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天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抓過她的小手就放到火烈鳥身上。


    霓裳啊的大叫一聲,這個人是不是腦子燒壞了,不僅隨便就能叫來一隻奇怪的大鳥,竟然還要強行把她的小手摁在大鳥身上,嚶嚶,她不要。


    奇怪的是,並沒用想象中的燙手,反而很溫暖的感覺頓時流遍她的身體,她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在那雙好看的眸子裏打下一片陰影來,“溫暖麽?”重天雙手環抱著她,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她整個人都顫顫巍巍的,像一頭受到驚嚇的小獸一般不停地顫動著身子,“你別怕,這頭火烈鳥不是你救的麽?它是認主人的。”重天的聲音像是三月裏的春風一般輕輕地掠過霓裳的耳畔,癢癢的。


    霓裳聞言轉過頭來,用那雙漂亮的眸子認真地望著他:“咦?真的麽?真的可以麽?”重天肯定地點點頭,道:“你若是不信,你就站在這頭大鳥麵前用你好看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它。”霓裳像當年拉著天琴在雪地裏蹦跳著走一樣,歡喜地跑到大鳥麵前,朝它招了招手,“咳咳,大鳥,我……我是霓裳。”她認真地盯著大鳥的眼睛,那像綠豆一樣小小的眼睛突然就彎成了月牙的形狀,鳥兒大叫著撲扇了兩下翅膀,在霓裳的周圍掀起一股劇烈的旋風來,是暖暖的。


    “啊呀,好神奇啊,它竟然在笑耶。”霓裳咯咯地轉過頭看著重天,不可思議地望著他,這時候,霓裳左胸上突然綻放出光芒來,一顆鮮紅的鴿血寶石正散發著和火烈鳥一樣的光芒,霓裳捂住心髒,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師傅這時候正在撚珠子,突然啪啪的珠子掉落到地上,師傅趕忙去撿起來,嘴裏念叨著,“不好了不好了……”急忙爬起來衝出去,這時候門外的重天看著麵前的女子,她好看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心裏慚愧萬分,對不起,霓裳,為了你的鴿血寶石我不得不這麽做,對不起。


    霓裳紅色的頭發在她的心髒被挖開一個大口子的時候消失了,她的臉慘白如紙。


    “魔烈,我們走吧。”女子淌著紅色的血,她躺著的地方厚厚的積雪完全融化了,像一朵嬌豔的綻放在河岸邊的曼陀羅花,火紅火紅的,滴著噬人的鮮血。


    師傅這時候跑過來,看到那金色的翅膀和準備騰空而起的烈馬,原本是紅色的火烈鳥,此時卻變成了長有一雙潔白的羽翼的烈馬,再看看那頭不紮不束的銀發緩緩退成栗色的男子,師傅頓時明白了什麽。


    他趕緊設了魔障,時間有限他必須把十八年來想問的問題都問清楚。


    男子知道他要出來似的,望了望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霓裳,嘴角勾起一抹淩厲的笑。


    “老頭子,你想問什麽快點問不要擋我的路。”師傅心裏一驚,原來他都知道他要問他的,


    “告訴我百年前的那場變故,鳳凰後為什麽會被剔去仙骨,經曆百世輪迴之苦,等待她的意中人?”師傅說完便劇咳不止。


    男子斜睨了他一眼,冷冷地說:“是她自找的,這個自不量力的女人。”說完便冷血的看著地上嘴角凝固著鮮血的霓裳。


    百年前,天界和人界是有著嚴格的界限的。


    而霓裳的母親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卻和天界的人相戀,這是被天界所不允許的。從霓裳一生下來便不被人看好,每天做著沉重的苦役,從小便受盡冷落和坎坷。


    冰鳳凰重天很喜歡這個女子,他用盡一切方法去討好她,她拎著沉重的木桶帶著腳鐐去抬水,他便用神力把水打好。


    她吃的飯菜都是隔夜的甚至連狗不吃的,他便把自己的食物讓給她。


    她會在深夜被磨得出血的腳鐐折磨的睡不著,他夜夜守在她身邊為她撫平傷痛。


    他的執著和溫柔深深的震撼了這個心已經死了的女人。


    “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


    “因為我愛你。”五個字像是金子一般深深的烙在霓裳身上。


    從來沒有人愛過她,她隻不過是被世人遺忘的,扔在角落裏的可有可無的廢物而已,他為什麽視她為掌上明珠?她不值得他這樣做的。


    “重天,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麽?”天神聽聞這段佳話十分震怒,決定把霓裳處死,從此了解冰鳳凰重天的心事既然你們這麽相愛,那就讓霓裳去地獄裏接受懲罰吧。


    重天在被施了魔障的房間裏望著外麵漫天的紅雨,她被高高的舉起來,又重重地摔在地上,她的五髒六腑因為受到劇烈的震動而破碎。


    他親眼看著他最愛的人受盡這人世間最殘忍的懲罰而無能為力。如果可以再來一次選擇,他寧願不要出現在她身邊,這樣就不會給她帶來這樣大的痛苦了,不是麽?


