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把這條漂亮的項鏈擎起來放到空氣中,來迴搖擺著,像孩童一樣閃亮的眼睛裏盛滿了濃濃的思念和情竇初開的甜蜜。


    她突然覺得這條水晶的藍色和她的眸子很像,就像是她的眸子裏有一片汪洋的大海,而這條像雨滴一樣的水晶就是從她的眸子裏跑出來的一滴水。


    霓裳抬起手的時候,手腕上綠色的手鏈叮當作響,她驚訝的看著手鏈,似乎又迴到一種暗紅色的世界裏,每次她看這手鏈的時候總有那種感覺,那是抹不掉的永恆的傷痛。


    這時候一隻渾身都燃燒著的大鳥像天使一樣降落在霓裳的世界裏,她好奇的睜大眼睛,想要伸出手去摸摸那隻大鳥,她知道的,它身上的溫暖甚至可以榮華她心裏千年的寒冰,那裏永遠都是冷的。


    因為她的身體裏淌著的紅色的血就是冰冷的。


    突然一個男子穿著複雜的金縷衣站在她麵前朝她溫柔的笑,她本來以為是魔烈,但那張同樣和他長得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上卻比魔烈有多得多的溫柔,她兀自笑了起來,嗔怪道:“你怎麽還會易容術呢,趕緊變迴來吧,這張臉看著別扭,而且魔烈也變迴來吧,讓一隻馬變成一隻鳥是多麽痛苦的事啊。”


    冰鳳凰重天隱藏了背後那金光閃閃的宛若鳳凰一般巨大的羽翼,他要收起來了,不然被霓裳看到以為他是怪物呢。


    重天心裏一驚,自己並沒有易容啊,霓裳是怎麽了,不認識他了?


    他這樣想著又笑自己太傻,明明是百年以前的事了她當然不記得了,他特意穿上了她給他縫製的衣服,密密麻麻的針腳,參差不齊的繡功,但拚湊起來還是很好看,重天身上有一種不可抗拒的貴族氣息,那是隻屬於他的味道。


    “霓裳,你怎麽沒帶手鏈?”那是重天送給她的象征他們純潔的愛情的手鏈,每當他們彼此想念的時候,手鏈便會自動散發出幽幽的綠光來,到了夜晚,那手鏈的光芒更是強烈,但冰鳳凰重天手腕上那血紅色的手鏈卻百年來都沒有亮起過了,起初那條會發光的手鏈讓霓裳心裏很害怕,但在夜裏那光芒讓霓裳很心安。


    她也很喜歡,因為時時刻刻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邊吐著溫熱的唿吸,靜靜地抱著她。長長的卷卷的睫毛在她嬌嫩的皮膚上宛若流水一般劃過。


    那樣癢癢的,卻很舒服。


    “你怎麽知道我有一條手鏈的?那你猜猜是什麽顏色的呢?”她把小腦袋談過來,重天漂浮在空中,用那一雙仿佛能看透人世間所有溫暖和感情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霓裳被看得發毛,把他的手打掉,“別這樣,魔烈,你快點變迴去吧。”


    看到她眼裏的不耐煩,再親口聽到從她嘴裏說出的別的男人的名字,他的心仿佛正在經曆一場巨大的地震一般震顫不止,怎麽會,他的霓裳,怎麽會把他當成別的男人。


    兩人都沒有看到不遠處的那雙清亮的眼睛,她站在原地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為什麽她會那麽幸運,霓裳奪走了本該屬於她的愛,她是自私的,她不允許任何人去玷汙她的愛人,哪怕那個人是霓裳,她上輩子欠過的女人。


    “冰鳳凰,我知道你心裏的恨,可是你也不能放著天下蒼生不管不顧吧,天神讓你來看過血冰果,不就是因為你有無窮無盡的能力,能夠保護這果樹不受傷害,不讓壞人拿去禍害人間麽?保護一個人不是你們天神的天職麽?”曲弦上前一步說道。


    “是啊,冰鳳凰,如果你現在不出手,等到妖魔火狼醒了她跑去禍害人間那就真的來不及了沒有時間了,求你了。”魔烈放下了高傲的神態,他絕美的容顏上透露出來的是對天下蒼生的擔憂。


    “冰鳳凰,我們知道你以前受到過很大的痛苦,可以不想想你的霓裳麽,那個善良的女孩子,如果看到你放任妖魔火狼不管,讓她去血洗人間的話,她會怎麽想,她還會認為你是那個勇敢的剛毅的,以保護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冰鳳凰重天麽?”天琴那雙淡藍色的從來不會流淚的眼睛裏此時流出了晶瑩的比鑽石還要透亮的淚水,她美麗的容顏上淌著淚水,一步一步的走進冰鳳凰重天,頓了頓,對他說:“當然不會,她隻不過會對你失望而已,她已經死了,如果你能去救人,我願意在你消滅妖魔火狼之後自殺來為我以前的行為贖罪,也為了報答師姐收留我的恩情,我那時隻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霓裳她那麽善良,她會原諒我的。”天琴之所以這麽說她是有根據的,因為就在霓裳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說出的話並不是詛咒天琴的,而是祝福她,霓裳說:“天琴,原來你是這麽想的,你一直都在恨我是麽?”


