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羅利那追求的是“天人九法圓滿”,但這不代表它完全不允許自己有任何的破綻。


    偏執的心態,對修行和戰鬥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短時間內不能彌補破綻,很自然地就要以攻代守,把節奏完全搶迴到自己手裏來。


    這時候就要提到淵虛天君的兩具分身了。


    一連串金鐵交鳴聲裏。淵虛天君的劍意分身,和參羅利那打的有來有迴——好吧,其實是打不死、轟不破!


    在強壓之下,幾次都在崩裂的邊緣,卻總是差那麽一口氣。


    參羅利那很清楚,淵虛天君從來沒有指望過建議分身能夠對他造成什麽致命的傷害,起的隻是牽製作用而已。


    現在最具威脅的,還是那具符詔分身,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對本源之力的解析。


    從本源之力處傳遞過來的危機感。讓它的心情變得愈發焦躁。


    參羅利那可以確認,兩具分身雖然都經過了真文道韻的重塑,但其強韌程度,絕對不是所謂的金剛不壞之身,他全力破壞的話,仍然可以達到不錯的效果。


    問題在於,這兩具分身和餘慈“自辟天地”的關係實在是太密切了。


    看看淵虛天君背後的那株雲樓樹吧,有了真文道韻在裏麵牽線搭橋,分身與天地虛空相互傳導卸力的效果,相較於最初提升了何止十倍以上?


    別忘了,淵虛天君的後盾,就是已經覆蓋了整個真界,並且還不斷向外擴張的玄門體係。


    對這種局麵,最佳的處理方式,應該是不管不顧,直接殺到餘慈身前,一擊了結……當然,這未免太理想化。看太霄神庭所化的堅城,參羅利那再怎麽自負,也難說能夠強突進去。


    此外,以虛空神通,針鋒相對,也是個好辦法。


    按理說,參羅利那在太虛之法上的造詣相當可觀,可是淵虛天君是有整個玄門體係加持的,在這上麵較勁兒,絕對不公平。


    如今既然已經重新陷入天魔體係之中,一時脫身不得,參羅利那也想順勢借一些力量耍耍,可問題是,天魔體係卻是優先將相關的權限交給了另一邊。


    是的,現在的天魔體係並不均衡。


    無量虛空神主將絕大部分虛空神通加持都掌握在手中,中央深淵附近,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醞釀之中。


    還有完沒完了?


    參羅利那的意念剛剛迸發出來,九宮魔域的中央深淵之中,最是詭譎變化的那團陰影,突然急劇擴張,無量虛空神主和蕭聖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其中。


    八景宮的諸位大能早就在關注那裏的狀況,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蕭聖人出現意外,當下雲外清虛之天上,叩心鍾轟然震鳴,萬千雲氣瓔珞垂流,這已經是真文道韻級別的力量。


