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車子會顛簸一下,這不得不讓人懷疑車子底下的輪胎是不是又壓上什麽屍體之類的,似乎在一瞬間滿地的屍體變成了最常見最讓人麵不改色的東西,甚至容易讓人有種習以為常的錯覺。


    子澈在一棟居民樓前停下車子,順手丟給他們一人一個麵包和一瓶水囑咐他們不要下車,在得到孩子的點頭之後鎖上門,之後就頭也不迴的上了樓。


    這個時候的電梯已經壞了,子澈看了看樓梯對結構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後就選擇性的跳躍在樓梯扶手上,跳躍的高度和自己良好的身體彈性起了一定的作用,還有那根帶有平衡性能的尾巴,讓他一口氣直上五樓。


    敲了敲門,沒想到給他開門的居然是方餘琴,子澈愣了愣隨後坦然的走了進去。


    他今天是為了薛成平而來,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夠為他做些什麽,隻是因為方餘萍拜托了他。


    見到方餘萍的那刻平心而論他是鬆了口氣的。他一點都不想見到這個曾經叫他滾的女人。


    “你來了啊,子澈,平平他……”一說到孩子,方餘萍紅紅的眼睛裏又流出淚水來。


    將近一年的時間裏,這個女人為了這個不爭氣的家,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自己的母親姐姐和妹夫,她付出了很多,她的丈夫畢竟是二婚,幾個月前就離開了這裏,全靠她一個人支撐著,前任老公自己也有家,很少會想起來來看看她們。


    舒子澈抿了抿唇,決定去看看薛成平,薛成平一張小臉燒的紅撲撲的,半合著眼似乎就連講話都很吃力。


    子澈上前看了看慶幸的發現隻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家裏難道沒有藥嗎?居然拖了這麽久。


    “家裏已經沒有感冒藥和退燒藥了嗎?”


    “原本是有的,隻是因為他外婆想要用感冒藥來預防病毒的緣故已經全部吃掉了,現在真的到了生病的時候又沒有藥了。”她坐在床邊看著薛成平的目光是柔和慈愛的,並且還伸出手摸了摸薛成平的額頭。


    “他隻是感冒發燒對嗎?”女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抬起頭來著急的問他。


    “沒錯。我這裏有感冒藥和退燒藥還有消炎止痛的。不過這裏有幹淨的水嗎?”子澈懷疑的問道。


    他知道早在幾個月前水電就全部停掉了,現在的人不是去參軍就是躲起來,燒殺搶奪無惡不作,人的本來麵目似乎一下子就這麽暴露了出來,想來周圍的便利商店都被洗劫一空了吧。


    果然,方餘萍就不說話了。


    子澈又從背包裏拿出幾瓶礦泉水遞給她。


    “給平平吃藥吧。”


    方餘萍顫抖著手接了過來,她從未想到過自己居然有這麽落魄的一天,她是一個多麽好強的女人,可是現在居然麵臨連孩子生病了都無法做些什麽的困境。如果沒有子澈,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會做出什麽事來。


    趕緊給薛成平喂了藥,她這才平靜了下來,好聲氣的問子澈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她知道餘家好幾個月前就離開了w市,現在的子澈可以說是無依無靠,可是她也明白不管自己有多麽希望子澈能夠和她們一起生活,子澈也是不會願意的。


    想起自己不爭氣的姐姐,方餘萍就氣不打一處來,子澈多好的孩子啊,就算是末世他一個人過得也比她們好不知道多少倍,那個李榮簡直就是個喪門星,生了個討債的兒子還有一幫子像討飯的乞丐一樣的親戚,因為李榮父母家住的裏李榮家也比較近,基本上一有什麽事就找這個好欺負的李榮,從他身上占點便宜,到頭來貼給李榮的弟弟,現在撈不到好處了就再也沒見過人。


