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一下若是頂了出去,那麽這妖獸的罪名便是要背一輩子了,哪怕以後想要為自己洗刷罪名這汙點也是永遠都抹不去了。人類眼拙善惡不分,但時間則眼睛明澈,它麒麟神與周案堂孰善孰惡自有時間判明,用不著現在自己動手草草將他殺了。否則的話一來自己的妖獸之名坐實,以後難以平反;二來自己身為人族母神,到底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看著周案堂眼中閃過的一絲恐懼,麒麟神頂到他胸口處鋒利如刀的角終於是堪堪停住,周案堂不知道麒麟神在一瞬間轉了這麽些個念頭,他略微躬著腰身,臉色煞白,額頭冷汗直流,生怕麒麟神一個猛子頂過來。


    不過麒麟神不動,那麽這個空檔便是他行動的好機會。他斜了眼躺在腳邊的霄魂劍,心中計謀已成,隻見他利落地一矮身以雷霆般地速度伸手去搶地上的霄魂劍。麒麟神以為周案堂如今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斷然不敢再有所作為,殊不知周案堂並未像它想的那樣懦弱,在如此危急關頭他竟然能置生死於度外,毫不猶豫地抓住它的空當發出絕地反擊。


    這等動作本來就超乎麒麟神的預料,況且周案堂的武藝在人族之中已經算得上是金字塔頂層裏麵的人,所以無論是精巧的動作還是超凡的速度都是登峰造極,想不到麒麟神這麽一瞬間的疏忽居然被他利用到,並且順利地握住了霄魂劍。困獸之鬥尤為拚命,麒麟神心說不好,當時便瞧著周案堂身形鬼魅,忽而側身立起,運劍肩上蓄勢待發,鋒利的目光直指麒麟神最柔軟的頸部。麒麟神大感不妙,一邊向後退去一邊憑空化出手腕粗的激蕩水柱朝周案堂胸口射去。那水柱的速度無比之快,便是周案堂也難以躲閃,當時是周案堂表情凝重,毫不顧忌胸口處的水柱,似乎拚盡了全身的力量,猛然揮劍!


    霄魂劍這把神兵力量確實不容小覷,隻是被如此簡單地一揮那霸道的劍氣似乎能將噴來的水柱縱向劈成兩半。不過麒麟神的水柱畢竟不比尋常,這一劈確是切進了水柱裏,卻絲毫沒影響水柱朝周案堂胸口的速度與勁頭。不過霄魂劍切進水中所發出的聲音當真好聽,比拔劍時候的錚鳴好聽多了,不知道以後哪位精通音律又精通劍術的大神來場表揚,台上麵向下潑水柱,他在台上舞劍,並利用劍勢切水的角度和速度發出五音奏出音樂,這等功夫不是普通人可以學會的,以後再開個全球巡演什麽的,僅這一招保證他紅得發紫。


    麒麟神的水柱與周案堂的絕地反擊都在轉瞬之間,有些圍觀群眾甚至隻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哈欠,前一秒還看見麒麟神將利角頂在周案堂的胸膛上,千鈞一發形勢危急,等哈欠打完睜開眼睛但瞧一道劍影劃過水柱,就像秋夜靜寂的水潭上一閃而過的月痕,於眨眼睛間生死。


    眾目睽睽之下周案堂被水柱當場擊中,當時重心不穩表情痛苦地向後麵跌出去。那水柱的力量著實強悍,他覺得就胸口處像被撞鍾木迎頭撞了一下似得,頓時五髒六腑疼痛難當,他半跪在地上以劍支地勉強停住,隻覺得血液上湧心跳紊亂竟是不敢立即起身。


    眾人大感詫異,而麒麟神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麵前五步開外,冷冷地看著周案堂,嚴肅道:“周案堂,你以一人之力與尊神相搏,此等大逆不道之罪我且不怪你,你散布謠言汙蔑本尊神的名聲,本尊神寬宏大量自然也不會殺你。我之所以放你一馬隻是望你能夠知痛改過,立即帶領旗安鎮的無辜百姓離開此地,你一身武藝若是用到征途,危機之中為百姓擔當些重任,那麽我留你這一命便也是賺了。”


    周案堂滿腔的不服氣,然而氣血倒行逼得他頭昏腦漲,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候封見狀急忙過來攙扶,周案堂冷冷的看了候封一眼,似乎極其惋惜:“你這年輕英才,怎的如此善惡不分?”


    候封神色一怔,不知所以地看向麒麟神,麒麟神無奈搖搖頭,兀自歎了口氣。


    作為麒麟幻境的最高統治,它本不想插手人族的事情,希望任其發展以便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未來,而不是需要依賴神明才能繁衍昌盛。可是放任人族自己成長的代價便是有很大一部分精英由於幼年的隱形,畸形的教育,亦或是扭曲的觀念而變成與這個世界反其道而行的人,於是養成了像候封這樣不明善惡,雖然赤誠忠信卻為了一條惡狼賣命的人,更有人像書裏所說的那樣走向了違法犯罪的道路。


    任何事情,其實都是利弊互存。你若認為一件事它徹徹底底就是好的,那麽隻能說你太自私,忽略了這件事給另一部分人或事造成的傷害,你若認為一件事它徹頭徹尾就是壞的,那麽隻能說這件事所造成的利益太粗魯血腥且沒有人道,首先一點它最直接地損害了大部分,特別是你的利益。