    由於諸位大能已經觀察了相當多的時間,出手的針對性非常強。


    鍾聲掃蕩魔意,瓔珞穿透虛空。也是給予蕭聖人最大的加持。


    剛剛才淹沒在陰影中的蕭聖人,重新顯形,分明是抗住了無量虛空神主的神通侵蝕。


    也在這一刻,蕭聖人頭頂上,騰起一道清光,迎風微晃,一分為三。


    隻看這獨特的情景,便知是玄門最著名的“一氣化三清”的渡劫秘法。


    “一氣化三清”之法妙用無窮,各種手段技巧已經足以搭建起一個比較完整的應用體係。但其最直接、也是最大的作用,則是在秘法加持期間,能夠有三條額外的性命。


    也就是說,能夠擋下三次可致死命的殺劫。


    渡劫之時,爭的是一線之機,多出來的三條性命的機會,簡直可說是“奢侈”。


    當然,要使出這門渡劫秘法的條件也是非常苛刻。本身的修持不用說了,像現在這般,將這門秘法臨時加持到另一人身上,付出的代價要以十倍計算。


    短短數息時間裏,至少兩到三位地仙大能,就此去了半條命。


    為了維護蕭聖人,八景宮確實是不遺餘力。


    然而,從陰影中脫身的蕭聖人,僅是迴首,微微點頭,竟然又步入陰影之中。


    在八景宮上下盡皆失聲之際,蕭聖人頭頂三道清光,忽有一道,自根處起,刹那沉黑汙濁,化灰而散。


    緊接著又有一道,有血光貫穿,雖然留存,卻是妖異非常。


    隻剩中間最後一道,依舊淨澈。


    但在所有能夠理解其中玄奧的修士眼中,這一道清光才是最要命的。


    清光搖曳,直透虛空。


    其根湛青,其上則若有若無,與天地虛空相接。


    人們分明看到,那空無的“顏色”,正不斷下挫,將這一道清光的本色“洗去”,且很快觸及蕭聖人的頭頂,並沒有任何停止的跡象,一路向下。


    很快,蕭聖人頂門,乃至於整個頭顱,都變得虛無起來。


    道意蝕神,真空化腦。


    這正是合道進入不可逆轉進程的關鍵一步。


    怎麽會這樣。


    不但是八景宮,就連在旁與參羅利那交戰的餘慈也沒有想到。


    已要出手的影鬼等人,也是怔住。


    可在這個時候,蕭聖人卻是笑了起來。


    他的笑容,在空無的顏色及下,顯得分外虛渺。然而頭頂僅餘的那根血色光.氣,就在眾人的注目之下,也如“真空化腦”的空無之色般,向著蕭聖人的體內反輸迴去。


    轉眼間,頭頸之上,已經變得虛無的軀體,重新有了血肉的質感。


    然而沒有人會為此而感到高興,因為他們都明白,這隻是蕭聖人在不可逆轉的合道過程中,進行的一次臨時的反製。


    雲外清虛之天,鍾聲鳴響,這是八景宮堅持在給蕭聖人做加持,但無論如也擺脫不了濃濃的哀意。


    蕭聖人卻非常坦然,他在陰影中疾進,“一氣化三清”的靈光,照透了部分區域,顯露出其中又一個模糊的人影。


    無疑,那是無量虛空神主。


    兩邊人影再次交接、碰撞,刹那間又是激烈的近身對衝。


    而這時候,礙於蕭聖人,陰影的顏色再也無法沉下去,反而有漸轉清晰的趨向。


    就是此刻!


    中天明月之上,葉半山一聲不吭,馭劍化虹,從明月中貫出,直指深淵戰場。


    此時餘慈早得了影鬼知會,百忙中利用虛空神通,將其移轉過去。


    葉半山劍氣雷音方起,遙遠的夜空深處,有天外劍芒飛落,凝化如液,翻湧如霧,正是昊典再度出手!


    兩位劍仙的劍意還未斬中敵人,已經先一步在虛空中交錯、相激,劍吟聲中,軌跡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劍意看似斬向虛無,其實卻是在其中尋找那一處,已經淹沒在元始聖道中的靈明。


    雖然他們的計劃從來沒有對外透露過,但很顯然,蕭聖人已經通過其高絕的智慧,察覺出了裏麵的情況,給他們創造出了最好的機會。


    兩位劍仙也分著層次。


    葉半山隻算是引子,其目的就是找尋劍意的共鳴。


    昊典才是真正出手的那一個。


    誅神刺無以倫比的滲透力,天魔體係根本擋不住。


    由於脅侍魔主的特殊情況,九宮魔域核心之位,隻他一處具備靈昧之力,無論如何也斬不錯!


    虛空一震,那是天魔心鼓鳴動,是天魔體係的法度欲壓製劍意共鳴。


    可越是這麽做,越使得九宮魔域中央,孤零零的一根“獨苗”彰顯出來。


    陰影深處的人影,在與蕭聖人的激烈交手中,分了一縷意念出來,沉靜眸光指向誅神刺劍芒所在,麵無表情。


    果然,形影依稀熟悉,但這可不是喜相逢的戲碼!