    還有那個李軒,小腦筋到會動的,有什麽好的東西全部想要,絞盡了腦汁的拿到手,現在末世了那點小腦筋不管用了也是個飛舞。


    可是、可是子澈也總不能看著家裏這種情況而不管不問吧?她知道這個家對不起子澈,但是現在不是別氣的時候,是會餓死人的啊,國家用米糧養著軍隊,之前還管管老百姓的,現在幾乎就是不管不問的狀態了,唯一的目標就是打喪屍,莊家也沒有人種了,糧食也一天天短缺,隨時都會有人感染病毒成為喪屍,死亡似乎已經變成了奢侈的代名詞,哪怕死了也必須在第一時間燒毀。


    可是她開不了這個口,所以就在子澈離開房間的時候站在門口和一直遲疑的方餘琴著急的使了個眼色,讓這個當媽的把子澈留下來。在職場那麽多年,她豈會看不出來子澈將會對她們大有益處,再說有什麽能比得上在親人身邊更好的呢?子澈也還隻是個孩子,當然也會覺得寂寞,而且現在他一個人居無定所的,隻要子澈留下來她們也不用擔心會到吃不飽沒水用的地步,況且他還是個有力氣的男人,家裏都是老弱婦孺,有個年輕的小夥子畢竟要好很多。


    方餘琴這邊想的是有舒子澈在方餘萍肯定對她的目光也不一樣了,也不會總是高高在上了,子澈現在也那麽大了,要他迴報自己也是應該的,再說她這個當媽的有錯嗎?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他長大,為了顧忌他一直沒有離婚,吃了多少苦,現在難道他要看著自己死在末世嗎?


    這麽一想她倒是越覺得自己有理,子澈站在大廳,方餘琴就叫住了他說想要跟他聊聊。


    子澈不得不停下來和她坐在沙發上聽她到底想說什麽,不過猜都能猜出幾分來。


    “子澈啊,是媽對不起你,這段時間在外麵吃苦了吧?”


    子澈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還好。”反倒是吃苦的是你們吧?


    想必冰箱裏也已經空空蕩蕩的了,家裏連水都沒有了吧?看看她們這個樣子,到有點可憐,俗話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真要他撒手不管恐怕她們還真活不了幾天,靠李榮?算了吧,這男人恐怕連他自己也養不活,真不知道這段時間她們到底幹嘛去了。


    “你們為什麽不下去找食物?”


    “你以為我們沒有下去過嗎?你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有多麽厲害,殺人都隻是一眨眼的事。”


    應該不會吧?畢竟末世前是法治社會就算亂套也沒有多少人敢動手殺人的吧?畢竟還沒到那種程度,頂多對喪屍動動手恐怕也哆嗦的厲害。子澈並不認為像自己這種因為經曆了一次所以動起手來處之泰然的人現在會有多少,恐怕連不少得到異能的人都隻敢用那些不熟練的最初技能來殺喪屍。


    不過既然力量型喪屍已經出現,那種自己見過的已經變異的三級喪屍恐怕也就在眼前,到時候恐怕會死更多的人。


    雖然很想說你們想要我留下來的目的恐怕就是為你們找食物,但想來說這些沒多大用處,而自己是不可能一輩子為她們提供食物的,既然方餘琴已經和他斷絕了母子關係,隻是該撫養父母的基本權利他會履行,她能夠對自己在情感上麵的缺失卻在撫養方麵沒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從公正的角度去看的話。


    實話說那麽久了他雖然依然對這段親情失望,卻不再有過於偏激的情緒了,或許自己已經習慣了獨立,不,或許隻是自己依然沒有從過去的那些幼稚的情緒裏走出來,現在隻不過是他又恢複成了過去的那個舒子澈。


    “我知道了,你們不用下去,接下來的日子我會把飲水和食物送上來的。”


    “媽媽不是這個意思……”她怯懦不安的說。


    “不管是什麽意思,我總有撫養你的義務,阿姨和平平也是我的親人,我總不能看著你們走上絕路。”最遲五個月後,等國家緩過來了就會征收人員開始種地,而明年六月開始,w市也會逐漸變成一個大型基地,這也是他至今留在w市的原因之一。


    他並沒有養他們一輩子的準備。


    說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拍拍褲子,天開始冷了果然一件襯衫已經不行了嗎?


