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的一家咖啡廳。


    傅景鑫和顧念坐在一起,傅應婉在對麵盯著兩人,臉色不太好看。


    但是傅景鑫像是對她的氣憤毫無所覺,在服務員拿來菜單的時候直接略過了那些有著本店特色標記的咖啡,在最後幾行找到了牛奶的時候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杯熱牛奶,我隨便。”


    傅應婉有自己喝慣了的咖啡口味,直接讓服務員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這會兒店裏沒什麽人,他們三個坐在窗邊,吸引了幾個女生服務員的目光。


    顧念被傅景鑫擋在裏側,是個保護的姿態,她微微偏頭看向窗外,這會兒落地的陽光斜著照射進來,好看的側臉籠上了一層光,冷白的皮膚如凝玉一般絕美。


    “這一看就是豪門少爺愛上我的戲碼,那個女生可能要被欺負了,一會兒你們把咖啡別做太熱,我怕那個貴婦直接潑在女生的臉上。”


    幾個人說的繪聲繪色,越看顧念身上發舊的牛仔褲越覺得像。


    服務員很快端了他們的飲品上來,走的時候在傅應婉的示意下落了簾幕。


    傅景鑫把熱牛奶放在顧念麵前,又用手背試了試溫度,滿意的說道:“小孩子少喝咖啡。”


    顧念點點頭,雙手抱著牛奶低著頭不說話,左手抱著紗布,這會兒隻露出了幾個手指尖,好看又可愛,傅景鑫盯了兩秒,一手握著她的左手腕,輕輕把她的手拿開來:“怎麽總是忍不住要用左手?”


    冷眼望著他這一係列的動作,傅應婉心裏不屑的冷笑,像是養閨女一樣,她這個侄子什麽時候也這麽細心了,之前是誰標榜著從小到大都在部隊裏,不知道怎麽和女生相處?對著顧念就無師自通了?


    “姑姑,你今天來找念念是有事嗎?”傅景鑫察覺到了氣氛的尷尬,於是直接開了口,他了解自己的姑姑,像奶茶店那種平民區她是不屑去的。


    傅應婉從這句話裏清楚地聽出了送客的意思,她的語氣有些生硬:“沈家說了,這次的事情就不跟顧念計較了,她有福氣,沈家看上了她,我已經答應了,顧念你收拾收拾我送你過去。”


    顧念疑惑的微微抬眼,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邊的傅景鑫已經一口迴絕:“不去。”


    “你說不去就不去?沈家這次放顧念一馬已經是開了恩,別不知好歹。”傅應婉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三金什麽時候這麽不懂事了,“你看看顧念的樣子,從頭到腳除了一張臉還算可以,其他哪點能入眼?”


    她現在是還年輕,這張臉是有點資本,但是等過兩年畢了業,她的成績想在h市找個像樣的工作根本不可能,那時候還不是隻能借著他們傅家的麵子找個過的去的人嫁了,真是一眼看得到頭的未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傅應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兩個幼稚的孩子:“現在沈家願意要你,就是給你一個登天的機會。”


    登天的機會?


    顧念挑了挑眉,神情倒沒有多生氣,甚至輕輕了一口牛奶,語氣隨意又漫不經心:“原來沈家還挺厲害。”


    這句話讓傅應婉以為她被說動了,於是語氣也緩了緩,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不容置疑的決定:“算你聰明,你迴去收拾幾件像樣的衣服,我明天送你過去。”


    傅景鑫語氣嚴厲:“念念!不準去!”


    這種語氣在顧念的印象中已經很久沒有聽過了,她難得的愣了一下。


    傅景鑫拉著顧念起身,把人拽到自己身後,對著傅應婉說道:“姑姑,去沈家的事沒得商量,你要是覺得不好去說,我可以自己去找沈家。”


    “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害她!”傅應婉也提了聲音,他們以為沈家很好進嗎?如果不是看在他們的傅家本身的家底上,顧念那張臉再好看又有什麽用!


    “這就不用姑姑費心了,念念要嫁的人得先過我這關,如果不合格,誰都別想。”傅景鑫的話沒有半點逞強的意思,就像是他本來就是這麽想的,“就算畢業了,妹妹也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我養得起。”


    傅景鑫拉著顧念出了咖啡廳,隻留了傅應婉臉色難看的坐在位置上。


    周圍那些看熱鬧的女生服務員都忍不住小聲尖叫,這也太帥了!


    “這個姑姑就是想賣侄女,那個女生看上去就傻傻呆呆的什麽都不懂,還好她哥哥護著她。”


    “我也想要一個這麽好的哥哥。”


    “太帥了!”