    域外,昊典通過誅神刺的指向,做了最後的確認:.Ъimiξou


    “曲無……量嗎?“


    畢竟,這不是真正的曲無劫。


    “奪舍”無量虛空神主之位三劫時光,就等於是在元始聖道中浸泡了上萬年,靈昧根性雖在,卻早已經形成了一整套成熟的反應路數,與當年的論劍軒主截然不同。


    對於“我”的認知,也不可同日而語。


    從影鬼到昊典、再到葉半山,沒有誰真正指望過——即使心裏總還有那麽一點兒極微弱的想法。


    此時,陰影之中,曲無量強行將蕭聖人震開一定的距離,五指合握,刹那間虛空震爆,層層疊疊,隔絕內外。


    昊典皺起眉頭,誅神刺仍然命中了目標,但這一連串虛空震爆幹擾了她的判斷,不知道戰果如何。


    葉半山正好是碰上了一道虛空風暴,翻翻滾滾被吹偏了至少百裏。


    隻有蕭聖人,竟然是逆勢而上,強行將兩邊的距離再次拉近。


    曲無量也沒有再次拉開距離的意思。


    他盯著蕭聖人,其實是盯著已經重新下降到胸口的空無之色。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道意浸化至此,魔染也好,借鑒也罷,對他當是大有好處。


    中天明月之上,影鬼持刑天劍,冷眼看著九宮魔域中央,那人的神態表情,森然一笑:“真是嘔心……就是死掉,也別是這種麵目。”


    由始至終,昊典也好、葉半山也好,都沒有任何留手,也許他們心裏還帶著一點兒微弱的希望,但這些不是靠著手下留情得來的,根本沒有任何餘地。


    這就是他們的原則:


    要麽成功,要去……去死好了!


    就目前形勢而言,雖然局勢還在不斷的出現微小的偏差。仍然沒有修正的必要,所有的關鍵的計算已經都在前置工作中完成。再沒有什麽好說的。


    “接下來看你的了。”影鬼對刑天講。


    刑天冷笑:“要麽他給我一個答複,要麽我就砍他的狗頭下來。多說一句,老子可不管你這邊的下場。”


    影鬼呸了一聲,但還咬牙切齒地讚成:“就是這個意思……好了,現在鎖定了沒有?九宮魔域核心之地就這一個點,你要是敢斬錯,我不管是離塵宗還是離火宗,就是去當燒火棍,你也給我再趴一萬年!”


    話音未落,劍意盤轉,層層高疊,直上雲霄,看似迂迴,實則在頃刻之間就已經達到了十一轉。


    可就在此時,還是出岔子了。


    在劍意共鳴中,影鬼的身形已經有些不穩當。


    之前連斬無畏、寂妙魔主那迴,影鬼和刑天、玄黃合力,一路將“十二玉樓天外音”的劍意提升到了十二轉,那也是他實施當前計劃的信心由來。


    然而事實就是,當時他成功了,卻也是逾過了他的極限。


    凡“超常之事”,可一不可再,以影鬼現在的形神狀態,要連續兩次,強行把“十二玉樓天外音”催到極致,還是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對此刻的影鬼來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無疑就是:


    心中明白透徹,種種路數無不了然,可真使出來,卻就差最後那麽一線,力不能及。


    就像是一個百病纏身的老朽,年輕時的記憶裏,一步就邁過去的障礙,此時卻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塹,兩相對比之下,分外傷人。


    “混蛋,混蛋!”


    影鬼在咒罵,情緒非常焦躁,一直和他不對付的刑天此時也沒有多話,雖然最好的時機,馬上就要過去。


    便在此刻,影鬼身上忽然就是一鬆,某種聯係忽然斷去。


    那是餘慈和他之間的心神牽係,也是當年餘慈通過心煉法火,煉製了他的所謂形體,留下的根本聯係。


    這次的時機,餘慈把握得太巧妙了。


    正是影鬼蓄勢待發、引而未發的關鍵時候,積蓄的力量已經到了頂點,再過片刻,就要下泄,甚至可能是全麵的崩潰。


    就是在這種時候,聯係被斬斷,就像陷阱的絆索勾動、久蓄的山洪暴發,悠然盤轉的劍吟,刹那間仿佛是透了明,從現實的層麵抽離出去,直擊人的心神最深處。


    九宮魔域,中央深淵,曲無量剛剛搶占了上風,將手掌插入蕭聖人胸口,卻是霍然抬頭,對上了月光中,一道似乎熟悉,偏又陌生的眼睛。


    “死吧!”