    九月底突然吹來一陣冷風,將原本溫暖如春的w市變得蒼白,仿佛原先所有開始緩和的跡象一下子又迴到了原點。


    傍晚九點十分,似是應景一般的,窗戶外麵下起了雨。不知從哪裏來的驚唿聲中傳來了外麵下酸雨的聲音。他撐著傘走到車子旁邊打開車門驚訝的發現那兩個孩子已經抱在一起熟睡,那是最沒有安全感的睡姿,卻也同樣是令人心生溫暖的睡姿。


    沒有說什麽,他隻是靜靜的坐在駕駛座上,難得體貼的沒有吵醒他們。潮濕的空氣讓原本就帶有彎曲弧度的發尾卷曲的更厲害並且緊貼在臉上,卻讓他的臉頰變得柔和,在被頭發遮擋的一處耳垂上則是若隱若現的掛著一枚透明的似水晶一樣的東西。


    趁著現在有空閑,子澈便想著迴空間一趟,畢竟僅僅依靠他這些背包裏的東西已經不足夠了,順便再將那隻登山包拿出來吧。


    還好空間和外麵的時間流動速度是不一樣的,裏麵一個禮拜等於外麵的一天,他隻需要在裏麵呆幾個小時,這樣算起來不過就幾秒的時間而已。


    在空間裏重新裝備上藥物食物還有水等各種常規用品,再拿了幾套衣服,想了想又打包了一些衣物看看蹲坐在那兒的貓貓狗狗們就把牧牧和藍眼帶上,又摸摸跟他鬧別扭的小空的腦袋,小空這才勉強原諒了他。


    “咦?這是什麽?聞起來香香的樣子。”小空狀似陶醉的嗅著,嗅著嗅著就來到了子澈掛著墜飾的耳垂旁邊。


    “就是這個東西!子澈能送給小空嗎?”小空興奮的喊道。


    這個東西?子澈微微皺起眉頭,這個東西對小空能有什麽作用?


    “能量石,這是能量石!小空一直消耗小空的力量,小空肚子好餓,這個能喂飽小空。”小空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子澈隻差沒眼冒星星了。


    “你是說你現在能夠展開這個空間消耗的是你自身的力量?”


    “恩恩,如果小空用完了能量空間就不能打開了,小空也隻能去睡覺見不到主人了,然後就要等很久補充能量。”小空有些委屈的說,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著那枚耳墜。嗚嗚,它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主人不會是舍不得吧?


    那可不行。


    子澈摘下耳朵上的掛飾遞給這個小饞鬼,小空流著口水話沒多說一句就一口吞下肚。


    “你也不怕吃壞肚子,你知道它是哪裏來的嗎?”子澈不可思議的看著它迫不及待的樣子說道。


    “好好吃~不知道啊,外麵是不是有好多這樣的能量石?我從主人身上聞出來了!主人下次再帶給小空吃吧?”摸摸肚子,小空快樂的轉著圈圈,嫩藍色的下擺隨著風的流動飄了起來。


    “看見你下麵的粉藍色褲子了。”


    小空聽見了立即啊嗚一聲,趕緊捂住衣服臉紅紅的消失在子澈麵前。


    臨走前還不忘說一聲:“主人最討厭啦!”


    帶了足夠多的東西,子澈迴到了現實。牧牧和藍眼一個趴在座椅上一個趴在牧牧身上安靜的等待著主人的吩咐。在空間裏因為小空常常會差使這些動物幫忙,所以子澈也很放心的將它們帶了出來,萬一自己遇到了什麽事還需要它們幫忙呢。


    女孩一醒來就被劈頭蓋臉丟在自己身上的包裹嚇了一跳,仔細拿下來一看那居然是一隻雙肩包,裏麵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什麽。


    她打開來一看裏麵塞滿了適合自己和男孩穿的衣服,還有水和食物以及一個小型醫藥箱,還有兩把小巧的手槍以及兩把匕首,在這個時候能夠得到這些不得不說讓人非常感激,就算是沒有經曆過別人經曆的那些女孩也知道要獲得這些有多麽的不容易,更別提提供給她這些東西了。


