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落日西沉,淩雲峰下,眾人的目光全部都聚焦在那個瘦弱的身體上。


    尤其是他嘴邊的那絲笑容,邪異而張揚。凡是接觸到荊易目光的人,後背竟然不自覺有些涼意,心中隱隱發怵。


    眾人當然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荊意神魂已經被掉包,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隻是心裏有些好奇為什麽這個平日裏一向低調怕事的少年,今日仿佛變了許多。不過,就算是有些改變,又能怎麽樣呢。


    宗門戒律明確規定有同門之間不能私自鬥毆,同門相殘。


    那許晉仗著祖父是內門的長老,地位很高,就算偶爾動手教訓幾個人,這外門的執事看在他祖父的份上也不敢稍有得罪。


    至於平日裏許晉幹的那些個事,外門執事們都是睜隻眼閉隻眼,畢竟玄天宗外門弟子就有一萬八千之眾,若是弟子間有什麽摩擦,總不能每個都管得過來吧,隻要不出現什麽死傷,偶爾的小打小鬧他們也懶得加以管束。


    不過這樣的做法也造成了那許晉目無法紀,將這宗門外門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越來越肆無忌憚。


    而荊易不過是外門弟子中一個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先不說自身沒有什麽背景,以他的性格,也從來都不敢與人私鬥,而且許晉那手下五人,每個人都是練氣境六、七層的個中好手,憑荊易不過練氣五層的修為,還想要贏過那些人,簡直就是不自量力。


    周圍圍觀的外門弟子雖然沒有一個人看好荊意,但卻絲毫不妨礙他們看好戲的心情。


    “練氣之法?傳說這可是隻存在於先秦之前的修煉法門!後來地球進入末法時代,靈氣消散九成多,十不存一,從此練氣之法便再不可得見,想不到在這個世界,就連空氣中也蘊含著大量靈氣,這可比地球強上太多了。”


    此時的荊易,感受著周圍飄逸的靈氣和體內不多的元力,嘴裏不禁嘖嘖稱奇。


    元力是通過練氣之法將遊離在空氣之中的靈氣吸收到身體裏,從而轉化為一種可供自身使用的能量。


    “看來和內力相比,這元力倒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略微感受了下體內的元力,荊意歎道。


    不過他此刻暫時先將這些想法拋到了腦後,現在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決麵前這幾個麻煩。


    看見荊易絲毫不懼自己等人,先前那個囂張的青年不禁冷哼道:“小子,你死到臨頭還笑的出來。你以為你今天能站著離開這裏嗎?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什麽人物了,我呸,在你家豹爺爺麵前,是龍你也得盤著,是虎也得給我臥著!其他人都別動手,老子今天要讓他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荊易淡淡地瞟了那個出聲的青年一眼,眼中輕微閃過一絲不屑,就是這一點點略含輕視的眼神“一個不小心”被那個青年捕捉到,更是讓他怒不可遏。


    “你這廢物,找死!”


    “鏗鏘”一聲,青年手中長劍脫鞘而出,他兩腳往地上一蹬,頓時整個身體爆射而出,劍身閃耀著幽幽寒光,帶著一股惡風朝著荊易胸口狠狠刺了過來。


    那個輕視的眼神當然是荊易故意讓對方看見的,目的就是為了激怒他,隻因為,他現在缺了一把劍罷了。


    “追風劍法!”台下不知道是誰一聲驚唿,道出了青年的劍法招式,整個演武場都發出了一聲驚歎,羨慕嫉妒恨,種種不一。


    “嘿嘿,小子你記住,到了閻王爺那,告訴他,殺你者,王豹!”


    聽到台下眾人的驚歎,王豹很是得意,將手中的劍招不禁變幻了起來,力度也加大了三分。


    荊易快速在腦袋中過濾了一遍原先這具身體主人的記憶,追風劍法,劍如其名,迅捷如風,詭異無影,乃是黃階中品的劍技,以迅捷靈巧著稱。王豹憑借這一手劍法,在練氣七層弟子之中倒是鮮有敵手,甚至連一些比較弱的練氣八層弟子,也有一些敗在他的手上。


    在這個世界之中,不管是武器功法還是靈丹藥草等都有明確的品級,像武者修行的功法從上至下為天地玄黃四階,每一階又分四品,雖然傳說中還有仙階,神階,但是那些傳說中的東西世上是否真的存在也尚未可知。


    “倒是有些意思,不知道我前世的劍法,在這個世界上又屬於什麽品級。”荊易暗自思量,卻也不見他有一絲的驚慌,隻是冷眼地看著王豹的劍離自己越來越近。


    看見荊易不知閃躲,王豹冷笑,這一手追風劍法,是他立了大功被那許晉賞賜而來,否則以他不過是區區外門弟子的身份,又怎麽能修煉這種隻有練氣十層以上的弟子才能破例修煉的先天武技。