    麒麟神想到了這點,於是微微有些釋然。周案堂最後的那下斬擊雖然沒有實際傷到它,可是那劍氣還是蕩得它微微有些頭疼。這霄魂劍的確是把神兵,不知道鳳長鳴那家夥當年是怎麽從霄魂劍下偷了一條命。於是它又略微教訓了周案堂幾句,便遁隱離開。


    抓捕麒麟神的任務至此化為泡影,最終結果以靈樞府的大敗告終。眼看著到手的麒麟神就這麽沒了,周案堂也技不如人身受重傷,怒火和怨恨讓這個不可一世的驕傲島主羞憤欲絕,最後被候封一行人狼狽地攙扶進府裏。


    鎮中百姓有看見這一幕的,表示周島主被妖獸重創,而妖獸卻沒殺周島主,留他一命後瀟灑離去。這件事在旗安鎮一石激起千層浪,旗安鎮本來也沒什麽值得討論的話題,這件事對於當地人無非是個嶄新的刺激點,於是不到半天大街小巷便都傳遍了島主受傷一事,而對於妖獸身份一說也是五花八門。有的說是這異獸不殺生,是麒麟神,有的說其長得兇神惡煞,乃是頭假扮麒麟神的妖獸。


    大家眾說紛紜,此處也不一一列舉。


    在那個交通匱乏的年代,物質傳輸的不是很快,上報朝廷的災怨傳達的也不是很快,然而這等茶餘飯後互相亂猜的話題卻像長了翅膀一樣以八百裏加急的速度直奔向少浮山,實在叫人歎為觀止。


    當時鳳長鳴一行人已來到涵江,梁幀執意要下山,大家沒有阻攔,之後的事情大家便都已經知曉了。


    鳳長鳴這一行人的到來為涵江增色了不少,先是孫思竹招唿不打離家出走急壞眾人,如今不禁安全歸來還挾持了赤月教主,當然後來大家才知道這並不是挾持,頂多算上友好訪問。


    與孫思竹一同到來的還有令涵江上下轉移的消息。孫本通對此很是詫異,他微微有些惱火地看著鳳長鳴:“轉移?為什麽要轉移?”


    孫思竹作為當事人也覺得這件事不靠譜,她挽著孫本通的胳膊,有些沒底氣地道:“就是我們早晨遇到了一個神秘的聲音,它說它是麒麟神,可能之後要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我們撤離。”


    聽了孫思竹這番添油加醋的話孫本通的眼裏微微有了些動容,別人的話倒需斟酌一二,可是自己的親閨女總不見得要編謊話騙自己。然而將涵江整個搬走卻不是挪個窩這麽簡單,考慮到有赤月教主在場,很多事情不便明說,於是他簡單而又深奧地來了句:“容我思量”便將鳳長鳴和何憐月搪塞了過去,之後十分緊急地和涵江的高層簡單地開了一個小型會議。


    會議的主題思想不言自明,隻是鳳長鳴一個外人不便加入,尤其是何憐月,作為一個敵對因素的頭目尤其不能在場。為了避嫌何憐月以參觀涵江建設為由,在鳳長鳴的陪同下頗有派頭地端著架子從容地繞著涵江小寨走了一圈又一圈,不過裝派頭耗神,而徒步觀景更是耗力又耗神,也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眼看著何憐月越來越疲憊,這身板這派頭是端不住了,於是鳳長鳴十分及時地提出休息一下的修改建議。


    此時的白衣麗人一改地穴中的溫婉可人,隻見她嚴肅而又不失端莊地微微點了點頭:“也好。”


    於是鳳長鳴高高興興地帶領著何憐月迴到自己曾經住過的那見屋子裏小憩。


    沒想到這一個小憩憩過了頭,再睜眼已是夜幕,孫思竹正趴在他耳朵上中氣十足地嚷叫著催促他去吃飯。


    桌子上酣睡中的鳳長鳴慌張地起身一抹嘴角的口水,迷茫地左右望了望,一看孫思竹正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邊,再一看床上空空如也,於是不經過大腦地:“啊,什麽?何姑娘呢?”


    孫思竹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嘁,這才一眼沒見到就開始找了啊!”


    鳳長鳴呆愣半天反應過來,uu看書 ww.uuanshu 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這丫頭,也不知道滿腦子想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孫思竹吐了吐舌頭歡快道:“我姐姐去淨手了,等她迴來我領你們去吃飯!”


    鳳長鳴聽到吃飯二字忽然來了興致,興奮地不能自持:“吃飯?是不是像上迴那樣烤大塊的肉?”


    孫思竹有些尷尬:“呃……我們征集了那些豬的建議,它們嚴重反對我們的烤肉行為,有些豬為了抗議采取絕食的極端辦法,現在已經瘦的皮包骨了。”


    鳳長鳴恨聲:“豬的話你也放在眼裏?瘦的皮包骨那我們就吃排骨。”


    他話音落下,便聽著門口一聲淡淡地:“可以走了麽?”


    鳳長鳴望過去,何憐月倚在門框上,狹長的眸子清澈如水,夕陽的餘暉落在她的睫毛上,又被抖落掉在臉頰上,那紅潤的顏色仿佛在臉上搽了一層淡淡的胭脂。白色的廣袖白色的裙,美得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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