    “裏麵是你和他的換洗衣服,現在我要把你們送到福利院去。”他真的隻是提前宣告,卻不料對上女孩認真的眼神。


    “周妍,我叫周妍,我不要去福利院,我要跟著你學殺喪屍的本領。”她知道自己隻有緊緊抓住眼前這個麵冷心善的男人才是她唯一的可以保護弟弟和自己的出路,在經曆了那麽多之後,她很清楚的明白了這個世道靠別人是行不通的,隻能靠自己。


    “嗬,你?殺喪屍?”子澈突然間笑了起來,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絕對屬於侮辱性質和不敢置信的嘲笑。


    女孩的臉上頓時通紅一片,但是她僅僅隻是捏緊拳頭,無可反駁,這就是弱小的代價,不能反駁不能立即從這裏離開因為他們還要靠他來保護,隻能隱忍和順從,就連他們生存下來的物資也是他給的。


    但她相信離自己獨立的那一天不遠的,隻要自己足夠忍耐,她很明白在離開了父母的保護傘之後自己要麵臨多大的困境,這個男人隻是無償幫忙並沒有義務要對她負責任。


    “姐姐……”


    揉著眼睛,周耀也醒了,周妍趕緊護住弟弟並且在他耳邊悄悄講著什麽。


    這一切都讓子澈心髒微微一縮,有些礙眼有些……令人刺目。


    “拜托……”周妍乞求道,猶如她拜托張繼文去救她的父母那般的神情讓子澈似乎被刺到了一樣縮了縮。


    他毫不猶豫的開車不顧她的請求將她塞進了福利院,然後又像被什麽怪物追趕似的開車離開了這裏,然後停在了一條小溪的旁邊,熄掉了車燈安靜的享受著這個雨夜,在這一刻隻有一隻狗和一隻貓陪伴著他,這讓他感覺到安寧與平靜。


    ‘看見沒?這就是你一心想看想關心卻連句慰問你的話都不曾說出口的妹妹。’


    ‘即便你走了,也沒有人會記得你,這樣可悲的存在……這樣的犧牲真的會具有意義嗎?哪怕不會有人記得你。’


    此刻他頭腦混亂又像是什麽都不在想,放空自己的思維,他隻是覺得、覺得替他悲哀,也替自己悲哀。像他們這樣的人,真的不能得到幸福嗎?


    他突然怔然,原來自己還在期待這個嗎?


    陡然間他想起自己生命力唯一覺得美好的時段,那些無法騙過自己的卻又讓人感覺到受到欺騙的過往,卻不得不承認那些僅有的是他舒子澈唯一美好的迴憶。


    舒子墨,你這個笨蛋,你在哪裏呢?失了憶又被自己趕到了滿是喪屍的世界,他現在還活著嗎?


    想到他或許死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他的心又是一緊。


    ‘走!走啊!!……保護好、保護好我的妹妹,我的請求……’


    那些聲嘶力竭仿佛壞掉的磁帶不停地在他耳邊播放,讓他遲遲下不了決心,哪怕他已經把他們送走,卻抵不過良心的譴責,那是一個臨死之人最後的托付,他信任你。


    “該死!”這種犧牲算什麽?!


    低聲咒罵著,他在黑暗中滅了那一閃一閃的紅色煙頭,利索的轉著方向盤駛向才離開幾個小時的福利院。


    那個時候,強酸雨還在下著,使人無法下車,但令人感覺不妙的是這種雨可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腐蝕車子的,哪怕它真的很慢,但是現在誰也說不準。


    但萬幸的是,因為天氣黑暗等原因,再加上他是開著車子進來的而非一個人沒有任何交通工具走進來的,地下車庫為他放行,他就停在地下車庫裏並沒有下來而是遲疑的猜測自己的決定是否是正確的,要知道自己現在的決定代表了今後的方向,同時也代表了如果要帶那兩個小家夥走的話他還得為他們的行為乃至安全負責。


    作者有話要說:決不食言,第二更來啦~滿滿的都是我對你們的愛喲~要記得愛我喲~


    撲倒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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