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瞞這種特殊工作要做就要做得徹底,要做到滴水不漏;要麽就不做,給他來個死豬不怕開水燙,任它百般刁鑽,我自我行我素。


    但是對於隱瞞柔曇這件事,鳳長鳴真有點兒於心不忍。想來今天去少浮山,應該隨便編個理由騙騙她,但是一想到她那麽單純就有點兒下不去嘴。欺騙狐狸會產生優越感,但是欺騙小兔子就會產生罪惡感。而且這一去不知道要經曆多久,如果騙他的這句話和時間對不上那麽她又會擔心。鳳長鳴原本把這件事想的無比簡單,但是一覺醒來卻覺得這事還不是那麽迴事,光是想個理由就要費些心神。


    騙,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不騙更不行。鳳長鳴想不出好的法子,於是兩者各取一半,臨行前告訴柔曇道:“柔曇姐,周島主說少浮山上有個神人,此人見多識廣,應該會知道中陽山,此去路途遙遠,我和幾個督衛前去拜訪一下這個高人,如果他真的有兩下子,就順便向他打聽一下阿堯的下落。不過柔曇姐你也別著急,靈樞府那邊正全力以赴尋找阿堯呢,估計這兩天就能有消息了。”


    說我騙人,但是我剛才說去少浮山找人,沒騙人吧?


    他自欺欺人為自己找了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心裏暫且舒坦了。柔曇看著他的眼睛,平靜道:“你又要走?”


    鳳長鳴尷尬,覺得她有點兒牽掛,點點頭有些怯意:“嗯,不過很快我就能迴來的,柔曇姐你放心好了。”


    柔曇凝了凝眉,似乎在躊躇,半天垂著眸子搖搖頭,歎氣道:“我覺得這個地方很不舒服。”


    不舒服?你看吧!鳳長鳴宛如找到了知己,接口道:“你看吧,我就說這裏的床不舒服,不過習慣了就好了,昨天我還睡得挺香的。”


    鳳長鳴的迴答引得柔曇連連搖頭:“不是啊,我說的不舒服不是床,我隻是覺得這裏很壓抑。”她說著,抬起頭用那雙剪水的眼睛無辜地看向鳳長鳴:“我覺得,這裏不安全,而且,我總覺得周島主的名字我應該在哪裏聽說過。”她又頗無助地垂眸搖頭,似乎在自責想不起來這個名字從哪裏聽過。鳳長鳴覺得奇怪,表情訝異,柔曇輕聲地,有些不安:“可是,我想不起來了,我忘記了,但是,我一定在什麽地方聽過的。”


    她挺自信地說完最後一句話,抬頭等他得答複。可是鳳長鳴權當她是在使小性子。柔曇從小到大沒出過麒麟穀,連銀子都不知道是什麽竟然聽說過周案堂的名字?這個謊撒的實在沒有技術含量。


    如果這個橋段放在言情小說裏倒是很有看點,因為在言情小說裏情節很有可能變成這樣:柔曇是周案堂的親生女兒,而且鳳長鳴又是周案堂的親生兒子,周案堂因為要做靈樞府的老大不得不拋棄妻兒來到被結界封印的雛蘿島,兒子和女兒經過一番波折分別成了鳳長鳴與柔曇又陰差陽錯在雛蘿島與親生父親相遇,故事的後來是兩個不明真相的姐弟相戀,得知真相的周案堂橫插一腳,最後的最後兩個人覺得世界太黑暗雙雙跳崖準備一死了卻畢生遺憾,可惜主角光環在此發揮作用,他倆被樹枝和湖水所救,一個失憶,成為了土豪唯一的遺產繼承人,一個雙目失明成了心地善良的放牛娃,命運的交錯讓兩人再度相遇……


    算了,筆者黔驢技窮實在是編不下去了,這注定此文無法按照上文狗血進行。因為現在的狗血多地俯拾皆是,狗血的程度也是青出於藍。筆者製造狗血的能力本來就技不如人,如果非要摒棄自我轉戰狗血的話那麽這純粹是自找沒趣。


    鳳長鳴看著她不自覺地默了一默,抬手擦了擦鼻梁,試探性地:“柔曇姐,你,昨晚是不是做噩夢了呀?”