    她火紅的裙衫在他的眼睛裏劃過絲絲傷痛,重天帶著百年的愛和恨在天地間遊蕩,他希望找到一些關於她的記憶,哪怕那些記憶是並不美好的,甚至是零碎的碎片。他愛過,他從不後悔。


    百年了,重天無時無刻不活在痛苦的自責中,他現在已經是冰鳳凰了,他在天界的威嚴無人敢挑釁,他履行著千年前的承諾,他不會愛上別人,也不會讓任何人愛上自己,他的心永遠隻屬於那個叫做霓裳的女人,那是他靈魂的寄托。


    重天抬頭望了望天,依舊是火紅的顏色,像那日她宛若嬌豔的花朵一般綻開的身體,他冷冷的望著天琴,道:“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幫你們的。”


    那要怎麽樣才可以?仙靈風是個急性子,他看著重天眉間的那一點朱砂,堅定的說。


    “你們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傷害過霓裳,她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們為什麽要那麽對她?”重天是氣急了,他一個箭步衝到魔烈身邊,揪住他的衣領,重天好看的眉毛緊緊地擰在一起。


    藍色的眼眸像是波濤洶湧的海水,恨不得把四個人都拖進深海的旋渦裏,讓他們也嚐嚐經曆輪迴之苦的滋味。


    見魔烈不說話,重天便放下了揪住他的衣領,無力地垂下手臂,本是閃爍著光芒的眼睛,此時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他突然傻笑起來,“你們知道麽,我有多愛她。”


    寒風帶著雨點劈裏啪啦的砸下來,師傅和魔烈繼續對峙,魔烈再沒有說話,說完這個冗長的故事連他自己都有點累了,他望了望躺在地上,左胸上的傷口正慢慢愈合的霓裳,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師傅說:“你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你看,霓裳的傷口這不是正在愈合麽?”


    “你以後多來陪陪她吧,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師傅再也看不到霓裳頭頂那像天使一樣可愛而漂亮的光環了。


    魔烈蹲下來,捏了捏她的臉,又抬起頭看著師傅,一副:“還用你說”的表情,接著把自己的項墜拿下來,那是一條像施華洛世奇的水晶一樣漂亮的吊墜,顯然是經過無數道切割才雕刻出來的。


    這個,算是送給當作你把紅色鴿血送給我的補償吧。


    這時候的霓裳其實是早就醒了的,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罷了,她微微顫抖的睫毛卻出賣了她,魔烈知道,此時的她是醒著的,並且能很清楚的聽到他說話。


    魔烈騎著魔烈衝進雲霄不見了蹤影,這時候的霓裳才緩過神來,師傅命人把她抬進宮裏,霓裳沒有看到門後那雙深藍色好像水晶一樣美麗的眼睛裏折射出的仇恨的光芒。


    那眼睛裏沒有了往日的天真和歡笑而是裝滿了嫉妒和仇恨。


    天琴的寶劍逐漸散發出寒冷的幽幽的冷光來。


    “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霓裳,這一點你做不到可我能,我是天琴,那個被你救迴來卻時時刻刻被你踩在腳下的天琴啊,哈哈哈……”天琴忽然就傻傻的笑了起來,麵前這個擁有魔烈給她的藍色鴿血的女人奪走了她所有的愛。


    她長得漂亮,長發及肩,褪去了紅色的靚麗的她依然是清純可人的,而她天琴卻必須時時刻刻小心謹慎的做事,生怕做錯一點事便會被師傅逐出去,到時候天琴就再也見不到她喜歡的魔烈了,那個笑起來像天使一樣的男人。


    突然天琴俯下身把霓裳的小臉抬起來,深藍色的眼睛裏又開始翻滾起巨浪來,“嗬嗬,是不是很好笑啊,霓裳。你救了我,而我殺了你。”女子抬起頭望了望血紅血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的天空,兀自就笑了起來,笑聲裏帶著無數的無奈的淒涼。


    自從魔烈來過之後,霓裳就整天擎著那條項鏈傻笑,“這麽好看的水晶項鏈是誰的呢?他以前就認識我,難道我們以前是戀人麽?怎麽可能。”霓裳不可置信的推翻了自己剛剛擺好的結論。不會的,生死由天定,她怎麽可能會是他的前世戀人呢?


    霓裳把這條漂亮的項鏈擎起來放到空氣中,來迴搖擺著,像孩童一樣閃亮的眼睛裏盛滿了濃濃的思念和情竇初開的甜蜜。


    她突然覺得這條水晶的藍色和她的眸子很像,就像是她的眸子裏有一片汪洋的大海,而這條像雨滴一樣的水晶就是從她的眸子裏跑出來的一滴水。


    霓裳抬起手的時候,手腕上綠色的手鏈叮當作響,她驚訝的看著手鏈,似乎又迴到一種暗紅色的世界裏,每次她看這手鏈的時候總有那種感覺,那是抹不掉的永恆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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