    功法品階高,修煉的難度也大,王豹得到追風劍法以來也有差不多一年的時間,劍法卻也隻不過是小成而已,但是他自信滿滿,憑借這一手小成的劍法,荊易絕對不是他的一招之敵。


    一道道閃亮的光影在荊易麵前晃蕩,繁複的劍招寒光咧咧,荊易依然是一動不動,在他看來,追風劍法雖然不錯,但是使用它的人實在太差,漂亮的一手劍法卻破綻百出,對付王豹,荊易自信隻須一招便已足夠。


    不過荊易此舉落在王豹的眼中,他便一眼認定荊易是怕了自己的追風劍法,心裏暗自得意,手中的長劍已經往對方招唿而去。


    感受著風聲在耳邊唿嘯而過,荊易緩緩搖頭,一手還算不錯的劍法在王豹這種人手上使用簡直太可惜了,這讓他心中大唿不值。


    “明珠蒙塵,劍法用在你的手中簡直就是糟蹋,既然如此,這雙手留著也沒什麽用了。”


    灑然一笑,荊易麵對王豹手中刺向自己的長劍毫不退縮,輕喝一聲,他不退反進,雙手並指成劍,身形如影很是突兀地前進了一大截,竟沒有一個人看清他是怎樣做到的,也不知是何種詭異身法。


    兩者瞬間接觸在了一起!


    “噗噗!噗噗!”


    雨滴成流,嘩嘩直響,但也沒能掩飾住這幾聲仿若長劍入體的聲響,空氣一下變得壓抑了起來,淡淡地血色跟著台上的雨水慢慢浸染到了台下,圍觀的眾人除了眼神中的不可置信之外,就連嘴巴也不知道何時已經張得老大。


    石台之上,荊易手裏握著一柄長劍,正在仔細查看,他神色淡然無比,若有人仔細查看,便可以見到劍身上還殘留著一抹血色,雖然被雨水衝刷,顏色有些暗淡。


    而那柄劍正是王豹先前所用!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入了荊易手中。


    劍長三尺七寸,通體玄鐵打造,烏木為柄,入手極沉,手感一流,荊易細細地看著手中長劍,一聲“好劍”不禁脫口而出,這讓旁人聽到不明白他這是在說劍好,還是另有所指…


    至於王豹,此刻他仍站在荊易的對麵,不過現在的他滿臉的驚懼,奇怪的是,他的雙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連同手腕,一起消失不見!他的胸口和小腹上也各有一個血洞,鮮血長流。


    感到雙腳漸漸無力,王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鋪天蓋地的疼痛感讓他再也無法抑製,高聲痛唿起來:“我的手!我的丹田!!啊!!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兩人從交戰到結束,短短不過一個唿吸的時間裏,王豹雙手被斬,丹田破碎,也難怪圍觀之人都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任誰看到這一幕也不會相信!


    很多人在心中不禁在問,荊意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隻有幾個眼尖的外門弟子才能多少看到一點眉目,此時他們正連忙跟身邊的同伴講述剛剛那堪稱驚豔的一瞬間。


    “你們是沒看見啊,剛剛那荊易雙手並指成劍,視王豹的追風劍法如若無物,身若遊龍,輕鬆穿越了那重重劍影,一手指劍準確沒入了王豹的胸口之中,正在王豹吃痛之際,這時荊易的另一手的指劍也瞬息而至,直接刺在了他的丹田之上。”


    “接下來那才叫絕,聽到剛剛荊易說的了麽,人家說王豹用那手劍法是糟蹋,破了王豹丹田之後,荊易手掌隻是這麽一翻,你知道麽,然後王豹手中的劍就到了荊易手中,我從沒看到過這麽帥的奪劍,隻見劍光一閃,王豹的雙手就這般沒了,荊易就此沒有再看那王豹一眼……按我說,若是荊意要下殺手的話,十個王豹也隻有被秒殺的份。”


    ……


    就在眾人驚歎於荊易漂亮地解決了王豹之時,王豹的四個同伴大喝一聲:“小子,爾敢!你竟然廢了他!”


    荊易輕挑了下眉頭,輕笑道:“你眼睛瞎了,沒看到啊。”語氣中帶有說不出來的玩道。


    其他四人聽罷,這小子一副根本沒把自己等人放在眼裏的樣子,當下怒急,李元一手抄起了地上的大刀,就直奔荊易而來,其他三人也毫不落後,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向荊易逼近!


    “廢物,納命來!”


    “殺!”


    這是場很不公平的戰鬥,四人圍毆荊易,石台上頓時金鐵交鳴,好不熱鬧,荊易腳踩八卦,從容遊走在四人身體之間,他手中長劍劍勢極緩,毫無規律可言,但卻沒有一個人能突破長劍的防禦,反而被自身的強力震得虎口發麻。


    荊易的劍招,赫然是前世的太極劍法!