    吟聲緲然高去,劍意洞穿虛空。


    這一擊的滲透力,還比不過昊典的誅神刺,但無所不辟的鋒芒,不管是天魔體係,還是別的什麽東西,都難阻擋。


    恰在此刻,曲無量插入蕭聖人胸口的手掌,剛剛感受到了來自“天道”的力量衝刷,正是靈昧煥然相應的時候,兩邊的時機湊得恰到好處。


    天人相搏之時,何者為先?


    靈昧為先。


    就是天魔一族,也要通過“他化”的途徑,去體驗這份感覺,才能突破到“末法主”的境界,曲無量自不能例外,


    靈昧閃耀之時,劍意抵至,分明是殺意貫胸,直要取他性命的絕大威脅,可就在這一刻,他心中分明也響起了一聲清鳴。


    那是來自於靈昧的根本質性。


    一萬年很長,但也不久,要腐蝕掉一柄鋒利無匹的劍器,似乎還略嫌不足。


    這一聲清鳴,幾乎同時響在影鬼、昊典、葉半山的心頭,當然,還有刑天、玄黃。


    清鳴中沒有什麽情緒,就是一種“光陰難磨、萬劫未銷”的鋒芒,所應有的高絕、犀利。


    “就是此刻!”


    各方劍意刹那聚合。


    影鬼咆哮出聲:


    “要麽死,要麽給我睜眼看啊!”


    “誰敢對我宗魔主不敬?”


    平淡的語音,就這麽切入進來。


    此時觸及中央深淵的修士,無論是誰,都是最頂尖的人物,聞聲立知不對,想要應變。


    可是,正如之前餘慈、影鬼、刑天他們配合的一樣,這位切入的時機,也是天衣無縫、恰到好處。


    九宮魔域之中,顯化“他化魔主”法相的琉珠宮,在正統的布陣法度中,由於中央“虛供”元始魔主,本應是最高位的所在。隻是之前曲無量居於中央泥丸宮,琉珠宮和他化魔主,自然退居第二,僅由天魔體係法度自行運化。


    可這時候,正有一道灼然靈光,投入其間。


    雖沒有奪去中央泥丸宮的控製權,但泥丸、琉珠兩宮氣機貫穿,九宮魔域氣象立時不同。


    而且這還不止。


    “無量虛空神主”,這裏是指“天庭宮”所供奉的無量虛空神主法相,此時同樣有靈光透出,陰影鋪展。


    影虛空!這是……柳觀?


    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正好轉到西邊天域的“極真宮”處,衝天焰火,赤紅飛騰,強橫魔意,就此入駐。


    對這位,人們都很熟悉了:


    大梵妖王。


    這是完全沒有道理的變化,大梵妖王剛剛被羅刹鬼王坑掉,又被參羅利那整得極慘,此時還後方不穩,哪有閑情到這裏來?


    可事實就是,他真的出現了,而且是出現在了讓人最難受的節骨眼兒上。


    在餘慈這裏,也能聽到葉半山憤怒的咆哮,可這些沒有任何用處。


    一個唿吸的功夫,原本是由曲無量自己操控,利用元始聖道共鳴,借天魔、魔修之力為己用的九宮魔域,四方四隅,轉眼就有一半填上了人,而且,盡是末法主、自在天魔的級數!


    這就和上清宗的太霄神庭一般,地仙遺骸鎮壓,雖然也能運轉,可與真正地仙大能坐鎮時,威能怎麽會一樣呢?


