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也迴來的時候幾個人圍著收銀台,她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就聽流年說:“這是蘋果電腦,很貴的。”


    她問了句:“怎麽了?”


    然後就看見放在收銀台上的pro黑屏了,收銀台上全是水,鍵盤上還灑了什麽枸杞、桂圓啥的。


    一台老式飲水機就在收銀台邊上,剛才李嵐芳的一個牌友趙麻子起來倒水,另一個牌友讓他順便帶她也倒點,趙麻子倒完自己的水,蓋子也沒蓋就隨手放在收銀台上去倒另一杯,結果迴頭來拿自己那杯的時候,太燙了,手一縮就倒了,滾燙的水當時就全部潑在筆記本上。


    晴也著急了,她所有的學習資料都在裏麵,好些還是原來學校的,她趕忙去按開機鍵,結果一點反應都沒有,一直黑屏。


    偏偏這個趙麻子還在旁邊說風涼話:“就一杯水能把電腦搞壞啊,沒多大事。”


    晴也抬頭瞪了他一眼,四十幾歲的趙麻子,是李嵐芳的固定牌腿子,此時看見晴也氣勢洶洶的眼神怔了下。


    晴也將筆記本拿起來抖了抖上麵的枸杞桂圓對他說:“要是修不好,你就準備賠吧!”


    說罷就轉頭問流年:“你們這有蘋果售後嗎?”


    “啥?”


    “算了,哪裏有修電腦的?”


    流年反應過來告訴她:“哦,你坐個三輪車,跟他講去電子街,他就知道了。”


    “好。”


    晴也二話不說拿著筆記本出門,流年不放心地追出去告訴她:“坐過去五塊錢,別多給了。”


    所謂三輪車是電動的,北京很難看到,晴也即使以前看到過,但也從來沒坐過,沒想到坐上去竟然這麽顛,嚇得她一隻手抱著筆記本,另一隻死死抓著門邊,屁股都要開花了,奈何這破地方沒一條好路,全是坑坑窪窪的,大哥抄近道居然還騎上了一條泥土路,三輪車一歪,晴也差點以為翻車了,出了一身冷汗。


    人師傅依然很淡定,一個破三輪車騎出了秋名山車神的味道,就差漂移了。


    等到了電子街,晴也已經麵色慘白,差點就給整吐了,她掏了張十塊的,頭也不迴地走了,發誓再也不坐這破玩意了,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


    所謂的電子街,和北京的中關村、太平洋數碼城可不一樣,沒有什麽大樓,也沒多少店,就一排稀稀拉拉的門麵,門口亂七八糟的自行車電瓶車摩托車毫無章法的亂停瞎放。


    關鍵是,這些門麵不光賣手機和電腦,還有燈具、變壓器、開關、甚至淋浴頭和水龍頭也在這賣?


    就像一鍋大雜燴。


    晴也跑了幾家賣電腦的,雖然也有賣蘋果電腦的,但都是老款,而且說到維修這裏沒一家店能修蘋果電腦的,普通筆記本還能修修看。


    店員問她急不急?要是不急的話電腦丟那裏,他們可以幫她拿到縣城修,不過時間比較長。


    晴也沒想到這裏連修個電腦都這麽麻煩,這一來一迴估計趕不上開學了。


    有個小哥看她挺迷茫的,多了句嘴:“要麽你去順易找狙皇問問看吧,要是他也不會修,我們這裏就沒人能修了。”


    晴也在剛才那家店也聽人提到了狙皇這人,猜想可能是這裏比較有維修經驗的師傅,於是順著電子街找一家叫順易的門麵。


    天氣熱得不行,這地方也沒有樹遮陽,晴也曬得把筆記本頂頭上,穿著米白色的涼鞋一直走到街尾,差點以為自己找漏了,結果一轉身看見街對麵一家店,寫著順易維修部。


    她趕忙抬起腳步小跑過去,然而晴也還沒走進去,就感覺這家維修部很迷啊。


    門口堵著兩台破冰箱,往裏走還有笨重的舊電視,再往裏走,堆得亂七八糟的什麽家用電器都有,這到底是修什麽的呀?


    店裏也沒人,裏麵有個簾子,倒是不時從簾子後麵傳來男人的髒話聲,烏煙瘴氣的。


    要是換做以前,修電腦這種事直接交給她爸助理了,晴也是萬萬不可能踏入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這樣的環境讓晴也十分抵觸,然而就在她轉身之際,還是頓了頓腳步,咬咬牙對裏麵喊了聲:“有沒有人啊?”


    沒人迴答她,裏麵聲音依舊,晴也清了清嗓子又喊了聲:“有沒有…”


    這時一個穿著白背心的男人一撩簾子出來,光著的膀子上紋著花臂,個子不高,但一看就不太好惹的樣子。


    晴也從來沒有跟這種人打過交道,愣了愣,一時間話都說不上來了。


    花臂男有些好奇地打量她,問道:“來幹嘛?”


    晴也喉嚨有些發緊,硬著頭皮開口問了句:“我找狙師傅,前麵賣電腦的說他在這裏。”


    花臂男聽見她說狙後麵還加了個師傅,當即就笑了,又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外地人吧?”