    他一手劍法揮出,明明是把重劍,卻讓人感覺劍身輕靈柔和,後勁綿綿不斷,遠可攻,近可守,收放自如,更有四兩撥千斤之意,將所有的攻擊反震給對手,使自己穩穩立於不敗之地。


    五人在這石台之上打得不亦樂乎,十幾個唿吸之後,李元等人用盡全力仍然未能破開荊易的劍法防禦,他們此時心中的驚訝可想而知,但是四人依然絲毫不懼,他們修為比荊易高,元力足夠支撐到荊易力竭,到時候四人在一起上,將這個可惡的小子分屍於此。


    就在幾人心中打著消磨荊易元力的算盤之時,一道戲謔的聲音從戰團中幽幽響起:“你們,就這點本事?”正是荊易。


    他手中的玄鐵長劍劍勢忽變,如風似幻,但卻詭異的沒有一點聲息,一抹血花霎間在雨中綻放開來,動人心魄的鮮豔,隨著一聲驚唿聲響起,台下眾人這才注意到圍攻荊易的四人中其中一人的手臂被高高拋起,斷口處鮮血直流。


    石台之上,荊易的太極劍法突然轉換,讓李元四人根本來不及準備,隻是一瞬間,便有一個青年倒在了血泊之中,哀嚎不已。


    剩下三人大駭,下意識就準備將手中武器丟掉,逃之夭夭,看到了已經有了兩個同伴遭難,三人心中的懼意早已湮沒了那本來就不多的一點點的勇氣。


    平日裏他們跟在許晉身後,隻有他們欺負別人,是何等的風光,何曾想過今日,他們也有任人魚肉的一天。


    “小子你…!”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落跑之中的李元,忽然聽到了剩下兩個同伴的驚唿聲,不禁側頭往後看去。


    隻見荊易手提長劍,劍法飄渺,如同禦風而使,劍影綽綽,仿若流光。


    隻是幾個交手間,一個同伴的眼睛便被刺瞎,另一個更是被削斷了一條大腿,而荊易使用的劍法,正是王豹之前使用的追風劍法!但卻比他使用得更為精妙,一劍出,無聲無息,仿佛是風帶劍行,瞬息而至。


    “你!你!你!追風劍法,你怎麽會追風劍法!”要說荊易是看了一遍就學會這追風劍法,李元打死也不相信,但若非如此,這小子又是從何處學得這追風劍法。


    荊易淡淡瞥了他一眼,白色劍光一閃,李元突然感覺握刀的右手有些無力,低頭一看,哪裏還有什麽右手,右手臂上空空蕩蕩,斷手和刀已經落在了腳下,這時,他才感覺一陣陣劇痛侵襲而來。


    “哦,對了,迴去給許晉帶句話,告訴他,我會去找他的。”


    用手背在李元略顯猙獰的臉上拍了拍,荊易笑道。


    說完,他便轉身躍下石台,周圍眾人趕緊為他讓開一條道路,荊易頭也不迴,大步離去。


    待他走遠了,演武場上才是真正炸開了鍋,今日的這個消息,估計用不了兩三天的時間,整個外門內都會人盡皆知。


    不過這一切都與荊易無關,根據這個世界裏的記憶,此時他已經迴到自己的住所內。


    這是一間簡單的草屋,隱藏在樹林從中,草屋後麵有一汪清潭,不過一丈長寬。綠蔭成林,芳草萋萋,倒也是個清靜之地,根據荊易記憶裏的描述,那時自己剛剛入門,而這所小屋原本是外門一個弟子的住所,不過那個弟子在一次爭鬥死去之後,這裏就便宜了荊易。


    玄天宗外門弟子就有一萬八千之眾,散布在淩雲峰周圍幾座山頭之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住所,大部分都是這樣的草屋,而且大都是自己修築,一旦有弟子意外身亡或是青雲直上入了淩雲峰,這些空置的房屋就會分配給新入門的弟子。


    走進屋裏,隻見整間房屋內簡潔幹淨,除了一張木桌,三兩板凳,一席草床,和幾件換洗的粗布衣裳,就再無別物。


    “看來,這個家夥生前倒也是個樸實的人。”


    荊易也不多想,他直接躺在了草床之上,神魂的融合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到現在他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不消多時,便沉沉的睡了過去,但是手中的劍,卻是握得十分有力。


    …


    離荊易所在宗門不知道有多遠的地方,一處荒涼的戈壁,四下萬裏無人煙,一道震天雷霆突然炸響,戈壁內一個盤腿而坐的絡腮大漢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咧嘴大笑了起來:“等你好久了。”


    同一時間,無盡東海某個小島之上,在驚雷響起之後,也傳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我兄弟,終於迴來了。”


    一片流雲之上,兩個正在對弈的老者,其中一人身著黑色錦袍,另一人身著白色,兩者聽聞雷聲之後,對視一眼,雙雙撫掌而笑:“好啊,好啊,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凡人國家一處酒肆之中,一個背負長槍看起來比較落魄的青年看了一眼玄天宗方向,用一種常人幾乎不可聞的聲音低喃道:“我會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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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五千字大章,求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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