    黑色的哈佛suv開過了一個路口,傅景鑫一打方向盤,在路邊停了下來。


    他周身的氣壓很低,一拳打在方向盤上,轉過頭嚴肅的對顧念說道:“念念,以後姑姑不管跟你說什麽都不準聽,不管是沈家還是周家也都不準去,你還小,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壞人。”


    顧念定定的看了他幾秒,清冷的眉眼中閃過了什麽。


    傅景鑫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的念念就是最好的,我也希望念念每天都開開心心,念念以後讀完大學,哥哥送你出國,你有沒有感興趣的東西,咱們都可以去學,不想學了就去旅遊,或者在h市陪著爸爸,念念,不要不安,不要擔心。”


    他不擅長哄人,也不擅長給承諾。


    送禮物隻知道送粉色小裙子。


    但是他沒說完的話顧念都聽懂了。


    從來到h市開始,即使她打架鬧事,考試零分,不認真上課還逃學,甚至惹上了沈家,但是傅景鑫和傅應深從來沒有說過她半個不字。


    他們隻擔心她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被欺負了。


    他們是真的關心她這個人,即使她一無是處。


    隻有家人,會先因為你是你,而給予超量的無條件的愛。


    她的目光顫了顫,渾身抖的厲害。


    她也曾經是擁有過這種愛的。


    一年前,她也是有過的。


    傅景鑫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明明是夏日,可她卻在發抖,濃密的睫毛顫動,目光渙散,像是陷入了某種掙紮裏。


    “念念?念念!”


    顧念迴過神來,入眼就看到了傅景鑫著急的樣子,她的唇色還有些白,但是神情卻已經恢複了正常,僅僅一秒之後,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了。


    如果不是她的額上還有冷汗,臉色實在白的有些難看,傅景鑫真的會被她瞞過去。


    “我送你去醫院,你剛才很不對勁。”傅景鑫是刑警,他之前有遇到過一些同事,在夜晚如夢之後也會呈現出夢魘的狀態。


    那是在經過了槍林彈雨之後,對戰場的ptsd。


    顧念搖搖頭,坐直了身體,額前的發被汗濕了,這會兒貼在額頭上,眉眼更顯得清冷了,她從口袋裏拿出了一瓶藥來,沒找水,直接吞服了下去。


    傅景鑫的眉頭皺的死緊,哪有女生是這麽喝藥的,她們就水喝的時候都會閑苦。


    “我記得汪隊好像說過,你不能吃這個。”傅景鑫迴憶起了上次在警局,汪隊在看到藥名的時候的反應。


    顧念按下了車窗,讓風可以吹進來:“哥,你怎麽會來?”


    知道顧念不想說,傅景鑫隻能搖搖頭,想著迴去問問他們老爸,看看他知不知道顧念的情況,於是配合著被轉移了話題:“陳隊巡查街道的攤販的時候看到了,給我電話的時候我剛好在附近。”


    “查攤販?”顧念有些莫名,陳隊是正兒八經的刑警二隊隊長,那榮耀的肩章跟這事實在不搭,她有些懷疑這些年國內刑警的工作內容調動,“什麽時候你們刑警還要負責城管的活了?”


    傅景鑫聳聳肩,看上去也挺迷惑:“局裏說既然他挺喜歡動手的,就讓他去基層再鍛煉鍛煉,跟那些小攤小販們多活動活動筋骨。”


    動手?


    顧念望著自己的左手陷入了沉思。


    不會是在林子裏拍開她手的那一下吧。


    “你不知道陳隊這段時間的日子,太慘了,每天四五點就得起來跟那些買早餐的鬥智鬥勇,迴家的時候又是半夜,刑警隊的工作還不能落下,我們都在悄悄地猜他是不是口無遮攔的得罪了上頭。”


    聽著傅景鑫繪聲繪色的描述,顧念抿了抿唇看向窗外。


    秋後算賬這事兒除了霍祁嚴,她真想不出來第二人。


    h市中心醫院。


    會議室裏已經坐滿了各科主任。


    霍祁嚴從門口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向東。


    那些科主任都不約而同的起了身,笑的格外客氣。


    前頭的霍祁嚴穿著白大褂,裏麵是黑色的襯衣,皮帶勾出了勁瘦的腰身,上麵的logo是個一看就買不起的高級定製。


    他單手摘下了口罩,在首位上坐下來,桌上已經擺了十多本名單。


    那些科主任相互看看,才猶猶豫豫的坐了下來。


    他們都已經是各科大樓的尖兒了,但是誰都不敢對這個外科醫生擺架子。


    前不久中心醫院易了主,雖然他們誰都不曉得背後的大老板是誰,但是從院長開始往下,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新來的醫生不能惹。


    再說迴來,霍醫生在他們醫院就是個金字招牌,就算人家壓根兒不上班,不接手術,也有大把大把的人衝著他的名頭來看病。


    這些年霍祁嚴的名聲有多響,他們都是業內的,沒人不知道。


    因此即使是在職位上有上下級的關係,他們也沒人覺得霍祁嚴是他們叫的動的,就連外科主任都對人家小心翼翼的,他們還能說什麽?


    心胸外的孫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學究,在他的眼裏沒什麽比醫療更重要,剛才霍祁嚴沒來的時候他已經翻看了桌上的名單,大概的過了一遍要來心胸外的學生,這會兒搶先開了口:“h大心胸外的唐昕同學很不錯,我可以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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