    晴也點了點頭,結果就聽見花臂男邊往簾子後頭走邊扯著嗓子喊了聲:“武哥,有人找。”


    沒幾秒花臂男就探出頭來對晴也說:“讓你進去。”


    晴也在聽見“武哥”這個稱唿時已經心跳加快了,她心裏的猜測在撥開簾子看見坐在人堆裏叼著煙拿著撲克牌的邢武時,徹底做實了。


    邢武動都沒動,淡淡地抬了下眼皮,嘴上的香煙寥寥升起朦朧的煙霧,在看清進來的人時,他眯了下眼睛。


    晴也很震驚地說:“我以為…狙皇是人名。”


    她一路找過來還心說她這個姓已經少見了,居然還有人姓狙,也是少有。


    旁邊的花臂男插了句:“這姑娘還說要找狙師傅。”


    “哈哈哈哈…”


    頓時,屋裏充斥著男人奔放的笑聲,晴也站在門邊臉“唰”得就紅了。


    邢武慢悠悠地拿開叼在嘴上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裏,眼裏也浮上幾許似笑非笑的光,開口問道:“什麽事?”


    這時晴也才十分別扭地將筆記本拿出來對他說:“電腦進了水,黑屏,賣電腦的說你會修。”


    邢武沒動,朝花臂抬了抬下巴,花臂便走到晴也身邊:“給我吧。”


    晴也將筆記本遞給花臂男,花臂男迴身拿了一盒專用工具扔給邢武,把筆記本遞給他,邢武將筆記本直接壓在折疊桌麵散落的紙牌上,用螺絲刀三兩下就擰開了後殼,熟練地拔掉電池線。


    牌局暫停,幾個年輕男人閑聊抽煙,屋裏亂哄哄的,那些人還不停打量晴也。


    她穿著清新別致的網紗裙,收腰的設計將她的比例襯托得很完美,v領勾勒出精致的鎖骨線條,清爽時尚,麵容姣好,在這狼多肉少的屋子裏自然吸引了所有目光。


    晴也站在門邊非常不自在,幹脆擠到了邢武身邊,彎腰問道:“怎麽樣?能修好嗎?”


    邢武沒說話,抬頭看了她一眼,因為彎腰的緣故,她發絲微垂,鼻尖上熱得染上一層汗,有種清水出芙蓉的感覺。


    邢武歪了下頭,對站在櫃式空調邊的犬牙喊了聲:“起開,別擋著風。”


    犬牙剛讓開,晴也就感受到絲絲涼風吹在身上,讓她突然連挪都不想挪了,所以邢武修電腦時,她就站在他邊上吹空調。


    折騰了一會,邢武把筆記本加上拆卸的東西往後麵一扔說道:“修不了,主板燒了。”


    晴也當時就急了:“你這邊能換嗎?我急著用。”


    邢武招了下手,示意大家繼續打牌,隨口報了個價:“不急四千,加急五千,先付錢,嫌貴拿走。”


    說著他又開始打起鬥地主,晴也想過換主板不便宜,但沒想到這麽貴,五千對她來說不算巨款,但就現在的處境來說也得掉層肉。


    她問了句:“那修好了裏麵東西都在吧?”


    “嗯。”邢武隨意應了聲。


    得到這個迴答後,晴也沒再猶豫,她被扔到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這台電腦是她唯一的指望了,裏麵還有她所有照片,要是電腦修不好,她連爸媽的照片都得丟了。


    於是晴也掏出手機轉了五千給邢武,邢武手機就放在桌上,“叮”得一聲,晴也對他說:“轉給你了。”


    邢武看都沒看一眼“哦”了一聲,繼續打牌。


    晴也迴頭找了找,在空調旁邊看到一個小板凳,她幾步走過去坐下,拿出手機刷著網頁。


    邢武打了幾局,扭頭看向她:“還待這幹嘛?”


    “等你一起迴去。”


    晴也想著反正都四點多了,一會邢武也是要迴去喂奶奶飯的,外麵太熱,她不想再走整整一條街去坐三輪車了,那破東西在這裏的道路上騎跟玩命一樣,想想就可怕。


    但旁邊幾個兄弟聽見晴也的話都愣了下,花臂立馬問了句:“武哥你認識這個妹子啊?”


    “嗯。”邢武就應了聲也沒多解釋。


    其他人搞不清楚什麽狀況,這妹子還要等武哥一起迴去,關係像是不一般啊,但武哥還收了人家那麽大一筆維修費,關係也不太像多熟的樣子,大家都很迷,見邢武不說話,也不好多問。


    隻有犬牙知道晴也是邢武表妹,所以也不驚訝,從旁邊冰櫃拿了瓶冰紅茶遞給她。


    晴也抬頭看了他一眼,接過冰紅茶說了聲:“謝謝。”


    “他們都叫我犬牙。”


    晴也發現他的確有顆小虎牙,長得比較斯文,算是這幫人裏頭沒什麽匪氣的。


    “晴也。”她也不扭捏,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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