    此時的九宮魔域,就像是深海中驟然出現的巨大漩渦,所覆之處,天地虛空幽暗如永夜,就是一直懸照中天的明月心象,也有刹那間,幾乎完全沉淪。


    這一刻,天魔體係周覆一界,就像是巨鯨張開了大口,一界閃耀的靈昧光輝,則如同海水中的魚兒,被強行攝引偏轉,隨時可能被吞沒一空。


    餘慈出奇的倒還能轉動腦筋分析。


    比如大梵妖王……


    很快餘慈就從玄門體係不斷擴張的感應範圍中,查找出了最根本的原因。


    玄門體係已經擴張到了血獄鬼府,也就是說,血獄鬼府和真界之間已經沒有了任何距離,天魔體係自然也是如影隨形。事實上,在大梵妖王的無天焦獄,天魔之法,早就是一門顯學,現在隻是完成了對接而已。


    毫無疑問,大梵妖王要在新的世界中表現出他的存在感


    作為現在相對而言比較弱勢的一方,他不會在這種時候去脫離天魔體係,像太元應化天魔王那樣,暫時為天魔體係做事,也是一個相對而言,頗為不錯的選擇。


    餘慈也判斷出,第一個投入流珠宮的魔門強者是哪個:


    太元應化天魔王,鬼鈴子!


    這個不鳴則己,一鳴驚人的魔門最新一位脅侍魔主,又展露出他的深沉算計。


    這迴,被坑的是影鬼他們。


    之前好好的計劃,在這一刻又走進了岔道。


    這能怪誰呢!


    九天外域,昊典冷冷看真界之中的大變化,身形驟然化霧,重投真界中來。


    中央深淵中,曲無量依舊麵無表情,隻將手往蕭聖人胸口插入更深。


    可這時候,蕭聖人已經近於透明的麵上,微笑依舊不減,雖是胸口受創,卻是淺吟低唱,竟然也是辛稼軒的詞句: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


    也許是蕭聖人又使出了金科玉律之法吧,中天本來已經黯淡的明月,此刻重又明亮起來,有光華傾注而下。


    可見蕭聖人心懷所在,果然是淨澈如雪,晶瑩剔透。


    雖然曲無量掌指切入,魔意滲透,但不管樣衝擊侵蝕,都無法沾染上別的顏色。


    曲無量覺得不對,想抽迴來,卻被蕭聖人抓住手腕:


    “道兄,我心懷冰雪,爾心何如?”


    曲無量還沒有迴應,流珠宮方位,鬼鈴子的歎息聲悠悠傳入:


    “聖人還不歸位?”


    隨這歎息而至的,是暗流潛湧的魔潮漩渦,然而行至半途,又有一個聲音插進來,也是平平淡淡:


    “鬼鈴子,以前倒是看低了你!”


    洗玉湖底,造化仙劍一直打磨劍器的手指停下,眯起一隻眼,仔細打量劍身的線條暗紋,嘴上就像和人聊天,意念卻是透過億萬裏,準確傳入九宮魔域核心位置。


    “當年你我共商之時,可不見這等手段。”


    鬼鈴子暫停了手,笑應道:“時勢所逼而已——當前局麵,勝者全勝,敗者全敗,若魔門敗去,代價就是至少十劫以上漫長時光,再也抬不起頭,甚至有可能被逐出真界。


    “天魔、外道可以在域外生存,魔門修士則不可能。吾輩別無所願,隻要給這一脈找一條退路罷了。”


    造化劍仙指尖從骨劍尚未開鋒的劍刃上抹過,刹那暗光流轉,同時又道:


    “據我所知,魔門東支已經有另一處虛空世界為寄身之所……”


    “論劍軒也得了‘七祭五柱’體係,另辟天地。”


    造化劍仙揮動骨劍,斬開深層湖水:


    “那我隻能說一句……英雄所見略同了!


    英雄之見,豈是蠅營狗苟之輩,滿心算計之人,可以理解?


    長笑聲中,劍光化虹躍升,破水而出,縱貫天穹。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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