    柔曇搖頭,那樣子很是惹人疼。鳳長鳴安哄她:“柔曇姐,你放心好了,我就離開一會兒,一小會兒,去完少浮山我馬上迴來,片刻也不耽擱。”


    柔曇柔柔地看著他,微微抿了下唇,貝齒印了上去,砑出富有彈性的凹痕。鳳長鳴瞧著她心裏莫名一抽,不知不覺就恍了神。


    現在擺在鳳長鳴麵前需要權衡的是去與留。這個矛盾和工作與家庭是頗為相似的:工作,過了這村沒這店兒,半點耽誤不得;而家庭安安穩穩呆在那裏,隻要有時間隨時都可以,想幹嘛幹嘛。所以鳳長鳴和眾多新時期的男人一樣略帶猶豫但是很迅速地選擇了前者。


    去!


    雖然這對不起柔曇,可是柔曇姐你知道麽,我離開你去少浮山可都是為了你啊。


    誒?這個話好像和新時期因為工作而忽略家庭的男同胞們說給妻子的借口……啊不,是苦衷,都是極其相似的啊。唉!由此可見無論那個時期男人都不容易,而未成年卻要肩負起男性職責的男孩兒更是不容易。


    好不容易把柔曇這關過去了,鳳長鳴興致勃勃地前往周案堂處準備進發少浮山。周案堂共挑選了督衛二十人,據周案堂描述這二十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各個身懷絕技,定能助他凱旋。鳳長鳴很感激地點頭致謝,然而還沒點完,周案堂意猶未盡地道:“為了讓這次行動順利些,老夫特意說服愛徒隨你一同前往。”


    愛徒?鳳長鳴一怔,你說的是宋節麽?哎呀使不得使不得,本來人手就不寬裕還來個傷員,美其名曰加量不加價,實則這二十個人還要分出去好幾些個人照顧他,得不償失。鳳長鳴想到此正準備婉言相拒,隻聽得身後一聲:“師傅,徒兒備好馬匹,隨時可以出發。”


    鳳長鳴一口氣沒出來又以排山倒海的氣勢憋迴去,這一吸一吐之力差點把肺子嗆出來。


    這聲音……


    他難以置信地轉過頭,瞥到候封戴一條黑色的繡金龍紋抹額,著一身緊袖黑衫,腰懸長劍,正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裏,他微微抬眼注意到鳳長鳴那厭惡又訝異的眼神,不著痕跡地迴看他一眼,又瞬間移開,不慌不忙地朝周案堂一拱手:“還望師傅指示。”


    鳳長鳴一拍自己腦門,臉色煞白,一滴冷汗悄然滑下。我的乖乖,怎麽是這個人,他不是說不和自己去的嗎?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個糟心的家夥,帶著他還不如帶著宋節呢!


    呃……鳳長鳴還挺記仇,不過這也情有可原,誰叫你欺負誰不好偏偏欺負了柔曇呢!唉,罪過罪過。


    鳳長鳴覺得此事還有迴旋的餘地,於是提醒道:“周島主不是說島上的事物眾多嘛!我覺得……”


    他說到此處狠狠地咬咬牙,uu看書 .kanshu 表情僵硬地說:“候,督,統他老人家不是還有要事在身嘛,我這點兒小事就不用他老人家操心了,所以這次去少浮山……”


    鳳長鳴說到此,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敷衍的假笑,之後的意思不言而喻。


    候封嘴角挑了挑,巍然道:“我比你長很多?要加我老人家。”


    “表示尊敬嘛不是。”為表示自己前嫌盡釋,虛偽地展現自己尊老愛幼這一優良作風,鳳長鳴還違心地還之一笑。這簡簡單單的一笑,鳳長鳴直想把自己的臉撕破了,對著他笑真是叫他反胃,做這種事讓鳳長鳴感到了深深的罪惡感。


    “那倒不用了,今日隨你前去的都是我的好兄弟,我怕我不在他們有什麽閃失。”候封瞅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句話的表麵意思是我這個人很重義氣,這次去也不是為了你而是看在我這些兄弟的麵子上;深層含義是:小樣,這些都是我的人,你敢跟我倆囂張我分分鍾找人砍了你。


    鳳長鳴艱難地扯嘴笑笑,略帶幽怨地偷偷瞥了一眼默不作聲的周案堂。


    周案堂沒察覺到這種氣氛蘊含著的濃濃火藥味,滿意的點點頭,在鳳長鳴腹誹的一句罵街中侃侃道:“既然如此那大家就出發,為了鍛煉你們獨當一麵的能力我這次不預先告訴你們作戰方案,你們實行的具體計劃要聽鳳長鳴與候封二人的指示。”


    鳳長鳴翻了個白眼,心裏暗道,什麽聽我二人指示,說的好聽,他們一幫人一夥兒那輪得到我插嘴?周案堂你讓候封和我一起去該不是故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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