穀底到雲端,剛還小心翼翼地生怕有什麽事,這會兒就有點愣了,看著顧雁歌半天,竟一個字都沒吐出來,臉上自是有狂喜的表情,心裏也歡喜得很,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就算知道她的心意,可聽到了還是會欣喜若狂,這種像滔天巨浪一樣的喜悅感,瞬間就把他給淹沒了:“沒有,那麽雁兒現在願意告訴我嗎?”


    “那你得先給我點甜頭呀!”撒著歡地在他懷裏了蹭了蹭,滿意地聽到他胸口的跳動加,身上的皮膾也在漸漸升溫。


    蕭永夜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幾分,看著懷裏那張微微泛著些粉色的臉,不由得長嘯一聲,這姑娘,莫不是在挑他?


    “雁兒,別鬧,你懷著身子呢。”要換從前,他肯定高興得不行,馬上就被挑動了,可現在是條件不允許啊!


    “我才不鬧你,你先說你愛我,怎麽能讓女士先說,做為一個貴族,要有風度。”顧雁歌也是玩心起來,隨便找了個借口就說出口了。


    這讓蕭永夜有點無言相對,這真是像太醫說的,懷有身孕的女人,總是性格多變些,內心敏感一些。一想起這幾句,就想起了太醫的另一句:想安撫並不難,隻要言語上好好哄著,平日裏體貼些就是了。


    對於蕭永夜來說,說愛並不是件太難的事,隻要顧雁歌需要,讓他說什麽,他也絲毫不會皺眉:“雁兒,我愛你!”、


    “真沒誠意,真不矜持,讓你說就說,就隻這樣說,像是被趕上刑架似的。”其實已經很真誠了,她聽到了他的心,以及濃得抹不開的情意。不過這三個字,眼下不能完全滿足她,她想聽更多。


    “雁兒,你越來越貪心了。”


    “是啊,我是孕婦,我最大了,你要滿足我。”


    顧雁歌可沒覺得自己這話很曖昧,可聽到蕭永夜耳朵分階段,那就是赤果查地在邀請他。已經兩個月沒有近身了,他早就忍不住了,偏偏這個時候顧雁歌還要來撩著他。


    於是又想起太醫最後很小聲的那句話:“那……小心點,也沒關係,隻是不能太激烈了!”


    “雁兒,我會滿足他的,足足地讓你滿意。”


    這話裏的意思,讓顧雁歌聽了臉紅心跳,往後退了點,就抵在了窗上,雨稍稍沾濕了她的衣裳,有些微涼。好在天熱,現在這感覺正好,舒服得讓人覺得雨都是溫柔的。


    雨倒是溫柔的,可眼前有可企圖不溫柔的家夥正壓過來……


    兩人在就在窗台上,就著這雨,就著窗外的清風和夜色,進行著“愛的教育。”


    “雁兒,我愛你……”深深地抵達,身體力行的說愛,蕭永夜還抽了個空想,這樣說愛,絕對夠“力度”了。


    顧雁歌也不負所望,在意亂情迷時,一聲聲的呻吟夾雜著她的迴應:“永夜,我愛你,我愛你……”


    衣裳淩亂之間,兩人深深地糾纏在一起,雨從蕭永夜的背上積落成細細的水滴流下來,他小心地摟著她的腰腹,在微微的燭光裏搖擺著,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和搖擺的幅度,被燭光全投照在一旁的牆上。


    當雨停後,兩人之間的雲雨也初歇了,顧雁歌一側臉就看到了牆上兩個緊緊相擁的影子,竟然那樣的溫暖美好。


    “我累了,永夜,咱們睡覺吧!”某人還很有精神,她再不求饒,會很慘的。


    蕭永夜笑道:“娘子可滿足了?”


    顧雁歌趕緊舉手投降,連忙喊:“滿足了滿足了,再滿足不過了,咱們睡吧,我累了,很累很累了。”


    蕭永夜一把抱起來,倒也是說收就收,蓋好被子便相擁而眠。蕭永夜躺在一側,卻有些睡不著,他今天有種感覺,如果顧雁歌是他的敵人,那麽他今天會說一句:“終於抓到你了。”、而顧雁歌是他心尖上的人,那麽他能說的就是:“終於抓到你的心了,雁兒。”


    三日之後,陸紅綾守時地前來見麵,顧雁歌問刀子:“你真的要這麽做嗎,你還年輕,相貌人品也自是好的,又何必這樣賠上自己的一生?”


    陸紅綾的堅持卻讓顧雁歌有些驚心,她竟然半也沒有改主意。


    這三天裏,顧雁歌安排陸紅綾去了大牢見魏延平,就算是魏延平趕她,罵她,她竟然也絲毫不改變主意,依舊堅持著自己的決定。


    陸紅綾的沉默,讓顧雁歌覺得這個女人傻得有些讓人佩服:“你真的不改變主意了嗎,你如果真這樣跟魏延平一塊去京城,是必死無迴的,你就不想想你的父母兄弟了嗎”


    父母兄弟?這四個字讓陸紅綾明顯有些愣住了,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了:“大公主,事到如今,我還有父母兄弟嗎?他們因我獲罪,早已恨我入骨,我早已是孤身一人,不如跟魏延平一塊,全一段同生共死的情誼。”


    “是我的選擇,出門時,娘就跟我說不要後悔,於是,我就一直沒有後悔過!”


    陸紅綾讓顧雁歌感覺是顛覆的,跟她的認知相差太遠了,終於她確定了一件事,她和這姑娘不是一路人。她開始還糾結是不是她的態度和認知有問題,到現在才明白,隻是想法不同:“我幫你,救他出來!”


    顧雁歌當然不會讓陸紅綾去關死,有阿初在,易容下魏延平給陸紅綾就行了。


    “謝謝大公主,但這個人我願意跟他一起下地獄,卻不願意再和他一起共人生。”


    ……顧雁歌剛以為自己搞明白了這姑娘,又糊塗了。好吧,隨她去,反正這樁事就算這麽完結了。


    接下來,該迴京城了,終於塵埃落定要迴京了,隻是不積壓物資闊科旗那邊的事怎麽樣了?


    其實她也知道,闊科旗的事也差不多定了,要不然蕭永夜和恪親王怎麽能不急著迴京,怎麽皇帝還能安安心心地下旨,讓疫症徹底平穩了再迴京。


    隻是不親眼看到,她還是擔心,倒不擔心這天下,主要是擔心再來一場戰事,恐怕蕭永夜個歇息的時間都沒有。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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