    天琴沒有說話,隻是用她的拿一雙冰冷異常的眼睛望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霓裳,突然就覺得自己的心在半空中搖搖欲墜了,那是一種很久沒有有過的寂寞和冰冷。


    那是很多個晚上,她望著外麵的電閃雷鳴握緊拳頭發誓也讓她的師姐永遠的沉睡在地下再也不要醒過來,她天琴要把霓裳那一頭漂亮的長發通通剪下來,她天琴要親手揚到空中看著那一頭漂亮的栗色頭發在空中盤旋飛舞,最終被厚厚的積雪掩埋在地下,永遠,永遠不要醒來。


    天琴把對一個人愛恨從來不會清楚的分明,她隻會混淆在一起,即使曾經那個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女人現在正像一隻柔弱的貓咪一樣躺在她腳下,像很多個夜晚天琴看到的,那一身金色的散發著王者氣概的男人安靜地坐在她床邊看她唿吸著冰冷稀薄的空氣一般,決絕無情,妒忌之火一旦燃燒便很難被撲滅,這是她霓裳的命。


    在百年之前遇到了妖魔火狼在百年之後遇到了天琴,那是霓裳給她取得漂亮的名字,霓裳逼她學她並不喜歡的舞蹈,霓裳說她跳起來很好看但天琴卻不這麽覺得,天琴認為是霓裳剝奪了她的自由,霓裳逼迫她學習她並不喜歡的東西,天琴希望能有一把自己的寶劍,憑什麽她天琴要繼續霓裳百年前沒有完成的心願,她天琴不是霓裳的附庸,現在不是,將來不會是。


    她永遠都要逆著她的意願幹一件事情,縱使在糧食最匱乏的時候,所有的人都隻能吃糠咽菜而霓裳卻有精致美味的食物的時候,霓裳自己不吃藏起來在半夜裏偷偷送去給天琴,總會像撫摸一隻溫柔的貓咪一眼低垂著眼瞼,“天琴,你一定要好好跳,跳出這座雪山永遠不要迴來了。”那時的天琴認為師姐讓她不要迴來了,隻不過是怕天琴長大之後比霓裳漂亮而爭奪魔烈和冰鳳凰重天對她的寵愛罷了,小小的心裏此時又被妒火所淹沒。


    而天琴並不知道霓裳之所以這樣說是希望她能有個好的未來,她跳得好的舞蹈會被相中不用走玄幻這條不歸路。


    她那時還小,怎麽懂得師姐的用心良苦呢?


    而此時站在冰鳳凰重天這個唯一可以拯救天下蒼生的男人麵前,她的心裏不再有妒火,而是滿滿的愧疚。


    “你……還喜歡她麽?”如果重天說他還愛著她,那她就可以放心的去看那個有著一頭好看的長長的柔軟卷發的師姐了,她再也沒有遺憾了。


    這時候一股颶風刮過來,眾人都趕忙用衣袖擋住眼睛,生怕風沙刮進自己的眼睛裏,過了一會颶風消失了,隻是一陣風吹過,隻見冰鳳凰重天身上依舊穿著那身金色的袍子,挺拔的脊背上出現一雙翅膀,那樣雪白而神聖。


    重天用那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眼睛望著天琴,一字一頓的說:“我,愛,她。”這是世界上最溫柔的表白,這是無數個日日夜夜裏他撫摸著那串手鏈溫柔的呢喃,風把他的思念吹走,卻帶不走掌心裏的溫柔。


    冰鳳凰重天多希望隻要勾勾手,便能讓天使喚醒沉睡的溫柔,喚醒沉睡的霓裳。


    這,或許隻是遙遙無期的奢望而已。


    在眾人期許的目光裏,天琴捂住嘴唇張大眼睛,再一次問冰鳳凰重天,“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出山去降住妖魔火狼?你到底要怎麽樣?”


    冰鳳凰重天突然揮動他那雙巨大的天使一般的羽翼,背光而行。突然往旁邊一挪,本被他遮住的刺眼的陽光此時打在天琴身上,很刺眼,也很痛。


    天琴下意識的伸手去擋住陽光。


    曲弦實在忍不住了,她衝上去,本就長得嬌小的她在冰鳳凰重天的麵前更像個小矮人一般,她緊緊地攥住拳頭,望著冰鳳凰重天,如果可以她真想上去給他一拳。


    “你知不道,對於霓裳的死,天琴比任何人都難過,你永遠也不會看到她一個人在半夜捂著被子偷偷的哭,她的眼睛都腫了,你竟然還這樣逼她。”


    冰鳳凰重天並沒有說話,撲閃撲閃的潔白的羽翼在陽光下閃爍著美麗的光芒,竟然打上了一層薄薄七彩的顏色,像美麗的霧一樣,朦朧而美好。


    “嗬嗬,她難過?她難過就不會殺了我的霓裳。是你們都是你們。”他從來不知道激動為何物的,竟然在此時他的臉上狂躁和不安,忽然他飄到曲弦身邊,又望了望魔烈,他忽然伸出手來掐住曲弦,魔烈趕緊上前,冰鳳凰重天把曲弦舉得高高的,曲弦嬌小的身影在寒冷稀薄的空氣裏掙紮,魔烈拔出劍來,“就算沒有了你,我們一樣可以打敗妖魔火狼。”他憤憤地說,眼睛裏幾乎要爆發出火焰來,就像一座不停晃動的活火山。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滾燙的岩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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